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所有靈劍宗弟子的目光,林劍之悄無聲息的回到草木堂。
先是把屋內(nèi)四濺的血漬和散落的碎骨打掃干凈,將打亂的物品還原,然后點(diǎn)燃檀香,將殘留的血腥味遮蓋。
抹去外門弟子羅成遺留下的一切痕跡,就像這個人從未出現(xiàn)在草木堂一般。
做好這一切后,林劍之又換成昨日那件被鮮血染紅的白色長衫,再將頭發(fā)弄亂,結(jié)痂的傷口撕開......
最后推開窗臺,給自己沏上一壺?zé)岵琛?/p>
在縷縷的茶香中,欣賞漫山遍野的風(fēng)景,怡然自得。
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總讓人眷戀。
若無意外,接下來。
趙語嫣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三清殿找宗主季清告狀,然后當(dāng)眾揭露自己的罪行。
師尊季清聽后必勃然大怒,命自己去殿前對峙,然后在眾師兄弟的添油加醋下,自己必慘死于師尊的劍下。
說是對峙,實(shí)則他林劍之說得話又有誰會信?
解釋再多,也只會被師尊說成是“冥頑不靈、無可救藥、死不悔改”,然后單方面被施以代表正義的制裁。
自小師弟陳曉拜入靈劍宗后,他林劍之在師尊心目中的地位直線下降,甚至已經(jīng)到了斷絕師徒情分,逐出靈劍宗的地步。
他林劍之的解釋若有用,又何曾會在思過崖待上十日十夜?!
當(dāng)然,這只是其一。
面對趙語嫣的發(fā)難,林劍之并不擔(dān)心。
甚至換句話說,這場危機(jī),完全是由他林劍之一手促成。
讓林劍之頭疼的是,第二場危機(jī),來自陳曉的又一個陰謀詭計。
羅成只是靈劍宗外門弟子,資質(zhì)愚鈍,修為不濟(jì),實(shí)力低下,陳曉派他來刺殺林劍之,乃是兩手棋。
若羅成殺了林劍之,那自然是好。
可若刺殺失敗,林劍之反殺羅成,同樣會被按上個殘殺同門的重罪,處以極刑。
當(dāng)然,林劍之在思過崖出來后,經(jīng)脈寸斷,修為盡失,羅成贏得可能性大得多。
可偏偏,意外還是來了。
眼下羅成遲遲沒有回破曉閣復(fù)命,陳曉一定猜到羅成遭遇不測,眼下應(yīng)該已經(jīng)先趙語嫣一步,前去三清殿在師尊面前羅列他林劍之的種種罪行。
這個小師弟,心思深沉,詭計多端,還真是......
不簡單啊!
若非他林劍之是從藍(lán)星穿越過來,看了不少小說和宮斗劇,怕是跟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一樣,活不過第二集。
可眼下面對著必死之局,他林劍之就是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借她趙語嫣的手,把這灘死水?dāng)嚋啞?/p>
一盞茶飲罷,遲遲不見師尊傳訊自己。
林劍之便索性盤腿坐于蒲團(tuán)之上,繼續(xù)參悟起《大道吞天功》來。
在這個弱肉強(qiáng)食,以武為尊的世界,若不能修行,縱是計謀再多,也終究淪為他人棋子。
要想成為執(zhí)棋人,除了要擁有過人的棋技外,更重要的是要有強(qiáng)大的實(shí)力。
有了實(shí)力,即便對弈落入下風(fēng)。
再不濟(jì),把棋盤掀了便是。
約莫半個時辰后,原本緊閉雙眸的林劍之突然猛地睜開眼,滿臉欣喜的開口道:
“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
塔爺一愣,看著欣喜若狂的林劍之,一臉懵:
“小子,你是要塔爺我直接出手,將整個靈劍宗屠戮殆盡,殺得雞犬不留??”
“.......”
林劍之扶額。
對塔爺這個老六也是無語得很。
林劍之知道塔爺很牛逼,讓塔爺出手的話,可能整個靈劍宗都沒人擋得住,自己的師尊季清也不行。
但有些事,要自己做。
有些人,要親手殺!
有些債,更要自己一點(diǎn)一點(diǎn)討回來!
更何況陳曉把自己害得這么慘,直接殺了豈不太便宜他了?
當(dāng)然,對熟讀三十六計,遍覽觀宮斗劇的林劍之而言,沒有讓塔爺直接出手,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那就是塔爺在靈劍宗無敵,那在整個玄月帝國呢?在整個大陸?在這方世界呢?
若塔爺一出手,外溢的一縷氣息引來這方世界的強(qiáng)者出手爭奪,還有他林劍之的活路嗎?
斗地主告訴我們,在對方?jīng)]有報牌之前,永遠(yuǎn)不要把自己手里的炸彈一次性都打完。
對林劍之來說,只要把眼前危機(jī)化解,待在靈劍宗挺好的。
除了能給陳曉戴戴綠帽子,還能猥瑣發(fā)育一段時間。
畢竟剛穿越過來還不到一天,他林劍之對這個世界.......
完全陌生!
“那你小子瞎樂呵啥?害塔爺我跟著瞎激動。”
塔爺嘟個嘴,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塔爺,我是說《大道吞天功》我已經(jīng)完全參悟了。”
完全參悟,也就意味著他林劍之能夠強(qiáng)行吞噬其他修士的修為和道果,再也不局限于那少得可憐的氣血之力了。
林劍之伸出手,運(yùn)轉(zhuǎn)《大道吞天功》后,掌心浮現(xiàn)一段墨黑色的氣流,恐怖的吞噬之力彌漫周遭,如同一個神秘的黑洞。
深邃到?jīng)]有邊際.......
“本來還以為要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完全參悟,沒成想在趙語嫣身上忙活一晚上,醍醐灌頂,如有神........”
轟隆!!
林劍之話還沒說完,廣袤無垠的識海內(nèi)掀起滔天巨浪。
星辰塔再一次顯化出來,鴻蒙之氣彌漫,日月星辰環(huán)繞,浩瀚星河浮現(xiàn)。
“小......小子,你........一........”
“一.......日不到,你.......你就把《大道吞天功》完全參悟了???”
塔爺?shù)娜^已經(jīng)徹底被震碎了,語無倫次,哆嗦到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塔爺,我知道自己天賦不夠,花了這么長時間才將《大道吞天功》完全參悟,跟歷任塔主沒法比,但你.......”
林劍之皺了皺眉頭,塔爺?shù)姆磻?yīng)讓他很受傷:
“怒其不爭我理解,但你也不用總拿這事嘲笑我吧?我不要面子??”
“.......”
“小.......小子你等等,塔......塔爺我先去見......見一個人,回來再說!”
說話間,不等林劍之反應(yīng),塔爺化作一道流光,直接沖進(jìn)星辰塔的本體之內(nèi),消失的無影無蹤。
“.......”
深井冰!
林劍之無語了。
等等,塔爺說要見個人,然后就沖進(jìn)星辰塔的本體之內(nèi)。
也就意味著,星辰塔內(nèi)還有活人???
一想到這,林劍之的小心臟怦怦直跳,額間冷汗直流。
這星辰塔的恐怖,遠(yuǎn)超想象。
意識從識海中退出來后,正準(zhǔn)備繼續(xù)給自己添一壺?zé)岵瑁菽咎玫拈T卻被人從外強(qiáng)行推開。
“林劍之師兄,宗主有請!”
兩名靈劍宗弟子寒著臉,持劍推門而入,眼神戲虐,語氣更是不善。
林劍之握著手中的杯盞,嘴角微微上揚(yáng),這暴風(fēng)雨終于還是來了啊。
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林劍之也不啰嗦,起身便一瘸一拐的走出草木堂。
“林劍之師兄,請!”
其中一名弟子祭出法寶飛劍,手捏法訣,飛劍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懸停在林劍之腳下。
“多......多謝師弟!”
林劍之運(yùn)轉(zhuǎn)塔爺傳授的秘法,讓臉色蒼白如紙,僅剩半口氣吊著。
再穿著被鮮血染紅的白色長衫,氣息萎靡到了極點(diǎn),踉踉蹌蹌的還沒走兩步,就已喘上了大氣。
這遍體鱗傷、修為盡失的凄慘模樣,能夠活下來就已經(jīng)是奇跡了。
圍觀弟子看了,紛紛側(cè)目,不忍直視。
林劍之師兄,太......太慘了!!
等林劍之艱難的踏上飛劍后,其中一名傳訊弟子便操縱飛劍徐徐升空,而后化作一道流光,徑直飛向宗主所在的三清殿。
另一名傳訊弟子則不動聲色的走進(jìn)草木堂,俯下身子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的檢查著屋內(nèi)是否殘留血跡、是否有過打斗痕跡.......
......
“弟子林劍之,見過師尊!”
三清殿內(nèi),林劍之望著端坐上首的玄衣男子,拱手行禮。
男子一身玄衣道袍,目光如炬,周身時不時有電芒閃爍游走,不怒自威。
這便是師尊季清,靈劍宗的“一人”。
季清看著站在身前,只剩半條命的林劍之,只是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隨即神識外放,蠻橫的沖進(jìn)林劍之體內(nèi)檢查起來,等發(fā)現(xiàn)林劍之體內(nèi)并無半點(diǎn)靈力,修為盡失,已然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后,眉頭微皺,冷冷地看了陳曉一眼。
事實(shí)勝于雄辯。
誰在他面前說謊,季清心中已有答案。
可即便如此,季清也并未開口主持公道,因為一個廢物和一個修行資質(zhì)逆天的天之驕子,誰的分量重?
不言而喻。
林劍之環(huán)顧四周,除了師尊季清外,幾個師兄弟幾乎都來了。
大師兄陸之昂帶著小師弟陳曉,列于座下右側(cè)。
二師姐溫晴帶著五師妹宋書意,列于座下左側(cè)。
四師妹趙語嫣沒來,想必......
還沒醒過來,亦或是醒過來后躲在床上哭~
打量完眾人后,林劍之再一次將目光聚集在五師妹宋書意身上,愣愣出神。
她一身鵝黃色長裙,明艷動人。
再加上生的本就極美,眉目如畫,膚如凝雪,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扶風(fēng)擺柳。
只看一眼,便讓人心生保護(hù)欲。
“確實(shí)很美,怪不得這副身體的原主人心甘情愿的給她當(dāng)舔狗。”
林劍之在心中暗嘆,不過隨即收回目光:
“可是兄弟,有些綠茶婊你越舔,她越是看不上你。”
“反倒是你給她一巴掌,她還覺得你有男子氣概~”
當(dāng)林劍之收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后,宋書意明顯一愣,頗為不習(xí)慣。
這個男人,竟......竟然只看了自己兩眼?!
要知道若是以往,只要有她宋書意在的場合,林劍之的眼光便永遠(yuǎn)落在她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
為此,師尊季清沒少責(zé)罵林劍之。
今日,這是......
看著遍體鱗傷、滿身血污,已是油盡燈枯之象的林劍之,宋書意恍然大悟。
這個男人已經(jīng)廢了,徹徹底底地廢了。
許是知道配不上自己,自慚形穢,這才不敢過多盯著自己看。
哼,算他有自知之明!
“林劍之,你可見過羅成?”
師尊季清開口打破沉默,問話間一雙怒目直視林劍之,不放過林劍之臉上任何細(xì)微表情。
此話一出,林劍之能夠明顯感受到小師弟陳曉臉上閃現(xiàn)過一絲狡黠和得意。
“回.....回師尊,不曾見過!”
還沒說兩句話,便忍不住咳嗽起來,林劍之拱了拱手,然后極其自然的開口道:
“咳咳,眾所周知,外門弟子羅成乃是小......小師弟陳曉的人,師尊要尋他,應(yīng)該問小師弟才對。”
嘩——
此話一出,站在大師兄陸之昂身邊的陳曉臉色大變,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張嘴就欲解釋什么,卻被陸之昂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羅成死了,有人見過羅成去了師弟的草木堂。”
陸之昂皺了皺眉頭,對季清拱了拱手后,主動站出來,代師問詢。
“大師兄懷......懷疑是我殺了羅成?咳咳!咳咳!”
一句話說完,林劍之捂著手猛烈地咳嗽起來,等攤開手時,掌心已是一片猩紅:
“且不論師弟我能不能殺了羅成,就算我有這實(shí)力,那羅成的尸體呢?難不成還被我吞了不成?”
此情此景,讓在場之人臉色微變,內(nèi)心一緊。
包括季清這個當(dāng)師父,也有些尷尬。
“師......師弟,師兄絕......絕無此意。”
陸之昂扶額,漲紅了一張臉,連忙解釋道:
“師弟剛從思過崖出來,筋脈寸斷,修為全失,已經(jīng)淪為一個廢.......淪為一個凡俗,自然是殺不了羅成的。”
“師弟莫要多想,師父喚你來,也是關(guān)心你的身體。”
說話間,陸之昂還瞪了瞪陳曉,眼神中頗具責(zé)怪之意。
其實(shí)陳曉針對林劍之,他們幾個師兄弟都明白,只是林劍之剛從思過崖出來,只剩下半條命了,還如此急不可耐的針對他.......
是不是太過了?
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
欺壓同門,恃強(qiáng)凌弱。
這要是傳出去,不說陸之昂他們幾個師兄弟,就是季清這個當(dāng)宗主的臉上也掛不住啊。
“林劍之師兄,師弟只是關(guān)心羅成的安危,這......這才來請師尊調(diào)查.......”
打死陳曉也想不明白,林劍之真的修為全失,淪為一個廢物了.
那羅成到底去了哪里?這根本解釋不通啊!
眼看師尊和師兄師姐們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陳曉連忙拱手對林劍之行禮,解釋起來:
“師弟絕.......絕無針對您的意思......”
砰!!
可不料陳曉剛說完不針對林劍之,下一瞬趙語嫣便衣衫不整、滿含熱淚的沖進(jìn)三清殿,撲通一聲跪倒在季清面前,嚎啕大哭:
“林劍之強(qiáng)暴了我,請師尊為我做主,誅殺此賊!”
“......”
“......”
陸之昂、溫晴、宋書意,甚至包括宗主季清,聽到這話后,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
陳曉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趙語嫣,心中千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
這傻娘們干啥呢這是?就是潑臟水也事先找自己商量一下啊,夫妻倆打個配合啊。
就這么直愣愣的沖進(jìn)來,傻子才會信啊!
不知道自己才潑完臟水嗎?
......
又來了!
又來了!
這夫婦倆有完沒完,一個接一個上趕著冤枉他林劍之,就這么想他死?就這么急不可耐??
還有趙語嫣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之前就冤枉林劍之強(qiáng)暴自己,現(xiàn)在又說林劍之強(qiáng)暴自己。
撒謊能不能用點(diǎn)心?
真當(dāng)他們都是大傻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