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叔所料，天色早已漆黑一片，那幾個年輕人依舊不見蹤影。
不久前，寨子還彌漫著壓抑與絕望的氣息，此刻卻處處洋溢著歡聲笑語，空氣中飄散著肉香，那是肉煮熟后散發出來的誘人味道。
“咕嚕。”
陸羽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其實他早就餓了，支撐他一次次張弓搭箭的，是看著基礎箭法的進度條一點點攀升帶來的成就感。
基礎箭法達到1級后，陸羽明顯感覺拉滿弓不再那么費勁，能一口氣射出十支箭，手臂才開始酸脹，并且還有余力繼續。
但壞消息是，每次射出一箭，熟練度增加不到0.5％，就算射中靶心，也才增加1％多一點。
也就是說，他至少要射中靶心一百次，才能把【基礎箭法】從1級提升到2級，難度是之前的兩三倍還不止。
“沒關系，慢慢來。”
陸羽在心里給自己打氣，這也就是一兩個白天的事兒，如果算上晚上呢？
“你這孩子，練起箭來簡直廢寢忘食，連天黑了都沒察覺。”王良的聲音傳來。
“王叔。”
陸羽如夢初醒，轉過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王良看著陸羽，目光中滿是柔和。這一下午，他閑來無事，一直在觀察陸羽練箭，越看越震驚。
他發現這孩子的箭術進步快得驚人！上午時，陸羽明顯還是個新手，調整姿勢都要費半天勁，可到了下午，姿勢不僅標準，而且每射三四支箭，就有一支能正中靶心。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這是初學者能做到的。
那些一開始練箭的年輕人，有的練了兩天，才偶然射中靶心一次，之后就再也沒中過了。
“嗯。”
王叔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說道，“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去門口看看分肉的情況了，你也回去吧，明天早上再來。”
空氣中的肉香同樣讓他饞得不行，就算現在去只能拿到些內臟之類的，也比沒有強。
“好的，王叔，您去吧。”
陸羽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王叔，我能不能在這兒點上火把，再練一會兒？”
王良瞪大了眼睛，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
“你，你晚上還要接著練？”
他著實驚呆了，見過勤奮的，沒見過這么勤奮的。
別說那幾個年輕人，整個寨子里都找不出比這孩子更勤奮的人了。
“是啊。”
陸羽笑著說，“晚上回去也睡不著，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繼續練箭。王叔，是不是不方便呀？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他心里暗自嘆了口氣。
王良擺了擺手，說：“這有什么不方便的，等會兒我給你點個火把，你想練就接著練吧。”
“太感謝您了，王叔！”
陸羽激動得不行。按照目前的進度，明天這個時候，【基礎箭法】的等級應該就能升到2級了。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兩人不約而同地望過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手里提著一塊肉走了過來。
“父親！”
“國豪！”
兩人同時叫出聲。
陸國豪微笑著點點頭，看得出來，他今天心情格外好，平日里嚴肅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意。
“阿良，給你的。”
說著，他把那塊將近2斤的后腿肉遞給王良。
王良眼眶一下子紅了，看著陸國豪手中的后腿肉，感動地說：“國豪，你怎么還親自送過來了？還把這么好的肉給我？”
“這有什么。”
陸國豪擺擺手，“寨子里的年輕人都靠你指導，未來可都指望他們呢，你這么辛苦，拿這塊后腿肉是應該的，大家都清楚，沒人會有意見。”
王良這才緩緩伸出手，接過肉，問道：“今天收獲不錯吧？”
“是啊。”
陸國豪臉上笑意更濃，“今天運氣好，打到了兩只荒原鹿，大的那只將近一百五十斤，處理完還有一百多斤，小的那只也有九十來斤，寨子里每戶能分到三斤肉，還有多的。出力多的，就再多給些。”
“太好了。”王良也笑了，感慨道，“真希望以后每天都有這樣的收獲。”
“是啊。”陸國豪點頭贊同。
氣氛短暫安靜下來，隨后陸國豪把目光落在陸羽身上，露出一抹微笑：“小羽，跟我回家吧，肉已經煮好了，就等你回去呢。”
“好的，爸。”陸羽應道，他也滿心期待。
告別王良后，父子倆一前一后走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
“聽你媽說，你今天一整天都在練箭？中午吃完飯就過來了？”陸國豪一邊走一邊問。
“嗯。”陸羽簡單應了一聲。和這個父親單獨相處，他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
“感覺怎么樣？”
“感覺，還行吧。”陸羽試探著回答。
“還行就好。”陸國豪點點頭，“你要是真想繼續練箭，等你劉叔叔他們有空，我讓他們指導指導你，今天能有這么大收獲，多虧了他們。”
“好的。”陸羽點頭答應。
他聽王叔提過，劉家兄弟能拉開一百五十斤的弓，箭術肯定很厲害，能得到他們指點，肯定受益匪淺。
“嗯。”陸國豪說完，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默。好在離家不遠了，拐個彎就到。
這時，陸羽微微瞇起眼睛，看到自家正屋里，除了母親和弟弟，還站著三四個中年男人，有站著的，有坐著的，顯然是在等父親回來。
難道是來慶祝的？他暗自猜測，不知為何，心里涌起一股不安的預感。
“天宏，天耀，你們怎么來了？”陸國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快步走上前，“來得正好，晚飯還沒吃吧？就在我這兒吃吧。”
旁邊的母親心里一驚，但還是笑著附和：“是啊是啊，飯都做好了，都快坐。”
畢竟今天的獵物全靠劉家兄弟精湛的箭術，不然憑兩條腿，怎么可能追上擅長奔跑的荒原鹿呢？
然而，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落在為首的那個身材高大、有點謝頂的中年男人身上，他就是劉天宏，劉家兄弟中的大哥。
“國豪。”劉天宏深吸一口氣，看著他說，“我們幾個今晚來，是向你告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