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離開裴辭，并不是慕霜意氣用事，她心里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的。
或者說從來到京城，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經不一樣了。
無論是別人口中，亦或者是他的表述，都讓她明白，他們遲早會分開。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她不愿意面對而已。
她雖然做了他的女官，卻從來沒想成為他的妾，否則她也不會向他要這個承諾。
她猜到或許，他不會娶自己為妻，所以，她為自己留了一個后路，而現在已經是她離開的時候。
自己的存在已經是他的阻礙，而她也早已身心俱疲，既然如此，放手對兩人都好。
“世子，既然你選擇了白郡主，那就好好的待她。”
裴辭瞳孔一縮，“你是因為我定了親，才這般的？可是你知道的，這世子妃不是白末然也會是別人，不可能…”
“我知道，不可能是我，是我不自量力，竟然有這種奢望。”
慕霜苦笑一聲，怎么會沒有奢望，她那么愛他，又怎么可能不想成為他的妻子。
“既然你知道，這又是在鬧什么呢？”
裴辭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他心里最愛的人依舊是慕霜，他也不想委屈她，只是他必須選擇一位在朝堂上對他有助益的人為妻。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他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這世子的位置他必須要坐穩。
他起身走到慕霜的面前，伸手輕撫上她的臉，“霜兒，別同我鬧脾氣了，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慕霜抬眸對上他滿是深情的雙眸，心像是被針扎著一般的疼，“世子，你記得我曾經說過，不想做妾嗎？”
“我不想像我親生母親一樣，為人妾室，被人任意拿捏，死了，也被人隨意丟棄，連個牌位都沒有。”
“那種如浮萍一般的日子，是我不愿意過的。”
“我同你父親不一樣，不會讓你過那種日子的…”
裴辭一愣解釋著，“等我成為了王爺，就立你為側妃，以后牌位也能進祠堂的。”
“難道，你真的舍得離開我？”
“不，我不舍得。”慕霜紅著眼睛望向他，“世子知道的，我愛你至深，又怎么想要離開你，只是與其繼續痛苦掙扎，不如早點放手，對世子，世子妃，還有我自己都好。”
裴辭從來不懷疑她對自己的愛，要說這世上誰能為了他拋棄性命，那這個人一定是慕霜。
可現在這個愿意為她連性命都不要的女子，卻要離開他，不愿意做他的妾室。
他深吸一口氣，“除了不能給你世子妃的位置，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這還不行嗎？”
“世子的心有我，我知道。只是它從來不是只有我，你更在意的是你世子的位置。”
慕霜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謊言。
裴辭臉色一紅，不服的說道，“男子志在四方，沒有權勢就只能任人欺凌，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難不成你還想回到川州？”
慕霜沒有回答，她一直都更喜歡和他在川州的日子，兩人相依為命，互相取暖。
那對她來說就是最快樂的日子，可這個答案并不是他想聽的，所以她的回答沒有任何的意義。
她微微嘆息，改變了話題。
“不說別的，我只問世子，你同白郡主定親，答應了她什么條件？”
“什么意思？”裴辭的眼神有著一瞬間的閃躲。
慕霜苦笑一聲，“世子，我繼續留在你身邊，對誰都不好，放手吧。”
“慕霜，白末然沒有容不下你，她只要求等她生下嫡子之后，你才能為妾，這并不過分，你究竟在別扭什么？”
裴辭有些憤怒，“你是我未來的妾室，整個京城都知道，除了辰王府，你還能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就算是露宿街頭，我也不會再回辰王府。”
慕霜眼神堅定，“世子，我決不會再回頭的。”
“好，你很好，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看看，離開了我，你還怎么活下去。”
裴辭雙拳緊握，沒有他這個辰王世子給她撐腰，京城中還有誰給她面子，就是慕府那些人都能把她磋磨死。
更遑論京城本就是一個捧高踩低的地方。
慕霜沒有說話，而是轉身離開，她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么，可她不在乎。
清白名聲她不看重，至于慕府，待的下去就待，倘若能借此脫離，再好不過。
總之，無論前路是什么，她都不后悔。
“慕霜…”
裴辭沒想到她走的這般堅決，他一直以為她在給自己鬧脾氣。
萬沒有想過，她是真的想離開自己。
放手，他苦笑一聲，怎么可能，權勢他要，慕霜他也要。
這對他來說，從來不是一個選擇。
他是親王世子，而慕霜只是一個小官的庶女，若是沒有年少的情分，她連做他的妾室都不夠資格，她竟然還不知足。
“慕霜，不要怪本世子無情，我只是想要讓你認清事實，安安分分的待在我的身邊。”
他的神色暗了暗，從來沒想過，他的手段，有一天會向她使用。
第二日
慕霜被辰王世子拋棄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
京中人人都知道，辰王世子回京，帶回了一位才貌雙全的女子，一個小官的庶女，同郎中之女柳竹一樣，做了世子的女官。
等世子妃進了府，她也會是妾室。
世子對那女子很是寵愛，到哪里都喜歡帶著，京城不少人都是見過慕霜的。
不少人還猜測，慕霜以后會不會影響世子妃的位置。
如當初的辰王妃和側妃的爭斗。
怎么突然就被拋棄了，一時間謠言四起，但大多都是說慕霜恃寵而驕，世子厭了她。
她跟在世子身邊那么久，早就沒了清白可言，如今被世子拋棄，就算長得花容月貌，怕也是沒人要了。
不少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
而慕家也仿佛天塌了一般，尤其是慕楠，沒了世子做依靠，他和兒子怎么在京城立足。
別人不知道內情，他卻是知道的。
不是世子拋棄了慕霜，是慕霜她要離開辰王府。世子生氣，才這般說的。
“慕霜，你現在立馬去給世子道歉，求他讓你再回去。”
“不求得世子的原諒，你不要進慕家的大門。”
“我不會去的。”
慕霜淡淡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