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允檸，你的歌詞本又露餡了?！?/p>
前排的沈清妍用鋼筆尖戳了戳我課桌縫隙里露出的粉色紙角，馬尾辮掃過我正在抄筆記的手背。教室后排傳來輕笑聲，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準是那個總把鋼筆轉得飛起來的家伙在看笑話。
“要你管！”我低聲嗆回去，卻在慌忙塞本子時帶倒了水杯。透明的水珠在課桌上蜿蜒成河，倒映出后墻菱形窗格的影子。
1. 實驗室的光斑與詩行
“今天我們用凸透鏡制造光斑?！?/p>
講臺上傳來器材碰撞的輕響，我盯著分發下來的玻璃透鏡，指尖被邊緣硌得發疼。同桌突然被鄰組拽去討論棱鏡，空蕩蕩的課桌旁只剩下轉著鋼筆的身影。
“一起？”
江以澈把透鏡推到我面前，鏡片里映出我亂糟糟的劉海。他校服第二顆紐扣永遠松著，露出少年清瘦的鎖骨，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
我抓起鑷子夾取菱形光斑卡片，卻因手抖讓卡片滑進了水槽。他輕笑一聲，袖子挽起露出腕骨，撈起卡片時指尖蹭過我手腕：“看好了，光斑要這樣對焦?！?/p>
陽光穿過卡片的菱形孔洞，在實驗報告冊上投下一塊金色光斑。他用鉛筆尖輕點光斑邊緣：“看見彩虹色了嗎？這是光的色散?！?/p>
“像你數學卷子上的彩虹筆痕。”我脫口而出，想起某次月考他用彩鉛在幾何題里畫的輔助線，菱形輔助線旁還歪歪扭扭寫著“加油”。
他耳尖突然紅了，低頭用橡皮擦掉報告冊上的筆痕：“你居然記得?！?/p>
2. 歌詞本曝光的三分鐘沉默
實驗臺突然傳來驚呼，我這才發現江以澈正用透鏡追著我的影子跑。金色光斑在我課本上蹦跳，最終停在露出一角的歌詞本封面上。
“‘光斑與詩’……寫的什么？”他伸手要翻，我慌忙用燒杯阻攔，卻碰倒了量筒。蒸餾水潑在粉色紙頁上，暈開的水漬像朵透明的花。
他抽走本子攤開，我看見自己潦草的字跡在水中浮動：“第一片菱形光斑/落在他轉筆的指尖/像未拆封的糖紙/藏著陽光的甜”。
“林允檸，你還會寫詩？”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我卻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這是開學初寫的，那時他總在窗邊轉筆，陽光穿過菱形窗格，在他手背織出明暗相間的格子。
“還給我！”我想搶回本子，他卻舉高胳膊退到講臺后。光斑穿過濕潤的紙頁，在他臉上投出菱形的光影，像誰偷偷蓋了個金色的郵戳。
“別鬧了，快還給允檸。”班長蘇晚寧抱著作業本經過，鏡片反光遮住了她促狹的眼神，“李老師說下節課要抽查實驗報告。”
江以澈吐了吐舌頭，把本子塞回我懷里，指尖在封面上敲了兩下：“第三段的‘蟬鳴’換成‘粉筆灰’試試？比如……‘粉筆灰在光斑里/跳成未寫完的五線譜’。”
3. 課間的光斑追逐游戲
走廊里響起清脆的鈴聲，我抓起歌詞本往洗手間跑，卻在轉角撞見抱著作業本的江以澈。他校服后領沾著片楓葉，正是上次秋游時我夾在他課本里的那片。
“給你的?！彼覒牙锶藗€紙團就跑，紙團里是塊干燥的菱形光斑卡片，背面用鉛筆寫著：“天臺見，教你用光斑變魔術”。
天臺的風掀起我的馬尾，江以澈靠在欄桿上轉著透鏡，陽光穿過他指間的楓葉，在地面投出晃動的光斑。他腳下擺著各種形狀的卡片：圓形、心形，還有個歪歪扭扭的菱形。
“看好了?！彼e起透鏡對準云層，菱形光斑頓時在地面跳躍。他用腳尖勾勒光斑邊緣：“寫詩就像玩透鏡，要找到讓光最亮的角度?！?/p>
“比如……”他突然轉身，透鏡對準我的臉，光斑落在我胸前的校牌上，“‘她的睫毛在光斑里/抖落未說出口的字節’——這句怎么樣？”
我的心跳得厲害，分不清是因為高處的風，還是因為他突然靠近的肩膀。遠處傳來雷聲，他慌忙后退半步，不小心踢翻了卡片堆。
“其實……”他彎腰撿卡片時，楓葉從領口掉出來，“這個給你。”
那是片被制成標本的楓葉，葉脈間夾著張紙條，上面是他的字跡：“光斑會說謊，因為它總能把影子拉得很長，但楓葉不會。”
4. 暴雨中的菱形糖紙
放學時暴雨傾盆，我躲在走廊盡頭發呆，突然有包檸檬糖塞進手里。江以澈晃了晃手中的書本：“一起跑？我的《幾何競賽題集》能擋雨?！?/p>
我們擠在薄薄的書本下往公交站跑，雨水把他的頭發澆得貼在額頭上，卻怎么也掩不住耳尖的紅。他突然停下，從兜里掏出顆糖：“草莓味的，和你的橡皮一個味道?！?/p>
菱形糖紙在口中發出輕響，他指著我們在水洼里的影子：“看，兩個菱形在跳舞。”我看著交疊的影子，想起他在實驗室說的光的色散，原來有些顏色，只有疊在一起時才看得清。
“江以澈，”我舔了舔嘴唇，檸檬的酸甜混著雨水的咸，“你在歌詞本上寫的那句……”
“什么？”他轉頭看我，睫毛上掛著雨珠，像綴了串透明的小鉆石。
“沒什么?！蔽业皖^看著糖紙，菱形邊緣映著路燈的暖光，“謝謝教我光斑的魔術?！?/p>
他突然笑了，伸手用指尖撥正我歪掉的書包帶：“笨蛋，下次教你用光斑在云朵上寫字?！?/p>
5. 儲物柜里的秘密續篇
第二天清晨，我在儲物柜里發現了新的光斑卡片。菱形孔洞周圍用彩鉛畫了彩虹，背面是首沒寫完的詩：
“當凸透鏡遇見菱形窗/光學會了拐彎
而我的筆尖/始終在練習
如何讓‘你’字
剛好落在光斑中央”
我攥著卡片往教室跑，看見江以澈正站在窗邊轉筆。陽光穿過菱形窗格，在他課桌上投出明亮的光斑，像誰提前鋪好了信紙。
他轉頭看我，鋼筆在指尖轉出漂亮的弧度，嘴角揚起的笑里，藏著比光斑更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