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高琰蒙面獨自一人潛入后院書房,門口守衛精神不振,站班的差事早已懈怠,高琰躍上房頂輕如貍貓,悄然無聲。扒開瓦縫,月光灑入,映照出滿室玲瑯珠寶,差點晃到了高琰眼睛。
他屏息凝神,目光掃過那些珠寶,心中暗驚:如果所有擺放案卷的書房內都被珠寶掩蓋,那這些財物遠超尋常封君所有,昭陽私下聚斂如此巨財,早已觸犯王法,但為何如此明目張膽?不放于密室、地庫這些更隱秘的地方,反而置于書房,難道不怕被人發現?
簌——一支袖箭破空而來,高琰身形一閃,躲過暗器,府內暗衛現身,示警“有賊人潛入,速速拿下!”
高琰暗道:“大意了。”
他迅速躍下,登時被令尹府上衛隊和門客包圍,早知令尹門客中一流高手如云,心知難以脫身,但也只得拼死一搏。
眾衛士與門客圍成一圈,刀劍出鞘,寒光閃爍。遠處一人持無箭之弓,獨立于屋檐之上,用奇怪混濁的聲音道:“閣下深夜造訪,意欲何為?”
高琰用粗嗓音回道:“小爺不過是圖些財貨,何必大動干戈?既然諸位不許,我走便是。”他心念電轉,忽地擲出流星標破空而去,直取屋檐上那人。
只見那人輕巧側身,流星標擦肩而過,釘入屋檐。隨即搭起無箭之弓,瞄準高琰,弦響如鬼泣,箭氣穿云裂甲無聲。
啞弦荊離!高琰心知不妙,猛然伏地,箭氣擦背而過,帶起一陣灼痛。他咬牙忍痛,揮劍如風,瞬間逼退數名衛士,翻滾至墻角,借勢一躍,攀上高墻,卻見墻外一紅衫女子靜立,一露頭便以紅綢為刃,舞袖成殺陣,將高琰逼回墻內。
艷色傾城、步步埋骨,是血胭脂衛紅綃!
荊離連發數道箭氣,織成天羅地網。高琰左閃右避,劍光如織,勉強抵擋。身后紅綃綢帶卻如靈蛇纏身,緊隨不舍,步步緊逼。高琰心知不祭出家傳絕學難以脫身,但一旦施展,必將暴露身份。
他深吸一口氣,劍勢突變,化作一道青光,破空而出,正是誅滄劍法入劍第三式“孤光自照”青光如練,瞬間割裂箭網,佯取荊離。
荊離側耳聽得劍氣破空,身形微晃,橫弓擋于胸前,箭氣如潮水般反擊,高琰卻劍勢一滯,蹬墻借力反彈,趁機轉劍換手,一招“鯨飲長川”突襲紅綃,劍氣如鯨吞海吸,直逼其要害。紅綃急退,綢帶翻飛,纏住劍身,一介女子卻力道千鈞,高琰一時難以掙脫,劍身微顫卻無法脫困。
紅綃冷笑,以舞操帶,綢帶隨她步法猛然收緊,高琰只覺手腕劇痛,劍幾欲脫手,果真是舞罷胭脂燼落,一步一劫鋪忘川。高琰咬牙,體內真氣急轉,強行催動劍訣,欲破開綢帶束縛,荊離無形箭氣再度襲來,高琰只得以左手射出流星標抵擋,劍意無法凝聚,被強行打斷。
眾衛士反正也幫不上忙,已經把守住了各處逃跑路線,全都聚精會神觀戰,哪見過如此場面,一瞬間竟然開口喝彩。
高琰苦戰間瞧見衛士舉起的火把,瞬間有了破局之法。他猛然松手棄劍,紅綃被撤力,身形一時不穩,舞步大亂,高琰趁機奪過火把,以火把作劍,烈焰如龍,逼退眾人。
人群打亂,更有燙傷衛士吃痛哀嚎,荊離一時無法聽聲辨位,高琰知道自己賭對了,啞弦荊離雙目失明,只能靠聽覺鎖定目標,用腹語出聲,這便是眾衛士見他出手全部不動的原因。
血胭脂衛紅綃見狀,迅速收斂綢帶,身形如鬼魅般逼近,手中紅綢化作利刃,直取高琰咽喉。高琰側身躲過,火把猛揮,烈焰逼得紅綃暫退之時,拾起寶劍。衛紅綃一舞“蒹葭藏秋”,數道紅綢如秋葉紛飛,高琰揮舞火把,烈焰與紅綢交織,瞬間化作灰燼,紅綃見狀,欲抽身撤離,不料高琰追著紅綢燒去,火勢蔓延,紅綃驚呼,急退數步,衣角已被點燃。
“姑娘,再不放我一馬,要讓眾衛士一睹玉體嘛?”
“登徒子!”紅綃面色一變,咬牙切齒,終是無奈收手,衣袂輕揚,拂袖轉身,隱入暗處。
高琰趁機躍上屋檐,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滿場驚嘆與火光余燼。衛士們和眾門客面面相覷,荊離無奈搖頭,心中暗嘆:好凌厲的劍勢,不知師承何處,還好此人還未修煉純熟,否則他日遇上必是像田截云那般的勁敵。
荊離轉身用腹語對眾衛士沉聲道:“此事速速稟報主上,務必嚴加防范,此人劍法非凡,絕非尋常之輩。”眾衛士領命,迅速散去,火光映照下的庭院重歸寂靜。
“可惜了.......”一衛士低聲嘆息,對同伴說道。
“唉,差點就能抓住他了,是有點可惜。”
“不是這個,差點就能看到血胭脂的......你們不想看嘛?”說著,居然色瞇瞇地流出口水。
同伴瞪他一眼,低聲斥道:“胡說什么!那婆娘你都敢動歪心思?”
“那有啥,再冷傲的女人還不是要被男人......壓在身下,想想怎么了。”
呲——
說話間,那名衛士忽覺頸后一涼,欲回頭看去,自己的人頭已滾落在地,鮮血噴涌而出,換好衣服的衛紅綃冷冷走過。
昭陽緩緩走出,目光如冰,掃視庭院,詫異道:“郢都還有賊人敢來犯我?不知是朝中誰家的死士。”
“主人,此人劍法詭異,我等混跡江湖多年,當世劍法多以技巧制敵為主,鮮有如此以劍勢為攻的奇術,恐非尋常江湖人士。”荊離用腹語回應。
“沖書房案卷來的,想是不知道老夫底細,不過小心為妙,去暗庫看看。”
昭陽輕拂衣袖,轉身步入后院,暗庫中存放的乃是數十年收集的王室宗族、朝中官員、各地封君的秘辛與證據,關乎大半個朝廷的命脈,這也是他屹立不倒朝堂二十年的最大憑借。
暗庫之門緩緩開啟,昭陽目光銳利,審視每一處角落,確認無誤后,才松了一口氣。
突然暗庫不遠處傳來張儀的聲音,昭陽立時警覺了起來。原來張儀被軟禁于令尹府后終日買醉,今夜煩悶到了極點,想要走出去透氣,卻誤闖暗庫所在。
“攔住他!”昭陽低喝一聲,兩名暗衛迅速現身,將張儀牢牢鉗制。張儀掙扎間,酒意上涌,含糊不清地嘟囔:“放...放開我,我張儀是昭陽老匹夫的座上賓,豈能如此無禮!”
昭陽關上暗庫,走出來,目睹張儀醉態,冷笑一聲:“張子,你來楚國大談合縱連橫,將王上和左徒說得心潮澎湃,如今寸功未建,卻在酗酒鬧事,老夫念你是客卿,供你居所,你卻如此不知好歹,豈不讓人寒心?”
“放屁!你這老匹夫,口口聲聲說供我居所,邀我共商合縱大事,實則軟禁于我,你道我張儀不明就里?”
“先生誤會了,楚地暗流涌動,前些時日動亂先生親歷,老夫擔心先生若在外恐遭不測,不想一番好意卻被曲解至此。”昭陽招呼暗衛,“送張子回房醒酒。”
張儀酒勁翻涌,一腔委屈化作怒火,掙扎開來,“別人不知道你底細,我卻知道,你不就是怕合縱事成,我這個外臣威脅到你令尹的地位嗎?你處心積慮,既要利用我,又想防備我,真是可笑至極!今日我便揭穿你的偽善!”
“令尹乃楚國主政,自然是德才兼備之人居之,老夫豈會因私欲而誤國?如有大才者,老夫自會退位讓賢。”
“放屁!羋原德才兼備,幾時見你退位讓賢,朝中誹謗中傷羋原之人十之八九,不是你這個令尹暗中授意,羋原變法怎么會舉步維艱?”
昭陽緊握劍柄,心機被識破,已動了殺機,但張儀乃客卿,死在令尹府上,王上那邊不好交代。
“張子是在挑撥我們師徒嘛?老夫潔身自好,最恨朋黨,豈會聯絡朝中官員去中傷自己的愛徒?”
“羋原變法頗有吳起之風,一旦事成,你們這些宗族世家怕沒有如今這般威風了,如再來一次紀南殺貴,你這老匹夫怕是第一個被砍頭的呢?”張儀專挑昭陽逆鱗猛擊。
“住口!酒后失德如此!給我將他打醒,長長記性!”昭陽暴怒,他本武將出身,年輕時就是霹靂火的性子,不過主政多年,已經很少有人逼他如此沖動了。
暗衛得令,毫不留情地揮拳相向,張儀痛呼一聲,酒意稍退,卻仍倔強地瞪著昭陽,嘴角滲出血絲,眼中怒火更盛。昭陽冷眼旁觀,心中暗忖:暗庫之事他或許不知,但此人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你以為憑幾句話就能撼動我?張儀,你未免太天真!”昭陽冷哼,揮手示意暗衛退下,“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好自為之,若再胡言亂語,老夫定不輕饒。”
張儀強忍劇痛,冷笑連連,凄涼起身,往居所踉蹌而去。
次日,令尹府門前擠滿了求見張儀的各國學子,想要一睹這位合縱奇才的風采。
昭陽離朝后,眉頭緊鎖,朝中眾臣今日像突然轉了性一樣,紛紛上奏支持張儀合縱之策,連平素人浮于事的子蘭、上官也是口徑一致,力挺張儀,仿佛一夜之間風向大變。昭陽心知不妙:我困了他數月,他居然還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他是怎么做到這些的?難道暗中早已布局?難道是王上暗中授意?
車駕到府門前,昭陽看到門前學子們議論紛紛,目光中滿是敬仰。昭陽心中一凜,急令府上衛士:“將他們打散!不要讓他們聚在一起議論,以免擾亂視聽,壞了大事。”
衛士們領命而去,學子們四散奔逃,議論聲卻未平息。
昭陽步入府中,心亂如麻,忙問府上門客:“張子近日可有外出?見過什么人?”
門客答道:“張子數次想要外出,均按主人吩咐被攔了回來,只有大夫陳軫來訪。”
“陳軫?”昭陽心說,陳軫犯不上為張儀出頭,扳倒自己,他秦探的身份被自己攥在手里,難道是另有所圖?昭陽深吸一口氣,當即明白了。秦王想要張儀入秦,正好老夫順水推舟,將計就計,把張儀這個禍患解決掉。
另一位門客稟告:“主人,王上親賜的寶玉供于正堂,今日從東海覓得紅珊,可為寶玉增輝。”
昭陽目光微閃,心中暗喜,就拿這塊寶玉作為誘餌,引張儀入局。他冷聲吩咐:“正好,今夜我要宴請朝中重臣,一同瞻賞此玉,務必讓客卿也到場。”
“那個妄人?”門客不解,“萬一在客人面前失言,辱沒主人......”
“無妨,老夫向來心胸寬廣,他若胡言亂語,正好讓臣公們看看,我為何棄他不用。”昭陽冷笑一聲,目光如炬,心中已定下計策。
夜幕降臨,府內燈火通明,重臣們陸續而至,言笑晏晏,獨不見羋原,羋原厭惡朋黨之風,且他若來,席間許多人便會不自在。
張儀被“請”至席間,臉上淤痕未散神色不爽。
昭陽舉杯致辭:“昔者先王授鉞江漢,錫圭云夢,吾儕得奉璋以事明主,幸何如之!今承王命,獲賜古越之璞,雖不及卞和所泣,隨侯之珍,但其色如截肪,其潤若朝露。此非昭陽之寶,乃社稷之瑞也。今日效周室明堂陳玉之儀,設宴于此。值此秋月澄霽,當以清酒玄醴,佐以鐘鼓之樂,愿與諸公共觀天賜,同論國器。昭陽雖愚,亦欲效古人之節,示群臣以公心,諸位垂顧,吾掃徑焚香以待,庶使瓊琚增輝,華堂生色。”
“令尹大人勞苦功高,實乃我楚國柱石。柱石得玉以堅,國運昌盛。”上官靳尚立即附和:“大人所言極是,此玉不僅增輝府上,更是國之大瑞。吾等當共襄盛舉,敬祝楚國千秋萬代!”言罷,舉杯向昭陽致敬,眾人亦紛紛效仿,氣氛一時熱烈。
張儀冷眼旁觀,輕蔑一笑,自顧自斟酒獨酌。
昭陽瞥見張儀神情,心中暗笑,繼續道:“此玉尚需高人鑒賞,張子博學多才,不妨一觀。”
張儀聞言,放下酒杯,緩步上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此玉我在彭澤時見過,固然精美,卻不如人心險惡。”
昭陽面色微變,但旋即恢復平靜,淡然道:“張子此言何意?玉之美,在于其質,人心之險,豈能與之相提并論?”
張儀冷哼一聲,目光銳利:“玉質雖純,卻難掩人心之暗。正如此玉,原是越國故物,幾經江湖盜匪之手,終至此處,已是不詳之物。美玉其質本潔,卻因人而污,何辜?”
昭陽聞言,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知道這是張儀以玉自比,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卻仍保持風度,緩緩道:“張子所言極是,玉之潔污,確在人而非物。然此玉既歸楚國,便是重獲新生,正如賢才遇明主,亦能洗脫舊塵。吾等當以玉為鑒,共勉前行,勿使明珠蒙塵。”
靳尚聞言,點頭稱是:“大人高見,玉之新生,猶如賢才得遇良機,自當煥發光彩。不知何時可瞻仰此玉真容?吾等翹首以盼,愿大人不吝賜觀,共鑒其輝。”
昭陽微微一笑,揮手示意侍從將寶匣捧至席前,緩緩開啟,眾人圍看一處,寶匣開啟卻是空空如也。
眾人面面相覷,昭陽亦愣住,片刻后沉聲道:“此乃何人所為?”席間頓時嘩然,議論紛紛。
張儀此刻還不知此局正是為自己而設,“令尹府重地,外賊斷難潛入,必是內鬼作祟。”
昭陽假意傷心懊悔,老淚縱橫,“王上賜玉于我,實乃莫大信任,我竟辜負圣恩,疏于防范,致玉遺失,痛哉!”
靳尚見狀,忙勸慰道:“大人不必自責,張子說得對,必是內鬼作祟,即刻派人搜尋,定能追回此玉。”
“對,玉肯定還在府中某處,賊人不及轉移,定能尋回。”昭陽拭淚,目光掃過眾人,冷聲道:“傳令下去,封鎖府邸,嚴加搜查,務必找出賊人,追回寶玉。”眾人領命,紛紛行動,府內頓時一片忙碌。
張儀還在詫異,難道是高琰為尋回母親家傳寶玉,不惜冒險潛入令尹府?然如他知曉此玉來歷,大可在之前向左徒索取,何必此刻再行險招?
不多時,一隊衛士疾步而來,手持一物,呈于昭陽面前。昭陽接過,竟是那失而復得的寶玉,面色稍緩。
“何處尋得此玉?”
“稟大人,此玉在張儀臥榻之下發現!”
張儀大驚失色,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急辯道:“此乃誣陷!我堂堂七尺男兒,豈會行此齷齪之事?必是有人暗中栽贓,欲陷我不義。吾若真欲盜玉,何需藏于臥榻之下,豈非自露馬腳?”
昭陽冷眼審視,沉吟片刻,緩緩道:“張子辯詞雖巧,然證據確鑿,難以輕信。老夫待你不薄,奉為上賓,豈料你竟貪圖寶玉,作下如此等丑事。”
張儀心知中計,卻無從辯解,只得強壓怒火,冷聲道:“令尹大人,此事必有蹊蹺,望大人明察,勿被小人蒙蔽。”
昭陽眉宇微皺,沉聲道:“是非曲直,你到牢獄之中自有分曉。來人,將張儀拿下,嚴加看管,待查明真相,再行定奪。”
衛士應聲而上,張儀雖百般掙扎,終被押解而去。昭陽目送張儀離去,心中暗自冷笑:與公,秦王想要借你之才東出,我身為楚國令尹絕不會讓你得逞。于私,你才華橫溢,卻野心勃勃,留你于楚,遲早成禍患。今日借機除之,既絕秦王之念,亦安我朝堂地位,實乃一石二鳥之計。
府內眾人見狀,雖心有疑慮,卻不敢多言。昭陽轉身,對靳尚低語:“速去密報王上,言張儀竊玉之事,務必詳述其罪,勿留余地。王上素來英明,定會嚴懲不貸。”
靳尚領命,匆匆離去。他本與令尹不對付,但了結田截云一事讓昭陽抓住把柄,只得俯首聽命。
次日,羋原得知張儀被誣陷竊玉之事,心中憤懣,拜見楚王為其辯白,卻被楚王以識人不明訓誡一番,羋原無奈,知道楚王忌憚令尹權勢,不得不讓其安心,遂黯然退下。
城中謠言四起,張儀之名一時狼藉,打亂了陳軫的精心布局。陳軫暗自焦急,是否動用暗探解救張儀,又恐大秦在郢都諜網全部暴露,反致自身難保。思慮再三,決定去勸羋原,他深知羋原正直,或能救張子一命。
陳軫步履匆匆,至羋原府邸,卻被新夫人陳瑤告知羋原外出未歸,不知去往何處。陳軫心中一沉,難道羋原也因為令尹的緣故,作壁上觀了?陳軫眉頭緊鎖,轉身離去。
高琰昨日潛入令尹府,被荊離箭氣所傷,今日傷勢未愈,便聽到街上流言紛紛,合縱大才張儀原來不過是貪財小人,竊玉之徒。高琰心中不平,深知張儀非貪財之人,必是遭人陷害。他強忍傷痛,決定暗中營救。
高琰走入令尹府邸,詢問守衛:“小哥,昨夜府上出啥事?我看眾人聊得熱鬧,我在此當差卻一無所知。”
“兄弟你還不知道?張儀,昨夜偷盜了寶玉,被令尹大人親自拿下,如今已關入私牢。”
“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誰能料到堂堂策士竟會行此茍且之事。”高琰心中冷笑,表面卻故作驚訝:“不過為什么關在私牢而非官府?”
“私牢便于審訊,且免生枝節。”守衛輕嘆,“令尹大人行事謹慎,此舉意在速決。你若無事,莫要多問,免得惹禍上身。”
高琰點頭,心中卻已暗生計較。進得府來,高琰假裝公干,想尋機離開。
啪——一枚石子從窗外飛來,正中高琰手腕,力道剛巧使他握筆不穩。高琰抬頭,蠻伢子和阿月示意他到后院來。
高琰心領神會,悄然跟隨至后院。
“昨天入府的賊人是你吧?”阿月悄聲問道,眼神銳利。
高琰假裝驚慌,低聲道:“姑奶奶,別亂說話,我不過是個小吏,哪敢做這等事。”
“你演技倒是不錯,但瞞不過我。”阿月冷笑一聲,繼續道:“來者對府內地形頗為熟悉,但卻忽略了暗衛所在,必定是府中新進之人。”
“又不止我一個,可不要亂猜測。”高琰故作鎮定,眼神卻閃過一絲慌亂。
“小哥今天一直不自覺躬身,荊離那個瞎子啞巴的箭氣不好受吧?”
“確實難挨,但總得撐下去。”高琰苦笑,輕聲回應,“我可讓你們拿過胭脂,你們不會暴露我吧?”
阿月眼睛微瞇,“幫我一件事,我便不說出去。”
“何事?”
“救出令尹私牢里的人,有蠻伢子幫你。單打獨斗,荊離和那個狐媚子難以應付。”
高琰心中一動,原來是同路人,故作為難思考一番,“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