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還看得津津有味?
林老夫人點了點頭:“阿苑,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來日還長。”
一側(cè),林有薇目光落在對方身上,臉頰微紅,又是嬌羞了低下頭去。
夜色下,院內(nèi),紅燈籠照的整個院子紅彤彤一般。
院外傳來小廝一路忙慌的聲音:“這位公子,今日乃是府內(nèi)宴會,若無請?zhí)豢蛇M去。”
小廝一邊阻攔,卻未阻攔住人。
那人已是來到主桌前,雙手作揖:“在下顧南風,有事求見知州大人。”
握著酒杯的手一松,酒杯落地,發(fā)出聲音,沈苑驚得看去。
顧南風……
他本是平臨人氏,她想過會遇到對方,卻沒想到會在這里。
清檀上前,將她衣裙上的酒漬擦拭去,她任著對方擺弄,無任何動作。
顧南風一襲白色長衫,雙手作揖,眉眼如畫膚白勝雪,舉手投足間皆透露出書卷氣。
衣邊云落圖案,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輪廓勾勒出俊雅面容。
皎皎君子,澤世明珠。
本是溫潤如玉的面容,那眉眼此刻卻似有化不開的心事。
顧南風,好久不見。
在聽到這個名字時,一側(cè)楚淮將她臉上一切復(fù)雜的情緒,收入眼底。
此人,便是那夜,她在夢中苦苦相求的人。
四周,知州府的侍衛(wèi)攔住顧南風:“放肆,知州大人,是你想見就見的?把他趕出去。”
“等一下。”沈苑忍不住急聲,她一出口,知州府的隨侍也只好止住動作。
雖有不耐,許大人無奈還是起身來:“你找本官有何事?”
席間上不少人,尤其是還有南辰王在,他若是不顧,真的將人趕走,那必是十分不妥。
“在下有一冤,請知州大人為我做主。”顧南風手拿一訴狀紙,呈遞上前。
“什么冤?”
“在下要狀告許大人之子,許梁。”
此話一出,滿堂震驚。
嘴角一抹弧度顯于臉上,倒是連楚淮都是意外幾分,不過此刻的他,頂?shù)目刹皇悄铣酵醯念^銜,顯然可以看戲。
訴狀呈給知州,卻是要告知州之子。
真是,有意思。
“混蛋小子,竟然鬧事到這個地方。”一側(cè)桌上,許梁拎起拳頭,跨步而來。
似乎一拳頭下去,就要把人砸碎一般。
已是看出對方意圖,沈苑先聲開口:“許公子,你這是做什么?這許是誤會,許公子貴為知州大人獨子,自是品行高潔。”
“這人前來鬧事,若是許公子貿(mào)然動手,倒是給這人抓了把柄去。”
見得佳人開口,許梁怒意都消了半分:“沈二妹妹,說的是。”
身子站立,透過眾人,顧南風這才將目光移到沈苑身上。
她看似幫襯許梁,卻是為他解了圍。
許大人面上似繃不住,強忍臉色:“有什么事,待本官回知州府,在是處理,知州府有事,便先退去。”
“許大人,知州府事不多,足夠你在此處理。”正是要走,座上楚淮兀然開口。
只是在坐上,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便是生生焊住許大人欲離開的腳步,硬生生逼得對方重新坐回身子。
“你,所狀為何?”許大人一字一語似從牙縫中蹦出來。
“一告,許梁奸污良家婦女,殘害人命。”
“二告,許梁曾借著修建廟寺,從中貪需。”
“三告,我因一紙訴狀,將之告到知州府,卻被許梁去了鄉(xiāng)試資格。”
字字珠璣,顧南風聲音擲地有聲。
“混蛋小子,簡直胡言。”許梁在是忍不住,一抹袖子。
嘴角微勾,顧南風依舊不拒:“今日,我當著眾人之面,遞上訴狀,但是畢竟乃是林府宴席,明日,我會親自去敲鳴冤鼓。”
話語,不待眾人反應(yīng)過來,顧南風一襲白衣已是向著林府大門離去。
已是顧不得什么,許大人臉似被丟盡一般,擰著自家兒子耳朵,便是將人帶走。
宴席已散,沈苑看著離去的身影,借著個由頭也是離開,轉(zhuǎn)過幾個街角,她拎著裙擺,終于追上對方。
街道空留,只余兩人:“顧南……顧公子。”
顧南風轉(zhuǎn)頭過來,幾分惑色。
而她……竟是眼眶濕了幾分。
三千發(fā)絲緊用一個碧玉簪子挽住,微風吹起青衣衣角,臉頰碎發(fā)拂動躍于臉上,她扣著衣裙的手,竟有幾分緊張。
顧南風,好久不見。
前世,他足足護了她六年,最后……落入牢獄。
他到了華京,被沈大人收為門生。
那些年里,無論什么事,他似兄長一般永遠在她身后。
在嫁給陸長胤的前一晚,他醉了酒,她才意外得知他的心事。
面前的人,面容之上完美無瑕。
而上一世的他,臉頰右側(cè),被劍痕劃過,留下一道深疤,白璧微瑕。
她記得他曾與她說——
他出生寒門,平臨人氏,因不小心得罪了人,被知州府的人去了鄉(xiāng)試資格。
最后,廢盡無數(shù)力,才重新要回鄉(xiāng)試名額。
而那臉上,卻被人劃過劍傷,終生所留。
原來,那混蛋……便是許梁。
上一世,她遇見他時,是在華京,已是自家父親的門生。
這一世,她來了平臨,竟然提前遇到了他。
但……他不識她……
話語哽咽在喉幾分,微微失禮,終是出口:“我是林老太爺?shù)耐鈱O女,名為沈苑,見過顧公子。”
他站在她身前,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來:“沈苑?沈……你是華京沈家的人。”
“是。”
卻沒想到,顧南風一抹自嘲反問:“你算半個林氏人,我狀告的乃是許梁,那可是知州大人的獨子。”
他搖了搖頭:“追出來已是不妥,這般與我牽連,不怕被我連累嗎?”
她不該避的遠遠的嗎?
前世,是她問他——
你雖曾是我父親門生,但是不該被我沈氏所連累。
所以,阿苑……寧愿四處求人無路?都不愿向我開口。
別怕,阿苑,我會幫你,明日我便將清名策,呈達天子,為你沈氏洗冤。
最后他一舉清名策,下了獄,半生仕途,為她而毀。
“我不怕。”
顧南風眉頭更是深,嘴唇張合之下,笑了笑,笑聲極其好聽:“從華京城來的姑娘,不懂世俗險惡,別輕易開口,不怕我是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