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閣遺址前,九盞青銅燈在夜風中明滅不定,燈油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如同遠古的低語。洛知鳶握緊蕭硯辭的手,玄甲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而她腕間的金色紋路與懷中《時空之卷》同時發燙,仿佛有活物在皮膚下躁動。古籍扉頁突然浮現出血色指引:“以守護者之血為引,尋千年前盟約裂痕。” 月光灑在她蒼白的臉上,映出決絕的神色。
她毫不猶豫地抽出銀針劃破掌心,鮮血滴落在布滿青苔的地磚上,瞬間暈染出詭異的紋路。地面轟然裂開,深不見底的時空裂縫中,傳來呼嘯的風聲與若隱若現的嘶吼。“小心!” 蕭硯辭攬住她的腰躍入裂縫,天機九闕緊隨其后,他們的身影很快被黑暗吞噬。
時空亂流如洶涌的潮水席卷而來,洛知鳶在眩暈中看見無數畫面閃過 —— 西域圣壇上燃燒的戰火映紅天際,天機閣長老們凝重的嘆息在耳邊回響,還有一雙似曾相識的猩紅眼眸在黑暗中凝視。當她再次睜開眼,熾熱的沙粒打在臉上,眾人置身于一片荒蕪沙漠,遠處矗立著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西域祭壇,祭壇上的圖騰在烈日下泛著詭異的紅光。
“這是...... 千年前?” 洛知鳶撫摸著祭壇上未干涸的血跡,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仿佛時間從未流逝。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穿透沙漠的寂靜,紅衣女子的身影從沙丘后浮現,卻不是記憶中癲狂的模樣,而是身著潔白紗裙,眉心蓮花印記散發柔光。她懷中抱著一名嬰孩,嬰孩粉嫩的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淚痕。
“我的孩子,你終于來了。” 女子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洛知鳶卻感覺心臟被狠狠攥住 —— 那聲音與她記憶中母親的哼唱如出一轍。
蕭硯辭警惕地擋在洛知鳶身前,長劍出鞘的瞬間,卻在觸及女子的剎那化作齏粉。“不必緊張,將軍。” 女子微笑著望向洛知鳶,眼角的細紋里藏著歲月的痕跡,“我是你的外祖母,也是背叛天機閣的西域圣女。” 她輕輕觸碰洛知鳶的額頭,塵封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千年前,圣女與守護者在星空下私定終身,卻因兩族根深蒂固的猜忌被迫分離。為保護腹中孩子,圣女用禁術將血脈封印,卻也因此觸發了古老的詛咒。那些甜蜜的誓言、痛苦的訣別,都在這一刻清晰地展現在洛知鳶眼前。
“圣女大人!不好了!” 一名侍衛突然闖入,鎧甲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天機閣大軍壓境,他們說...... 說要斬草除根!” 圣女臉色驟變,將嬰孩交給侍女:“帶她從密道走!告訴她,若有朝一日血脈覺醒,定要......” 話音未落,箭矢破空而來,圣女張開結界擋在眾人身前,晶瑩的結界在陽光下閃爍,卻也在不斷黯淡。
洛知鳶淚如雨下,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的血脈既是打開秘密的鑰匙,又是萬劫不復的詛咒。就在這時,時空突然扭曲,黑袍人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如同毒蛇吐信:“原來守護者的軟肋,竟是這段纏綿悱惻的往事!” 血色旋渦中,赤紗女子拖著昏迷的皇帝現身,杖頭的寶石碎片已拼湊完整,散發出攝人心魄的紅光。
“外祖母!” 洛知鳶朝著即將消散的圣女虛影大喊,風沙模糊了她的視線,“我該如何阻止他們?” 圣女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帶著歷經千年的滄桑:“唯有以愛破恨,用完整的血脈之力重鑄盟約...... 但你要付出的,是永遠留在這個時空。”
蕭硯辭猛地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不行!我不會讓你獨自留下!” 他的聲音沙啞,眼中滿是恐懼與不舍。
黑袍人趁機發動攻擊,無數骨手從地底鉆出,纏住天機九闕。骨手表面布滿詭異的符文,每掙扎一分,就有黑色的煙霧冒出。洛知鳶望著蕭硯辭眼中的堅定,又想起皇宮中岌岌可危的皇帝,咬牙將《時空之卷》拋向他:“帶著陛下回去!這里交給我!”
金色紋路瞬間覆蓋全身,她的頭發在風中狂舞,整個人仿佛化作了發光的太陽。她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祭壇,星圖與血色旋渦激烈碰撞,時空裂縫開始急速擴大。耀眼的光芒中,她看見蕭硯辭掙脫骨手的束縛,朝著她奮力奔來,卻被時空亂流無情地推回裂縫入口。
“鳶兒!” 蕭硯辭的呼喊聲被風聲撕碎,他的眼中滿是絕望與不甘。恍惚間,他聽見洛知鳶最后的聲音,帶著哽咽卻無比堅定:“等我......”
當他再度睜開眼,已回到天機閣遺址,懷中的《時空之卷》變成了空白,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而西域禁地方向,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 —— 圣女,蘇醒了。蕭硯辭握緊拳頭,望著西方的天空,暗暗發誓:“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回來。” 風沙漸起,將他的身影漸漸模糊,但他眼中的堅定,卻從未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