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書之謎我攥著門環的手在抖。定北侯府的朱漆門比蘇府高了三倍,門釘硌得掌心生疼。
我仰頭看那"定北侯府"四個鎏金大字,
喉結動了動——這是我第一次以侍女身份踏進生父的家門。三天前,
蘇老爺在我床頭塞了半塊虎紋玉佩:"你娘咽氣前說的,這是你滿月時戴的。
"我盯著玉佩上模糊的"裴"字,突然想起上個月在街頭算卦,
老瞎子摸著我的骨相直發抖:"姑娘這命,該是侯府金枝。"所以我來了。
管事嬤嬤給我指派了間偏院最角落的屋子,說是三等侍女的住處。我把鋪蓋卷往木床上一放,
月光從破窗欞漏進來,照得床板泛著青灰。整理枕頭時,指腹觸到一片黏膩。我猛地縮回手,
借著月光湊近看——枕套內側浸著暗紅,字跡歪歪扭扭,
像拿指甲蘸血刻的:"離開這座府邸"。心跳聲撞得耳朵發疼。我把枕頭翻過來又翻過去,
除了血書再無其他。風從窗縫鉆進來,吹得燭火忽明忽暗,映得血字像要滴下來。"秋姐?
"門被敲響時我差點叫出聲。推門是個圓臉小丫鬟,梳著雙螺髻,
手里端著碗熱粥:"我是春桃,和你同屋的。嬤嬤說新來的要喝安神粥。"她眼尾翹著,
笑起來有酒窩,"你別怕,這院子雖偏,夜里倒安靜。"我盯著她手里的粥,喉嚨發緊。
她許是看出我臉色不對,湊過來壓低聲音:"你是不知道,
上個月前院廚房的阿菊姐...哎算了,快喝吧,涼了該胃疼了。"我沒接粥。等春桃走后,
我把血書撕成碎片扔進炭盆,火星子舔著碎紙,焦味混著血腥氣竄進鼻腔。第二日天沒亮,
春桃就來拍門:"該去廚房領早膳了!"她裹著灰布棉袍,發頂還翹著根呆毛,
"你可小心點,大夫人最厭侍女偷懶。"我們踩著青石板往廚房走,春桃的鞋底啪嗒啪嗒響。
她突然拽住我袖子,聲音比蚊子還輕:"你聽說沒?前天夜里西跨院的周幕僚暴斃了,
嘴里吐的黑血,把錦被都浸透了。"我手指一緊:"不是說暴?。?"暴病個鬼!
"春桃左右張望,"我堂姐在大夫人房里當差,她說周幕僚死前三天總往祠堂跑。還有后園,
前兒掃落葉的老張頭說看見具男尸,蒙著面,脖子上有道青紫色勒痕——""春桃。
"我打斷她,"你說這些...不怕被聽見?"她吐了吐舌頭:"就你我知道。不過秋姐,
你說這侯府是不是...不干凈?"話音未落,廊角轉出道身影。月白纏枝蓮褙子,
珍珠頭面在晨霧里泛著冷光。大夫人扶著丫鬟的手,目光像兩把刀,從我們頭頂刮過去。
春桃的指甲掐進我手背,我盯著青石板縫里的青苔,聽見自己發顫的聲音:"夫人早。
""新人?"大夫人停在我們面前,熏香裹著寒氣撲過來,"叫什么名字?""蘇淺秋。
"她盯著我看了片刻,嘴角扯出個笑:"倒生得周正。"說罷扶著丫鬟走了,
裙角掃過我鞋尖時,我聞到股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
春桃直到轉過影壁才敢喘氣:"大夫人從前最是和善,
自打去年二公子落水后...哎不說了,快走吧,晚了要挨板子的。
"我摸著被大夫人看過的臉,后頸發涼。那血書,那苦杏仁味,
還有周幕僚的死——這侯府的水比我想得深。午間我被派去打掃外書房。推開雕花門的瞬間,
我差點退出去。周幕僚的尸體還停在書案后,臉色烏青,嘴角凝著黑血。
兩個粗使婆子站在門口嗑瓜子,其中一個抬抬下巴:"擦完書案就走,別碰尸體。
"我攥著抹布的手直抖。擦到書案角時,袖口掃過尸體垂在地上的手指。
眼前突然浮起層半透明的光膜。青灰色的人體輪廓上,脖頸處標著醒目的紅圈,
旁邊飄著行小字:"皮下出血點密集,符合機械性窒息特征";心口位置另一個紅圈,
寫著"胃內容物檢測含鉤吻毒素,發作時間約子時三刻"。我踉蹌著撞翻了茶盞。
"發什么呆!"婆子罵罵咧咧進來,"趕緊收拾了滾。"我跪在地上擦水漬,腦子里嗡嗡的。
剛才那光膜...是系統?三天前我在城隍廟抽簽,
簽文燒了后飄出個聲音:"醫圣系統綁定成功",當時只當是幻聽,原來竟是真的。
晚上回屋時,春桃正蹲在門檻上啃糖糕:"你今天怎么這么晚?我給你留了梅干菜餅。
"我接過餅,喉嚨發澀。春桃的糖糕渣掉在青布裙上,像落了層雪。她不知道,
這侯府里每一片雪下,都埋著帶血的骨頭。我摸著枕頭里藏的半塊玉佩,
想著周幕僚尸體上的雙重死因——被勒死,又被灌了毒。是誰要這么麻煩?是為了混淆視聽,
還是..."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停住。我和春桃對視一眼,她剛要去開門,
我拉住她搖了搖頭。敲門聲又響起來,這次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力道。春桃縮到我身后,
我深吸口氣,伸手去拔門閂。門開的瞬間,穿玄色官服的男人站在月光里。
他腰間玉牌刻著"定北侯",眉目與我在銅鏡里的輪廓有七分相似。"蘇淺秋?
"他聲音像浸了冰,"跟我去外書房。"我回頭看春桃,她的糖糕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滾圓。
夜風掀起男人的衣擺,我摸著袖中系統剛剛浮現的傷痕圖譜,突然明白——這侯府的秘密,
要揭開了。2 步步驚心外書房的燭火跳得厲害。我跟著侯爺跨進門時,
周幕僚的尸體還橫在書案后,嘴角黑血結了痂,像塊干了的墨。"說。
"侯爺背著手站在案前,玄色官服上的金線在燭下泛冷光。他聲音像敲在青石板上,
"午間打掃,你碰了尸體。"我喉嚨發緊。下午擦書案時袖口掃過尸體手指的事,
他怎么知道?許是那兩個嗑瓜子的婆子說了。
我垂眼盯著自己沾了茶漬的袖口:"是...擦案角時碰著了。""看到什么?
"他突然轉身,玉牌撞在腰間發出輕響。我這才發現他眉骨處有道淡疤,
和我左眉尾的小痣位置竟能對上。我指尖掐進掌心。
系統浮現的傷痕圖譜還在腦子里轉——脖頸窒息,心口鉤吻毒??晌夷苷f嗎?
說我碰著尸體就看見光膜?"茶盞翻了。"我聲音發顫,"水潑在地上,忙著擦,沒細看。
"侯爺盯著我,目光像刀刮過皮膚。過了會兒,他伸手掀開窗邊竹簾。月光漏進來,
照見他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周幕僚跟了我十年。"他說,"他死得蹊蹺。
"我喉結動了動。十年幕僚,突然暴斃,雙重死因。他是在告訴我,他也覺得不對?
"下去吧。"他轉身時衣擺帶起風,吹得燭火晃了晃,把周幕僚的影子拉得老長。
我退到門口時,聽見他低低說了句:"你像我一個故人。"那晚我沒睡踏實。
春桃的鼾聲像小鼓,我摸著枕頭下的半塊玉佩翻來覆去。玉佩是蘇府老夫人臨終塞給我的,
說"去侯府找親",可侯府里藏的哪是親?是二十年的血。第二日天剛亮,
我縮在被子里默念"醫典回溯"。系統說過每日能觸發一次,昨晚被侯爺嚇忘了。
眼前忽然浮起泛黃的書頁,《洗冤集錄》的字跡清晰得很:"凡被勒死者,項后深紫,
若先毒后勒,毒發時間與窒息痕跡必沖突。"我捏緊被角。周幕僚的窒息傷在脖頸,
毒發在子時三刻。假設他子時中了毒,本該掙扎,可窒息傷卻很整齊——像被人掐住脖子,
等毒發了才松手?"秋姐兒!"春桃撞開房門,手里的糖糕渣掉了一地,
"我剛在廚房聽見張媽說,周幕僚死前總往祠堂跑,嘴里念叨'當年的事'!"我手一抖,
系統書頁"唰"地消失了。"張媽還說什么?"我抓著她手腕。
春桃被我捏得皺眉:"就聽見半句,大夫人的丫鬟翠兒攆她,說'嚼舌根小心割了舌頭'!
"祠堂。當年的事。我摸了摸袖中半塊玉佩。蘇府老夫人說過,我是周歲時被抱錯的,
可具體怎么錯的,她咽氣前只說"侯府有信"。午飯時我端著茶盤往二門口走。
負責查案的官差蹲在臺階上啃饅頭,我故意踉蹌兩步,茶盞"當啷"撞在他腳邊。"對不?。?/p>
"我彎腰撿茶盞,余光瞥見他腰間掛著個褪色的香袋。官差瞪我:"不長眼?
"我把茶盤舉高:"大人辛苦,喝口茶?"他哼了聲接過去。
我裝著擦桌子湊近:"周先生的案子...可有著落?"官差喝了口茶,
喉結動了動:"不過是...意外。"我盯著他捏茶盞的手。指節白得發青,
香袋上繡著"平安"二字,針腳歪歪扭扭,像婦人初學繡的。"意外?"我故意小聲,
"可周先生嘴角有黑血...""閉嘴!"官差猛地站起,茶盞"啪"地摔在地上。
他盯著碎瓷片喘粗氣,過會兒彎腰撿香袋時,我看見他后頸有道紅印,像被指甲抓的。
我退到墻角。他剛才那副模樣,哪像查案的?倒像被人嚇唬過的。
傍晚時春桃又慌慌張張跑來:"大夫人說今晚月白堂擺宴,所有仆人都得去!
"她揪著我袖子,"往常三小姐回門也沒這么大動靜,我剛見廚房殺了三只肥鵝!
"我心往下沉。大夫人?月白堂?周幕僚的死還沒查明白,突然設宴,怕不是要掩什么?
"秋姐兒?"春桃推我,"你發什么呆?快換身干凈衣裳,
要是被嬤嬤挑出錯處..."我低頭看自己洗得發白的青布裙。袖口補了塊藍布,
是春桃連夜縫的。"知道了。"我應著,摸了摸藏在裙帶里的半塊玉佩。月上柳梢時,
我跟著仆人往月白堂走。長廊下的燈籠晃著紅光,把影子拉得老長。
前面的小丫鬟低聲說:"聽說大夫人請了云京城里的貴婦人,
連宰相府的二夫人都來了..."我攥緊裙角。燭火映在月白堂的雕花門上,
把"福"字照得忽明忽暗。門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是三小姐的聲音。
可我盯著門內晃動的人影,只覺得后頸發涼——這宴會上坐的,到底是客,還是局?
3 宴會風波我跟著仆人進月白堂時,耳尖還沾著廊下燈籠的熱氣。堂里坐了七桌,
主位上大夫人正舉著酒盞笑,金護甲刮得杯沿叮當響。我縮在角落擦桌子,
眼睛卻往各桌溜——東首第三桌兩個穿錦緞的婆子湊得極近,其中一個脖子上掛著串紅珊瑚,
和今早撞翻我茶盞的官差腰上香袋,繡工像出自同雙手。"蘇姑娘。
"李管家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我手一抖,抹布掉進銅盆里,濺濕了半條袖子。
他壓低聲音:"偏廳西屋有位陳夫人摔了腿,隨行的醫女沒跟來,
您......"我喉結動了動。周幕僚死那晚,我蹲在他尸身旁摸脈搏,被李管家撞見過。
他沒聲張,只說"侯府多雙眼睛好"。"我去。"我把抹布往盆里一甩,
跟著李管家往偏廳走。偏廳西屋飄著藥味。陳夫人歪在軟榻上,丫鬟正拿帕子捂她小腿,
帕子上滲著血。我剛湊近,系統突然在袖中發燙——觸到傷口的瞬間,半透明圖譜浮出來,
脛骨中段有條細裂紋,皮下淤血瘀成青紫色。"夫人這是骨裂。"我蹲下來,"得先止血,
再用木板固定。"陳夫人疼得直抽氣:"可...可我沒帶藥...""我有。
"我解下隨身的小布包,里頭是蘇府老夫人教我配的金創散。撒藥時,
旁邊傳來細碎的說話聲。"那年我在普濟寺進香,親眼見侯府的奶娘抱著個嬰孩出來。
"是東首那穿珊瑚串的婆子,"后來蘇府的太太也抱著孩子進去,
出來時......""噓!"另一個婆子打斷她,"大夫人最恨人提二十年前的事,
前年有個老媽子多嘴,第二天就被發賣去了南境。"我手指頓在半空。金創散簌簌落進傷口,
陳夫人倒抽冷氣的聲音里,我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蘇府老夫人咽氣前說"侯府有信",
原來真和換嬰有關?"好了。"我用木板裹好陳夫人的腿,"這兩日別下地,
七日后來換次藥。"陳夫人塞給我個銀錁子,我推脫兩下收了。出門時正撞上進屋的大夫人,
她掃我一眼:"倒看不出你還會治傷。"我低頭:"蘇府老夫人懂些偏方,我跟著學過兩日。
"大夫人沒再說話,香風一卷進了屋。我攥著銀錁子往堂里走,袖中布包還沾著陳夫人的血,
系統的圖譜卻遲遲沒散——那兩個婆子的話在腦子里轉,像根針戳著太陽穴。
宴會散時已近子時。我端著茶盤往正院走,剛轉過游廊,就見侯爺裴前或站在海棠樹下,
月光把他官服上的金線照得發亮。"蘇淺秋。"他開口,聲音像浸了涼水,"過來。
"我茶盤差點摔了。上回見他是周幕僚出事那晚,他站在尸體旁,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侯爺。"我放下茶盤,"我有話要說。"他沒接話,只盯著我裙帶。那里墜著半塊玉佩,
是蘇府老夫人給的。"二十年前,侯府和蘇府的奶娘在普濟寺換了孩子。"我直截了當,
"今晚有人說親眼見的。"裴前或的手指動了動,扶在樹干上的指節發白:"你還知道什么?
""周幕僚不是意外。"我想起官差后頸的紅印,"查案的官差被人威脅過,
大夫人...可能在清舊賬。"風突然大了,吹得海棠花落了裴前或一身。
他盯著我半塊玉佩:"蘇府老夫人沒告訴你?這玉佩,原是侯府嫡女的。
"我腦子"嗡"地一聲。系統在袖中發燙,像要燒穿布料。"明晚子時,西跨院耳房。
"裴前或扯下一片海棠葉,"帶齊你查的東西。"他轉身要走,突然外頭傳來尖叫。
小丫鬟春桃撞開游廊的門,發簪歪在鬢邊:"秋姐兒!
后...后花園..."她喘得說不出話,手指往后院方向抖,"又...又有具尸體!
"我和裴前或對視一眼。他官靴碾過滿地落花,大步往外走。我跟著跑,
袖中系統燙得灼人——這侯府的夜,到底還藏著多少血?
4 暗夜探秘我跟著裴前或往后院跑時,鞋尖踢到青石磚縫里的落花。
春桃的尖叫還在耳邊嗡嗡響,李管家舉著燈籠從另一側沖過來,燈籠紙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暗。
"尸體在西墻下的野草叢里。"李管家抹了把額頭的汗,
燈籠往草堆一照——月光下裹著黑布的尸體像團影子,左腕露在外頭,皮膚泛著青灰。
我蹲下去時,草葉刺得膝蓋生疼。尸體的手指半蜷著,指甲縫里沾著泥,
我伸手碰了碰他手背,系統的藍光"唰"地在眼前展開。圖譜里,死者后頸有塊紫斑,
標注著"烏頭堿中毒,發作時間三時辰內"。左肋有處凹陷,像是被鈍器砸過,
卻不是致命傷。系統提示音在腦子里響:"毒素由口入,混合了甘草汁掩蓋苦味。""蒙面。
"裴前或的聲音從頭頂壓下來,"和周幕僚的死法不同。"我掀起尸體面上的黑布,
是張陌生的臉,嘴角還掛著褐色的沫子。草堆里散落著半塊碎玉、兩?;ń贰ń??
我撿起來聞了聞,有股甜腥氣,應該泡過藥汁。"這玉..."李管家湊過來,
突然倒抽一口氣,"是前院花廳供著的鎮宅玉!前日大夫人還說少了半塊。
"裴前或捏著那半塊玉,指節泛白:"去查這玉的來歷。"他轉頭看我,"你怎么說?
""周幕僚是被毒殺,官差后頸有紅印,這具尸體也是中毒。"我把花椒遞過去,
"兇手在試毒。"風卷著草屑打在臉上,裴前或突然把玉塞進我手里:"回書房。
"書房里燃著沉水香,裴前或解了官服搭在椅背上,露出月白中衣。
我把系統顯示的毒素、傷口一一說了,
末了摸出蘇府老夫人給的半塊玉佩:"您說這是侯府嫡女的,
那另半塊...""在大夫人房里的妝匣最底層。"裴前或打斷我,手指叩了叩桌案,
"趙捕頭查案時被威脅過,他住城南破廟后巷,明早你去見他。
"我攥緊玉佩:"大夫人耳目多,我得帶春桃。""準了。"他從袖中摸出塊令牌,
"出了事亮這個。"第二日卯時三刻,我和春桃縮著脖子溜出角門。
春桃攥著我的袖子直抖:"秋姐兒,要是被大夫人發現...""噤聲。
"我扯著她往巷子里鉆——大夫人房里的綠梅昨兒說她要睡到辰時,
這會子門房的張叔正蹲在墻根打盹。城南的青石板路坑坑洼洼,春桃的繡鞋沾了泥,
我拽著她繞進糖畫攤后頭。"有人跟著。"我壓低聲音——方才在米鋪門口,
穿灰布衫的漢子多盯了我們兩眼,現在又出現在布莊檐下。
春桃臉白了:"那...那怎么辦?""跟我學。"我拉著她拐進賣餛飩的攤子旁,
"要兩碗素餛飩。"等漢子湊近時,我故意撞翻醋壇,
酸氣騰起的瞬間拽著春桃鉆進染坊后的窄巷。"秋姐兒你真厲害!"春桃抹了把汗,
"蘇府老夫人教過你這些?""蘇府在市井里,我小時候常幫著跑貨。"我摸了摸袖中令牌,
加快腳步——趙捕頭的住處該到了。破廟后巷的門虛掩著,我敲了三下,
門里傳來踢翻椅子的動靜。趙捕頭開了門,見是我,
趕緊把我們拉進去:"侯府的人怎么來了?""周幕僚、這具男尸,都是中毒。
"我把花椒和碎玉拍在桌上,"二十年前侯府和蘇府換了孩子,現在有人清舊賬。
"趙捕頭盯著碎玉,突然一拍大腿:"難怪我查周幕僚的茶盞,里頭有甘草味!
前兒我去普濟寺查舊賬,老住持說二十年前有兩個奶娘同時進香..."他壓低聲音,
"大夫人的陪嫁嬤嬤,當年在普濟寺當粗使!"我脊梁骨發涼:"您能幫我們?""能。
"趙捕頭摸出個小瓷瓶,"這是解烏頭堿的藥,你收著。明晚我去侯府后墻,
帶你們看樣東西。"回侯府時,日頭已經偏西。春桃捧著買的桂花糕,
我盯著青石板路上的影子——方才在巷口,我又瞥見了灰布衫的衣角。"秋姐兒?
"春桃扯我袖子,"你聽,后面是不是有人?"腳步聲由遠及近,
"咚、咚、咚"撞在耳膜上。我心一緊,拽著春桃拐進旁邊賣針線的小巷。巷子里堆著染缸,
酸腐味嗆得人睜不開眼。春桃咬著嘴唇不敢出聲,
我貼著墻根往外看——灰布衫的影子在巷口頓了頓,又往另一條路去了。"走。
"我拉著春桃往巷深處挪,心跳得厲害。風卷著染布的味道灌進鼻子,遠處傳來梆子聲,
已經申牌時分了??赡悄_步聲,總像還在耳邊響。5 密室交談我攥著春桃的手,
指甲幾乎掐進她腕骨里。巷口的腳步聲越來越重,像有人拎著鐵錘往心口砸。
春桃的呼吸燙在我耳后,她牙齒打顫:"秋姐兒...會不會是那灰布衫的?""別出聲。
"我貼著染缸后退,染水在腳邊晃出酸味。突然,腳步聲在巷口頓住,
接著傳來壓低的喚聲:"秋姐兒?春桃?"我一怔。這聲音耳熟——是阿福。
侯府前院的小斯,總愛蹲在廊下逗貓,上個月還幫我撿過打落的掃帚。
春桃先竄出去:"阿福?你怎么在這兒?"阿福沖進來,
額角掛著汗:"大夫人派了四個粗使婆子在府里翻!說有外院的賊混進來,
要查所有下人的包袱。我剛在柴房聽見她們說,連茅廁的磚都要撬!"他喘得厲害,
"我見你們晌午出去沒回,猜著許是被盯上了,一路尋到這兒。"我心往下沉。
大夫人突然搜查,必是察覺了什么。今早我和春桃借口采買,實則去見趙捕頭,
難道被人跟梢了?"那怎么辦?"春桃攥著裙角,"回府肯定要被搜,
要是搜出趙捕頭給的藥瓶...""跟我來。"阿福拽著我們往巷尾跑,
繞過堆著破竹筐的墻根,踢開半塊爛木板,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這是老祠堂的地窖,
十年前失火后就封了,鑰匙在我這兒——我爹當年管過祠堂。"地窖霉味嗆人,
阿福劃亮火折子,照出四壁霉斑。春桃剛蹲下就被蜘蛛網黏了臉,
她拍著頭發小聲道:"這地兒能藏人?""能。"我摸了摸墻,磚縫里塞著干草,"阿福,
你怎么知道這兒?""我爹喝多了說的。"阿福把木板重新蓋上,"他說當年老侯爺還在時,
這地窖藏過軍報。"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秋姐兒,你們...是不是在查周幕僚的事?
"我沒接話,摸出袖中瓷瓶——趙捕頭給的解藥還在。春桃突然拽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