“這個……”
千仞雪心底一虛，關鍵時刻居然又退縮了。
她本已下決心告訴哪吒真相，但等哪吒這么問起，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要逃避。
“我猜的呀，你不是說了是被趕出來的嘛，你父母都能把你趕出來，你的童年肯定很不幸。”
這番話倒也說的有理有據，哪吒也就不好再逼問。
“姐，那你剛才準備跟我說什么事呢？”
千仞雪心里一緊，聲音漸小：“我呀，我是想告訴你……你這樣子是不行的，你年紀太小了，武魂和天賦又太強，一個人闖蕩不安全。”
“這個我知道。”哪吒輕輕點頭，又道：“但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經被這個世界拋棄了，誰又會在乎我是死是活。”
說完，他稚嫩的臉頰上出現了幾分自嘲，還夾雜著無奈之色。
他確實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樣，最起碼千仞雪還沒見過小孩子的臉上出現這種神情。
就算是她自己的童年，也沒有這樣子。
千仞雪雙手抱著雙膝，低眸看向火堆，“不是說了嘛，跟姐姐走，別人不要你了，姐姐要你，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多不容易，你應該珍惜生命。”
哪吒也看著火堆，眸子里閃過復雜的情緒：“姐姐，你覺得人為什么害怕死亡？”
“誰不害怕死亡？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
哪吒的腦回路卻不太一樣，他說道：“但我覺得，一個人害怕死亡，應該是有什么放不下的東西。
“比如說親人呀，自己在乎的人呀，還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人們害怕死亡，其實就是害怕失去這些東西，如果說世界上再也沒有什么東西值得自己留戀，那為什么還要害怕死亡呢。”
這番話引起了千仞雪的沉思，她設身處地的代入了一下自己。
父親已經去世了，如果爺爺也走了，媽…那個女人也離開了自己。
那她的存在到底還剩什么意義呢？
難道說，她只能依靠天使后裔這個身份茍延殘喘下去么。
一念至此，千仞雪連忙搖頭將這些不好的想法拋之腦外，并肅然地看著哪吒。
“小哪吒，你小小年紀哪來那么多歪理，人是為自己而活的，并不是沒了誰就活不下去。”千仞雪鬧心地戳了戳了他的小腦袋，訓斥道：
“你不要有什么不好的念想，如果你真的自尋短見，那么你最對不起的人就是自己，況且……你怎么知道就沒人在乎你了呢？”
哪吒皺著眉，“誰會在乎我這個災星？”
“當然是姐姐我了，姐剛才不是說了嘛，在姐的心里，你就是整個大陸最棒的孩子，如果你真的自尋短見，姐姐可是會很傷心的喔。”
千仞雪煞有其事地說著，語氣還帶上了幾分幽怨。
與之對視了一眼，哪吒緩緩挪開目光。
他知道千仞雪不是說假話，但千仞雪說這種話的前提是，他的武魂很強，天賦很好。
也就是說，如果他沒有混天綾和乾坤圈，沒有先天二十級魂力，那么想必千仞雪和那些居民以及他的父母也沒什么兩樣。
世界上哪有什么無緣無故的好，只有利益驅使人心。
“謝謝姐。”哪吒沒多說什么，只是道了一句謝。
千仞雪明眸暗轉，淡笑道：“小哪吒，你的天賦是姐姐見過最好的，你要知道，很多人窮盡一生可能都及不上你隨便修煉兩年。
“等你成為了魂師，你的父母和朋友就不會再討厭你了，他們會回心轉意，給你全世界最好的愛。”
這句話千仞雪也是在說自己，她那么努力想做出些成績，就是為了得到母親的認可。
她不知道母親為何那么厭惡她，她不知道怎么解決，她只能埋頭修煉和做事。
只希望等有朝一日自己名動天下了，母親就會回心轉意對她刮目相看。
哪吒卻煞風景地說道：“遲來的深情比狗都賤，在你取得成就后家人才肯回心轉意，那能是真心的嗎？”
這個問題把千仞雪問住了，她張了張薄唇，說不出話來。
“別以為我年紀小就什么都不懂，姐，我可不好忽悠。”哪吒又補充一句。
“呵，呵呵，姐姐小看你啦。”千仞雪失聲一笑，搖搖頭，“看來你的經歷能讓你比同齡人成熟太多。”
哪吒不置可否，“姐，你睡覺吧，我來守夜。”
“行吧，既然小哪吒堅持，姐姐就恭敬不如從命咯。”
千仞雪也有賭氣的成分，她好說歹說這小子都不買賬。
他既然喜歡守夜，那就讓他去守夜好了！
反正這家伙力大無窮，碰見一般的魂獸也不會有事，萬一碰見厲害的魂獸，她也能及時醒來出手。
……
一夜無話，轉眼黎明。
這一夜令千仞雪有些失望，因為沒有一只魂獸來騷擾他們的營地。
雖是好事，但也杜絕了讓她出手幫忙的可能性，她不出手，就無法讓哪吒認知到魂師的強大。
哪吒無法認知，就不會想著去成為強者。
可當千仞雪走至閉目打坐的哪吒身旁時，她才發現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便見在哪吒的身旁躺著一頭黑豹，還有兩匹狼以及一只小白兔。
這些魂獸除了兔子都已經是死亡狀態，看血跡干涸的程度，死了有幾個時辰至少。
“昨晚被夜襲了？”千仞雪問道。
“呼~”
哪吒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抬眸看了她一眼，“是呀，姐姐睡的太沉，我就自己解決了。”
不過……夜襲？自己解決？
這類的字眼，是否有些不合適呢。
千仞雪俏臉微紅，“哪有睡的很沉，分明是你速度太快了，我都還沒察覺，你就完事了。”
哪吒兩眼一黑，這位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呀。
拜托，不要講一些很奇怪的話好不好！
千仞雪顯然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什么問題，當然也有哪吒年紀太小的緣故。
畢竟面對一個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小屁孩，誰能往那方面想？
“我再休息一會兒，兔子是我今早抓來的，等會兒烤兔肉吃。”
“彳亍。”千仞雪從魂導器里面拿出洗漱用品，開始清理面部的污穢。
等她洗漱完畢后，發現哪吒還在打坐。
他的呼吸聲很輕，如果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
“這家伙，哪有人一邊打坐一邊休息的，能睡得著嘛。”千仞雪在心里默默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