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毒打了,唐林鵬不敢報警。
他好面子,被親生兒子暴打的消息傳得出去,街坊鄰居都知道了那多丟人?
何況唐姜沒這年齡,報警也沒有,太小了,犯事最多就拘留,罰款。
照他那脾氣,要是真拘留幾天,出來不得再把他一頓好打。
種種考量之下,唐林鵬咬牙當自己吃了個啞巴虧,養到成年后就一刀兩斷,當沒生這個不孝子,任由他自生自滅。
出了小區門口,唐姜沒戴上衛衣帽子,獨自走向公交站。
入夜月明星稀,萬籟俱靜,遠處的高樓大廈亮著燈,路邊花壇蟲鳴和轎車駛過的聲響。
他倚靠著發亮的公交牌,等待要開往舊城區的公交車。
等了二十多分鐘等到了空落落的公交。
又回到了偏僻臟污的舊城區。
踏過積滿污水的坑,進入破爛有些年頭的老居民樓,這個世界容納他的唯一一片天地。
舊城區唯一的優點可能這里比市區,物價更便宜,花了一點錢就能買到許多食物。
在貴族學校,這點錢連一塊最便宜的面包都支付不起。
恰好遇上附近的小賣部臨期食品促銷,剛拿到生活費的唐姜沒買回許多餅干面包牛奶。
抱著大包的,塞滿食物的塑料袋,回到窗戶被密封的,看不到外界的房間。
唐姜沒找出明天就要過期的食物,撕開干癟的紅豆面包口袋。
本來決定要和宿主打冷戰的系統,實在看不下去了,替他忿忿不平:【唐林鵬太不是人了,你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這么偏心,還說不給學費,他說得他高中給過學費似的!】
【而且,他明知道前妻去世了,還叫你去找母親要錢的話,太過分了!】
“很多父母愿意生下孩子,不是因為愛。”唐姜沒沒有多大情緒,他知道這位便宜父親對他沒有感情,這很正常,畢竟他也沒有。
【可是……】
“學費我會自己會賺,不用擔心。”
【我不是擔心學費的問題!】
系統不是很懂人類錯綜復雜的情感,看宿主好像并不為此難過和在意,一時也不知道說啥,只能慶幸感慨:【幸好你原本的父親不是這樣。】
這只是個角色扮演游戲而已。
它記得宿主的資料有說,他出身顯赫,三脈單傳,生來就是含著金湯匙,注定人上人的命。
“是的……我挺幸運。”唐姜沒咬了一大口面包,望著頭頂微亮的燈泡,慢慢咀嚼,“至少有錢。”
唐姜沒在索鈴學院算是徹底出了名,與他的美貌相提并論是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格,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他笑話。
連喬澄和盧旋都敢打,就算有不少人心里佩服,但也覺得怕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活下來。
為了不被牽扯起關系,沒人敢和他交流,所有人都躲得遠遠的,不說欺負,是無視,完全當做沒有他的存在。
寂靜的午休,唐姜沒睡不著,看了會兒書,合攏課本,去了趟廁所。
還沒有走近,便聽到里面一陣吵鬧。
“不是叫你幫我們把作業了寫?你小子膽子很大嘛,敢不聽?”
“看來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是嗎?”
唐姜沒推開大門,就見到一群同樣制服的少年,正推搡著名抱頭的文弱男學生。
他們剛要看看誰這么找死,聽到動靜還敢闖進來。
看到最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唐姜沒,不自然一瞬,當做無事般,收回踩在那名學生肩頭的腿。
察覺到不對勁,那名被圍在中間的男同學鼓起勇氣地抬起了頭。
“我們之間有點事需要處理,你還有什么事嗎?”看唐姜沒久久不動,那群人煩躁起來,嫌他礙事。
唐姜沒做過那些匪夷所思的事他們不是不知道,正是知道才不以為然,他都是澄哥他們的眼中釘了。
他們順帶收拾唐姜沒一頓,說不定還能給澄哥邀個功,賣個好。
唐姜沒嘆了口氣:“本來不想天天打架的。”
只是恰好他記得,這名同學在他降臨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遭到陳鋒刁難時,替他說過一兩句好話。
恃強凌弱,還是他來做最好。
無視痛叫,打得所有人滿地找牙。
這名被欺負的同學吸了吸鼻子,兩眼淚汪汪,連忙感動地和他道謝。
“不用了。”唐姜沒抬手制止,“回去吧,馬上就要上課了。”
“唐同學,謝謝你……”于白用衣袖隨便擦擦眼淚,“你沒有他們傳得那么壞,你是個好人。”
唐姜沒沒有回復,無視他的感激涕零,去洗漱臺洗手,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么善良的好人。
只是不接受被欺負而已。
又是一件關于唐姜沒的打架斗毆事件。
自從陳峰那件事后,昔日逆來順受的小透明唐姜沒仿佛覺醒了什么殘暴血脈,動不動就在打架。
又因為有把柄落在他手上,校領導們暫時奈何不了他,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反正和他有恩怨的喬澄盧旋早晚會出手,整治一番這種敢踩在他們頭上,比他們還囂張的家伙,他們犯不著多此一舉。
下午有節體育課,唐姜沒形影單只,坐在網球場的角落。
喝著牛奶,看著遠處的同學們三五作伴,在激烈的運動館打網球。
眼前倏然籠罩著一片深厚陰影。
唐姜沒昂頭,就看到一張俊俏,唇角天生帶笑的臉。
穿著索鈴學院專屬的精致校服,點綴著普通學生購買不起的昂貴飾品,能清晰感知到不同人之間的差距,就比如盧旋撲面帶來的有錢和蓬勃朝氣。
盧旋泰然自若,喬澄好以整暇,相同地是兩人眼底都是顯而易見得意地嘲弄,欣賞并可笑地目睹他被孤立的情景。
看到他這副可憐兮兮,被排擠在人群之外的樣子他們并不感到意外。
有膽子得罪他們,那就得有膽子承擔起得罪之后的后果。
就算他們沒有發話暗示這些,但太多人默不作聲地站在他們的戰線,幫他們抵觸,排斥這種異類。
他的下場不言而喻。
要是敢有不知死活的人去伸出援手,也要掂量掂量,忤逆金字塔頂端少爺們的嚴重代價。
學生會的一行人光明正大堵住了唐姜沒存在的角落,看到喬澄他們的身影,方圓百里的人都開始退避三舍。
遠遠望著他們的針對行為,沒人敢阻止,也沒人敢去勸和。
雖然盧旋和喬澄在學生會并沒有擔任職位,可誰都清楚學生會就是由他們所操控的玩具,并不是誰都有膽量像唐姜沒這樣去抗衡。
大部分人在索鈴,都抱著想結交他們的心思。
唐姜沒滿不在乎地低下頭,繼續喝著牛奶。
盧旋不在意他的無視,他認為這是一種失敗者的垂頭喪氣。
他燦爛一笑:“再過四天,就要期末考試了,你準備好了嗎?”
“我好期待呀~”
盧旋故意拖長音調,“能親眼目睹你下跪求饒的模樣,一定會爽到天靈蓋都發麻吧。”
喬澄裝模作樣整了整昂貴的袖扣:“要是輸了,可別求跪著求我們放你一馬。”
“畢竟,這可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要求。”
為了這個賭約,他們可是按耐住怒火,格外大方賞賜了他一段平靜的時間,以免被說成勝之不武。
否則在他敢闖入學生會動手的當天下午,就會被套走麻袋帶走,求死不能。
在兩人不依不饒地挑釁下,唐姜沒終于施舍地看向他們。
他從衣服兜里取出一枚耳機樣式的助聽器,調整下位置扣在左耳。
盧旋和喬澄的臉色一變,搞半天,這個聾子壓根就沒有聽見。
唐姜沒的確沒有聽見,不過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說的肯定都是些無用的廢話。
喬澄不爽:“你故意的是不是?”
這句話倒是模模糊糊聽見了,唐姜沒把手里的草莓牛奶,遞在他們眼前。
喬澄挑了下眉,盧旋不解,正揣測他是什么意思,就見唐姜沒細白的手指猛地一攥,滿盒牛奶飆在他倆臉上,一片濕黏。
盧旋捂著眼睛,裝都裝不下去了:“你找死是不是!”
他在外都是善解人意的陽光小太陽人設,有不爽,都是背地搞事。
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逼得他想直接動手打人。
“不給你點教訓,你真當自己能橫著走?!”喬澄脾氣更為暴躁點,擦了把俊臉的濕潤,一個箭步,沖上前。
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他就要現在打唐姜沒出氣。
他也是被氣暈了頭,不記得唐姜沒的敏捷和武力比他高太多。
唐姜沒攥扼住他砸下來的手腕,反手就給了他一拳。
喬澄被打得嘴角破出了血,向旁步伐不穩地搖晃幾步。
“澄哥你冷靜!”
“誰敢攔我?不知死活的玩意兒,今天我不和他拼了!”
跟班們竭力攔著情緒激動的喬澄,生怕他真在大庭廣眾之下去送死。
唐姜沒的厲害他們都領悟過,眼角的淤青還沒有恢復呢,他們根本就打不過,上去不就是挨揍嗎。
何況唐姜沒心思深沉,做事縝密,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完全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更可恨的是,他手里有錄音證據,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說他們霸凌在先,他揍人是正當防衛。
明明是他一直在打他們好嗎?!
唐姜沒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事態嚴重性,把手里沒擠完的牛奶盒砸在喬澄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帥氣臉龐,然后從兜里拿出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
額角被砸出紅痕,喬澄難以想象唐姜沒還敢用垃圾砸他,赤裸裸的羞辱和輕蔑,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他破口大罵:“你最好別有一天別落在我手里,我非整死你不可!”
唐姜沒走了兩米的腳步停下,回頭,眸光冷冽:“盡管試試。”
聽說了唐姜沒和喬澄他們在網球場的挑釁行為,索鈴學院的學生都快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以喬澄他們的家世背景來說,放任他還在學校讀書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難得善良了,但他還不知好歹的,多次挑釁。
也不知道后面下場有多凄慘。
看過僅供參考的天氣預報,未來一周還有小雨,c城的雨季總是漫長而令人煩躁。
在這座階級分明的學校,總能感受到如同晚夏夜燈下,聚集地嗡嗡惡意。
無論是上課,下課,還是放學,無時無刻不在觀察他的下一步動作的蒼蠅,著實令人厭煩。
而當唐姜沒向那邊看去時,飛蟲又會一瞬間無影無蹤, 泯然眾人。
學生會的眼線無時無刻地在監督著他,但他的在校生活過于平凡了。
他仿佛并不擔心之后的報復,也不擔心賭約輸掉后被逐出學校,沒有天天抱著課本查漏補缺,苦讀學習,或者買點教輔臨時抱佛腳,為爭取為成績提升努力一下。
除了上課聽講,就和普通學生一樣,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看免費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課外書。
連筆記都不會找人借一下,期中考試前一天自習,還有心情趴著課桌睡覺。
對此,大家私下議論紛紛,都說唐姜沒肯定是知道勝利沒戲,破罐子破摔,索性擺爛了。
無視掉同學們忽然變得憐憫的目光,轉眼,就到了期中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