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沈家的客廳里,我的靈魂靜靜地站在角落。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芒穿過我透明的身體,在墻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回到這里,或許是因為這里曾經是我的家。
沈伯母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指不安地絞著手帕。窗外的雨點敲打著玻璃,發出細碎的聲響。
“微晴怎么還是聯系不上?”她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焦慮,“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向來對我言聽計從。”
我看著她日漸蒼老的面容,心如刀絞。
沈伯母是我媽媽最好的閨蜜,在我父母車禍去世后,是她把我帶回了沈家。
那時我十八歲,滿心傷痛,是她溫暖了我。記得那天下著大雨,她撐著傘站在父母的靈堂外,輕輕地擁抱著失魂落魄的我。
“媽,別管她了。”沈臨風站在落地窗前,不耐煩地看了眼腕表,“她都這么大了,能出什么事。今天是瑤瑤的生日,我先走了。”
聽到這冷漠的語氣,我苦笑。曾經,我們是青梅竹馬。他霸道地牽住我的手,帶我看遍云城的繁華。記得那年櫻花盛開,他在花雨中對我說會永遠對我好,我就傻傻地信了十年。
可愛情太脆弱,在他遇見林瑤的那一刻,我們之間所有的誓言都成了泡影。
“臨風......”沈伯母起身拉住他的衣袖,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最近那個連環殺人案鬧得沸沸揚揚,專挑年輕貌美的女性下手,我這心里總是不踏實,你幫我聯系聯系微晴好不好?”
我想抱抱她,可我的手臂穿過她的身體,什么也觸碰不到。
“伯母,對不起......”我哽咽著說,看著她因擔心而微微發抖的雙手。
“一個白眼狼而已。”沈臨風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和你耍脾氣連電話都不接,翅膀硬了。”
我站在他面前,看著這張我深愛了十年的臉。他的眉眼依舊俊美,只是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溫柔
“沈臨風,”我輕聲說,“我死了,你終于解脫了。”
“臨風,”沈伯母嘆了口氣,在沙發上坐下,“你和微晴是有婚約的,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這么好......”
“別提什么婚約了!”沈臨風猛地轉身,眼中迸發出憤怒的火花,“一起長大就非要結婚嗎?根本就是她癡心妄想,把小時候的玩笑話當真,為了嫁給我不要臉地勾引我!”
我渾身發抖,想要扇他耳光,卻只能從他身體里穿過。明明是他喝醉了酒,強行闖入我的房間。我哭著求他住手,可他置若罔聞。事后,他卻倒打一耙說我算計他!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點打在窗戶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的靈魂被迫跟著沈臨風來到林瑤的生日宴會。宴會廳里燈火通明,觥籌交錯間盡是虛偽的笑臉。
“嫂子生日快樂!”沈臨風的朋友們舉著香檳起哄,“臨風哥可是下了血本了。”
林瑤今天穿著一襲紅色禮服,襯得她膚如凝脂。她挽著沈臨風的手臂,做作地問:“臨風,微晴還是沒消息嗎?”
“別提她。”沈臨風蹙眉,語氣冰冷,“掃興。”
林瑤撒嬌道:“怎么說她也是你妹妹......”
“妹妹?”沈臨風冷笑,眼中閃過一絲陰鷙,“她險些要了你的命,你憑什么還幫她說話。”
宴會廳的角落里,幾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最近的大新聞,那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還逍遙法外,已經殺了六個美女了。”
“前段時間差點盯上林瑤姐,還好有臨風哥保護。”
“顧微晴去當誘餌都沒引出兇手,就連窮兇極惡的殺人犯都不愿意接近她,哈哈哈......”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喧鬧。沈臨風掏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個陌生號碼。
“是沈臨風先生嗎?這里是云城刑警隊,請問顧微晴是您什么人?”
沈臨風猛地站起來,臉色發白。香檳杯從他手中滑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摔得粉碎。“她......是我妹妹。”
“在案發現場,我們搜到了她的個人物品,請您過來確認一下。”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但沈臨風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手微微發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林瑤慌忙扶住他:“臨風,你怎么了?”
我跟在沈臨風身后走進重案組大廳。
警察將一個紙箱放在桌上,動作輕緩地取出里面的物品:“這些是在現場發現的,請仔細辨認一下。”
我看著桌上那些再熟悉不過的東西——我最愛的那條薄荷綠連衣裙,已經沾滿了暗褐色的血跡;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屏幕上還留著最后一條未發出的求救信息;還有那個價值不菲的香奶奶包,是沈臨風送我的生日禮物,現在也沾滿了泥濘。
沈臨風的手指微微顫抖,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良久才開口:“人在哪?”
“抱歉,目前只找到這些。”警察謹慎地回答,“根據現場的血跡判斷,死者可能已經遇害,但尸體還未找到。法醫初步推斷,失血量如此之大,生還的可能性很小。”
“不用查了。”沈臨風冷笑一聲,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她就是在演戲,故意把東西丟在那里,想讓我內疚。這種把戲,她玩得很熟練。”
我站在他身邊,看著他那張英俊卻冷漠的臉。多諷刺啊,我真的死了,他卻認為這是我的“表演”。
“沈先生,這種案件我們必須認真對待。”警察皺眉,“現場的血跡...”
“不必了。”沈臨風打斷了警察的話,語氣不容置疑,“三天之內,我會把她找出來。這種把戲,她玩過很多次了。”
我看著他眼中燃燒的怒火,突然笑了。那天晚上的最后一通電話,我絕望地向他求救。而他說了什么?“顧微晴,你有完沒完?”
然后我就真的死了。
走出重案組,刺眼的陽光讓沈臨風微微瞇起眼睛。他立刻撥通了譚思雨的電話,手指在方向盤上煩躁地敲擊。
“譚思雨,顧微晴在你那兒吧?讓她別再躲了!”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
“你瘋了嗎?”譚思雨的聲音帶著哭腔,“我還想問你把微晴弄哪去了!你...”她的聲音哽咽了。
“告訴她,這是最后的機會。”沈臨風咬牙切齒,“明天必須回來,否則就算她死在外面,我也不會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