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兆霆漫不經心地擺擺手,幾名黑衣保鏢立即退到陰影處。
刺目的車燈下,刀疤男額角的疤痕泛著猙獰的光,像條活物般隨著面部肌肉抽搐。
蘇言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被綁架時痛苦的記憶,席卷全身。
“他們不是在看守所嗎?”
海風裹挾著蘇言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音。
霍兆霆慵懶地倚在車門邊,打火機"咔嗒"一聲竄出幽藍火苗。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法外就醫的手續,也不是那么難辦。”
刀疤臉看清面前的是霍兆霆時,瞬間瞪大雙眼,恐懼深入骨髓。
尤其是看到蘇言,這個他們前幾日綁架的人后,知道這是尋仇來了。
他帶著哭腔大喊,“霍、霍爺!求您饒命”
一旁跪著的劫匪也跟著嚎啕,“霍爺!我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三人喊了一陣,見霍兆霆不為所動,才又轉頭向蘇言,
“大哥,您大人有大量,上次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饒過我們吧!”
“他們”,霍兆霆看著蘇言說,“交給你了。”
蘇言盯著自己蒼白的手掌。
這雙手昨天還在給孩子們彈琴,現在卻要沾染鮮血。
海風突然變得刺骨,他聽見自己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的聲音。
最后,想到這幾個人差點要毀了自己時,蘇言接過瑞士軍刀,毫不猶豫的插在刀疤臉褲襠位置。
溫熱的液體浸濕了布料,一股尿騷味散在空氣中——刀疤臉失禁了。
蘇言咬咬牙,握著刀的手微微用力,刀尖攪碎血肉。
那一刻,被綁架時的恐懼與絕望終于發泄了出來。
蘇言狠狠旋轉手中的刀,在刀疤男凄厲的哀嚎聲中,感覺身體里有什么噴薄而出,從未有過的痛快。
接著,蘇言又把另外兩個人同樣對待,讓他們失去作為男人的象征。
“送他們回看守所,接受法律制裁吧。”
蘇言轉身看著霍兆霆說道。
在他一步步走向霍兆霆時,刀疤男在極度痛苦里激發了腎上腺素,居然用血肉模糊的手腕掙脫開了繩子。
“去死吧!”,刀疤男滿臉是血的高舉著尖銳的礁石朝蘇言撲來。
就在礁石即將砸中蘇言后腦的瞬間,霍兆霆結實的手臂一把將他攬入懷中。
同時右手夾著的煙精準地戳向刀疤男的眼睛。
"滋啦"一聲皮肉燒灼的聲響,緊接著是刀疤臉撕心裂肺的慘叫。
霍兆霆就著擁抱蘇言的姿勢,抬腿,"砰"的一聲悶響,把刀疤男踹出去兩米遠。
蘇言被霍兆霆用手護著后腦,眼前一片漆黑他卻沒有害怕,霍兆霆的懷抱讓他覺得無比安心。
頭頂霍兆霆的聲音傳來,“心慈手軟,只會害了自己。”
蘇言抬頭,撞進一片深邃眸光中。
此刻他終于明白了,霍兆霆的用心。
“有些地方不是缺人體組織,殺了他們太便宜了,不如送到那里,給有需要的人。”
霍兆霆唇角微勾,接過保鏢遞來的濕巾慢條斯理的擦完手,隨后對保鏢眼神示意。
在一片哀嚎聲中,三個下體流血不止的劫匪,像被拖死狗一樣拖走。
等一切恢復了安靜,蘇言像是被抽走了力氣。
他穿的單薄,冷風一吹有些發抖,霍兆霆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蘇言身上,
“我在車上等你。”
霍兆霆給蘇言留出獨處的時間,讓他消化一下剛剛的事。
蘇言望著眼前漆黑的海面,胸膛劇烈起伏。
突然,他對著無盡黑暗放聲吶喊。
"啊——"
把這段時間積壓的所有屈辱、憤怒和痛苦都傾瀉而出。
海風裹挾著咸濕的氣息拂過他的臉,像是某種回應。
當他回到車上時,整個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霍兆霆正靠在駕駛座上閉目養神,聽到開門聲才緩緩睜開眼,深邃的目光在昏暗的車內格外明亮。
“謝謝你……”
蘇言的聲音還帶著些許沙啞,“又救了我一次。”
霍兆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只是不想你拖累我吞并天悅的速度。”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蘇言疑惑的看著他。
“不然,你以為我真閑的沒事干?”
霍兆霆轉頭看著蘇言,“如果你能讓天悅股價擊穿,我收購時可以少付七成。”
蘇言苦笑,“原來是這樣嗎?”
“那你為什么要幫我呢?第一次在酒店時,又是為什么出手?那時候我可沒有任何價值。”
霍兆霆沉默片刻,“因為你很像一個人。”
蘇言低頭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又是替身嗎?
“那個人是我。”,霍兆霆不著痕跡的解釋。
蘇言猛地抬頭,撞進霍兆霆深不見底的眼眸中。
“你應該查過我的資料”,霍兆霆抽出一根煙在指尖卻不點燃,
“有沒有發現,我15歲前的事一片空白?”
“網上說……你在國外讀書。”
蘇言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
霍兆霆輕笑一聲,“并沒有。我是霍家見不得光的私生子,15歲才被接回來。”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點了兩下,
“那時候,我生物學父親剛死,霍家內亂,有人想找到我,更多人……想殺我。”
蘇言的身體僵住,15歲——還沒有成年,是怎么躲過大家族的槍林彈雨的呢。
他看向霍兆霆的眼睛里,不自覺地流露出悲憫。
“收起你的慈悲心”,霍兆霆眼睛微瞇,
“還沒學到教訓嗎?太過心軟會成為傷害你的武器。”
“想報仇,你就得明白一個道理,一旦成為仇人,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蘇言看著霍兆霆好一會,突然笑了,
“……霍兆霆,你嘴上說著幫我是為利益。”
“你收購整個山頭。霍氏產業那么多,真的缺這點嗎?”
蘇言的目光灼灼,“收購天悅對霍氏娛樂根本可有可無。你只是在給自己找理由……一個幫我的理由。”
霍兆霆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蘇言,眼眸中似有暗流涌動。
這一刻,蘇言第一次毫無保留地直視霍兆霆的眼睛。
也許是海邊夜色太迷人,也許是方才那個保護性的擁抱太溫暖。
他感覺自己像一顆終于卸下蚌殼的珍珠。
“霍兆霆”
蘇言的聲音輕柔而堅定,“謝謝你教會我怎么生存。無論你出于什么目的……我都感激你。”
霍兆霆開始發動車子,引擎的轟鳴聲中。
他說,“不需要。”
蘇言靠在座椅上,透過車窗望著遠處起伏的海平面。
玻璃倒影中,他的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