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派手下叫來劉三,也就是阿三。
他知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特別是那天姚桂把他捆綁在樹上的事情,已經在村莊都傳遍了。
阿三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本來他是要躲到外地去,但董小倩罵他軟蛋。
自己是躲了,父母誰管?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站在曹新面前的阿三,雖然有思想準備,但還是嚇的身體發抖。
手提駁殼槍的曹新來回走動,空氣像凝固了一樣。感覺十八級地震馬上就到。
曹新終于開口了,“說吧!你想怎么解決這個事情?”
阿三把頭已經快要低到褲襠里了,什么話也不敢說。
“我滿可以一槍崩了你,但太便宜你小子。你說,怎么做才合適?”
曹新又沖著手下喊了一聲:“去,把小倩也叫來。”
時間不長,董小倩被人推推搡搡的也押到曹新面前。
但董小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看到曹新就喊:“你打死我吧。不打死我你都不是人養的。先放了阿三,不關他的事。”
這時,從院子的上空飛過一只麻雀,正巧落在院子一旁的銀杏樹上。稀稀落落的黃葉子根本遮擋不住它的身體。
曹新舉起槍,只聽“呯”的一聲,麻雀便掉在地上,槍口似乎還冒出一股青煙。
“李二在哪兒?還有那個傭人。”
曹新的話音未落,李二已經站到了面前。
“去,找管家,傳我的話。把昨天給董小倩他倆準確的東西端過來。”
一會兒的時間,李二托管一個托盤,只見上面整齊的擺放著兩套干凈的衣服。
“你們兩個人,換上這兩件事衣服,從今往后不再是我的人了。”
他接著說下去:
“我知道阿三你始終沒有成家,董小倩跟著我也名不正言不順。我也聽過評書,我今天做一回隋朝的楊素。楊素讓樂昌公主和徐德言破鏡重圓,我今天也饒過你們遠走高飛。走吧!這是給你們的四十塊大洋。從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倆。”
阿三和董小倩都愣在了原地,這怎么可能的事情呢?曹新也不知道暗殺了多少人,掠奪了別人多少的財物。他今天怎么變的這么的大度?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阿三和董小倩跪在曹新面前磕了三個頭,從李二手里接過衣服和錢財,從此遠走他鄉。
他又喊來女傭人,也給了幾塊大洋一同打發她回了老家。
眼不見,心不厭。過去的事情都永遠過去吧!
這件事情處理完沒有多久,梁鴻那邊又出事了。
梁鴻剛剛成年便成了家。他的妻子潘氏善良賢惠。只是年齡比梁鴻長兩歲,剛結完婚還不到兩個月,便和公婆在家耕種那兩畝薄田。
今天她讓公婆先從地里回家做飯,等她把剩余的農活干完后才回到家中,剛進院子便發現公婆躺在地上。
潘氏趕緊邊搖晃邊呼喊,希望公婆能夠醒過來。
這里離縣城醫院有二十多里,她一個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到離梁鴻所在的崗樓也只有幾里。她便喊來附近的鄰居照看暈厥的公婆,她決定先把丈夫梁鴻找來。到底怎么做,一切由他拿主意。
潘氏以為梁鴻是在家門口這座崗樓值勤,便徑直去了崗樓。
按理說崗樓是軍事要地,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但崗樓里一年也見不到一位女性,更別說這么漂亮的少婦。何況潘氏剛滿二十歲,本來長的就漂亮,又是在這種特定環境下,更是顯得楚楚動人。所以她的出現一下把所有的保安人員吸引住,人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漂亮少婦走進崗樓。
她向做飯的老張頭打聽梁鴻的情況,本來就不是一個崗樓,自然對梁鴻一無所知,
但有人認識梁鴻,便告訴了她的準確位置。潘氏知道自己搞錯了崗樓,便轉身往外走。
剛要走出鐵絲網圍著的出口,兩個鬼子兵出現在對面,是剛從摩托車上下來傳達文件的鬼子,正面向崗樓走來。
躲,已經來不及,潘氏干脆低下頭迎著兩個鬼子想要側身走過去。
在鬼子的軍營里也很難見到女人,漂亮女人更是難上加難。慰安所里就只是那幾個日本丑女人換來換去,有長官需求時還輪不到普通士兵。
見潘氏要走過去,其中一位鬼子兵把肩上的三八大桿橫擋住潘氏的去路,嘴上嘰哩哇啦的說著不完整的活。
意思是和另一個鬼子商量,是否把她整回崗樓,成就好事。
另一個鬼子心領神會,伸手把潘氏的胳膊拽住就往崗樓走,用槍橫住道路的鬼子也把槍收起,騰出一只手把潘氏架著往回返。
這時的潘氏也明白了大概,她高聲地喊著救命,這里除了偽軍就是那位年長的伙夫,沒人敢貿然和鬼子交往。
眼看就要把潘氏弄進崗樓,伙夫仗著膽子走過去。因為剛才他聽說了是楊莊梁鴻的妻子,不想眼睜睜地看著被日本鬼子糟蹋,輕聲對鬼子說:“她,大大的良民,她男人,太君的朋友,安保隊的……。”
還沒等伙夫老張頭說完,一個鬼子已抬起腳把伙夫踢出好遠。好在伙夫平時干體力活兒習慣了,站起來活動了活動身體,還好,沒傷著筋骨。
他意識到,看來鬼子不把潘氏糟蹋了絕不會罷休。
他不敢再勸下去,轉身向一個年輕的保安團走去,低聲交待了幾句,意思趕緊去杜家港炮樓,去找一個叫梁鴻的年輕人,把她媳婦兒在這里發生的情況告訴他,讓他盡快想辦法營救,越快越好,不然肯定會被鬼子糟蹋。
其實,老張頭比誰都明白,除非坐火箭去通知,或許還來的及。再說就你一個梁鴻來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那個去通知的人趕緊向著杜家港崗樓跑去。
兩個鬼子架著潘氏就進了崗樓,別的保安人員被鬼子轟了出去。
十多個保安團人員,都氣的干瞪眼,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阻攔。
有人氣不過想闖進去把潘氏救出來,可一想到鬼子的兇暴殘忍,又害怕招惹了是非連累了家庭,也就放棄了。
等到梁鴻趕過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后,兩個鬼子早開著摩托車回到大本營。
潘氏還是被鬼子糟蹋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憤怒也只能變成無奈的沉默。
她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散亂的頭發遮蓋住她的臉,一動不動。
想著再也沒有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看著被鬼子弄臟的身體,她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勉強地站立起來,摘下墻上掛著的三八大蓋槍,槍的刺刀對準自己的肚子,猛的用力扎了進去。
等到保安團的人員進來,她已經死去,鮮血流了一地。
保安團的成員雖說給鬼子賣命,但都是為了混碗飯吃,每個人的內心也都恨著這幫鬼子。只是誰都怕把災難引火上身。
這些人怯怯地觀察著,直到鬼子走出崗樓很遠,才悄悄的來到里面觀察潘氏的情況。只見她平躺在地上,胸中扎著一刺刀,鮮血流了一地,早已沒有了呼吸。
幾個人過來幫忙,把潘氏抬到炮樓外一個平坦的地方。
梁鴻急急地趕到,看到死去的妻子,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早晨去崗樓前還好好的,這會兒就陰陽相隔。
他只想活著,只想像一個普通人似的活著,哪怕受點委屈也認了。
看來委屈求全也不一定能保護住家人,也不一定能活下去。
此刻,他把眼淚硬生生擠回去,把所有的恐懼和擔心全部放下,對日本鬼子的憤怒已經溢滿胸膛。
要復仇,要把那兩個畜牲找到,想到這些,他抱起死去的妻子向家的方向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