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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馬宛霜和祖瑤舒有點(diǎn)醉了,許秋思直接醉得不行。
馬宛霜和祖瑤舒完全沒有想到,第二次喝酒的許秋思酒量竟然如此了得,天賦異稟啊!
拋開啤的不說,能夠喝完整整一瓶白的,還能自己再打開一瓶,又喝了一半才趴下的,她真的是第一人!
“許秋思?”馬宛霜叫道。
“……嗯?”許秋思半個身子趴在茶幾上,聲線慵懶。
“還叫得應(yīng)呢!”馬宛霜看著許秋思嘲笑地說道。
祖瑤舒跟著笑了笑,跌跌撞撞地坐到地上。
馬宛霜扶著沙發(fā),也踉踉蹌蹌地跟著坐了下來。
馬宛霜:“瑤舒,初中那渣男你是真的喜歡啊?”
祖瑤舒有些醉了,意識模糊地開口:“初中啊,初中是什么時候?”
“就是14年的時候。”馬宛霜好脾氣地解釋著。
“哦~,初中的時候,我……”話還沒有說完,祖瑤舒就忘了要回答什么,“咦,你剛問我什么來著?”
“你他媽……”馬宛霜還沒說完,許秋思就好像聽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來,神志不清地開口,“其實(shí),我一點(diǎn)也不想分手。”
“那為什么要分?”馬宛霜立刻轉(zhuǎn)移話題,好奇地問。
“因為,不得不分。”許秋思目光渙散地回答。
“為什么不得不分?”
許秋思順著馬宛霜的疑問想了想,潸然淚下,她聲音沙啞:“因為他和我一樣。”
她仰起頭,看著懸掛著的白熾燈,有一只蛾在燈邊盤旋,逼近又退開,退開又逼近。
“秦晟浩,我舍不得你。”許秋思看著那只飛蛾低聲說。語氣平靜,完全不像一個喝醉的人。
“我不能留你,你不能帶我走。”
“要是我不那么理解你,或者你不那么理解我,該多好。”
許秋思一個人喃喃自語地說著,突然房間黑了一片。
“什么情況?”馬宛霜開口問。
“可能是停電了,這幾天電壓一直不穩(wěn)。”祖瑤舒若無其事地說著,她摸黑喝了口酒,又接著補(bǔ)充道:“別怕,半個小時就來了。”
許秋思在一片漆黑中又悄無聲息地喝了半瓶白酒。
她神志不清地打開手機(jī),屏幕發(fā)著微弱的光,她憑機(jī)械記憶按了一串號碼,撥出去,然后把手機(jī)貼在耳邊。
電話那頭接通后,叫了她的名字,聲音溫柔而低沉。
聽到那個熟悉而遙遠(yuǎn)的聲音,許秋思瞬間泣不成聲,說不出話。
電話那頭用低沉的聲音安撫道:“秋思,別哭。”
許秋思聞言聽話而粗魯?shù)夭亮瞬裂蹨I,一邊抽泣一邊回答:“秦晟浩,我忍不住,我不想哭,可它就是要哭。”
“秋思,別哭,求你。”那頭的聲音因過分壓抑克制而低沉沙啞。
她深吸了一口氣,盡力不抽泣地說:“秦晟浩,我沒別的事,就是很想你。”
“秋思,”男生叫了下她的名字,那半句我也想你沒有說出口,剩下的時間都在沉默。
許秋思又咕嚕咕嚕喝了的半瓶啤酒。
男生那邊聽到了聲響,卻始終沒有多說一句。
良久,許秋思叫了他的名字,“秦晟浩,”
“我在。”男生回答的聲音迅速而溫柔。
“你為什么不能留下來陪我?”
男生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知道她真的醉了。意識清醒的她不會給自己打電話,更不會問這種問題。但盡管如此,他也因為她的問題而深深難過。
“你說話呀。”許秋思窮追不舍地逼問道。
男生緩緩開口:“秋思,你知道的,我不能。”哪怕知道她醉了,他也回答了最真摯的答案。
“為什么不能,怎么就不能呢?”許秋思說著說著哭得更用勁了。
“秋思,別哭,我會心疼。”男生的聲音因她的哭泣再度低沉沙啞。
“那你為什么不帶我走?”許秋思又逼問道。
男生無措地抿了抿唇,什么都說不出來。因為理由和剛才一樣,他不能。
“秦晟浩,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
“喜歡,很喜歡。”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為什么不要我了?”許秋思哭著問。
男生沉默了足足七秒。
他不敢多說,怕自己放不下,怕連累她也放不下。
怕明明沒有以后,卻又糾纏不休。
但想到她醉了,醒了之后什么都不會記得,他還是趁機(jī)說了心里話,“我沒有不要你。不僅沒有不要,而且一直都很想要,一直都想占為己有。”
他點(diǎn)到為止,想就此收口,但又想到反正她也不會記得,又接著道:“很想你是我一個人的,想你每天都圍著我轉(zhuǎn),想把你藏起來就我一個人知道,想在你身邊,就安靜地坐著也好。”
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說到女生那邊的哭聲越來越小。
他猜測她是睡著了。
他怕吵醒她,壓低了聲音總結(jié)道:“秋思,那天和你說過,娶你那個夢我反反復(fù)復(fù)做過很多遍。高中那三年,我夢里真的全是你。所以,你醒著的時候不用懷疑我對你的喜歡,醉的時候也不用懷疑。”
這些話,他一直想說,但又怕她聽到,怕她聽到之后會更難過。
就現(xiàn)在這樣,真好!
他說了,不再憋著;她沒聽到,不會難過。
女生那邊漸漸傳來了勻稱的呼吸聲,偶爾會有幾句呢喃,但他聽不清。
就讓她好好睡吧,睡醒了之后什么也不會記得,記不得打了這通電話,記不得她的問,記不得他的答。
他靜靜地等了兩分鐘,確認(rèn)她熟睡后,輕聲掛了電話。
愿她今夜好夢,愿她余歲歡喜,愿她最大的悲憂是自己。
許秋思那邊電話剛掛,電就來了,整個房間一下子亮了起來,剛剛燈邊盤旋的飛蛾也不知去向。
馬宛霜覺得這電來的時機(jī)真的很好,要是早來那么一秒,她們都要看著許秋思邊打電話邊哭,那她和祖瑤舒只會手足無措。
現(xiàn)在來,電話打完了,許秋思也睡了,挺好。
馬宛霜看了眼許秋思,又看著祖瑤舒緩緩道:“我浪跡江湖多年,也是看不懂他們?yōu)槭裁捶且质帧!?/p>
祖瑤舒回道:“我也不懂。”她說話的同時,視線落在沙發(fā)上時不時喃喃自語的許秋思身上。
“你聽清楚她一個人在嘀咕什么沒有?”馬宛霜問。
“我聽聽。”
話落,兩人同時安靜下來。
祖瑤舒認(rèn)真聽了一會兒,聽清楚一部分,猜一部分,她蹙眉不確定地說:“好像說什么很喜歡秦晟浩?”
她又聽了一下,接著說:“現(xiàn)在在念《春江花月夜》那首詩,什么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阿霜,你覺得秦晟浩……”要喜歡秋思點(diǎn),還是秋思要喜歡秦晟浩點(diǎn)
祖瑤舒話還沒有問完,放下地上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
她拿起手機(jī),三個字的備注映入眼簾,好巧不巧,是他!
祖瑤舒接通,開了免提,“晟浩兄。”
“你們?nèi)谝黄鸢桑俊蹦猩_門見山地問。
“對,秋思睡了。”
“你能不能把她和我的通話記錄刪了?”
“為什么?”祖瑤舒不解。
“她明天知道的話,會后悔的。”男生解釋道。他停了兩秒,又接著交代道:“你刪了通話記錄,如果明天她問起什么,你們就說是她做夢了,沒了通話記錄她不會多想的。”
“我刪了她和你的通話記錄?”祖瑤舒確認(rèn)的一句話里幾乎全是重音。
“嗯,刪了,掛了電話后連你的也刪了。”男生條理清晰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她喝多了?”祖瑤舒有點(diǎn)好奇,明明隔了那么遠(yuǎn),而且許秋思剛剛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語言邏輯也很清楚啊,他怎么就知道她醉了呢!
秦晟浩沉默無聲,他不想說是因為她如果清醒就不會給他打電話,也不想說她清醒的時候不會逼問他那些問題,更不想說他有多了解她。
一陣沉默后,祖瑤舒感覺到了那頭的異常,妥協(xié)道:“好吧好吧,刪了刪了,不提了。”
“謝謝,真的很感謝。”男生客氣恭敬地說道。
一連兩句道謝讓祖瑤舒瞬間意識到他好像不再是性格上禮貌,而是距離的疏遠(yuǎn)。
她還沒來得及多問,那邊又道了一句謝,匆匆掛了電話。
祖瑤舒看著掛斷的手機(jī),目瞪口呆地看向馬宛霜,仿佛在問什么情況。
剛剛的對話馬宛霜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她對著祖瑤舒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懂,然后補(bǔ)充了一句:“我們照做就行。”
祖瑤舒沖著她無奈地?fù)u了搖頭。
然后刪了通話記錄。
馬宛霜長嘆了一口氣,側(cè)過身摸過許秋思沙發(fā)上的手機(jī),按亮屏幕,鎖屏壁紙不再是她熟悉的那張。
她不動聲色地解開鎖,刪了通話記錄,又放了回去。
許秋思還在模糊不清地說著夢話,總是說著那首詩。
“阿霜,去我房間的抽屜里拿盒紙。”祖瑤舒道。
馬宛霜看了看茶幾上被許秋思抽空的紙盒,踉蹌著起身去拿。
祖瑤舒看著她晃晃悠悠的步伐,沖著她的背影道:“你小心點(diǎn)。”
“知道啦。”
馬宛霜遲遲沒有拿過來,祖瑤舒小聲喊道:“阿霜你快點(diǎn)!”
“我找不到!”
“就在以前那里,最高的那個抽屜里。”
馬宛霜費(fèi)勁地打開祖瑤舒說的抽屜,果然在。她拿出一盒:“找到了。”
馬宛霜先將紙遞給祖瑤舒,才踉蹌地坐到地上。
“阿霜,你說她怎么突然間眼淚這么多?是把以前沒流的一并流了?”
“沒經(jīng)驗,不知道。”馬宛霜魂不守舍地道。
“兩點(diǎn)了。”祖瑤舒無奈地說。
“嗯。”
“她真是讓我開眼了,不管是喝酒還是流眼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我也沒想過,要不是在一起這么久,我都懷疑她是不是第二次喝酒。我認(rèn)識的女生,第一次喝普遍都是白酒一杯倒的。”
“還有她這眼淚,不流就不流,一流就流一天。我得找個時間問問阿姨她小時候是不是也這么能哭。”
“傻逼。”
“你才是。”
……
“阿霜,你困不困?”祖瑤舒的聲音微弱得不行。
“困啊,我現(xiàn)在全憑為姐妹兩肋插刀的意念醒著。”馬宛霜的聲音更是有氣無力。“你難道不困?”
“困。”
“你等我看看幾點(diǎn)了。”
馬宛霜又側(cè)過身在沙發(fā)上摸手機(jī),按亮屏幕瞇著眼睛看,“三點(diǎn)零五,還行。”
“你酒醒了沒有?”
“早醒了,本來也沒喝多少。”
“你去把我的房間的燈打開,我扶她過來。”
“OK!”馬宛霜緩緩站起,心想今天總算要熬出頭了。
她熟練地摸到房間的開關(guān),打開燈。
祖瑤舒的房間和許秋思的房間差不多,反正都是兩張床。
馬宛霜將離門近的那個床上的被子掀開,剛準(zhǔn)備出去,祖瑤舒就已經(jīng)把許秋思扶到房門口了。
把許秋思安頓好之后,馬宛霜立刻在另外一張床上躺下了,折騰了這么久,終于可以不靠意念醒著了。
祖瑤舒也累得不行,關(guān)了燈在馬宛霜的旁邊也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