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指紋迷蹤解剖刀劃開蒼白的皮膚時,蘇雪的手腕突然抖了一下。
不銹鋼器械與解剖臺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在凌晨三點的法醫室里格外刺耳。
"指紋比對結果出來了。"實習生小林舉著平板電腦沖進來,
橡膠鞋底在瓷磚地上發出吱呀摩擦聲,
"和......和數據庫里三年前就結案的死者完全一致。
"蘇雪摘掉沾著血漬的橡膠手套,液晶屏的藍光映在她眼底。
屏幕上的兩枚指紋像兩片重疊的雪花,連最細微的紋路都嚴絲合縫。
她感覺后頸泛起一陣涼意,解剖臺上這具無名女尸的皮膚還泛著冷藏后的青灰色,
脖頸處褪色的蝴蝶刺青在無影燈下微微顫動。"會不會是系統故障?"小林的聲音發虛,
"三年前那個案子是您親自簽的死亡證明,
死者現在應該......""在城南公墓里躺著。"蘇雪打斷他,手指劃過屏幕調出檔案。
2019年5月17日,濱江打撈起的女尸,
DNA比對確認是程氏集團董事長程立仁的獨生女程雨薇。她記得那個案子,
二十歲的富家千金,白裙子纏滿水草,
腕骨上戴著的卡地亞手鐲在結案后還作為證物在檔案室鎖了三個月。解剖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刑偵支隊隊長陳鋒裹著一身夜露闖進來,黑色夾克上還沾著江邊特有的咸腥味。
"技術科說你們這有重大發現?"他瞥了一眼解剖臺,女尸被剖開的胸腔像朵糜爛的花。
蘇雪把平板轉過去:"死者指紋和程雨薇完全吻合。"陳鋒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他掏出手機快速劃動,警用通訊軟件的消息提示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此起彼伏。
"程立仁昨天剛來局里報過案,"他把屏幕轉向蘇雪,"他女兒程雨薇半年前離家出走,
昨天在江邊發現了她的保時捷。"照片里的女孩對著鏡頭微笑,
栗色卷發垂在香奈兒套裝肩頭,脖頸處一只振翅欲飛的藍蝴蝶。蘇雪轉頭看向解剖臺,
無影燈下,尸體脖頸處的刺青邊緣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像是新紋上去的。
"我要重新開棺驗尸。"蘇雪摘掉口罩,消毒水氣味突然變得濃烈刺鼻。三年前那個雨夜,
殯儀館冷柜里少女浮腫的面容突然在記憶里清晰起來——當時她脖頸處,分明什么都沒有。
陳鋒按住她要去撥電話的手:"程家昨天才把懸賞金提到五百萬,現在去動他們家的祖墳?
"他的拇指無意識摩挲過她手背,帶著槍繭的觸感,"先別打草驚蛇,我去調三年前的案卷。
"2 刺青之謎檔案室泛黃的卷宗里掉出一張照片。蘇雪盯著程雨薇手腕上那道月牙形疤痕,
解剖臺上無名女尸的左手腕同樣位置,
一道淡粉色痕跡正在慢慢浮現——這是尸體解凍后才會顯現的舊傷。"去程家。
"她抓起車鑰匙,黎明前的霧靄中,警車劃開濃稠的黑暗。后視鏡里,陳鋒正在擦拭配槍,
金屬部件碰撞的輕響讓她想起解剖剪裁開肋骨的動靜。程家別墅坐落在半山腰,
巴洛克式廊柱在晨曦中投下蛛網般的陰影。管家老周打開門時,
蘇雪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著——和三年前認尸時一模一樣。"程先生還在休息。
"老周的聲音像生銹的門軸,目光掃過陳鋒的警徽時瞳孔驟然緊縮。
蘇雪舉起程雨薇生前的照片,看著老人額角滲出冷汗:"認識這個女孩嗎?
"水晶吊燈突然大亮,旋轉樓梯上傳來腳步聲。程立仁裹著睡袍走下臺階,
銀質袖扣在燈下泛著冷光:"陳隊長這么大陣仗,是小女有消息了?
"他的目光落在蘇雪手中的照片上,嘴角肌肉抽動了一下。
蘇雪向前一步:"我們找到了程小姐的尸體。"她緊盯著程立仁頸部跳動的血管,
"但有些疑點需要解釋,比如為什么她身上會有三年前就該入土的人的指紋。
"空氣突然凝固。老周手中的銀托盤哐當落地,程立仁扶住雕花欄桿的手背暴起青筋。
就在這時,二樓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響,接著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雨薇!
是我的雨薇回來了!"陳鋒率先沖上樓,蘇雪踩過滿地瓷片時聞到濃重的檀香味。
推開虛掩的房門,穿真絲睡裙的女人正用碎瓷片在墻上劃字,
鮮紅的"償命"二字順著墻紙紋理蜿蜒而下。程立仁從后面抱住妻子:"美玲的藥效過了,
讓各位見笑。"但蘇雪看得真切,女人轉身瞬間,睡裙領口露出的鎖骨處,
一抹藍色蝶翼一閃而過。蘇雪剛要開口,手腕突然被陳鋒扣住。
刑警隊長用身體擋住程立仁的視線,借著查看墻面的動作,迅速用棉簽蘸取墻上的"血字"。
暗紅色液體在試紙上暈開時呈現出詭異的藍紫色——這不是人血。"程夫人需要專業護理。
"陳鋒收起證物袋,目光掃過床頭柜上七倒八歪的藥瓶。橙色藥瓶底部刻著DNA螺旋標志,
正是程氏集團旗下生物公司的logo。3 雙生真相回警局的路上,
蘇雪盯著平板里程雨薇的證件照。放大二十倍后,女孩耳垂上的三顆小痣呈等邊三角形排列,
與解剖臺上的尸體分毫不差。但三年前的尸檢報告里,這個特征就像憑空出現一般。
"程家當年提供的出生證明有問題。"陳鋒突然開口,警車急轉彎時,
儀表盤藍光照亮他下頜緊繃的線條,"戶籍科查到程雨薇還有個雙胞胎妹妹,
但所有檔案都在2003年被秘密注銷了。"解剖室冷氣撲面而來時,
蘇雪終于明白那種違和感從何而來。冷藏柜里并排躺著兩具尸體,
三年前的程雨薇脖頸光潔如新,
的死者刺青下方隱約可見皮膚移植的縫合線——有人把整個刺青連皮帶肉覆蓋在了舊紋身上。
"幫我接生物識別科。"蘇雪戴上顯微目鏡,鑷子尖端挑起刺青邊緣的半透明薄膜。
這是最新型的仿生皮膚,程氏集團去年剛獲得專利的材料,能夠完美復制人體指紋。
凌晨兩點,陳鋒踹開程家別墅大門的聲音驚起滿院烏鴉。
但書房里只剩撕碎的財務報表在夜風中翻飛,保險箱大敞著,
程立仁收藏的緬甸翡翠長命鎖不翼而飛。蘇雪蹲在真皮轉椅旁,
發現地毯上有兩道新鮮的輪椅壓痕。"程夫人是裝的。"她撿起半片白色藥片,
舌側還殘留著草莓味糖衣,"氟西汀遇光會變黃,這些藥至少被調包三個月了。
"解剖室突然斷電時,蘇雪正對著顯微鏡比對皮膚樣本。備用電源啟動的三十秒里,
她聽見冷藏柜滑軌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應急燈亮起的瞬間,
穿保潔服的女人正將三年前的尸體往推車上搬,口罩上方露出半截燒傷的疤痕。"周姨?
"蘇雪脫口而出。二十年前程家傭人房失火案的幸存者,
檔案照片里那個被燒毀半張臉的女人,此刻完好的左眼正滲出淚水。
推車猛地調轉方向撞翻器械架,蘇雪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破眼角,
看到的畫面是女人后頸上一大一小兩顆朱砂痣——和程夫人今天掙扎時露出的胎記完全重合。
陳鋒在跨江大橋截住救護車時,車載冰柜正在冒寒氣。程立仁抱著渾身結霜的程夫人,
翡翠長命鎖在他們緊握的手間搖晃。
物證科后來在鎖芯里找到兩張泛黃的出生紙:程雨薇、程雨桐,出生時間相隔二十三分鐘,
接生醫師簽名處蓋著"已注銷"的紅章。暴雨傾盆而下,
蘇雪在程家老宅閣樓找到褪色的育兒日記。
1998年3月15日那頁被淚水暈染:"桐桐左腳的六趾終于切除了,
但薇薇看到妹妹的傷口哭了一夜。立仁說要把桐桐送走,
不然集團繼承權會出問題......"解剖刀第27次劃過仿生皮膚時,
蘇雪終于看清被覆蓋的原始刺青——不是蝴蝶,而是一串二進制代碼。轉換成門牌號的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