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燈在宴會廳穹頂投下細碎光斑，孟婷婷盯著鏡子里的服務生制服，領口開得比想象中低，露出鎖骨下方的小草莓紋身貼——小葵說“越不像服務生越安全”，此刻卻讓她覺得胸前涼颼颼的。她把微型攝像頭藏進領結里，彩虹獨角獸帆布包被塞進儲物柜，取而代之的是繡著金線的托盤，邊角還沾著昨晚縫補時的線頭。
“下一桌，波爾多紅酒?！鳖I班的怒吼從身后傳來，嚇得她手一抖，高腳杯在托盤上晃出危險的弧度。她深吸口氣，想起祁霧東白天說的話：“陸子昂今晚會在翡翠廳見緬甸玉石商，重點盯他左手的翡翠扳指——那是走私渠道的信物?！?/p>
宴會廳飄著濃郁的玫瑰香氛，孟婷婷端著酒盤穿過人群，忽然聽見熟悉的雪松香水味。陸子昂站在落地窗前，白色西裝筆挺，懷表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正把一杯紅酒遞給中東商人，袖口閃過她設計的星軌袖扣——用孟氏珠寶的碎鉆鑲嵌，此刻卻像根扎在心頭的刺。
“小心！”
祁霧東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孟婷婷抬頭，看見陸子昂正朝她的方向走來，懷表蓋“咔嗒”一聲合上，那是他準備說謊的信號。她慌忙轉身，卻撞上游艇派對見過的保安隊長，托盤上的紅酒杯應聲落地，暗紅液體在大理石地面蜿蜒，像極了訂婚宴那晚的碎玻璃。
“對不起！”她蹲下身收拾碎片，服務生制服的領口滑下半邊，露出肩帶處的草莓紋身貼。陸子昂的皮鞋停在她面前，鞋尖幾乎碰到她的指尖：“Coco小姐？”他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柔，“上次游艇派對后，我一直在找你?！?/p>
孟婷婷渾身緊繃，指甲掐進掌心：“先生認錯人了?！彼桓姨ь^，怕陸子昂看見她眼里的恨意，卻聽見耳麥里祁霧東的輕笑：“別怕，把碎玻璃撿起來——他的翡翠扳指內側刻著走私航線。”
“是嗎？”陸子昂忽然蹲下身，指尖劃過她的手腕，“你的紋身貼，和我前女友很像?！彼哪粗赴丛谒拿}搏上，像在感受心跳，“她也喜歡在草莓圖案里藏小星軌，說是‘甜蜜里藏著鋒芒’?！?/p>
孟婷婷的后背撞上餐桌腿，疼得倒吸涼氣。她忽然想起，這個紋身貼是祁霧東昨晚幫她貼的，當時他指尖劃過她的肩頸，耳尖發紅卻故作鎮定：“貼在這里，攝像頭能拍到懷表?！贝丝剃懽影旱挠|碰讓她胃里翻涌，卻聽見耳麥里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祁霧東來了。
“子昂，好久不見。”祁霧東的聲音帶著冰鎮香檳般的清冽，黑色燕尾服襯得肩頸線條格外利落，左耳的隕石耳釘在水晶燈下泛著微光，“這位服務生小姐，是我帶來的舞伴。”
陸子昂的瞳孔猛地收縮，看著祁霧東伸手攙起孟婷婷，掌心貼在她后腰上，正好遮住她慌亂中蹭到的紅酒漬：“祁總說笑了，服務生怎么會是舞伴？”
“所以需要借套制服?！逼铎F東轉身時，孟婷婷看見他西裝內側口袋露出半張紙條，正是她畫的“星軌系列改良稿”，“畢竟，探戈需要默契——”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尖劃過她掌心的薄繭，“對嗎，Coco？”
宴會廳的樂隊突然換了曲子，《一步之遙》的前奏響起。孟婷婷看著祁霧東的眼睛，琥珀色瞳孔在燈光下泛著暖意，忽然想起天臺初見時，他用晾衣桿挑起她的珍珠耳釘，說“小姐，你壓著我的床單了”。此刻他的手穩穩地摟著她的腰，拇指輕輕摩挲著她后腰的蝴蝶骨，像在安撫受驚的小獸。
“跟上節奏?！彼穆曇艋熘鴺逢牭乃_克斯風，“左腳后退，身體傾斜——對，像在踩碎陸子昂的懷表?！?/p>
孟婷婷忍不住笑出聲，緊張感瞬間消散。她跟著他的步伐旋轉，服務生制服的裙擺揚起，露出腳踝處的獨角獸紋身貼——祁霧東昨晚偷偷幫她貼的，說是“關鍵時刻能踢中敵人的命門”。當他們在舞池中央轉身，她看見陸子昂正和秘書低語，翡翠扳指在燈光下閃過綠色幽光，正是她設計稿里“荊棘玫瑰”系列的配色。
“準備好。”祁霧東的呼吸拂過她的鬢角，“三秒后，保安會從西側走廊過來，我們需要躲進衣帽間。”
孟婷婷點頭，指尖悄悄按了按領結里的攝像頭。果然，三個穿西裝的男人正朝他們走來，袖口露出和陸子昂同款的星軌袖扣。祁霧東突然帶她轉身，舞步變得急促，在賓客的驚呼聲中撞開衣帽間的門。
狹小的空間里堆滿禮服，香奈兒的山茶花香精混著雪松味，熏得人頭暈。孟婷婷后背抵著衣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靜謐中格外清晰。祁霧東的手撐在她頭頂的衣架上，西裝袖口蹭到她的卷發，耳釘幾乎碰到她的眉骨：“別出聲，他們來了。”
腳步聲在門外停下，有人擰動門把手。孟婷婷屏住呼吸，忽然感覺祁霧東的手掌覆住她的嘴，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帶著淡淡的咖啡苦味。她抬頭，看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喉結隨著呼吸輕輕滾動，離她的嘴唇只有幾厘米。
“叮——”
手機在祁霧東口袋里震動，是小葵發來的消息：“翡翠扳指編號已破解，走私航線藏在星軌袖扣里！”屏幕藍光映亮他的側臉，孟婷婷看見他唇角微微揚起，像在嘲笑陸子昂的愚蠢。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祁霧東輕輕松開手，耳尖卻紅得比她領結上的玫瑰還鮮艷：“抱歉，剛才——”
“沒什么。”孟婷婷慌忙轉身，卻被衣架勾住制服領口，“嘶——”布料撕裂的聲音在衣帽間里格外刺耳，她低頭看見胸口的紋身貼露出大半，草莓圖案歪在鎖骨下方，像朵被揉皺的真心。
祁霧東別過臉，從衣架上扯下件黑色披風，裹在她肩上：“穿這個，我帶你從安全通道走?！彼氖种竸澾^她裸露的肩頸，觸感比禮服面料更柔軟，“陸子昂的人認出你了，今晚的行動提前結束?！?/p>
衣帽間的燈光忽然熄滅，應急燈在角落發出幽藍的光。孟婷婷摸著披風上的星軌刺繡，忽然想起祁霧東公寓里的黑襯衫，每件袖口都有同樣的針腳。她忽然轉身，在幽暗中看見他的耳釘像顆墜落的星星，而他的嘴唇，正微微張開，像在等待什么。
“祁霧東，”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顫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就是五年前珠寶展上摔碎試作品的姑娘？”
祁霧東的身體猛地僵住，耳釘的微光在黑暗中輕輕晃動：“是。”他的聲音輕得像嘆息，“你送我的隕石耳釘，我一直戴著?！?/p>
孟婷婷的鼻尖忽然發酸。她想起五年前那個暴雨夜，她蹲在展館角落撿碎鉆，有個穿黑襯衫的男孩默默幫她一起撿，最后只拿走一顆碎鉆，說“星星不該被踩碎”。原來命運的伏筆，早在那時就已埋下。
“所以你接近我，不是為了復仇，是為了——”
“是為了讓星星重新發光?！逼铎F東忽然靠近，鼻尖碰到她的額頭，“從你在訂婚宴摔碎玫瑰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當年的小刺猬，終于長出了保護自己的刺。”
宴會廳的音樂聲隱約傳來，《一步之遙》的尾聲正在奏響。孟婷婷看著他耳釘的微光，忽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碰了碰。像雪山頂上的風忽然吹進心窩，像碎鉆在晨光中忽然綻放光彩，這個比任何設計都更璀璨的瞬間，讓她終于明白，所謂的甜蜜陷阱，從來都不是算計，而是兩顆星星在宇宙中互相吸引的軌跡。
這一晚，宴會廳的監控錄像在21:47出現故障，恢復后多了段模糊的畫面：衣帽間的門縫里，露出半截黑色披風，上面的星軌刺繡在應急燈下若隱若現，像極了愛情最初的模樣——笨拙、溫暖，卻帶著足以照亮整個宇宙的光芒。
當晨光爬上宴會廳的穹頂，孟婷婷摸著披風上的星軌，忽然明白，每一次的心跳加速，每一次的意外觸碰，都是命運精心準備的探戈舞步。就像祁霧東袖口的刺繡，就像他接住她時的溫度，就像他們在衣帽間的那個輕吻，都是為了讓彼此知道：即使前路充滿陷阱，只要牽住對方的手，每一步都能踩出最動人的節奏，而每一個陷阱，最終都會變成盛放真心的舞池，讓愛情在危險與甜蜜中，跳出最璀璨的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