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還沒有完全散去,柳月香便向爆炸點沖去。她清晰地記得垉坑時嫌背包有些礙手,便把它從鈄挎的肩上取下,放在坑的一旁。當下達了點燃導火索的命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爆炸點上,一時忘記了背包。
爆炸完才想起了背包,哪里還有背包的影子,全部是土坑和石子,還有炸斷的鋼軌。連個背包的布條都沒有找到。
柳月香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回頭發現正是自己的好姐妹廖春萍,李冬梅和羅瑞芳。
廖春萍用手帕罩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另一端系在自己腦后,為的是防止爆炸后的塵土吸入肺部。露著的一雙眼睛里充滿疑惑。即使如此也遮擋不住她美麗的模樣。她半認真半頑皮地問著柳月香:“你往回跑什么?發生什么事情了,說好的完事后到樹林里集合。”
柳月香剛要開口回答,想到這是黨組織的機密,不能隨便對外人講出真實的內容。便把要說的話又憋了回去。只說把背包弄丟了。
“一個背包你何必這么在意?走吧!趕緊去樹林集合,不然來不及了。”
“不行,你們先回,我必須要把背包找到,里面有重要的東西。”柳月香再次重申了背包的重要性,至于是什么東西,真的不能說出口。
遵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這是入黨時宣誓過的話。
她用手里的鐵锨翻動著土塊和石子,回想著背包大概放置的位置。這里挖挖,那里戳戳。
三個人見她如此執著,也只好跟她尋找起來。幾個人把事前常隊長再三囑咐的話全都忘了。
樹林里的同志們早已等了很久,負責警戒的同志一遍遍地匯報著周邊的情況。
半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見幾個人回來。連尋人的常隊長也不見回來。孫鐵柱這才帶領游擊隊撤出了樹林,沿著來時的路向駐地撤離。
多虧撤離的及時,時間不長,趙德勝的保安團便圍攏了樹林。等到搜索完才知道撲了空。剛想返回大營,便又聽到從鐵路方向傳來幾個人的腳步聲。
趙德勝便安排幾個人從正面埋伏好,其余的保安隊員從兩翼包抄。
就這樣幾個人被包圍在樹林附近。
這時野村安排的鬼子隊伍也從大營追殺過來。
姚桂的特務隊被安排的任務是沿鐵路巡查,一旦有情況,直接參與戰斗。
原來柳月香四個人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背包的任何線索。再也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無望的尋找中。更何況柳月香同志也是我們黨培養的優秀戰士,知道在這里每耽誤一分鐘,就增加一分的危險。日本鬼子不可能不進行大搜捕。關鍵還有其他三個戰友都在自己身邊。不能為了彌補自己的損失而不顧同志們的安危。
想到這些,她開始組織起三個人向著樹林方向撤離。走了不是太遠,離開鐵路約三四百米的路程,只見從樹林里有一個黑影向這邊跑了過來。
她們四個人趕緊蹲下,恐怕對面的來人發現。等來人從她們四人旁邊走過,柳月香才從背影看出了是常勝利。
柳月香輕聲喊道:“常隊長,我們在這兒。”
漆黑的夜里常隊長竟沒有發現她們蹲著的四個人。聽到柳月香的聲音,他趕緊轉過身,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
四人這時幾乎同時站了起來,并朝他走過來。他見四人都在,用命令的口氣說:“你們四人跟上我,千萬不要再掉隊了,咱們在小樹林看看還能不能與其他隊員匯合。”
常勝利的內心是矛盾的,他多么盼望著孫鐵柱帶領隊員早些離開這是非之地。但同時,他又希望大家一起回到游擊隊駐地。大家一起歡慶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他的這種僥幸想法很快被現實打臉。
快到樹林不到五十米左右,從里面射出了一排子彈,好在有黑夜的掩護,只有廖春萍的胳膊被子彈擦破了一點皮,自己當時還沒有發現,還是后來有了知覺才把傷口包裹住。
常勝利命令幾人趕緊趴下。這種情況說明游擊隊已經撤走,再追趕上的可能性已經不存在。孫鐵桂先把部隊帶走了,不然的話一個游擊隊員也跑不出去。
現在怎么辦?面對這突發情況常勝利也不知所措。
這時樹林里的槍聲停了下來,傳出保安大隊長趙德勝的聲音。
“對面的共黨聽著,你們被包圍了,乖乖的投降吧!不然你們一個也活不了。我給你們說說情,太君會優待你們。”
柳月香拔出手槍沖著黑影就是一槍。槍聲過后,只聽對面的趙德勝說:“給我往死里打。”
又一陣乒乒乓乓的槍聲向他們五人射來,五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等槍聲稀薄的空檔,常勝利以命令的口吻對柳月香四人說:“我把敵人引開,你們往回跑,去鐵路方向。沿鐵路尋找突破的可能。”
他又強調了一下語氣再次說:“柳月香同志,請執行我的命令,一定要把這三位同志沖出包圍圈,帶回我們的駐地。”
柳月香沒有馬上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黑影中的隊長。她知道這是隊長在向她們做最后的告別。她更知道在她倆兩年的游擊生涯中,彼此已經非常默契,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油然而生,似乎又超過了革命友誼。只是雙方都一直壓抑著,雖然從來沒有表白過。
柳月香喜歡靜靜地看月亮,有時一坐就是很長一段時間,望著月色發呆。
有一次柳月香去查巡崗哨,無意發現了地上很多劃痕,出于安全考慮,她仔細地觀察了起來。越看越覺得是一幅畫,畫上的人更像自己,正端坐在一旁看月亮。
月亮畫的又圓又大。而在她的旁邊還有一個男人,正用愛惜的眼神看著她。
她問值勤的游擊隊隊員,最近是誰來到過這一區域,隊員告訴她只有常隊長來這里巡查過工作。
其實她的內心又何嘗不是早已裝滿常隊長的身影,只是革命紀律勝過一切。她把個人的情感壓抑的死死的。哪怕是一閃而過的念頭都覺得對不起黨的培養。
面對這生死離別,她的眼睛開始了濕潤。她知道,常隊長這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她們四人,自己以死的代價去引開敵人。
“隊長,你……你還有別的什么話說嗎?”柳月香哽咽著問。
隊長掏出一個小本子,交給柳月香。隨即,向另一個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開槍射向樹林里的偽軍。
數名偽軍在趙德勝的帶領下從后面向常隊長撤退的方向追趕,就是無巧不成書,鬼子的隊伍正是迎著常隊長的方向而來,這時的常隊長被夾在正中。也因為如此致使雙方發生了誤會。鬼子以為對面是游擊隊,偽軍保安隊把鬼子也當成了游擊隊來營救自己的同志。
槍聲如爆豆一樣激烈,雙方打的死去活來。最后還是保安團敗下陣去,畢竟十幾個鬼子的裝備完全碾壓保安團的裝備,再說趙德勝把保安團分成了三部分,這只是正面的那部分。
常勝利同志受了重傷,胸部中了一槍,一條腳連中三槍。他只能爬行,他還有個心事未了,在鬼子的內部有我們安插的內線,代號“藍楹”。如有機會找到,最好盡快取得聯系,把一個重要的物件交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