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漠北突發時疫,七十萬軍民危在旦夕,宋盈撫摸著母親留下的《時疫要論》,沉思了不足一刻鐘,便起身前往御書房,面見陛下。
宋盈收回思緒,隨著一對璧人款款而來,她垂下眉睫,恭敬行禮。
“小叔叔,崔小姐……”
男人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御書房,語氣不悅:“不是讓你閉門思過,來這里做什么?”
宋盈張了張嘴,想辯解些什么,可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斂下了眉:“我來為陛下添些藥香……”
“添藥香?宮里有的是太醫,何時輪到你來操心?“
“還是說,你是故意為之,跟蹤我?”
跟蹤嗎?
他竟是這樣想自己的?
宋盈指尖掐緊手心,卻始終垂著腦袋,沒有吭聲。
身后的侍從大氣都不敢喘。
果真帝王心易變,日前還將郡主捧在手心里疼,如今就連呼吸都是錯。
見氣氛不太對,崔暮雪急忙向前握住宋盈的手:“內務府新制了一批大婚用的首飾,郡主若得空,不如幫我參詳參詳吧……”
宋盈后退半步,淡言拒絕:“抱歉,我還有要事,先失陪了……”
宋盈轉過回廊,聽得那少女帶著哭腔:“明德哥哥,郡主是不是不喜歡我,可是雪兒哪里做得不夠好?”
李執聲音冷硬:“小孩子脾氣,不必管她?!?/p>
2
宋盈從婢女手中接過傘,指節有些發白。
從此以后,再也沒有那么一把會向她傾斜的傘,她要學會自己撐傘。
回到東宮,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宋盈端坐在書案前,身上落滿了未化的碎雪,目光卻呆呆地看向桌旁一盒即將完工的香丸。
侍女掌好燈,一扭頭,驚覺香爐里燃起了一疊藥方,一股熟悉的濃香隨煙騰空而起。
她撲上去搶,可惜晚了。
侍女急得快哭了:“郡主,這可是你為殿下調制的藥香,花了足足半年呢,燒了干嗎??!”
宋盈拿起火鉗子,將紙頁翻了翻,通紅的火光照亮了她那張淡然的臉。
她自嘲地笑了笑,李執說得對,宮里有的是太醫,她沒必要去操這個閑心。
況且有了崔小姐,他似乎頭疾也不再犯了。
“用不上了,小桃,將所有的方子,連同百子柜里的藥材一并打包送去給蕭太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