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車庫的熒光燈在午夜三點閃成鬼片濾鏡,孟婷婷蹲在B12車位的柱子后面,恐龍睡衣的尾巴被水泥地蹭掉了半截絨毛。帆布包里的癢癢粉包裝袋發出細碎的響聲,她慌忙按住,恐龍爪子上的夜光指甲在黑暗中劃出綠色軌跡,活像只迷路的外星生物。
“小葵你個坑貨!”她對著藍牙耳機咬牙切齒,“不是說陸子昂今晚會來取限量版手表嗎?這都蹲了兩小時了!”手機屏幕亮了,閨蜜發來個賣萌表情包:“人家也沒想到他臨時改行程嘛~要不你試試在他車上貼‘渣男必死’的夜光貼紙?”
孟婷婷低頭看著包里的熒光貼紙,圖案是只舉著匕首的獨角獸,角上還滴著番茄醬——當然,這是小葵所謂的“鮮血效果”。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迷你手電筒,燈光掃過面前的黑色轎車,突然僵住——這是祁霧東的車,昨天她還吐槽過“黑車配黑襯衫,像去參加葬禮”。
“叮——”
電梯提示音在東側走廊響起,皮鞋跟敲在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孟婷婷慌忙縮進柱子陰影里,恐龍尾巴卻不爭氣地掃到了消防栓,金屬撞擊聲在空曠的車庫里格外刺耳。她屏住呼吸,看見祁霧東穿著午夜藍西裝走來,領口微敞,耳釘在廊燈下泛著冷光,手里拎著個文件袋,正是陸子昂常用的鱷魚皮款。
“誰在那兒?”祁霧東突然停步,聲音里帶著警惕。
孟婷婷恨不得把自己塞進恐龍爪子里。她想起今晚出門前,祁霧東明明說“要加班改方案”,現在卻出現在這里,還拿著陸子昂的文件袋——難不成他才是情報失誤的罪魁禍首?
“是我!”她心一橫,站了出來,恐龍耳朵上的鈴鐺叮當作響,“你、你怎么在這兒?”
祁霧東的目光從她的恐龍頭套滑到露在外面的卡通襪子,唇角微微揚起:“該問的是你吧?”他指了指她的睡衣,“陸氏集團的地下車庫,凌晨三點,穿恐龍睡衣的女士——”他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恐龍頭角,“還帶著癢癢粉和辣椒水,是準備cos清潔機器人嗎?”
孟婷婷的臉在頭套里燒了起來。她昨晚聽信小葵的“內線消息”,說陸子昂會來地下車庫取定制手表,特意翻出壓箱底的恐龍睡衣(自帶偽裝效果),結果等來的卻是祁霧東。更要命的是,睡衣的拉鏈不知何時崩開了,露出里面印著“打倒渣男”字樣的粉色打底衫。
“要你管!”她扯緊恐龍爪子,卻把癢癢粉撒了自己一身,“你手里的文件袋怎么回事?偷陸子昂的資料?”
祁霧東晃了晃文件袋,里面露出半張設計圖紙,正是孟氏珠寶被偷的“星軌”系列:“借來看的。”他指了指車庫天花板的攝像頭,“陸子昂今晚在頂樓開秘密會議,我來取點‘紀念品’。”忽然瞥見她尾巴上的熒光鱗片,“不過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他抽出她包里的熒光貼紙,“你準備怎么把這玩意兒貼到他車上?”
孟婷婷看著他嘴角的笑意,突然反應過來:“你早就知道情報是錯的!故意讓我來蹲守,就為了看我笑話?”她舉起恐龍爪子作勢要打,卻被他輕松握住手腕,指尖觸到她掌心的汗。
“別鬧,有監控。”祁霧東松開手,從口袋里掏出個U盤,“剛才在會議室,拍到了他們轉移資金的證據。”他指了指她的睡衣,“不過你這裝扮,確實比監控更有威懾力——至少把保安嚇得夠嗆。”
孟婷婷這才注意到,遠處的保安亭里,兩個保安正對著她的方向指指點點,其中一個舉著手機拍照。她慌忙把恐龍頭套拽下來,卷發亂得像鳥窩,耳垂上的獨角獸耳釘歪到一邊:“現在怎么辦?總不能穿著這個出去吧?”
祁霧東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然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穿我的。”深藍色的西裝長到她膝蓋,袖口露出她的恐龍爪子,滑稽得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他自己只穿了件白色襯衫,領口解開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鏈,在車庫燈光下泛著銀光。
“你呢?”孟婷婷拽著西裝下擺,聞到熟悉的雪松味,“襯衫不臟嗎?”
祁霧東指了指墻角的消防栓:“那邊有備用制服,保安的。”看見她驚訝的眼神,又補了句,“別擔心,洗過的。”
兩人在消防通道換衣服時,孟婷婷忽然發現祁霧東的襯衫后背有道淺紅的抓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體劃過:“你受傷了?”
“沒事,爬通風管道時蹭的。”祁霧東低頭系保安制服的紐扣,“陸子昂的會議室在頂樓,監控死角在通風口——”他忽然抬頭,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獨角獸胸針上,“下次行動,記得把防狼噴霧換成微型攝像頭,藏在胸針里。”
孟婷婷摸著胸針上的碎鉆,忽然想起他昨晚熬夜幫她改裝裝備,手指被膠水粘住還笑著說“沒事,比你煮糊的粥好多了”。這個男人總是把關心藏在細節里,像他煮咖啡時精準的水溫,像他改設計稿時細膩的筆觸,讓人不知不覺就陷進去。
“咳,”祁霧東突然轉身,耳尖發紅,“換好沒?保安巡邏隊五分鐘后到。”
孟婷婷看著他慌亂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總是冷靜自持的男人,偶爾的破綻反而更讓人心動。她把恐龍睡衣塞進帆布包,西裝外套的口袋里掉出個小盒子,打開一看是枚銀色的尾戒,戒面上刻著迷你的星軌圖案——和他袖口的刺繡一模一樣。
“走了。”祁霧東遞來頂保安帽,遮住她亂蓬蓬的卷發,“從員工通道出去,便利店門口等我。”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尾戒上,“那個……撿到的,覺得適合你。”
地下車庫的通風口傳來呼嘯的風聲,孟婷婷跟著他穿過昏暗的走廊,西裝外套的下擺掃過地面,恐龍爪子在保安制服里蠢蠢欲動。她忽然想起,在便利店第一次遇見時,他蹲在地上幫她撿散落的設計稿,指尖劃過紙面的觸感,像春風拂過碎鉆。
當他們終于從員工通道溜出,凌晨四點的夜風帶著涼意。便利店的燈光在街角閃爍,孟婷婷看著祁霧東跑去買關東煮,保安制服的帽子歪在一邊,耳釘在路燈下泛著溫柔的光。她忽然發現,比起陸子昂的精致偽裝,眼前這個會穿保安制服、會煮黑暗料理、會偷偷準備尾戒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星光。
“給。”祁霧東遞來魚蛋串,竹簽上還粘著她喜歡的甜辣醬,“恐龍睡衣洗干凈了,明天晾在天臺。”他指了指她別在胸前的尾戒,“戴著吧,比陸子昂送的鉆石手鏈好看。”
孟婷婷咬著魚蛋,辣得眼眶發紅,卻笑著點頭。便利店的玻璃映出兩人的倒影:一個穿著過大的西裝,一個穿著保安制服,中間是個鼓囊囊的彩虹獨角獸帆布袋。她忽然覺得,這樣的狼狽,比任何華麗的禮服都更真實,更溫暖。
這一晚,地下車庫的監控錄像里,有個粉色恐龍和穿西裝的男人并排站在B12車位,雖然畫面模糊,但能看見恐龍爪子正指著男人的胸口,而男人的手,正輕輕放在恐龍的頭頂,像在安撫一只炸毛的小獸。
當晨光爬上便利店的招牌,孟婷婷摸著尾戒上的星軌,忽然明白,所謂的情報失誤,不過是命運的另一種安排。就像祁霧東袖口的刺繡,就像他準備的尾戒,就像他們在暴雨中、在電梯里、在天臺邊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為了讓彼此知道:即使走了彎路,即使摔得狼狽,只要身邊有那個人,就能把每一次失誤,變成靠近彼此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