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破繭
“絕無可能的，你是沒有見識過他們的手段，就算是被帶離，也不可能活得如我們這般。鬼怵畜生一路追蹤我，從不停歇，在我上次被那群畜生追的實在走不動的時候，是他們好心收留了我。等我能動的時候，就趕緊離開，卻不想還是連累了他們。”末歸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向石頭地面，肩上的傷口也因為用力過猛，再一次滲出腥紅來。
初塵的骨戒只是解除了神器貫日附著在末歸體內的術法，并不能讓她的傷口立刻痊愈。
初塵微微皺眉，卻沒有挪動一步，他閉眼摩挲著獨一，一個畫面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聽說過混沌之靈嗎？”
“什么？是可以救他們的仙靈嗎？”末歸期盼地望向初塵，眼里重新拾起光芒，如同火焰般燃燒。
“混沌之靈既不是魂識也不是肉身，非仙非魔，非妖非怪，非人非鬼。人死去之后，完整的魂魄會重新轉世輪回，而殘缺的魂識若無宿主則會飄散到各地，歸于自然之中，不能融于自然之中的各種魂識伴著各種自然之力逐漸衍化成為混沌之靈。他沒有完整的形態，可以化作任何物什，或者依附在仙靈神識之中，任何自然之力均能為他所用。”
末歸緩緩起身，鮮血染紅了整個臂膀。
“就像傳聞中的白虎神獸神識附著于血烈殿主身上？可小花他們都只是普通人類，怎能同上古神獸相提并論。若是他們的魂魄被人拘了去，利用咒術打散，再毀掉軀體，還怎么挽救。”
“重塑！蟬，破繭而出，重獲新生。”
“就算你說的混沌之靈是真的，他擁有無窮的力量，可以令人起死回生，可以聚氣結魄，可以重塑魂識。可又有誰見過混沌之靈，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找到了他，他既然擁有那么強大的力量，他為什么要幫我們呢？”末歸的內心十分忐忑，初塵的一番話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可那根神奇的稻草愿不愿意讓她抓呢？
初塵堅定不移道：“固有一試，才可定論。但必須先處理好你身上的傷，才能應對未知的一切。”
末歸暖暖一笑，“跟我來吧！”
二人一前一后繞著村落走到后山，太陽高掛，蟲鳴鳥叫，一潭清水映入眼簾，水流極緩，潭面好似靜止，三面樹林環繞，獨有的一條小路隨著流水的方向將崖壁劈成一條縫。
“初塵，你去那邊曬曬太陽，我在這里清洗下傷口。”
末歸心想此時的寧安村都這般模樣了，附近應該也不會有人再經過，也就不需要初塵再幫她看守，于是讓初塵去崖壁那邊等她。
初塵看到末歸掏出藍色小瓶之后，才乖乖地向崖壁小路走去。
自從“逃出”平陵，被鬼怵道盯上之后，這月余來，末歸的全身上下可以說真的是體無完膚，習慣了刀口，習慣了鮮血，便也就一身黑衣包裹住他們就了事，本來還想來個黑紗覆面，可之前臉上一沒傷二沒疤，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末歸很久沒有這般安然地感覺了，見初塵走遠，末歸坐到水邊剛解開外衫，便是一聲撲通，一個石頭落入水中。初塵聞聲回頭，末歸露出的后肩傷痕遍布，不堪入目，已經結痂的，鮮血正流的，初塵看得有些出神。
末歸隱隱感覺到有一股灼熱的目光看向她，本能地捂住身體轉過頭，一看初塵正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大聲厲喝道：“轉過去！”
“我……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聽見了響聲才……”初塵連忙轉身又恢復了那般孩子表情，支支吾吾地解釋著。
“閉嘴！有聲響，那邊鳥叫，你怎么不去看看？原本以為你是個好人，卻不想是個好色胚子。喏，還給你。”
末歸怒火中燒，儼然忘記了那個夜空下寒氣逼人的初塵，再無心情清洗，拋出藍瓶，迅速整理好衣物。
初塵接過空中飛來的藍色小瓶，剛想轉身詢問末歸是否涂抹了藥膏，可還沒開口，就被末歸的呵斥聲給堵了回去，“你還想轉身過來做什么，沒看夠啊？”
末歸憤憤地從初塵身邊走過，狠狠瞪了他一眼。
二人順著流水方向，進入崖壁窄縫時，初塵就感知到結界的存在，一直凝神戒備，二人一前一后穿行在狹窄的崖縫之中，良久都沒有異樣，初塵只是時刻看著末歸纖細的背影，一直沒開口。
二人剛出窄縫，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座如同寧安村般的村落，正值正午，裊裊炊煙，村邊嬉戲的孩童，溪邊浣洗的婦人，遠處麥田里耕作的農人，還有扛著農具稀稀疏疏回村的農人。
初塵拉住末歸：“小心，這里有很強的非仙靈道結界。”
話音剛落，幾塊碎石從崖壁上掉落下來，二人察覺異樣，同時轉身抬頭，只見一個簍筐正砸向末歸頭頂正上方，簍筐里的藥草早已散落到空中。
末歸隱約見到崖壁之上有一個人影在晃動，驚呼出口，“小心！”
話音未落，人影也跌落下來，待末歸看清是小男孩時，自己早已被初塵拉入懷中站到崖壁之外的空地上，末歸緊張的看著初塵，此刻一股莫名的信任涌上心頭，“初塵，救他！”
初塵松開末歸，一個旋身，騰空而起，接住男孩。
同時，二人身旁突如其來的婦女也大聲道：“救救他！”
末歸聞聲看去，一個孕婦嚇癱到地上，她趕緊迎上去，摸著孕婦冰涼的手，詢問道：“你感覺怎么樣？”
孕婦大汗淋漓，淚流滿面，雙手緊緊捂著肚子，雙眼死死盯著初塵懷里的小男孩，口里含糊道：“救…肚子疼，回…”
當初塵平穩落地之后，男孩直奔向孕婦，哭喊一聲：“阿娘！”
孕婦微笑一瞬之后，暈死了過去，末歸看到孕婦裙子上的鮮紅血跡越來明顯，憂傷地看向初塵：“初塵，怎么辦？我們把她抬進村？”
初塵：“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