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青煙搖了搖頭。
“我暈了過去,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蔓生和我說我消失了一晚上,我還以為我只是做了個夢。”凌青煙仔細(xì)回憶。
“那還真是奇了怪了。”凌灼安蹙眉,眼神直直盯著凌青煙,透著幾分咄咄逼人,“刺客把你劫走,又原原本本的送了回來——”
“圖什么呢?”
“是啊,圖什么呢?”凌青煙拄著腦袋,表示她也不太理解。
這個時候她是萬萬不敢看旁邊的穆羨之一眼的,生怕穆羨之覺得她在給太子什么暗示把她的小命拿走。
“可能刺客抓錯了,又看我聰明漂亮可愛善良,所以大發(fā)善心把我放了?”凌青煙嘻嘻哈哈緩和氣氛。
穆羨之笑了。
“太傅在笑什么?”凌灼安問道。
“笑公主殿下小孩子心性,把壞人想的太好了。”穆羨之表現(xiàn)的比凌青煙還從容,“或許刺客給公主下了毒,意圖控制公主呢?”
凌青煙眼睛都瞪大了幾分,驚愕的看著穆羨之。
哥們你怎么自爆了?
不想活了?
要拉她一起走?
“殿下這么驚訝做什么,又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穆羨之道。
她當(dāng)然知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了!
但他怎么能這么水靈靈的說出來!
“沒錯,這種情況并不排除。”凌灼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好幾個太醫(yī)都給棠寧瞧過,棠寧身上并未被下毒。”
凌青煙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穆羨之。
連太醫(yī)都查不出來。
也不知道穆羨之從哪弄來的藥。
不愧是男主之一,就是有手段。
自曝都能如此平靜,泰山崩于眼前不改于色。
“既然殿下沒事,課業(yè)也不能落下。”穆羨之給她拿了一卷書,“上面有我做的批注,殿下拿回去看吧,有什么不理解的可以單獨(dú)問我。”
凌青煙訕訕接過。
怎么追著讓她讀書啊。
凌灼安眉尾輕挑,“穆太傅這么看重公主課業(yè)?”
“陛下關(guān)照棠寧公主。”穆羨之聲線清越。
“謝謝太傅。”凌青煙笑的很命苦,“也謝皇兄來探望棠寧。”
凌青煙并沒有休息太久,第二日,她便照常來打卡弘文館了。
小姑娘都愛美,凌青煙也不例外,今天穿了一件水藍(lán)色漸變長裙,藍(lán)色由淺至深暈染,蝴蝶在裙擺上振翅飛舞,外衫輕薄如蟬翼,透著光亮。
恰到好處的妝容放大了少女本就明媚的容顏,眉眼如畫,顧盼生姿。
凌瑤視線落在凌青煙身上。
凌青煙的母妃就是容貌傾城,她自然也生的一副好顏色,之前窩在瑤華殿瞇著也就算了,如今倒是穿著越發(fā)招搖,故意搶她的風(fēng)頭!
聽說昨日穆太傅還親自去看望她去了。
凌瑤手中的手帕拽的死緊,但礙于父皇對她的敲打沒再作聲,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
凌青煙正和陳蔓生說著小話,就聽身后一片嘈雜議論的聲音。
二人不約而同的回頭。
一個嘴角滲著血的少年跪在書案前,仔仔細(xì)細(xì)地替人收拾桌案。
少年看起來年歲不大,那張臉卻是能讓人呼吸一滯的俊美,皮膚白的過分,睫毛又密又長,一雙狐貍眼中含著陣陣?yán)湟猓砩夏樕隙加袀且环N極其破碎妖冶的美。
少年認(rèn)真仔細(xì)的擦拭著書案,像是被折斷了傲骨的鷹,溫順,毫無威脅。
屋內(nèi)的視線幾乎都落在那少年身上,有不少說風(fēng)涼話嘲諷的。
“那不是魏國那個小質(zhì)子嗎?”
“魏國那個質(zhì)子?裴無憂?還活著呢?”
“看起來魏國早就把他給放棄了,父皇還真是心善,還留他一條命。”
凌瑤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作,走到七皇子凌兆身邊,“七弟,這是你的新書童?”
視線都落在他身上,凌兆沾沾自喜,更有羞辱這個魏國質(zhì)子的爽感,高昂起頭,聲音刻意放大。
“沒錯,我原來的書童病了,一時間又找不到新的合適的人選,索性就勞煩咱們這位白吃白喝的質(zhì)子了!”
六年前,魏國戰(zhàn)敗,送當(dāng)時年僅十歲的裴無憂為質(zhì)。
后魏國國力提升,也并未有人提起過裴無憂。
他像是被人遺忘在了凌國。
自生自滅。
凌國皇帝沒要他的命,并不代表他這些年好過。
【宿主!第四位男主出現(xiàn)了!就是裴無憂!既定劇情是陳蔓生私下碰見了裴無憂,或是感覺同病相憐與他說了好些勸慰的話,結(jié)果裴無憂半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賣慘利用女主,誘導(dǎo)女主做了很多違背原則的事!】
凌青煙身形一頓,轉(zhuǎn)頭看向陳蔓生。
陳蔓生正蹙眉看著眼前的熱鬧。
“蔓生,你在想什么?”凌青煙開口。
“覺得他和我有點(diǎn)像。”陳蔓生想起了忍辱負(fù)重為翻案找證據(jù)的日子。
為了找國公府清白的罪證,她裝過舞姬套取消息,也做過乞丐混跡市井。
赤裸的、不懷好意的視線,不堪的,屈辱的對待。
咬咬牙,都會過去。
“你想給他解圍嗎?”凌青煙小心的問道。
陳蔓生搖了搖頭,“人各有命。”
幾年的成長,她早不是原來那個有靠山可以任性的國公府大小姐了。
她自己尚且自顧不暇,不想因為一個素昧平生的人被哪個皇子記恨上。
凌青煙覺得,陳蔓生很聰明。
她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樹敵的危機(jī)之中,即使覺得與她同病相憐,也只是在冥冥中碰見的情況下說幾句勸慰的話。
那她呢?
凌青煙拳頭握的很緊。
很小的時候,媽媽問她想做什么?
她說,她想做太陽,能溫暖到每一個人,大家都很喜歡它。
那時,班上有人嘲笑牙齒長得不好看的學(xué)生,她能站出來替那個學(xué)生說話,班上有欺負(fù)人的同學(xué)時,她能擼起袖子跟對方打架。
但是,太陽是需要人托舉才能是發(fā)光的。
后來父母離婚,她和姑姑一家在一起生活,她從小性格好,父親母親和姑姑每一家都很喜歡她。
她依舊樂觀積極,會因為大家都記得她的生日幸福到落淚,會因為社交媒體上多了幾條夸她的評論開心一整天,會因為今天天氣不錯而擁有一天的好心情。
但她再沒有為別人出過頭。
她不是太陽了。
她趨利避害,不想麻煩身邊的人,不想讓親人不喜歡她。
凌青煙只要跟緊陳蔓生,不讓她獨(dú)自遇見裴無憂就好了。
反正裴無憂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萬一她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對女主來個一見鐘情糾纏個不死不休怎么辦?
裴無憂收拾完了七皇子凌兆的桌案,欲站起來,卻被人一把按了下去。
凌兆按住他的肩膀,沒讓他起身,裴無憂還是保持著跪姿。
“我來的時候靴子臟了,給我擦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