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要走？去哪兒？
什么？阮蘇蘇后面這番解釋，讓紀歆腦子嗡的一聲響，她連小津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到，阮蘇蘇就將臟水就這么潑在了她頭上？
“紀歆！”
耳旁凌厲的質問，嚇得紀歆渾身一顫，轉頭就對上了裴念安那雙陰鷙到幾近要殺人的目光。
“小津不想讓你洗澡，你逼他做什么？他只是一個孩子！現在小津傷成這樣你滿意了？”
“蘇蘇來就是為了照顧小津的，無論她怎么照顧，你才是小津的親生母親，你有必要和她爭嗎？”
裴念安二話不說就將矛頭對準了紀歆，一通劈頭蓋臉的責罵過后，紀歆的腦子徹底混沌一片。
“不是我，小津是我的親兒子，難道我會害他嗎？”
這一年來，裴念安帶著小津幾乎住進阮蘇蘇家里她都不管不問，如今只是洗一個澡，她有必要大動干戈嗎？還是裴念安根本就沒長腦子，無條件相信阮蘇蘇說的每一個字？
在心疼憤怒委屈之下，紀歆也逐漸紅了眼眶。
紀歆心疼的想幫小津擦去臉上的血跡，可小津小臉一轉直接避開了她的手。
紀歆抬到半空中的手一抖，僵硬在原處半天也沒能抽回。
看著紀歆眼底那片紅，原本還極致憤怒的裴念安突然冷靜下來。
的確。
無論紀歆嫁進裴家的方式多不光彩，但在照顧小津這方面，她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母親。
裴念安轉頭，將目光落在阮蘇蘇懷中疼得發抖的小津身上。
“小津，你說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你把那個人指給爸爸看好不好？”
裴念安耐心引導，小津也緩緩抬起沾滿血液的小臉。
他先是看了看正溫柔摟著他的阮蘇蘇，隨后又看向對面也早已紅了眼眶的紀歆。
迎著小津陌生而冰冷的目光，紀歆心中隱隱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小津抬起小手，直接指向了紀歆的臉。
“咣當！”
紀歆心臟一沉，甚至能聽見心臟墜地的聲音，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小津那張小臉。
這可是她曾經日夜抱在懷里，又親又哄愛了整整四年的兒子啊！
他居然為了阮蘇蘇，毫不猶豫地將這盆臟水扣到他親生母親的頭上。
他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嗎？
瞬間，裴念安的臉色再度陰沉下來，看向紀歆的目光也極度失望。
“紀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小津還是一個孩子，他只有四歲，他會撒謊嗎？”
小津的指認，以及裴念安無情的質問，讓紀歆徹底斷了一切念想。
這口黑鍋壓得她幾乎喘不上氣，可她還是倔強的挺直腰背。不想在阮蘇蘇幸災樂禍的目光下表露出絲毫狼狽。
“不是我。”
紀歆強忍著已經開始哽咽的語氣，堅定的重復了一次。
事實就是如此，信不信隨他。
說完，紀歆就轉身回到自己房間，沒再對小津頭上的傷有絲毫心疼，此刻也輪不到她心疼了，他被阮蘇蘇傷成那樣，還不忘往自己頭上潑臟水，這樣的兒子誰還心疼誰就心疼去吧。
“紀歆，你犯了錯就是這個態度嗎？”
門外裴念安的質問聲不絕于耳，
紀歆被吵的心煩，索性將頭蒙進被子里，兩耳不聽窗外事。
她是不是該提早些走的？
別說七天，哪怕就是七個月七年，有阮蘇蘇在這兒，她和小津也培養不出絲毫感情。
見紀歆遲遲沒有回應，裴念安也就先和阮蘇蘇帶著小津去了醫院處理傷口，小津頭上的傷看著嚴重，不過縫了三針也就能出院了。
等處理好傷口回家時，又是凌晨一兩點了。
阮蘇蘇懷抱著已經在路上昏昏睡去的小津，滿是紅血絲的眼里盡寫心疼。
“念安，不如你勸勸紀歆最近這段時間別來看小津了，小津對她很抵觸，我怕再發生意外。”
阮蘇蘇緊蹙著眉頭看向小津的目光，流露的滿是關心，她分明是在關心小津，可不知為什么裴念安卻總覺得有些不對。
“怎么勸？她到底是小津的親生母親，我們是合法夫妻，我還能攔著他不讓她見小津嗎？”
裴念安毫不猶豫的拒絕，讓阮蘇蘇愣了一下，隨即輕咬下唇也沒再堅持，小津都受了這么重的傷，裴念安怎么對紀歆一點表示也沒有？
“你以后也別總陪小津睡覺了，他早就能獨立睡覺了，你這樣會把他慣壞的。”
再將小津抱回房間后，裴念安又開口。
阮蘇蘇猶豫著從小津的小床上起身，臉上明顯不情愿。
她費了那么大力氣才和小津打好關系，如果不能時常陪著，怎么能讓小津認定自己才是他的親生母親？
“好，聽你的。“
阮蘇蘇到底沒有爭辯，以她如今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再有爭執。
反正無論如何，紀歆是斗不過她的。
四個人各睡各的房間，裴念安躺在床上卻遲遲無法入睡，此刻他還清晰地記得紀歆眼底的委屈與心疼，那絕不是一瞬間可以偽裝出的演技。
但小津分明親手指認，不是紀歆還會是誰？
雜亂的心緒讓裴念安遲遲無法入睡，索性起身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想起剛受了傷的兒子，他又去到小津的臥室門口，可他原本關嚴的臥室門，此刻開了一條小縫，似乎有人進去了。
裴念安輕輕靠近，突然聽見里面傳來紀歆刻意壓低的氣音。
“小津，如果媽媽要走的話你會不會……算了你肯定不會和我走的。”
“很巧，媽媽也不想帶上你。”
紀歆輕笑一聲。
原本她還在幻想，能不能將小津一同帶去海城生活，可小津是裴家唯一的繼承人，裴家不肯放任是其一，其二就是小津的心里本來也沒有他這個母親，其三就是，她的心冷了。
紀歆長嘆一口氣，趁著皎潔的月色仔細將小津的小臉看了又看，深深刻進心里后深吸一口氣。
就當他們母子緣盡了吧。
紀歆剛起身要走，臥室門突然被推開，抬頭迎面對上裴念安在黑夜中深不見底的目光。
“你要走？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