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抬手,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動作間,露出了手掌上纏繞的白色紗布。蕭世琰的視線,
在觸及到我手上的包扎時,陡然一變。他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了一般,猛地站起身,
推開身旁的方青茴,幾步沖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這是誰給你包扎的?
誰教你這么包扎的?!」他的聲音,竟有些失控的顫抖,像是壓抑著極大恐懼。
這曇花葉的包扎方法,是我母族獨有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曉。蕭世琰緊緊盯著我的手,
越抓越緊,指節泛白。我疼得「嘶」了一聲,他才猛然回神,像是觸電般松開了手。
他退后一步,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紅,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那日……那日在山上,
救我的是不是你?」那日?是指三年前,他身受重傷,被困在山上的那次。
我嗤笑一聲:「是不是我,還重要嗎?你不是都已經認定了方青茴了嗎?」
既然他已經認定了方青茴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么真相,還有什么意義呢?方青茴聽到我的話,
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身體像篩糠一樣抖個不停,整個人癱軟在地,瑟瑟發抖。蕭世琰猛地轉頭,
死死地盯著方青茴:「方青茴,那日,真是你救的我?」
他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方青茴顫抖著聲音,
斷斷續續地回答:「是……是……」蕭世琰一直以為,是方青茴在生死關頭救了他,
所以他對她百般呵護,千般縱容?!高旬敚 故捠犁偷爻槌鲅g的軟劍,
狠狠地砍在桌子上。上好的紫檀木桌案,瞬間被劈成兩半。方青茴被嚇得魂飛魄散,
連滾帶爬地趴伏在地上,不停地磕頭求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我看著眼前這出鬧劇,
卻平靜得可怕。我轉身,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出了書房。身后,傳來方青茴凄厲的哭喊聲,
和蕭世琰壓抑的低吼聲。這些,都與我無關了。走出書房,冷風迎面撲來,
我卻覺得從未有過的輕松。三年的執念,三年的癡纏,終于在這一刻,徹底了斷。我抬頭,
望向漆黑的夜空。今夜,無星,無月。10剩下的幾日,蕭世琰開始頻繁地送東西來。
綾羅綢緞,稀世珍品。我不管不問。院子里很快堆滿了箱籠?!阜蛉?,這些東西……」
侍女小心翼翼地問。我淡淡掃了一眼那些箱子。「扔了吧,或者賞給下人,隨你們處置?!?/p>
小翠吃驚,嘴巴張得老大。她大概覺得不可思議。畢竟,我都要走了。這些東西,對我來說,
的確毫無意義。歸位前一晚?!概?!」的一聲,房門被人踹開。酒氣撲面而來。
蕭世琰闖了進來。他一身玄色長袍,沾了灰,頭發也亂了。雙眼通紅,像是喝了不少酒。
「方知意!」他喊我的名字。聲音嘶啞,帶著醉意。我皺眉,沒說話,看著他。
他一步步靠近,腳步虛浮,差點摔倒?!阜街?,以前……以前是我瞎了眼。」
「是我……是我對不起你……」他斷斷續續地說,語氣里是懊悔和痛苦。
「方青茴……我已經處理好了?!埂杆院蟛粫霈F在你面前了?!顾ь^看我,
眼神里帶著期盼?!肝业钠拮印阋蝗?。」「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侮辱你。
」「我們……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我……我定會好好待你……」他伸出手,
想要抓我的手。看著他這副自我感動的模樣,我只覺得惡心。
這些話不知道他對方青茴說過多少遍?事到如今,竟然還執迷不悟?以為幾句好聽的,
就能抹去傷害?他進一步,我便退一步。蕭世琰被我的動作刺痛。眼神閃過受傷和不解。
「知意,你……你還在怪我?」他聲音顫抖。我冷冷看著他。「蕭世琰,你喝多了吧,
開始胡說八道了?」「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說過的那些話,
都能一筆勾銷?」他搖搖晃晃走過來,想抓我的手。我輕易躲開。他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知意……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補償你,我會把一切都給你……」「補償?」
我笑出聲?!笌拙涞狼?,幾件禮物,就能抹平你對我的傷害嗎?」蕭世琰頹然站在那里。
像被抽走了脊梁。房間里死寂。我走到門口。「將軍沒事就回去吧,我要歇息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