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子再難也是要過的。
陳默去派出所換了新的身份證，順便解決了法官那邊的催款單——這一部分的欠款都用房車等不動產抵債，還有一部分是陳父借了親戚的錢，填上了，總歸是沒有影響陳默在這個世界的征信問題。
他還專門去找了這些借錢的親戚，態度誠懇的打了欠條，說是會在一年內還清他們這筆錢。
雖然親戚們都不太信，在他們眼中，陳默就是一個混吃混喝的破產富二代，哪能還的起這么一大筆錢，但他們是陳默的長輩，也不好像高利貸一樣逼迫陳默還錢。
還有人憐惜陳默喪父喪母，說著：“就這一百萬，當叔伯給你的零花錢了，以后陳家就你一個人了，別想不開，人好好活著，什么都會有。”
這家親戚剛好是之前送醉酒的陳默進醫院的人。
陳默自然是不肯。
他信因果，系統隨機選擇一個世界，讓他回到了這個世界——雖然是一年后的時間線，但成為這個世界的“陳默”，自然要承其身份，擔其責任。
再說了，在他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陳父凌母對他確實很好。
這群親戚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他自然也不會辱沒陳家門風。
叔伯倒是有些驚訝，高興的拍了拍陳默瘦弱的肩膀：“好好好，好小子，在生死邊緣走一遭，懂事了許多，你父親能從一窮二白做到千萬身家，叔伯相信你也能行！”
陳默笑了笑，對他來說，千萬身家可不夠，百億富翁不是夢。
……
“來個手抓餅，加個蛋。”
“11元，帥哥。”
陳默一臉肉痛，掏出一張十塊錢：“不用加蛋了。”
手抓餅老板覷了陳默一眼，心想著這年頭不用電子支付的年輕人，還是個不舍得加蛋的年輕人，嗯，和我一樣的窮光蛋，就算你身上穿這件休閑版西裝，那也是白領窮光蛋。
手抓餅老板太了解了，那些坐在高樓大廈里每天捧著個電腦在那里敲敲敲老半天的，看似光鮮亮麗，實則一個月還沒他現在攤手抓餅賺得多。
問就是他曾經也是打工狗。
“好嘞，拿好，帥哥！”
等老板手腳麻利的遞上熱騰騰的手抓餅，一整天都沒吃飯的陳默瞬間被食物的香氣俘獲。
他一邊吃一邊想，早知道留叔伯家吃飯了，這樣他兜里最后的二十塊錢，也不會只剩下十塊錢。
家里全是泡面，他吃了三天都快吃吐了。
幸好那款游戲cg已經做出來了。
在外人看來，先不把游戲制作出來，而是先把cg動畫制作出來，簡直是倒反天罡。
但陳默沒有辦法，他需要一個能夠敲開游戲行業發行商的叩門磚。
游戲發行商，處于產業中鏈，承載著上游的游戲開發商，和下游的其他渠道，主要作用是在各家渠道發布，通過廣告和市場投放，推廣運營游戲，最后與開發商按照等比例進行分成。
至于陳默為什么不直接選擇包攬全部，因為在這其中，還要搞定一個叫做“游戲版號”的東西，這個過程要經歷出版單位初審、復審、復核、省局送審、批文……他時間有限，干脆交給發行商去搞定。
只是這個過程時間得快！
一想到這，陳默加快腳步，啃著手抓餅，背著背包里的二手電腦，前去赴一場游戲行業交流會，在這場會議上，會有行業內的無數家發行商和研發公司，以及像是陳默這樣的個人研發人員。
二手電腦是他前幾天在咸魚市場掏的，兩百塊錢，算是買了個殼子，內部被智腦改造過，里面裝著他這幾天制作的游戲cg和一部分游戲內容。
非完整游戲，就看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了。
……
杭市游戲交流會。
現場并非莊嚴肅穆，而是像招聘市場一樣熱火朝天。
地上被白線劃分成好幾個區域，立著無數個海報牌子，被各大研發公司占據的黃金位置已經滿滿當當，他們周圍站著不少來自產業內的開發商，正在與其商談中。
陳默觀察了一會，朝西南角走去，那里燈光少了一盞，相對來說，比較暗，還有一面墻，剛好可以給他掛幕布。
“兄弟，別在這角落呀，這邊是死角位置，又黑又荒涼。”說話的人染著一頭黃色頭發，面容瘦削，太陽穴凹陷，比陳默還像竹竿。
“多謝提醒，不過這位置對我來說，剛好。”
陳默已經掏出了自己制作的海報，懸掛在墻壁一邊，旁邊又掛起了白色的幕布。
正在提醒他的毛樂一愣，神色怪異，這是什么新奇的吸引開發商的方式嗎？會不會太……接地氣了一點。
“你打算把游戲內容投射出來，讓所有人看見？”毛樂覺得這肯定是個新人，哪有人這么實誠的，這要是游戲沒被開發商看上，又被一些走歪門邪道的人瞧見里面有利可圖，保不準之后就出一款類似的游戲了。
雖然說游戲也是需要獲得游戲版號，那相當于游戲的身份證。
但抄襲在游戲行業，屢禁不止，哪怕是玩家數量龐大的國民手游，還不是傳出好幾次抄襲其他游戲的問題。
換句話說，如果陳默的游戲被后來者抄襲，并且后來者還比他先火起來，他就算占理也得不到太多的賠償，只能暗暗吃虧。
陳默掛好了海報和幕布，又把電腦放在面前簡陋的小桌子上，感謝交流會舉辦方，還提供了桌椅。
“不是游戲內容，只是cg。”陳默解釋，對小黃毛的善意提醒表示感謝。
毛樂瞪大眼睛：“好家伙，cg都搞出來了，這是不成功就成仁啊！”
不是所有的游戲研發者都具備十項全能。
一款游戲除了研發者和發行商會從中獲利外，還包括一些美術、翻譯、音樂、配音等外包公司。
拿一款很有名的MOBA手游舉例：研發者會建立游戲角色模型，會根據策劃的要求為游戲角色輸入代碼，設定技能攻擊時的動畫，但游戲角色的臺詞配音、海報繪畫手稿、附帶的音樂BGM都是其他人制作的。
所以在毛樂看來，這位兄弟的游戲，cg都出來了，那就說明，他前期投入的成本比他們要大很多。
來這里的個人研發者不比研發公司財大氣粗，試錯成本太高，只有一小部分真正熱愛這個行業的人才會如陳默這樣。
毛樂心生欽佩，在看見那張海報上呈現的精美圖畫，由衷的說道：“兄弟，你有這破釜沉舟的決心，這款游戲一定會被人看上的！《純種》……你這個游戲是端游？還是買斷式的？”
這破釜沉舟也太破了吧。
毛樂一言難盡，國內玩家有一種特殊心理：這游戲一開始就要花錢？不買也罷！這游戲居然是免費的，直接下載嘗試。
等到了后期，被游戲官方一點點割韭菜的時候才意識到，買斷式游戲是多么便宜！
陳默一邊點頭，一邊坐在了電腦前。
“對，是買斷式的。”
他將電腦屏幕投射在幕布上，百來塊錢買的投影儀質量很差，不過多少還是呈現出了模糊的光影，慢慢的，光影逐漸清晰。
見差不多了，陳默點開電腦上的視頻，點擊播放。
毛樂湊在一旁好奇的看，原本毫不在意的表情，在看見cg視頻上的內容后，慢慢沉浸其中。
從荒山石洞中伸出來的瘦弱的手指，纖毫畢現，比當今任何一款國漫還要精良。
畫面一轉，一群長著動物特性的人形生物，囂張的走在大道上，牛頭馬面蛇身蝎尾，他們擁有人的神態，更有獸的兇性。
荒山石洞中的人緩緩抬起頭，是一個孩童的臉，他臉上帶著純真的笑容。
這讓毛樂想到了自己的小侄子，也是這個年紀，忍不住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
孩童抬著頭，看天空墜下灰白色的雪，他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荒山石洞就是他童年的游樂園。
下一秒，灰白色的雪，夾雜著古時送喪時的漫天白花，肉眼可見的染成了血色。
鏡頭從孩童的瞳孔倒影中一寸寸退出，時間大法用在了這張稚嫩的臉上，只是瞬息之間，小圓臉一低一抬，變成了一張瘦削俊秀的青年臉，短發也變成長發高馬尾，他踩在腳底的臺階一步步往上走，荒山石洞變成了無數橫陳的白骨。
在毛樂的角度，他只能看見這道瘦弱的背影，和臺階上無數奇形怪狀的生靈，還有盡頭里那群身著白衣，面容高貴的男男女女。
周圍電閃雷鳴，一道道劈在了青年腳邊，似乎在阻止他繼續往前走，狂風肆卷著他的長發，可他握在手里的長槍始終很穩，槍頭抵著地面，劃拉出火光。
火光中，一行巨字出現。
【螻蟻之怒，妄圖弒神？】
長槍刺破頭頂的云層，竟然變成了一架銀色機甲，立足于天頂，畫面定格一瞬，一道青年的影子浮現在機甲之上，仿佛在對抗天命。
毛樂的嘴巴張的大大的。
因為陳默并沒有配音的緣故，所以這則視頻中，只有音效聲和下方的字幕。
可是剛才，毛樂都來不及看字幕，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這段劇情吸引了。
直到那八個字的出現，瞬間熱血沸騰。
直到畫面黑下，他興奮地說道：“兄弟，兄弟，再放一次！”
陳默瞥了一眼毛樂桌子上的電腦：“你不看你的攤位了？”
毛樂直接把電腦一合上：“不看了！”反正他就是來玩的，順便看一下有沒有好玩的新游戲，這不就被他發現一個潛力股嗎？
就是不知道cg做的這么好，游戲玩起來是怎么樣的？
見此，陳默檢查一遍幕布沒什么問題后，設定為循環播放鍵，便放置不管了。
毛樂開始專心看第二遍，這次結合字幕看，又對這款游戲的內容多了一分理解。
“兄弟，這是劇情類戰斗向端游是吧？”
陳默點頭。
毛樂撓了撓頭，抱著電腦站起來：“你在這兒等我一會！”
陳默：“？”
他以為小黃毛是去尿遁了，卻沒想到五分鐘后，小黃毛帶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站在了陳默的面前。
陳默來之前看過所有此次游戲開發商的資料，一眼認出這個男人是現今華國游戲市場三巨頭之一，大風車游戲公司創作人，毛萬金。
“爸！爸！就是他！對了，兄弟，還沒問你叫什么呢？”
小黃毛興奮地喊著毛萬金“爸”，好家伙，陳默以為這個小黃毛只是一位平平無奇的個人游戲研發者，沒想到身負這個強的背景！
機會走到陳默面前，他來不及多思，站起來伸出手，禮貌說道：“毛總好，我是陳默。”
毛萬金對于毛樂說的話，一向只信五分，因為他了解自家兒子，沒有什么研發游戲的天賦，只是被人這么拉著，他也沒辦法，就這么一個獨子，毛萬金想著上午看了那么多都毫無進展，便隨兒子走走，去看看他的“攤位”。
過來的路上，越走越人少，不比在內場熱鬧。
但遠遠地就看見一張幕布，上面放映著兒子說的游戲《純種》。
研發者居然把cg都做出來了？倒是挺有誠心的。
就這樣一步步走來，把cg后半段全看完了，視頻又開始循環播放。
毛樂還在旁邊叭叭科普，小嘴就沒停下來過。
毛萬金伸出手和陳默握了握：“陳先生年少有為。”
陳默感嘆，還是見多識廣的毛總沉得住氣，知道游戲cg只能唬住圈外人，開發商更看重游戲的可玩性。
畢竟行業內有句話叫做“用心做cg，用腳做游戲”。
接下來就到了研發者介紹游戲的環節。
陳默準備充分，細細說了這款游戲的玩法機制，包括兩種形態，一種是男主自身的武力值，類似于拿著長槍進行冷兵器戰斗，有各種各樣的招式，光是觀賞性就已經達到了滿分。
第二種是機甲形態的戰斗，那款銀色機甲，被男主稱為“銀翼”，在速度、攻擊、防御方面，已經是成熟的模型。
毛樂上手試了試，興奮地喊著：“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