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嵐菁被四爺拽進唐宮頂樓的專用休息室里。
這間空間不大，但是專門做了嚴密隔音。整個房間里除了一個寫字臺，小冰箱，就只有一張大床，隔壁帶一個小浴室。
她被扔到床上。
然后男人炙熱的身體壓了下來。
周嵐菁渾身都軟了，一邊推他一邊喊：“你說了不用動態睡的！”
“嗯，說了就答應你，今天肯定不睡，你怕什么？”
“這不是因為你言行不一嗎？”
“我什么時候言行不一了，我明明是一言九鼎。”他又在她頸間香了一口。
然后被他緊緊擁住，長吁了一口氣：“還是菁菁抱起來舒服。”
周嵐菁瞬時脊背僵硬。
周四爺卻被她剛剛拱出一堆火，這會兒強行把人摟緊了，閉眼慢慢放松，等待欲望消退。
周嵐菁內心酸澀。
他肯定是抱過別人的。不然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她又明白，哪怕他們還在婚內的時候，他也不見得對她保持了身體上的忠誠。
蔣雨橙是不是真的跟四爺有過一段還未可知，他身邊也不止出現過一個蔣雨橙。
他對她展現的占有欲也許只是出于大男子主義的自私，而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愛情。
在曾經的幾年里，她無數次地在內心痛罵豪門的深宅內院，好似一堵堅硬的高墻，把兩人的生活隔成兩座城。
他在外的事業廣闊，有名利場，有富貴花。
往高處說是為家為國，往小了說也是在海市攬潮弄波。
而她在內的事業，只為孩子好好發展，只為他回家之后事事順心。
她花了好幾年，才終于醒悟，她討厭當他背后的女人。
哪怕有多少人欣羨這樣豪門貴婦的生活，周嵐菁也不欣羨。
……
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在彼此的呼吸里慢慢沉入夢鄉。
……
清晨，周嵐菁突然驚醒。發現某人完全不守承諾，正自己快活。
“……周敬襄你個混蛋！”她罵出口，卻是嬌嬌軟軟的輕哼。
“嗯，怎么了？”男人的語調似乎特別溫柔，見她醒了，低頭來吻她。
“你的一言九鼎呢？”
“寶貝，我昨天說的是昨天肯定不睡你。”他更用力，“現在是第二天了。”
周嵐菁要被氣哭了……
結果某人再停下來就是兩個小時以后了。
她被抱去浴室好好洗了一遍，又被他套上了一件寬松的長裙。
純白，無袖，棉質，就很舒服。
“好了，眼睛都哭腫了。”周敬襄溫柔耳語，“不氣了。”
不想跟他說話。
他打電話叫來早餐，又問：“要我喂還是自己吃？”
“呵，”周嵐菁冷笑，“離婚前沒見你這么殷勤過。”
給他一個白眼：“勺子拿來，我自己吃。”
……
早飯是周氏一貫的清淡。白粥，小菜，煎蛋，加一杯咖啡。
她慢條斯理的喝粥。
順便摸出手機一看，未接來電十幾條，微信轟炸一大堆。
大部分是岳嵐祺問她去哪兒了，是不是被周四爺抓走了。
最后一條是：“好吧，秦天河跟我說應該是四爺把你帶走了。你要是沒事了給我回一條。”
她慢慢回一條：“我沒事，今天我有別的安排，你自己玩。”
岳嵐祺馬上回過來一條兔子比心表情包。還有一個大大的OK。
周敬襄也在吃早餐，份量足有她的三倍。
不過他的風格是吃完了再做事，所以這會兒看她一再分心，忍不住拿筷子敲敲她的碗。
“你先好好吃飯，不然影響消化。”
睨他一眼，行吧。
專心喝粥，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這小菜的味道居然跟周家老宅里的差不多。
吃完后她抿了一口咖啡，掀了掀眼皮：“昨天你有派人跟我車嗎？”
“我要找你用得著跟車？”
“唔……”有道理，“那你給我去查一下昨天誰跟我車。”
周敬襄一笑:“怎么，剛剛還在生氣，這會兒理直氣壯使喚我了？”
周嵐菁冷冷：“婚都離了，我現在沒理由給你白睡。占了便宜這是你應該做的。”
周四爺摸了摸下巴：“這么說也不是沒道理……”
“那我以后豈不是隨時可以再來占占便宜？”
“你想得美！”周嵐菁瞪她：“我昨天落在樓下酒吧的包呢？你給我找回來！”
“好。”他勾勾嘴角，以前在老宅的時候，可不太見過她這種張牙舞爪的模樣，現在看著居然還挺可愛的。
逗著好玩。
……
周四爺出馬，效率驚人。
不到晚上，一套資料已經發到了她的郵箱里。
周嵐菁細細地看了一遍。
昨天晚上開車跟著她的是個老手，算是混灰色地帶的常客，道上的人都叫他老開。
而這個老開，會在暗網上接一些危險程度不是特別高的任務。
現在國內打擊犯罪力度越來越大，大城市的基礎硬件設施齊備，比如無處不在的天眼攝像頭，導致黑社會都不能像以往一樣囂張跋扈了。
只是灰色生意的蔓延還是難以拔除，比如在暗網上雇人去傷人或者下藥一類。
只要接活兒的人自己能承擔風險，對于有權有勢的人來說，他們就還有用。
老開就是在暗網上混的老手，之前接過的都是些“清道夫”類的活兒，他跟蹤能力不錯，搞些陰損手段可以，但是直接綁人或者打人，他是干不了了。
周嵐菁估計，他要么是跟來探路的。要么就是被人派來調查她，做前期準備的。
這種人，抓了也沒有用，跟他聯系的人不一定會用真實身份。
都說閻王易見，小鬼難纏。在他動手之前抓了他連想報案都沒理由。
要怎么解決他，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她掏出手機給人發去一條微信。
【阿義，我想找你幫個忙，你什么時候有空，去GINNITON喝酒細聊。】
【好，今天周六，不過我跟小組要加班趕個項目進度。明天晚上如何？】
【好的，辛苦。我讓成縱留個包間。】
……
周日晚上周嵐菁并沒有帶上岳嵐祺，她甚至沒有喊成縱，只身在晚上6點開車前往GINNITON。
馮嘉義推開包房的時候她已經自己喝了一杯了，正學著岳嵐祺微博沖浪。
“嵐菁，我們來啦。”馮嘉義是個內斂性子，開門進來居然還先在門上敲了兩下。
周嵐菁詫異抬眸：“你還約了誰？”
“嵐菁學姐，好久不見啊。”他身后跟來一個高大身影，“看看你還記得我嗎？”
周嵐菁抬頭，來人體格健壯，面部輪廓棱角分明，五官英俊帥氣的同時極富男性的陽剛之氣，偏偏眼神常含溫柔，是讓現在女孩子們特別喜歡尖叫的那款硬漢帥哥。
“邵呈？你們怎么會碰到一起？這可真是驚喜。” 她笑起來，“說不記得你，這是在打趣我吧？”
“我現在也負責嘉義公司的法務。昨天剛好碰到聽說你要找他喝酒啊，那我當然想來蹭個局了。”
“哪有什么局，”她微微一笑，“你要找我喝酒還不是隨時的事兒，就怕你不敢找。”
“嵐菁你放過他吧，上來就放刀子，你不怕把學弟一顆真心給戳碎了。” 馮嘉義立刻炸毛，“我現在正在跟E國游戲巨頭打一個版權官司，全靠他了，全公司都把他供著呢。你可得對人好點兒。”
“我們這是直來直往，說開了就好，何必藏著掖著一直尷尬，對吧。”她拿過來兩個空杯子倒上。
“邵呈，來，我們先干一杯。正好今天可以把話說開，把酒喝好。出了這個房門之后，除了好友關系，其他人其他事都對我們沒有影響，你看怎么樣？”
她凝視著他，臉上笑容溫柔親切，沒有一絲攻擊性。
蔣邵呈臉上閃過一絲遲疑，很快又是釋然：“還是學姐大氣。”
馮嘉義對兩人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也因此特意找機會帶他來，就是希望能有一個修復關系的機會。
蔣邵呈是低周嵐菁高中第一屆的學弟，兩人相識于校內學生會的日常活動中。
只是那時的蔣邵呈，因為抱錯事故還沒有曝光，還是海城頂級豪門蔣家二房的少爺。
因為極得蔣老爺子喜歡，連大房嫡子蔣邵郅都對這個弟弟特別關注。
同時豪門太太之間就流傳出一個說法。說他是同代里的最佳未來金龜婿。
因為他門第高，但是行事非常樸實，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接地氣。
從小學開始一直上最好的公立學校，全靠自己考，連高中進海高國際，都是拿的特優生學費全免還帶獎學金進去的。
同時從小運動能力就很強，打籃球，踢足球總有一堆小妹妹跟在后面喝彩。
他待人態度溫柔，雖然從不接受人家送毛巾送水，但是拒絕的時候總是笑著說抱歉。
光這點就特別招太太小姐們喜歡。
豪門少爺多少都帶點傲氣的，所以誰把女兒嫁他們都要擔心會受委屈。
但是蔣邵呈從小就讓人覺得他不會欺負女人，他就是紳士又溫柔的貴公子。
所以抱錯這事兒出來之后，固然有不少人背地里偷偷奚落他，但是太太圈里幾乎全是憐愛。
還有些偷偷跟家里討論，這是金窩里養出來的，哪怕不是金鳳凰，他也已經證明了他的能力匹配得上他被給予的資源，趕緊招回家，血賺。
事發之后他還是出席蔣家家宴，老爺子說改成養子，雖然沒有掛在原來的養父母名下，戶口還是落在蔣家。
“學姐一出現在拍賣會我就知道了”，蔣邵呈道：“不過因為涉及到蔣子耀，我實在是怕你討厭他，連帶要討厭我了。本來也想聯系你，問候一下，又時常會猶豫，是不是不打擾比較好。”
蔣邵呈嘆息：“對不起，我至今偶爾還懷疑高中時候跟你告白是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如果不說出口，也許我們一直能做好朋友。”
“說出口了，反而讓我對你有好多歉疚，時常感覺不敢見你。”他喝了一大口酒，臉色有點泛紅，“早知道學姐這么大氣……是我狹隘了。”
馮嘉義突然插了一嘴：“打擾一下，我搞不懂你這是個什么腦回路啊？告白被拒的是你，要歉疚不該是嵐菁歉疚，怎么輪到你了？”
周嵐菁給了他一個白眼：“你真是個沒有情商的榆木腦袋。”
她笑著跟蔣邵呈碰了下杯，輕聲替他解釋：“他跟我告白的時候是我高三。那時候劉靜瓊已經進了我家門，正是我壓力最大的時候。”
她眼眸微瞇，似乎是在回憶：“那時候我都開始覺得，我的興趣班全變成了負擔。因為時間實在是不夠用，而且我總懷疑我媽媽走的太急，背后是有點什么的。又擔心嵐祺才小學，在我看不到的時候可能會受欺負。用焦頭爛額來形容，都可算貼切了。”
她又看向對面目露了然的蔣邵呈和雙眼迷茫的馮嘉義。
“這個時候，海高國際最有背景的豪門貴公子跟我告白，簡直像是天上掉下來一塊餡餅。我只要答應跟他在一起，就有足夠利益能吊住岳群峰，讓他在家里更偏向我。”
“加上邵呈這么帥，又這么好，唉……我有時候也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豬油蒙了心，當時才拒絕了。”
她一只手指戳在馮嘉義腦門上：“所以你懂了嗎？邵呈他一直很歉疚，因為他覺得他當時在乘人之危。就是趁我倒霉用家世拿捏我。”
“沒錯吧？”她又對著蔣邵呈狡黠一笑。“我是不是比你身邊這些榆木腦袋都了解你？”
“是，”他也回以無奈笑容，“你就是最美的解語花。”
馮嘉義無語：“你們倆的內心戲是不是都過于豐富了？”
“所以我后來也有點解脫感，想說幸好你沒答應跟我在一起，不然之后一年身世曝光，恐怕會牽連到你。那段時間我算是對你當時的感受略微感同身受了一把。”
“登高跌重，總是難受的。” 周嵐菁垂眸，“不過也不用想那么多，有些事情是命運譜好，人力不可及。”
“你看我現在離婚了，不是又跌了一次，也還好，當蹦極吧。”她手一攤。
“行，你是真大氣。”蔣邵呈一笑，“今天陪你喝盡興了，我們就把過去的糾結都放下。”
“那是！而且我之后坑蔣子耀的時候，你可得堅定站我這邊！” 周嵐菁也戳一戳他的胳膊。
這么多年了，哪怕當了律師，蔣邵呈還是一派硬漢的身材。戳上去都是硬的。
跟戳白斬雞IT男的馮嘉義，手感完全不一樣。
“嘖嘖”，馮嘉義感慨：“周嵐菁你這個心機小女人真可怕，我只是帶邵呈來跟你喝個酒的，你就已經想好要拉他入伙合作了。你原本不是要求我幫忙的嗎？”
“怎么？你敢不幫我？”她睨他，故作兇惡。
“哇，我清純善良美好的同學，曾經的海高女神岳嵐菁，”他捂臉，“生活真的是一把殺豬刀，你現在這個樣子……你到底是怎么在這十幾年里長出了八百個心眼子？”
“呵，”蔣邵呈忍不住笑：“她不是一直心眼兒很多嗎？你高中時候沒發現？”
馮嘉義呆愣：“沒有啊！她一直是高冷女神范兒啊。我覺得她最善良的時候就是在我考第二，對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時候，她還能不計前嫌溫柔安慰我。”
“噗……”蔣邵呈笑得捶桌：“只有你覺得她是在真心安慰你吧？”
“咳咳”，周嵐菁望天，“還是挺真心的，因為他那時候沮喪得有點兒可愛。”
馮嘉義接連遭遇打擊。
“馮嘉義，你不要忘記了以前是誰幫你考試前猜題，你可是說了要一輩子記住我的恩情的。”她開玩笑，“我最近被一個混黑的小混混盯上了，準備做個局反抓他一次。但是他跟幕后人交易是通過暗網的，要反追蹤到背后的人，可得有高手幫我。”
馮嘉義：“你要拿我這做全息游戲和人工智能的寶貴大腦去做IP追蹤？你是不是過于殺雞用牛刀了啊？！！”
周嵐菁雙手一攤：“反正我現在對高科技是一竅不通。而且聽說暗網保密等級做得挺高的，不然也不至于國家一直抓不到幕后人。要么你親自動手，要么你給我找靠譜又實力足夠的人，你想想？”
馮嘉義：“行吧。你先把人抓到，我先把我能想到的做了。之后如果還要長時間跟進，這種類型的活兒，我介紹個專家給你。”
他抬了抬眼鏡：“不過話說回來，我倒也想見識下，據說保密安全等級堪比國家級的暗網是個什么水平。”
“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來干杯吧。”
“不是……周嵐菁……這不是你在利用我倆嗎？哪來的合作？ 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我傻？”
“被利用不是說明你有價值嗎？你看看，一到你的專業領域，我馬上就想到你了。可見你的實力，我是多么認可，對吧？” 周嵐菁PUA起馮嘉義簡直不要太簡單：“而且我又不是要你免費干活兒，你幫我一次，你想要啥跟我說，盡我所能，必不推辭好吧。”
馮嘉義立馬接上：“那你給我介紹個對象吧。我都母單30多年了！”
周嵐菁一口答應：“這個簡單。你一會兒把你的要求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