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白日春光明媚,夜里春寒料峭。
這碎布條連蔽體都難,更何談保暖了。
冷意漸漸浸染全身,膝蓋處尤甚。
但更煎熬的并非身體上的痛苦,鳳無歡望著眼前緊閉的房門,想到此時還在里面的許騫,又想到帶著記憶而來的師尊……
他本以為,見到她后,還能再喊她一聲師尊,還能被她護著,還能被她關心。
是他太過奢望了,所以在美夢破滅之時,那痛意幾乎滅頂。
鳳無歡心中有些不甘,卻并無怨恨。
他這樣罪孽深重之人,本該在贖罪中痛苦煎熬,直到死去。
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
第二日一早。
打開門的人并非是池非煙。
許騫推開門,在看到門口跪著的人后,他冷哼一聲,眼中都是不屑之色。
昨晚他在里間時可是聽到了,這賤奴還想半路截胡,把他的貴客搶走!說什么自己長的更好看!
呸,不要臉!
許騫的目光盯著那張臉,想著以后有機會了,他非得弄爛這張妖孽的臉!
鳳無歡聽到開門的吱呀聲后,連忙抬頭去看。
在發現不是池非煙后,有些失望。
“哼,什么百年難得一遇的美男子,就算身價幾千兩又有何用,連貴客的門都進不去,哪怕被贖身了,也只能做個賤奴!”
許騫冷嘲熱諷著,雖然他昨夜也沒被貴客寵幸,但待遇比鳳無歡好多了!
想到這,許騫有些幸災樂禍。
鳳無歡抬頭看著眼前人,眼中殺意一閃而過,又很快垂下頭去。
跪了一夜,再加上身上的傷,他已是有些難熬。
盡管依舊維持著端正的跪姿,但身形漸漸開始有些搖晃了
昨日池非煙的那些懲戒沒有半分留情,他如今只是人境后期的修為,承受起來頗為勉強。
許騫見這人被他嘲諷也不敢開口反駁,不由更加志得意滿起來,他拿出一條鎖鏈,俯身就準備將鎖鏈的一頭扣在鳳無歡的項圈上。
鳳無歡皺眉,他一把抓住許騫的手,微微用力之下,許騫一個毫無修為的人,頓時疼的尖叫起來。
“你干什么?是池姑娘讓我來給你戴上的,啊啊啊,疼!”
鳳無歡在聽到這,神色微黯,隨即松開了手。
與此同時,房間中洗漱完畢的池非煙聽到了動靜,轉身來到房門前。
許騫連忙上去告狀:“池小姐,奴按您的命令想給他戴上鎖鏈,可他,他差點把奴的手給捏斷了!”
他說著,將手遞給池非煙看。
做小倌的男子,大部分都細皮嫩肉的,手腕上面一圈醒目紅痕。
鳳無歡心中咯噔一聲,慌亂的就想要解釋。
池非煙卻已經先開了口:“他哪只手捏的你?”
許騫心中一喜,貴人這是想給他出氣呢!
他連忙答道:“是左手!”
池非煙轉頭對著跪在地上的人,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伸出來!”
鳳無歡臉色發白,他抬頭飛快看了眼池非煙的臉色,隨后又受不住那樣冰冷的眼神,再次垂下頭去。
沒有求饒。
左手顫顫巍巍的伸了出來,等待著它接下來的命運。
上面還有道昨日被鞭尾掃到的傷痕。
他的手很漂亮,骨肉勻停,指節分明,從前師尊教他七弦琴時,還夸過他這雙手與琴弦共舞時,相得益彰,賞心悅目!
另一邊,許騫已經找了根木棍,正躍躍欲試的對著鳳無歡的左手比劃著。
做小倌的這幾年,許騫很會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