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方向騰起的濃煙如一條黑色巨蟒,纏繞著搖搖欲墜的宮墻。滾滾濃煙中不時迸發出暗紅火星,將半邊天空染成不祥的血色。洛知鳶攥著劍柄的手滲出冷汗,金屬護手在掌心沁出冰涼的水痕。耳邊是蕭硯辭急切的呼喊:“隨我回援!” 她轉身欲走,卻見腳下的土地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暗紅色霧氣從地底翻涌而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臭與鐵銹氣息。
“小心!是幽冥血霧!” 一名王府侍衛突然將她撲倒,那滾燙的血霧擦著洛知鳶的臉頰掠過,侍衛被霧氣觸及的皮膚瞬間潰爛,發出凄厲的慘叫。洛知鳶瞳孔驟縮,這詭異的毒霧與她在現代古籍中見過的 “尸蟞瘴” 極為相似,可眼前的毒性竟強出百倍不止。她迅速掏出懷中的雄黃粉撒出,黃色粉末在空中形成屏障,暫時逼退血霧。借著煙霧掩護,她拉著蕭硯辭躍上青瓦屋頂。
腳下的瓦片在劇烈震動中簌簌作響,遠處傳來護城河堤壩崩塌的轟鳴。“這些霧氣是從護城河方向蔓延過來的!” 蕭硯辭長劍劈開襲來的蒙面殺手,玄甲上濺滿黑血,劍刃與敵人兵器碰撞出的火星照亮他緊繃的下頜,“定是幽冥使炸開了城西的‘萬毒窟’!” 洛知鳶心頭一震,傳說中萬毒窟封存著西域最恐怖的蠱毒,若被盡數釋放,整個京城將淪為人間煉獄。
兩人在屋頂疾馳,飛檐走壁間,洛知鳶瞥見街道上的百姓在血霧中痛苦掙扎,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她強壓下心中的悲痛,全力跟上蕭硯辭的腳步。卻見皇宮正門已被紫色火焰包圍,火焰中浮現出巨大的蓮花圖騰,那圖騰仿佛活物般吞吐著火舌。紅衣女子的聲音裹挾著蠱蟲的嗡鳴回蕩:“洛知鳶!想要解藥,就帶著玉佩來祭天臺!” 洛知鳶低頭看著懷中的雙龍玉佩,觸手滾燙,竟隱隱透出金光,仿佛在呼應某種古老的召喚。
“這玉佩在發燙!” 她驚呼出聲,指尖被燙得發紅。蕭硯辭臉色凝重,劍眉緊鎖:“先帝密詔中提過,當雙龍玉佩合二為一時,會開啟通往‘天機閣’的鑰匙。看來幽冥使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它。” 說話間,一支淬毒箭矢擦著洛知鳶耳畔飛過,釘入瓦片后騰起綠煙,將周圍的瓦片腐蝕出猙獰的孔洞。
他們且戰且退,途中遭遇一波又一波的紅衣死士。這些人眼中泛著詭異的紅光,即便被斬斷手腳也依然瘋狂撲來。洛知鳶的銀針在夜色中如流星閃爍,專取敵人要害,但對方悍不畏死的攻勢讓她漸漸力不從心。終于抵達祭天臺時,洛知鳶的衣衫已被鮮血浸透,發絲凌亂地貼在臉上。
祭天臺位于皇宮最高處,此時被詭異的藍光籠罩。紅衣女子渾身浴血立在高臺中央,她的紅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面染血的旗幟。她身后懸浮著數百個陶罐,罐中蠕動的蠱蟲拼湊出幽冥使的圖騰,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把玉佩交出來!” 她嘶吼著,瞳孔已完全變成豎瞳,眼白爬滿血絲,“當年先帝奪走我西域圣物,今天我要讓整個王朝陪葬!”
洛知鳶正要上前,蕭硯辭突然拉住她的手腕。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祭天臺的地磚縫隙中滲出黑色液體,那液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竟是用活人煉制的 “血蠱引”。一旦玉佩與祭壇接觸,這些蠱蟲將吞噬方圓百里的生靈。“她在等我們觸發機關!” 蕭硯辭低聲道,溫熱的呼吸掃過洛知鳶耳畔,“必須先毀掉這些血蠱。”
洛知鳶摸出懷中的銀針,突然想起母親昏迷前的呢喃:“玉佩... 陰陽... 相生相克。” 她靈光乍現,將玉佩翻轉,借著月光仔細端詳,發現背面的龍紋竟能與祭壇紋路拼接。“王爺,引開她的注意力!” 她大喊著沖向祭壇,在紅衣女子轉身的瞬間,將玉佩按在正北方位。
祭壇轟然震動,一道光柱沖天而起。洛知鳶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恍惚間看見無數畫面在光柱中閃過:先帝將玉佩交給母親和蕭硯辭母妃的場景,兩位夫人跪在先帝病榻前鄭重接過玉佩;西域神秘祭壇上的古老儀式,無數巫師圍繞著巨大的圖騰念念有詞;還有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人在暗中操控一切,他的身影隱藏在陰影中,只露出一雙充滿算計的眼睛。
“不好!是時空裂縫!” 紅衣女子突然驚恐尖叫,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洛知鳶這才發現,光柱中竟出現了她穿越時的星空旋渦,璀璨的星辰與詭異的血霧交織在一起。玉佩上的金光與裂縫產生共鳴,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旋渦飄去。蕭硯辭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卻被強大的吸力拖得半跪在地,玄甲在強光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放開我!” 洛知鳶急得眼眶發紅,淚水在強光中蒸發成水霧,“再這樣下去你會被吸進去的!” 蕭硯辭卻死死攥著她的手,指節因用力過度而發白,玄甲在強光中寸寸崩裂:“我說過,定會護你周全。”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柳氏的聲音突然在洛知鳶腦海中響起:“陰陽調和... 以血為引...”
她心一橫,咬破舌尖將血滴在玉佩上。鮮血滲入玉佩的瞬間,金光暴漲,時空裂縫發出刺耳的轟鳴,開始急速收縮。紅衣女子趁機將陶罐盡數摔碎,萬千蠱蟲如黑色浪潮席卷而來。洛知鳶將玉佩拋向蕭硯辭:“用它封住裂縫!我來擋住蠱蟲!”
她揮舞銀針沖入蟲群,現代學習的針灸穴位知識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銀針所到之處,蠱蟲紛紛爆裂,墨綠色的汁液濺在她身上,灼燒著皮膚。但更多的蠱蟲撲上來,很快將她淹沒。迷迷糊糊間,她聽見蕭硯辭撕心裂肺的呼喊,接著是玉佩與祭壇碰撞的巨響,隨后,一切陷入黑暗。
當洛知鳶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王府的床上。雕花床幔低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蕭硯辭趴在床邊,發間竟添了幾縷銀絲,往日冷峻的面容此刻滿是疲憊與憔悴。見她睜眼,他瞬間紅了眼眶,顫抖著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你昏迷了七日,再不醒,本王便要踏平西域。” 洛知鳶想笑,卻發現渾身酸痛無比,連說話都費力氣:“幽冥使... 怎么樣了?”
蕭硯辭神色一凜,扶她靠在軟墊上,動作輕柔卻難掩急切:“時空裂縫閉合時,紅衣女子被吸入其中。但在祭壇廢墟中,我們發現了這個。” 他拿出半塊刻著梵文的令牌,與洛知鳶在鬼市得到的蓮花玉佩嚴絲合縫,“上面的圖騰,與先帝密詔中記載的‘幽冥左使’印記一模一樣。”
洛知鳶掙扎著坐起,腦海中不斷回放在光柱中看到的畫面。那些碎片化的記憶逐漸拼湊成形,她突然抓住蕭硯辭的手,指尖冰涼:“我在時空裂縫中,看到了真正的幽冥使!他戴著青銅面具,但手腕處有個蓮花胎記,和...”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想起了一個人 —— 皇帝身邊最得寵的大太監王公公,手腕上同樣有這樣的胎記。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名侍衛神色慌張地闖進來,甲胄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王爺!陛下宣您即刻入宮,說是... 說是太后突然暴斃,死狀... 死狀與中了西域蠱毒一模一樣!” 蕭硯辭與洛知鳶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窗外烏云密布,一道閃電劃破天際,照亮了洛知鳶蒼白的臉。幽冥使的計劃,恐怕才剛剛開始......
洛知鳶不顧蕭硯辭的阻攔,執意要一同入宮。馬車在顛簸的街道上疾馳,她透過車窗看著劫后余生的京城。街道上滿是焦黑的尸體和破碎的磚瓦,百姓們臉上帶著驚恐與絕望,空氣中依然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這一切都在提醒著她,這場災難遠未結束。
入宮后,他們直奔太后寢宮。寢宮內氣氛壓抑,太醫們圍在床邊,神色凝重。皇帝坐在一旁,臉色陰沉得可怕,手中的佛珠被捏得咯咯作響。洛知鳶上前查看太后的尸體,只見太后七竅流出黑血,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紫色,正是中了西域 “噬魂蠱” 的癥狀。
“陛下,這是西域最惡毒的蠱毒。” 洛知鳶起身稟報道,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站在皇帝身后的王公公。對方低著頭,手腕處的蓮花胎記若隱若現。洛知鳶心中警鈴大作,表面卻不動聲色,“此蠱需用活人生祭,而且施蠱者就在附近。”
王公公突然上前,尖著嗓子說道:“蘇姑娘可不要血口噴人!如今京城剛遭大劫,怎能隨意猜疑?” 他的眼神閃爍,卻在與洛知鳶對視時迅速移開。
蕭硯辭注意到洛知鳶的異樣,開口道:“父皇,此事必有蹊蹺。兒臣建議徹查宮中所有人等,尤其是近日接觸過太后的人。” 皇帝還未答話,王公公卻急道:“王爺這是何意?難道是懷疑老奴不成?老奴伺候陛下多年,忠心耿耿......”
“王公公如此著急撇清關系,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洛知鳶打斷他的話,眼神銳利如刀,“不如就從王公公開始查起。” 她的話音剛落,王公公臉色驟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喊殺聲。一名侍衛慌慌張張跑進來:“陛下!不好了!宮門被攻破,一群黑衣人打著幽冥使的旗號殺進來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龍袍掃翻了桌上的茶盞:“立刻調兵護駕!”
混亂中,洛知鳶注意到王公公悄悄往后退去。她給蕭硯辭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地跟上。穿過幾條偏僻的宮道,他們看到王公公閃進了一間廢棄的宮殿。洛知鳶和蕭硯辭小心翼翼地靠近,卻聽見里面傳來陰森的笑聲。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皇帝那老兒怎么也想不到,最信任的人竟是要他命的人。” 王公公的聲音傳來,帶著說不出的陰鷙,“等拿到剩下的半塊令牌,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左使大人,那洛知鳶和蕭硯辭怎么辦?他們似乎已經懷疑到我們了。”
“無妨,等啟動了天機閣的終極機關,他們都得死。” 王公公冷笑道,“當年先帝奪走我們西域的圣物,現在是時候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洛知鳶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與蕭硯辭對視一眼,同時破門而入。屋內,王公公正拿著一個神秘的羅盤,羅盤上的指針瘋狂轉動,發出詭異的藍光。看到他們闖進來,王公公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猙獰的笑容:“來得正好,省得本使去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