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楊大江和楊大川趕著騾車,在雪地里艱難前行。山路崎嶇,積雪沒過了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寒風如刀割般刮在臉上,周圍的山巒被白雪覆蓋,一片銀白。
路邊的樹木被積雪壓彎了腰,樹枝不時“咔嚓”一聲斷裂,在寂靜的山林里格外刺耳。
行至一處陡峭的山坡時,楊大川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幸虧楊大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小心點!”
楊大川喘著粗氣,滿臉歉意:
“哥,這路太難走了,雪又這么大。”
楊大江皺了皺眉頭,望著前方被白雪覆蓋的山路,堅定地說:
“再難也要走,張家兄弟還等著我們救命呢。”
楊大江兄弟二人在蜿蜒的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他二人的臉被凍得通紅,呼出的熱氣瞬間化作一團白霧消散在冰冷的空氣中。
突然,楊大江腳下一滑,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
千鈞一發之際,他雙手本能地用力向下摳,死死地摳住地面,指甲都因用力而泛白,手掌也傳來尖銳的疼痛,勉強穩住了下滑的勢頭,避免墜入那深不見底的山谷。
“大哥,可有受傷?”前頭牽著騾車的大川連滾帶爬的出溜到楊大江身邊。
楊大江穩了穩心神,:
“別急,我沒事。跌了一跤而已。”
正要掙扎著爬起來,忽然他的注意力被指間的觸感吸引。他費力地將手從雪中抽出,只見手上沾滿了泥土,雪與泥混合在一起。
他跪在地上好奇地將泥湊到眼前,細細打量,這些泥土細膩光滑,與周圍的泥土截然不同。手指下意識地揉搓著,他瞬間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陣狂喜。這泥的細膩度、黏性,和他幾年前在鎮上的陶窯里見過的陶土極為相似。
楊大江完全忘卻了周身的寒冷與剛剛的驚險,緊緊握著那團泥。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他身上,他卻渾然不覺。
“大川,看這是什么!”楊大江興奮地喊道。
楊大川跑過來,看著楊大江手中的泥土,一臉疑惑:
“哥,不就是泥嗎?”
“這很可能是燒陶的好土!”楊大江激動地說:
“和鎮上的陶窯里見過的陶土很像!”
兄弟倆對視一眼,眼中都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楊大川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抓了一些泥土裝起來,打算帶回去研究。
方才耽誤了些時間,兄弟二人不得不加快腳步趕往野人溝。
野人溝里一片死寂,只有呼嘯的風聲和偶爾傳來的野獸叫聲。四周的山峰高聳入云,陡峭險峻,山谷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地上的積雪被風吹得形成了一道道雪浪,仿佛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順著記號來到一處山洞里,火把照亮山洞時,已近子夜。待看清洞內情形,饒是慣見血腥的獵戶也倒抽冷氣。
張家老大仰面倒在亂石堆中,左腿自膝蓋以下血肉模糊。更駭人的是他袒露的胸膛——靛青狼頭刺青盤踞心口,獠牙正對著道舊箭疤。楊大江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北境韃子的圖騰!
“救...救虎子...”張龍氣若游絲地指向洞窟深處。
兩個人蜷在火堆余燼旁,聽見響動猛地抬頭。只見張虎發著高燒,昏迷不醒;提早一步上山的張豹守在一旁,滿臉焦急。
“大江哥,你們可算來了!”
張豹看到他們,眼中涌起一絲希望,連忙迎了上來。
楊大江和楊大川顧不上休息,立刻開始營救。他們打算先用帶來的傷藥和棉被為張家兄弟進行簡單的包扎和保暖,然后再帶張家兄弟下山。
楊大江和楊大川連忙上前,查看張家兄弟的傷勢。
“你們怎么會跑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來?” 楊大江一邊給張龍包扎,一邊問道。
張豹低著頭,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們…… 我們是為了挖山參。聽說這野人溝里有上等的山參,能賣不少錢,我們就想碰碰運氣。”
楊大江皺了皺眉頭,
“挖山參?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在這種雪天,太危險了。”
在給張家老二張虎包扎傷口時,楊大江瞳孔驟縮——張家老二懷里竟護著個青布包袱,露出半截老參須子。
“大江哥...”張豹訕訕挪身,露出身后捆著的四只紅狐,
“本想挖參給老爺子治病,結果...”
楊大江不動聲色地繼續處理傷口,同時留意著張家兄弟的一舉一動。等一切處理妥當,楊大江嚴肅地問道:
“張豹,你們這刺青是怎么回事?”
張家兄弟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張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這…… 這是我們家族的標記,沒什么特別的。”
楊大江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說:
“張豹,你別騙我。我看到你們身上的刺青了,那不是普通的東西。你們是不是和韃子有什么關系?”
張豹臉色大變,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大江哥,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我們也是沒辦法,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們全家都得死!”
楊大江心中一沉,他扶起張豹,說: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但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張豹猶豫了很久,終于開口:
“我們……我們……”
“我來說吧……”張龍紅著眼睛打斷了張虎的話。
“我們一家本是草原上巴林部落的貴族,我們的族人一出生時就會刺上家族的圖騰。”
“十幾年前我父親不愿聽從可汗南下屠殺燕朝百姓的命令,所以遭到了奸人陷害。為了保命,我們逃到了燕朝。”
“燕朝哪怕是北境也比草原上安穩的多。可我父親花光了錢財也買不到戶籍,只能隱姓埋名做了獵戶。”
楊大江心中一陣震驚,他沒想到事情背后竟有這樣的隱情。但他知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拍了拍張豹的肩膀,說: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們會救你們出去的。但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再告訴別人。”
簡單處理好傷口后,他們準備將張家兄弟抬上騾車,盡快送下山。
然而,就在他們起身的時候,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吼聲。楊大江心中一驚,“不好,是豺狗!”
話音剛落,一群豺狗從黑暗中沖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這些豺狗體型龐大,眼睛閃爍著兇狠的光芒,嘴里發出陣陣咆哮,讓人不寒而栗。
“大家小心!” 楊大江大喊一聲,揮舞著火把,擋在眾人面前。楊大川也抽出了隨身攜帶的柴刀,與豺狗對峙著。張龍迅速拿起弓箭坐了起來。張豹也拿起柴刀,守在兄長們身邊。
豺狗張牙舞爪,向眾人撲來。楊大江和楊大川毫不畏懼,他們奮力抵抗,弓箭和刀光在黑暗中閃爍。張豹雖然受傷,但也拼盡全力,與豺狗搏斗。山洞里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息,血腥與恐懼交織在一起。
然而,豺狗數量太多,他們漸漸有些抵擋不住。一只豺狗趁楊大江不注意,向他撲了過來。楊大江躲避不及,被咬住了手臂。他忍著劇痛,將柴刀換到左手揮刀砍向豺狗的頭,那只豺狗靈活地避開了攻擊,然后再次撲了上來。
楊大江幾人奮力抵抗,但豺狗數量太多,他們漸漸有些招架不住。楊大江身上多處受傷,鮮血染紅了他的棉衣,但他依然頑強地戰斗著。
“哥,你受傷了!”楊大川喊道。
“沒事,別分心,繼續殺!”楊大江咬著牙說。
就在他們陷入困境時,突然聽到洞外傳來一陣呼喊聲。原來是村里的幾個年輕人,他們得知楊大江兄弟來救援,放心不下,也趕來幫忙。
有了他們的加入,局勢頓時扭轉。眾人齊心協力,終于將豺狗群擊退。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經過一番苦戰,眾人都疲憊不堪。楊大江的手臂傷勢不輕,皮肉翻卷著鮮血直流。楊大川連忙給他包扎傷口。
“哥,你怎么樣?”楊大川擔心地問。
“沒事,只是皮肉傷。”楊大江強忍著疼痛說。
眾人將張家兄弟抬上騾車,準備返回村子。此時,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雪花,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仿佛要掩蓋這一切的傷痛與危險。
山路愈發難行,騾車在雪地里艱難地前行,車輪不時陷入厚厚的積雪中,眾人只能艱難地推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