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后有一弟子不服欲要再辯。
“十五下。”裴子淮斜他一眼,冷聲道。
“裴師兄,夠了夠了不能再加了!”那幾個弟子撲到想再開口的弟子邊上死死捂住他的嘴。
裴子淮御劍到他們前頭,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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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安三人加上阿草沿著集市往深處走。
“街口阿婆要殺謝師兄?!”阿草手中牽著阿生驚道。
“可這不可能啊,我帶著阿生出來后,還和阿婆打招呼來著。”阿草滿臉不可置信。
阿草沒說謊,人的下意識反應要作假很難。
“你應是離得不近,阿婆沒有機會動手,總之離槐水鎮走動百姓遠些,他們真要殺我們,余下二人瞧不見,很難求援。”謝時安說道。
二人認真點頭,阿生不解跟著一起點頭。
“那我們先去阿草發現阿生的觀音廟看看。”周厭說道。
兩人表示贊同,阿草牽著阿生走前面帶路,集市的深處阿生所說不假,真的有一間觀音廟,謝時安周厭警覺不對,觀音廟外頭竟種有一棵巨大槐樹,看粗壯,年頭不小。
槐樹屬陰,作為附鬼邪媒介,一般人不敢胡亂栽種,觀音金身何其奢華無度,金身生陽生財,一陰一陽對沖,亂了氣運,槐樹擋在觀音廟前,陽氣敗落,引生祟,陰邪鬼氣由此產出。
槐水鎮幻境之術,來自于此了,利用活人血液澆灌槐樹根莖,死者怨氣郁結,久久不散,赤明逃走留在這的是你啊,鬼槐。
難怪阿生能在觀音廟中吊著一口氣。
鬼槐許是感知到樹下不遠處幾人,動動枝葉,兩三根粗壯枝干頂端抽出枝條,伸向他們。
“退后!離我五米遠。”謝時安沉聲道。
周厭阿草自然是信任謝時安的話,兩人帶著阿生后退,那槐樹敢對謝時安做什么,周厭阿草握緊身側劍柄時刻準備沖上去將它斬斷。
知曉鬼槐沖他而來,叫他們后退,避免波及重傷,謝時安站在原地不動,身后兩指捏著黃符倒要看看鬼槐欲要做甚。
殊死搏斗鮮血噴灑的場面未見,鬼槐枝條冒出絲絲鬼氣,和阿婆身上的氣息相同,它撫過謝時安側臉,另一條在謝時安手腕上繞圈收緊,卻不疼。
周厭阿草劍鞘出了半截,太陽穴處汗液流下,眉間緊鎖,死死盯著謝時安和鬼槐。
阿生看看鬼槐又看看周厭和阿草,面上焦急,扯住阿草袖口,阿草眼下只有謝時安,見狀阿生不管不顧沖向鬼槐。
“阿生,回來!”阿草一驚大喊道!
謝時安正疑惑撫摸他臉頰枝條附著鬼氣跟著阿婆那時一樣消失了,枝條上的葉子變得青嫩,鮮亮。
耳畔炸開阿草巨大喊叫聲,一轉頭阿生極快向他跑來。
鬼槐突然發動,一根枝條從樹另一端飛出,掠過他直沖他身后,阿生!謝時安拿著符咒的那只手伸出,咬破指尖,以血為引化符。
“定!”謝時安手中黃紙飛出,鬼槐枝尖端與阿生眼睛相距一厘,硬生生停下,逃竄似的縮回枝條,阿生沒事,三人一剎那心臟縮緊,好險。
阿草氣的沖到阿生面前,罵道:“你在干什么!要不是謝師兄你就死了!為什么不聽話!”
周厭謝時安一頓,原來阿草會生氣啊。
阿草眼眶里淚水要掉不掉的看著沒什么威懾力。
阿生被阿草嚇到了,后縮幾步,又揚起小臉瞪著阿草。
阿草臉色難看,嘴唇輕顫。
周厭撫摸阿生發頂,對阿草道:“眼下平安就好,阿生還小,說不定想保護謝兄才跑出去的。”
阿草挪步走近阿生蹲下,捏他小臉道:“下次不可以這樣了,還吃不吃香餅?”
阿生一把撲進阿草懷里悶悶的,腦袋輕點幾下。
鬼槐被謝時安一嚇,不敢再有所動作,視線穿過,廟里閃過一抹金。
謝時安眼神微瞇,與三人走進觀音廟內,巨大的千手觀音像占據雙眼,渾身泛金,金色不亮反暗透出死色,剛剛在外這間供奉觀音的屋子,有那么高嗎?
面容慈悲,眉眼彎彎的觀音像,處處透露出詭異,身后張開的無數雙手形態各異要將人包裹吞噬一般。
死死盯著這塑金身,謝世安覺得不對勁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草,你在哪個地方發現的阿生?”周厭四處觀察邊問。
阿草帶兩人走到觀音像后頭,地上墊滿干草,草面留有躺過的印記。
所猜不錯,草廟內有東西護他免遭赤明殺害,躲過一劫,臺上供奉的千手觀音像?
思緒混亂,鬼槐方才確要害阿生性命,廟內獨一座千手觀音像,能護阿生的找不出個別的了。
“嗯?奇怪,觀音像眼睛不是睜開的嗎?怎么閉上了?”阿草忽的說道。
“你說什么阿草?”謝時安快步上前說道。
阿草目光探向觀音像一陣,道:“找到阿生那會兒我記得觀音像眼睛微睜,面上帶笑,普渡眾人的慈悲樣,怎么會是閉著的……”
謝時安聽完阿草的話眼神死死注視觀音雙目,突的說道:“無玉,阿草,身上有沒有火符?燒它。”
“啊?真要燒?萬一是它庇護阿生,惹怒它是不是不太好?”阿草連忙說道。
周厭扭頭看觀音像,雙手環抱深思道:“阿草說的不無道理,真要燒千手觀音像?萬一這間草廟同樣受它庇護,將他燒去,會不會吸引其他什么東西過來?”
周厭想得穩妥,但不燒就找不出這金身塑像真相。
“我懷疑這尊雕像有異,形態本身過于奇異,無論彎折方向,還是高度上下,都不是這間小草廟可以容納的下,你盡管燒,我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么東西。”謝時安說道。
思索片刻周厭相信謝時安直覺,道:“好,謝兄阿草退到門坎處,我來念咒。”周厭指捏黃符火咒。
阿草拉著阿生后退至草廟門坎,謝時安擋在他們身前,周厭一動火符貼入金身上下,念咒瞬間燃起大火,焚燒金身。
“你們在干什么,住手!”草廟外木欄處,傳來的聲音十分耳熟。
三人扭頭一看,王利帶著眾人匆匆趕來,烏泱泱一片。
面色陰沉,吩咐身邊兩名弟子,驅使御水符,澆滅觀音塑像火勢,水火相融“刷啦——”冒出陣陣白煙。
“是誰唆使你們燒毀觀音像!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澆火符其中一名弟子大聲道。
“我……”周厭想開口被謝時安攔下。
“是我唆使他們燒的觀音像。”一人做事一人當,謝時安承認道。
“又是你,謝時安。”王利撥開簇擁他的弟子眉眼上挑,不懷好意踱步到謝時安跟前。
“無宗主口諭,私自動手,險些釀成大禍,謝時安你當何罪!?”王利開口尖銳刺耳。
“其一,宗主在我走前并未說沒口諭不可私自動手,其二,觀音像有疑,我燒它,你說會釀成大禍,那我問你禍從何來?其三,我燒它你怎知我不是為了查明真相。”謝時安句句有力頂王利道。
字字珠璣,氣的王利說不出一句,咬牙切齒道:“分明是你有錯在先,強詞奪理!”
謝時安一步一步靠近王利,譏笑道:“我強詞奪理?還是你王利是非不分!我燒這觀音像為的就是護著你們這群只知犯懶毫無半點長進的家伙!尤其是你王利!”
王利真有些怕了,謝時安說話這般難聽也不敢反駁,神情太過可怕,恨不得拿劍砍他的模樣,謝時安進一分他便退一分,口齒磕巴道:“謝時安,我,我告訴你別過來啊,我可是江逐宗少宗主。”
身后弟子欲拔劍要護王利,謝時安掃過,冷冽聲帶狠厲道:“誰敢上前大可試試!看是你們劍快,還是王利人頭落地的快!”
謝時安恐嚇威脅有用,拔劍弟子收劍,不敢再有所動作,王剛,裴子淮去槐水鎮另一地勘察鬼氣不在,他們奈何不了謝時安,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連他們都砍。
瘋了!瘋了!謝時安瘋了!王利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謝時安瘋了。
許是謝時安樣子太過邪氣,周厭兄弟幾個從未見過謝時安如此,王利還有命活么?祈禱謝時安不要做傻事才好。
阿草帶著阿生躲在一旁,不敢發出動靜。
謝時安擰身微步,反手拽住王利胸前衣襟,不顧他瘋狂掙扎的動作,拖著他往草廟走,地上留下兩條深深拖拽痕跡。
王利在謝時安手中大喊大叫,王家子弟焦急萬分卻無一人敢上前招惹謝時安。
謝時安拽著王利衣襟入廟,接著將他頭狠狠按到供桌上,碰撞聲大響,疼的王利呲牙咧嘴。
“謝,謝時安我爹不會放過你的,今日你所作所為,榮家的也得給你擔責!”王利內心惶恐至極,胡亂放狠話,威脅謝時安。
謝時安不為所動道:“榮家?你還敢跟我提榮家,要不是看在干爹的面子上,你早該被我打了,還有我謝時安不姓榮,有什么事沖我來。”
“謝時安!啊啊啊啊!”謝時安用力按住王利頭部,一陣劇痛。
繼而又將王利頭拎起跪地被迫仰視觀音,朝他耳邊道:“睜大眼睛看清楚了,你口中釀成的大禍,是個什么東西。”
謝時安用力過猛,王利頭部隱隱作痛視線模糊,真正仰頭看清那座千手觀音像時陡然間全身僵硬,滿眼錯愕,緊接著冷汗不斷從額角冒出,害怕的不停向后縮,謝時安脫力般松開他,王利連滾帶爬沖出草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