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各有心思,但此時誰都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在折夜闌的指引下,林析對當下的形勢有了判斷。
除了山坡那邊的五人以及河道旁取水的兩人之外,再遠一些的半山腰,有白煙升起,應該是有人在生火造飯,具體人數卻是不清楚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山坡上那些人如果不走,兩人晚上再想將木筏推下河道,就會面臨被發現的風險。
林析又看了半晌,這才拉著折夜闌縮回草叢里,低聲道:
“好在他們主要防備的不是咱們走的這條水路,看那幾個人的樣子,也不甚機警,應該只是順道搜查周圍的山地,我們再等等,或許晚上他們就撤回官道那邊。”
折夜闌點頭,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如此,希望情況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如若不然,恐怕還得另想辦法……
兩人就著一個保溫杯喝了點水,林析又從背包里取出消炎和止痛等藥品,一樣取出幾片遞給折夜闌。
女人也不多問,接過來便就著水吞服下去,對林析回以感謝的目光。
她的藥量是林析特意加大的的,原因無他,在當下這種惡劣的醫療條件下,如果傷口感染了,多半得要了命,與之相比,加大藥量的副作用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反正這個時代也不會有患者家屬跳出來罵他是庸醫……
后面半天,兩人的角色掉了個頭,折夜闌休息,林析瞭哨。
……
一下午的時間眨眼便過去了。
當然,對于林析而言,這段時間并不好過,他褲子的松緊帶已經收束過好幾次了,那種空乏的饑餓感簡直要了他的命。
從離開破廟被追殺到現在的這幾天時間,除了那一條士力架還算正經的食物以外,他就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
哦,昨天那頓還不錯,為了那塊還不到拳頭大小的蜂蜜,他胳膊上還有七八個包沒下去呢……
“蜂蜜真好吃啊……”
感受到胃里翻涌的酸水,林析不住吞咽口水,因為他看見山坡上那群人在吃東西,雖然看不到吃的是什么,也聞不到味道,但人在很餓的情況下,腦子就會賦予一切看起來能吃的東西以無限的美味想象。
比如他現在看著旁邊榆樹的樹皮,居然能聯想到西安的炒面皮……
再次緊了緊褲腰帶,林析聽見樹叢傳來輕微聲響,知道是折夜闌醒了,轉頭望過去,只見她像條蚯蚓一樣弓著身子爬出樹叢,頓時啞然失笑。
女人此時剛好抬起腦袋,與他目光對上,林析笑著挪開視線,他的意志很堅定,不管這小妞的模樣有多狼狽,他都不會主動去給她解掉繩索。
說的難聽一些,兩人雖然暫時是拴在一起的,可身份天差地別,折夜闌是兵,而林析連民都算不上,對方弄死自己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懷疑二字足矣。
當然,按照林析原本的打算,的確是準備在和折夜闌再建立一些信任之后,就主動給她解掉繩索,以求進一步增加對方的好感,兌現承諾。
但現在不一樣了。
想了一下午,林析斷定那封密信太過嚇人,擺明了是有人不想讓這信順利送達,并且這人的勢力還很大……
那自己上趕著幫忙送信,最后很可能不僅搞不到合法身份,還有可能被人隨便尋個由頭給做了。
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笑什么!”
折夜闌微帶嗔怒的聲音將林析的思緒拉回現實,他歪了歪腦袋,笑吟吟看著對方,苦中作樂道:
“小子當下肚中饑渴難耐,想著古人都說秀色可餐,我就想試試。
一看之下果然饑餓之感頓消,古人誠不欺我也!”
聽他言語中多有輕浮打趣之意,折夜闌眼角跳了跳,沒接話茬子,轉而問道:
“情況怎么樣?”
“不怎么樣,下午的時候,那幾個家伙換了一次防,山坡上還有六人,走了一個,但沒什么屁用,我們的處境依舊很差。”
林析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才繼續道:
“尤其是對面山上,我下午觀察過了,那里兩個人是放哨的,我們如果不管他們,直接去推木筏,就算躲過了坡上幾人的眼睛,也絕對會被發現。”
折夜闌靠過來,盯著下面看了會兒道:
“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說。”
“換條路。”
林析撇了撇嘴,他不在乎送信的時效性,冒險的事情他才不愿意干。
“不行!”
折夜闌果然一口回絕。
看她一臉決絕的樣子,林析很想罵人,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下火氣低聲道:
“解決不了這些人,我們硬闖必定會被發現,水路肯定沒陸路快,到時候我們在河谷地區,地勢平坦得連個鳥都藏不住,騎兵追上來了,跑都沒地方跑!”
“那就解決掉他們!”
聽她理所當然地說出這句話,林析有些想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折夜闌,冷笑道:
“你想送死你自己去,別拉上我,你看看對面幾個人,我們又是什么鬼樣子,你嘴皮子一翻說得容易,還解決掉他們?我看你不如把我也一塊兒綁了,送過去給人家添軍功!”
折夜闌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林析,林析也毫不退讓,睜大眼睛回瞪她。
許久后折夜闌終于開口:
“殺人,我比你有經驗。”
林析張口就嗆回去:“你有經驗,那現在被綁著手的,怎么不是我?”
折夜闌聞言,眼角肌肉連連抽動,忍了又忍才從牙齒縫里擠出幾個字:
“我大意了。”
林析:“……”
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林析看她已經醒了,轉頭就朝林子里鉆,他想讓這小妞自己冷靜一會兒。
見他要走,身后折夜闌低吼道:
“你去哪?”
“搞點東西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