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雨安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像冰錐一樣刺向圍觀的眾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銳利。
“吵夠了嗎?”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原本喧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了幾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陳雨安的視線首先落在地上還在干嚎的賈張氏身上。
“賈大媽,您是長輩,我就先跟您說道說道。”
“您想要魚湯給秦姐補身子,這心意是好的。”
“可您張嘴就要,別人就必須給嗎?”
他頓了頓,聲音冷了下來。
“我記得去年冬天,我病得下不了床,燒得糊里糊涂。”
“小欣才十二歲,到處求爺爺告奶奶,想借點棒子面給我熬點糊糊。”
“那時候,您賈家在做什么?”
陳雨安目光如刀,掃過賈張氏明顯有些慌亂的臉。
“您家有白面饅頭吃,卻連一把棒子面都不肯借。”
“那時候,您怎么不說鄰里互助?怎么不提長輩要照顧晚輩?”
這話一出,院里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一些老人兒似乎也想起了去年的事。
賈張氏的哭嚎聲戛然而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她想反駁,卻發現嗓子眼像被堵住了一樣。
陳雨安沒給她開口的機會,視線轉向易中海。
“一大爺,您說我‘不顧大局’,‘不懂謙讓’。”
“您是院里的一大爺,講究公平公正。”
“那您告訴我,什么叫‘大局’?”
“是犧牲我們兄妹倆的口糧,去滿足別人無理的要求,就叫‘顧大局’嗎?”
“什么叫‘謙讓’?”
“是我辛辛苦苦釣來的魚,熬出來的湯,就因為別人想要,我就必須拱手相讓,這才叫‘謙讓’?”
他語氣平靜,卻字字誅心。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大局’,我顧不了。”
“這種‘謙讓’,我也不懂。”
易中海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他習慣了用道德制高點壓人,卻沒想到被一個半大孩子如此犀利地反問。
他想說點什么,卻發現陳雨安的話,似乎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陳雨安又看向劉海中。
“二大爺,您說我‘缺乏管教’,‘沒有規矩’。”
“您喜歡講規矩,那咱們就講講規矩。”
“是哪條規矩規定,別人家的東西,可以隨便上門索要?”
“是哪條規矩規定,長輩倚老賣老,晚輩就必須無條件順從?”
他往前走了一步,氣勢逼人。
“您說要教訓我,讓我懂規矩。”
“那我倒想問問,您憑什么教訓我?”
“就憑您是二大爺?”
“二大爺就能不問青紅皂白,隨意給人扣帽子,隨意插手別人家的事嗎?”
劉海中被懟得臉紅脖子粗。
他最重面子,此刻被一個毛頭小子當眾頂撞,還句句在理,讓他下不來臺。
“你!你你……”
他指著陳雨安,你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陳雨安沒理會他,目光掃向縮在人群里的何雨水。
小姑娘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害怕,往后縮了縮。
“雨水妹妹,魚湯確實很香,是哥哥花心思熬的。”
他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但是,這湯是給我妹妹補身體的。”
“我們兄妹倆,很久沒吃過這么好的東西了。”
“所以,對不住,不能分給你。”
何雨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再說話。
陳雨安的目光最后落在許大茂身上,眼神驟然變冷。
“許大茂,你剛才說什么?白眼狼?”
“你說秦姐以前幫過我?”
“是,秦姐人心善,以前偶爾接濟我們一點,我記在心里。”
“但這跟我今天不給賈張氏魚湯,是兩碼事。”
“你少在這里挑撥離間,煽風點火!”
他盯著許大茂,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你要是閑得慌,就去好好練你的放映技術,別整天像個長舌婦一樣搬弄是非!”
許大茂被噎得夠嗆,臉色漲紅。
他沒想到陳雨安嘴皮子這么利索,而且一點面子都不給他留。
他想罵回去,但看著陳雨安那冷冰冰的眼神,心里竟有些發怵。
陳雨安環視一周,看著鴉雀無聲的眾人,提高了音量。
“今天,我把話放在這里。”
“這魚湯,別說賈大媽今天要不走。”
“就是院里任何一個人,今天,明天,以后,都別想從我這里白拿走任何東西!”
這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決絕。
“以前我們兄妹倆無依無靠,日子過得苦,你們視而不見。”
“現在我稍微能弄到點吃的了,你們就想來占便宜?”
“沒門!”
陳雨安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告訴你們,我們兄妹倆的東西,哪怕是扔了,倒了,也不會給那些沒安好心,只想占便宜的人!”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里帶著一種預告般的篤定。
“而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們。”
“從今往后,我們兄妹倆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但我們過得再好,也跟你們這些只想著算計、占便宜的人,沒有半點關系!”
這是陳雨安的宣言,也是他對未來的規劃。
有了系統,他注定不會再過以前那種苦日子。
而這個院子里的人,他算是看透了。
與其以后被無休止地吸血、道德綁架,不如現在就劃清界限。
易中海、劉海中、閻埠貴,還有那些心思各異的鄰居們,都被陳雨安這番話給震住了。
這小子,哪里像個十八歲的少年?
這番話,滴水不漏,有理有據,還帶著一股狠勁兒。
更重要的是,他把所有人的后路都堵死了。
今天不給,以后也不給。
誰來都要不走。
這等于徹底撕破了臉皮。
易中海眉頭緊鎖,他意識到,想用“鄰里和睦”的大帽子壓住陳雨安,已經不可能了。
這小子軟硬不吃,而且看樣子,是鐵了心要跟院里這些人劃清界限。
劉海中氣得呼哧呼哧喘粗氣,但也毫無辦法。
打?他不敢。罵?罵不過。講道理?陳雨安比他還會講。
閻埠貴則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心里盤算著。
看來這陳雨安不是個善茬,以后還是少惹為妙。
賈張氏看著沒人再幫她說話,陳雨安又如此強硬,知道今天這湯是肯定要不到了。
她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指著陳雨安罵道:
“好你個陳雨安!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你等著!早晚有你后悔的時候!”
說完,狠狠瞪了陳雨安一眼,扭頭就往自家走去。
秦淮茹估計還在屋里等著她的好消息呢。
賈張氏一走,許大茂也自覺沒趣,啐了一口,溜溜達達地走了。
臨走前還陰陽怪氣地說了句:
“哼,走著瞧!”
何雨水也覺得氣氛不對,悄悄地溜走了。
院里其他人見沒熱鬧可看,也都三三兩兩地散了。
易中海深深地看了陳雨安一眼,沒再說什么,轉身回了家。
劉海中冷哼一聲,甩手也走了。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對著陳雨安勉強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也回去了。
轉眼間,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院子,只剩下陳雨安和陳雨欣兄妹倆。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魚湯的鮮香和剛才爭吵的火藥味。
陳雨欣一直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角,小手心里全是汗。
此刻,她抬起頭,看著哥哥挺拔的背影,大眼睛里充滿了崇拜和安心。
剛才哥哥舌戰群儒的樣子,太帥了!
陳雨安輕輕拍了拍妹妹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轉過身,看著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空蕩蕩的院子。
他知道,經過今天這件事,他算是把這院里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得罪光了。
從一大爺易中海,到二大爺劉海中,再到愛算計的閻埠貴,以及小人許大茂,還有那攪屎棍賈張氏。
以后在這個院子里,他們兄妹倆恐怕會被孤立,甚至可能受到刁難。
但陳雨安不在乎。
他來自后世,看過原劇,深知這個“情滿四合院”,實際上是“禽滿四合院”。
跟這群自私自利、滿肚子算計的人搞好關系?
那純粹是與虎謀皮,自討苦吃。
趁早劃清界限,遠離他們,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至于鄰里關系?
他不需要。
他和妹妹,有彼此就夠了。
還有系統。
這才是他們未來生活的底氣。
他拉著妹妹的手,推開了房門。
濃郁的魚湯香味撲面而來。
“走,小欣,咱們喝湯去。”
“今天這魚湯,必須多喝兩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