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阮語嫣站在阮氏集團總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
窗外是繁華的都市景觀,車流如織,霓虹初上。玻璃反射出她精致的面容——杏眼櫻唇,
膚若凝脂,一頭烏黑的長發挽成干練的低髻。她今天特意選了一套深藍色的套裝,
既符合商業場合的莊重,又不失女性柔美。"語嫣,過來簽字。
"父親阮志明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阮語嫣轉身,看到長桌對面那個挺拔的身影時,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祁景琛。祁氏集團的繼承人,商界新貴,也是她秘密暗戀了七年的人。
此刻,他正低頭審閱文件,側臉線條如刀削般鋒利。濃密的眉下,
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
領帶一絲不茍地系在喉結下方,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峻氣息。阮語嫣緩步走向長桌,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祁景琛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掃過她的全身,
最后定格在她的眼睛上。那一瞬間,阮語嫣幾乎忘記了呼吸。
"阮小姐對協議條款還有什么疑問嗎?"祁景琛開口,聲音低沉冷靜,
仿佛在討論一份普通采購合同,而非他們的婚姻。"沒有。"阮語嫣輕聲回答,
努力控制聲線的顫抖,"祁氏提出的條件很合理。""那就簽字吧。"他推過一份文件,
金屬袖扣在燈光下閃過一道冷光。阮志明在一旁笑著打圓場:"景琛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語嫣雖然年輕,但在市場分析方面很有天賦,一定能成為你的賢內助。"祁景琛微微頷首,
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阮氏的市場份額和渠道確實對祁氏很有價值。
"直白到近乎殘忍的商業評估,阮語嫣在心里苦笑。
這就是他們的婚姻本質——一場各取所需的商業聯姻。祁家需要阮氏在南方市場的渠道,
阮家則需要祁氏的資本注入來度過危機。她拿起鋼筆,在婚約協議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像是某種命運的嘆息。"婚禮定在下個月十五號,
請帖已經發出去了。"祁父祁向天滿意地看著兩份簽好的文件,"景琛,
這段時間多陪陪語嫣,熟悉一下彼此。""我很忙。"祁景琛合上文件夾,站起身來,
"阮小姐想必也有很多準備工作。如果有需要溝通的,我的助理會安排時間。"說完,
他微微點頭示意,便大步離開了會議室,背影挺拔如松,沒有一絲留戀。
阮語嫣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胸口泛起一陣鈍痛。七年了,他還是那樣,永遠遙不可及。
"別在意,男人以事業為重是好事。"阮志明拍拍女兒的肩膀,"感情可以婚后培養。
"阮語嫣勉強笑了笑,沒有告訴父親,她從大學第一次在商業論壇見到祁景琛起,
就偷偷喜歡上了這個才華橫溢卻冷若冰霜的男人。那時的他作為學生代表發言,邏輯縝密,
見解獨到,瞬間俘獲了她的心。后來她通過各種渠道關注他的一切,卻從未敢靠近。
沒想到命運竟以這種方式將他們綁在一起,盡管對他而言,這只是一場交易。
婚禮籌備的四周過得飛快。阮語嫣試婚紗、選菜單、確認賓客名單,忙得腳不沾地。
而祁景琛,正如他所說,忙于一個跨國并購案,幾乎不見人影。直到婚禮前三天,
阮語嫣去祁氏大廈送請柬樣本,才偶然在休息區聽到了祁景琛與朋友的對話。
"...你真的要娶那個阮家小姐?"一個男聲問道。"商業需要。
"祁景琛的聲音依舊冷靜。"聽說她長得很漂亮?""外表不重要。"紙張翻動的聲音,
"只要她能履行好祁太太的職責。""那你心里那個'小蝴蝶'怎么辦?
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她。"阮語嫣的腳步猛然停住,心臟狂跳。
"小蝴蝶"——這個稱呼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她記憶深處的寶箱。十二年前的那個夏天,
少年祁景琛在夏令營落水,是她不顧危險跳入湖中將他救起。當時她戴著一個蝴蝶發卡,
他半昏迷中看到陽光下的反光,便叫她"小蝴蝶"。后來他被緊急送醫,兩人再未相見。
原來他一直記得,原來他一直在找她..."白薇已經確認了,她就是當年那個女孩。
"祁景琛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柔和,"等并購案結束,我會好好補償她。"阮語嫣如遭雷擊。
白薇?祁景琛的青梅竹馬,祁家的世交之女?怎么會是她?她想沖進去告訴祁景琛真相,
卻聽見他繼續說:"阮語嫣只是商業聯姻的對象,我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阮語嫣所有的勇氣。她默默退后,轉身離開。
如果他已經認定白薇是那個女孩,她的解釋只會被當作攀附的借口。更何況,
這場婚姻本就不是基于感情。婚禮當天,陽光明媚,賓客如云。
阮語嫣穿著價值連城的定制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走過鋪滿鮮花的紅毯。
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祁景琛為她戴上鑲有十克拉鉆石的婚戒,低頭輕吻她的唇。那一刻,
她幾乎要沉溺在這虛假的幸福里。直到夜晚,當最后一個客人離開,新房的房門關上,
祁景琛松開領帶,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你的房間在左邊,
我的在右邊。公共區域傭人會每天打掃。有任何需要聯系管家,不要打擾我工作。
"阮語嫣站在華麗的婚房中央,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我明白。"祁景琛走到門口,
又回頭補充道:"這場婚姻只是為了兩家的商業利益,請不要有不必要的期待。
財務上我會給你充分的自由,但感情上,我給不了你任何東西。"說完,他關上了門,
留下阮語嫣一個人,和那枚價值連城卻冰冷刺骨的鉆戒。
第二章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阮語嫣睜開眼,
盯著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里是她和祁景琛的新房。或者說,
是祁宅中屬于她的那間臥室。她伸手摸向身旁冰冷的床單,那里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昨夜,
祁景琛說完那番話就離開了,甚至沒有在新婚之夜假裝一下恩愛。阮語嫣坐起身,
絲綢睡衣滑過肩膀。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和一張字條,她拿起來看:「夫人,早餐已備好。
老爺和少爺去公司了,您今天沒有安排。——林管家」字跡工整,措辭恭敬而疏離。
阮語嫣苦笑,連傭人都知道她在這段婚姻中的地位。她赤腳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
祁家的花園盡收眼底,園丁正在修剪灌木,噴泉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一切都那么完美,那么冰冷。梳洗完畢后,阮語嫣選了一件米色連衣裙,簡單大方。
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時,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左手無名指的鉆戒上。鉆石在陽光下璀璨奪目,
刺得她眼睛發酸。餐廳里,早餐已經擺好。精致的瓷盤里是煎蛋、培根和吐司,
旁邊放著新鮮果汁和咖啡。分量剛好夠一個人。"夫人,還需要什么嗎?
"林管家站在一旁問道。"不用了,謝謝。"阮語嫣微笑,
"祁...景琛平時不在家用早餐嗎?""少爺通常六點就出門了,很少在家吃早飯。
"林管家回答,又補充道,"老爺吩咐,從今天起您要開始熟悉祁家的日常事務。
下午財務總監會來見您。"阮語嫣點點頭。
看來祁家已經為她安排好了角色——一個盡職盡責的豪門太太,管理家務,出席社交活動,
為祁家增光添彩。吃完早餐,她決定先熟悉一下這棟大宅。祁家的主宅是一棟三層歐式別墅,
裝修奢華卻不張揚,處處體現著老牌豪門的底蘊。走到二樓盡頭,她發現一扇半掩的門。
輕輕推開,是一間寬敞的書房。深色實木書柜占據整面墻,
落地窗前擺著一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雪松香氣,是祁景琛身上的味道。
這一定是他的書房。阮語嫣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文件和筆記本電腦,墻上的證書和獎章無聲地訴說著主人的優秀。
她不敢亂動他的東西,只是輕輕撫過書脊,感受他的世界。一個精致的木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它放在書架最上層,看起來與周圍的文件格格不入。阮語嫣踮起腳,小心翼翼地取下來。
盒子沒有上鎖。她深吸一口氣,打開了蓋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蝴蝶發卡。
藍色的翅膀上點綴著細小的水鉆,雖然有些褪色,但依然美麗。阮語嫣的手指顫抖起來,
胸口像被什么東西重重擊中。這是她的發卡。十二年前那個夏天,她戴著它去參加夏令營,
跳入湖中救起溺水的祁景琛時弄丟了。她以為永遠找不回來了,沒想到被他珍藏至今。
"你在干什么?"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阮語嫣手一抖,發卡掉在了地上。
她轉身看到祁景琛站在門口,眼神凌厲如刀。"對不起,
我只是..."她慌忙蹲下去撿發卡,卻因為手抖得厲害,幾次都沒拿穩。
祁景琛大步走過來,搶先一步撿起發卡,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與他冷峻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誰允許你進我的書房?"他將發卡放回盒子,
聲音低沉而危險。"門開著,我..."阮語嫣站起身,卻因為站得太急眼前一黑,
踉蹌了一下。祁景琛條件反射地扶住她的手臂,又立刻松開,仿佛碰到了什么臟東西。
"不要碰我的東西,尤其是這個。""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嗎?"阮語嫣鼓起勇氣問道。
祁景琛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雖然只有一瞬:"與你無關。""我認識那個發卡。
"話一出口,阮語嫣就后悔了。祁景琛的目光立刻變得銳利。"什么意思?
""我...我是說,它很漂亮。"阮語嫣退縮了,"像是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
"祁景琛審視著她,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最終,他冷冷地說:"出去。
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要進我的書房。"阮語嫣低著頭快步走出書房。關上門的那一刻,
她聽到里面傳來上鎖的聲音。她的心揪成一團。那是她的發卡,
她是那個救了他的"小蝴蝶",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他已經認定是別人了。下午,
財務總監準時到來,詳細講解了祁家的資產狀況和阮語嫣需要管理的部分。
她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記下所有要點。既然感情上得不到回應,至少要做好分內的事。
傍晚,祁父祁向天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陌生女子。阮語嫣正在客廳插花,聽到笑聲抬起頭。
"語嫣,這是白薇,我們世交的女兒,也是景琛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祁向天介紹道,
"白薇剛從法國回來,特意來看你們。"白薇穿著香奈兒套裝,栗色卷發垂在肩頭,
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她微笑著伸出手:"久仰阮小姐大名,終于見到你了。
"阮語嫣放下剪刀,擦了擦手才與她相握:"歡迎你,白小姐。""叫我白薇就好。
"白薇的笑容甜美,但眼神卻帶著審視,"我和景琛哥從小一起長大,就像親兄妹一樣。
他結婚我怎么能不回來祝賀呢?""景琛知道你要來嗎?"祁向天問。"我給他發了消息,
他說晚上會早點回來陪我吃飯。"白薇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阮語嫣一眼。
阮語嫣感覺胸口一陣刺痛,但面上依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那太好了,
我讓廚房多加幾個菜。""不用麻煩了,景琛哥說要帶我去吃法餐,就我們兩個。
"白薇輕輕晃了晃手機,"他說要給我接風洗塵,畢竟我們三年沒見了。
"祁向天哈哈大笑:"那小子,對別人冷冰冰的,就對你不一樣。
"阮語嫣的手指無意識地掐入掌心,疼痛讓她保持清醒:"你們慢慢聊,
我去看看晚餐準備得怎么樣了。"她逃也似地離開客廳,躲進廚房。廚師們正在忙碌,
看到她進來都停下手中的活。"夫人,有什么吩咐嗎?""今晚少爺不在家用餐,
準備老爺和我的就行。"她努力保持聲音平穩。"好的。對了,夫人,
老爺說周末要舉辦家宴,邀請了幾位親戚,菜單請您過目。"阮語嫣接過菜單,
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的事務。白薇的出現像一把刀,將她本就脆弱的自尊心割得七零八落。
祁景琛寧愿陪青梅竹馬吃飯也不愿和新婚妻子多待一秒,這已經說明了一切。晚上七點,
祁景琛果然沒有回來。祁向天似乎也忘了要和她一起吃晚飯的約定,出門赴約去了。
阮語嫣獨自坐在偌大的餐廳里,面對一桌子菜,毫無胃口。"夫人,要不要熱一熱?
"傭人問道。"不用了,收了吧。"阮語嫣站起身,"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
"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祁景琛和白薇一起走了進來,兩人有說有笑。
看到阮語嫣,白薇親熱地挽住祁景琛的手臂:"阮姐姐,我們回來了!
景琛哥說你身體不舒服先休息了,我還遺憾見不到你呢。
"阮語嫣的目光落在白薇挽著祁景琛的手上,他沒有推開。"有點頭疼。"她勉強笑了笑,
"你們玩得開心嗎?""太開心了!景琛哥帶我去吃了我們以前最愛的那家餐廳,
還答應周末陪我逛街。"白薇說著,靠得更近了,"對了,周末家宴我也會來哦,
祁叔叔邀請我了。"阮語嫣看向祁景琛,希望他能說點什么,
但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你臉色確實不好,早點休息吧。"說完,
他帶著白薇往書房方向走去,留下阮語嫣站在原地,心如刀割。周末很快到來。
祁家為了這場家宴做足了準備,阮語嫣忙前忙后,確保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缺。
這是她作為祁太太第一次在親戚面前亮相,不能有任何差池。宴會開始前,
祁母周敏將阮語嫣叫到偏廳。周敏是個優雅的中年女人,眼神卻犀利如鷹。"語嫣,
今天來的都是祁家最親近的親戚,你要注意言行。"周敏遞給她一份名單,
"這些人的名字和關系要記清楚,別鬧笑話。""我明白,媽媽。"阮語嫣恭敬地接過。
周敏皺了皺眉:"私下你可以叫我阿姨,'媽媽'這個稱呼還是留給白薇那樣的孩子吧,
畢竟她從小在我身邊長大,就像親生女兒一樣。"阮語嫣的手指攥緊了名單:"好的,阿姨。
""還有,"周敏上下打量她,"你今天這身衣服太素了,換一件吧。
我們祁家的媳婦不能顯得太小家子氣。"阮語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淺藍色旗袍,
這是她精心挑選的,既端莊又不失時尚。但她還是順從地點點頭:"我馬上去換。
"回到房間,阮語嫣翻遍衣柜,最后選了一件紅色禮服裙。她知道這顏色太過張揚,
但既然周敏嫌她太素,那就如她所愿。當她換好衣服下樓時,賓客已經陸續到來。
祁景琛站在門口迎接客人,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越發挺拔。白薇站在他身邊,
穿著白色連衣裙,宛如女主人一般與客人寒暄。阮語嫣深吸一口氣,挺直腰桿走過去。
祁景琛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才移開。"景琛,需要我做什么嗎?
"她輕聲問。"不用,你去陪女客吧。"他的語氣依然冷淡,但比前幾天稍微柔和了一些。
白薇插話道:"阮姐姐,你去幫周阿姨招呼客人吧,這里有我和景琛哥就夠了。
"阮語嫣看了祁景琛一眼,見他沒反對,只好默默走向客廳。那里,周敏正和幾位貴婦聊天。
"啊,這就是景琛的新婚妻子啊。"一位穿著華麗的中年婦女打量著阮語嫣,
"果然年輕漂亮,難怪能嫁入祁家。""李太太說笑了,"周敏輕抿一口茶,
"現在的年輕人講究自由戀愛,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干涉太多。"言下之意,
這樁婚事并非他們所愿。另一位太太接話:"聽說阮氏最近遇到些困難?
商業聯姻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阮語嫣臉上保持著微笑,手心卻已經掐出了月牙形的痕跡。
這些看似客套的寒暄,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她只是商業聯姻的產物,是高攀了祁家。
"祁家家大業大,確實需要一個能干的媳婦幫忙打理。"周敏意有所指地說,
"語嫣還在學習,好在白薇經常來幫忙,不然我真忙不過來。""白薇那丫頭確實貼心,
和景琛又是青梅竹馬。"李太太笑道,"要不是某些原因,說不定...""李太太,
"周敏打斷她,"嘗嘗這個點心,新換的廚師做的。"話題被生硬地轉開,但傷害已經造成。
阮語嫣像個局外人一樣站在那里,直到管家宣布晚宴開始才解脫。晚宴上,
她被安排在祁景琛旁邊,白薇則坐在祁向天和周敏中間,儼然是座上賓。席間,
親戚們的話題總是有意無意地圍繞白薇和祁景琛的童年趣事,阮語嫣插不上話,
只能安靜地吃東西。"景琛小時候可調皮了,有一次差點淹死在湖里,
多虧了..."一位叔叔說到一半,被周敏瞪了一眼,趕緊改口,"多虧了命大。
"阮語嫣手中的叉子一頓。他們說的就是那次意外,那個本該屬于她的"救命恩人"身份,
現在卻被白薇頂替了。她偷偷看向祁景琛,發現他正看著白薇,眼神溫柔。那眼神像一把刀,
狠狠扎進阮語嫣的心臟。晚宴結束后,阮語嫣強撐著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終于可以回房休息。
她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偏廳里傳來祁向天和周敏的對話。"白薇那丫頭比阮語嫣強多了,
知根知底,又門當戶對。""誰說不是呢,可惜白家當時出了那檔子事,
不然景琛娶的應該是她。""商業聯姻而已,等阮氏那邊穩定了,
總有辦法解決..."阮語嫣沒有再聽下去。她輕手輕腳地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終于讓忍了一晚上的淚水決堤而出。她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無聲地哭泣。這就是她的婚姻,
她的處境——一個外人,一個暫時的替代品,一個商業籌碼。哭夠了,阮語嫣擦干眼淚,
走到梳妝臺前。鏡子里的女人眼睛紅腫,妝容斑駁,紅色禮服像是對她處境的諷刺。
她緩緩摘下手上的鉆戒,放在桌上。鉆石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就像這場婚姻的本質。
但第二天清晨,當陽光再次照進臥室,阮語嫣還是戴上了那枚戒指。
她仔細地遮蓋了哭過的痕跡,換上得體的衣服,下樓面對新的一天。既然選擇了這條路,
就要走下去。她愛祁景琛,即使他永遠不知道,即使他心中裝著別人,
她也會做好祁太太的本分。也許有一天,他會看到她的真心。也許有一天,
她會有勇氣告訴他,她才是那個"小蝴蝶"。但不是現在。現在,
她需要先在這個冰冷的豪門中站穩腳跟。第三章連續三周,
阮語嫣幾乎沒有和祁景琛說過一句完整的話。他早出晚歸,偶爾在家用餐也是沉默寡言。
白薇倒是經常出現,每次來都像一只花蝴蝶,圍著祁景琛轉個不停。
阮語嫣把精力投入到管理祁家事務中。她重新整理了家務流程,優化了采購清單,
甚至親自監督花園的改造。周敏雖然嘴上不說,但對她的工作效率還是表示了認可。
這天下午,阮語嫣正在書房處理文件——祁向天終于分了一部分家族基金的管理權給她。
電話突然響起,是祁景琛的助理李明。"夫人,少爺讓我通知您,
今晚七點在南濱酒店有商業晚宴,需要您陪同出席。"阮語嫣握電話的手緊了緊:"好的,
我會準時準備好。"掛斷電話,她的心跳加速。
這是婚后祁景琛第一次主動要求她陪同出席商業活動。
她立刻撥通了常去的造型工作室的電話,預約了全套服務。五小時后,阮語嫣站在全身鏡前,
審視著自己的裝扮。深藍色魚尾禮服勾勒出窈窕曲線,鉆石耳環在燈光下閃爍,
妝容精致卻不張揚。她轉了個圈,確保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缺。六點四十分,
她下樓等待祁景琛。他準時出現在樓梯口,一身黑色定制西裝,領帶系得一絲不茍。
看到阮語嫣時,他的目光微微一頓,隨即恢復平靜。"走吧。"他簡短地說,
沒有對她的裝扮做出任何評價。車內沉默得令人窒息。阮語嫣偷偷瞥了一眼祁景琛的側臉,
他正盯著平板電腦上的文件,眉頭緊鎖。"項目遇到問題了嗎?"她鼓起勇氣問道。
祁景琛抬起頭,似乎驚訝于她主動搭話:"嗯,有點麻煩。
"阮語嫣猶豫了一下:"是城東那個商業綜合體項目?
"祁景琛的眼神立刻銳利起來:"你怎么知道?""上周家庭聚餐時,我聽你和父親提起過。
"她輕聲解釋,"我在大學主修商業分析,也許...我能幫上忙?
"祁景琛的表情變得復雜:"不必了,我能處理。"話題就此終結。阮語嫣轉頭看向窗外,
霓虹燈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斑駁倒影。她不該多嘴的,祁景琛怎么會需要她的幫助?晚宴上,
祁景琛很快被各路商界人士圍住。阮語嫣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周旋于各位太太之間,
偶爾應付一些關于新婚生活的尷尬問題。"祁太太真是年輕漂亮,難怪能俘獲祁總的心。
"一位珠寶商的夫人笑著說。阮語嫣抿了一口香檳:"您過獎了。
""聽說您是阮氏集團的千金?商業聯姻吧?"對方的問題直白得近乎無禮。
"商業合作與個人感情并不沖突。"阮語嫣四兩撥千斤地回應,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就在這時,她無意中聽到旁邊兩位男士的對話。"...城東項目的地質報告有問題,
如果祁氏按原計劃施工,后期可能會出現地基不穩...""噓,小聲點。
聽說祁氏已經投入了大量資金,現在騎虎難下..."阮語嫣的耳朵豎了起來。
她假裝不經意地靠近,捕捉到了更多信息。
"...那份地質調查報告是前任副市長在位時特批的,現在換了領導,
如果重新評估...""...祁景琛這次可能要栽跟頭..."阮語嫣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向不遠處的祁景琛,他正與銀行代表交談,表情平靜,但指節因緊握酒杯而發白。
他一定也知道項目出了問題,只是不愿在人前顯露。回程的車上,祁景琛比來時更加沉默。
阮語嫣偷偷觀察他,發現他太陽穴處的青筋微微跳動,這是極度壓抑情緒的表現。
"景琛..."她輕聲喚道。"我累了,別說話。"他閉上眼睛,拒絕交流。回到祁宅,
祁景琛徑直走向書房,重重關上門。阮語嫣站在樓梯口,猶豫了片刻,
還是輕手輕腳地跟了過去。隔著書房門,
她聽到里面傳來文件摔在桌上的聲音和一聲壓抑的咒罵。她從未聽過祁景琛如此失態。
阮語嫣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筆記本電腦。大學時代,她曾在地質研究所實習過,
對地質調查報告有一定了解。憑借晚宴上聽到的只言片語和祁氏公開的城東項目資料,
她開始徹夜研究。凌晨三點,阮語嫣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經過數小時的分析比對,
她確認了那個可怕的猜測——城東項目的地質調查報告確實存在問題,如果按原設計施工,
后期可能會出現地基沉降,導致重大安全事故。她必須提醒祁景琛,但直接告訴他,
以他的驕傲性格很可能會拒絕接受。更何況,她該如何解釋自己如何發現這個專業問題?
思考良久,阮語嫣決定匿名發送一份分析報告。她整理了所有證據和解決方案,
用專業術語詳細說明了風險所在,并提出了幾種可行的補救措施。發送前,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在郵件末尾加了一行小字:"建議聘請第三方機構重新評估,以這份報告作為談判籌碼,
至少能爭取到補償或重新協商合作條件。"點擊發送后,阮語嫣癱在椅子上,精疲力盡。
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就看祁景琛是否愿意采納這份陌生人的建議。第二天,
祁景琛反常地沒有去公司。阮語嫣經過書房時,聽到他正在電話中與人激烈爭論。
"...不可能接受這種條件!我們已經投入了三個億..."阮語嫣屏住呼吸,
輕手輕腳地離開。看來他已經收到了她的郵件,正在處理危機。接下來的三天,
祁景琛幾乎足不出戶,電話會議一個接一個。阮語嫣從傭人那里聽說,
他連吃飯都在書房解決。第四天晚上,阮語嫣端著托盤站在書房門前,深吸一口氣,
輕輕敲門。"進來。"祁景琛的聲音沙啞疲憊。推開門,阮語嫣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向來一絲不茍的祁景琛領帶松開,襯衫袖子卷到手肘,桌上堆滿了文件和空咖啡杯。
他雙眼布滿血絲,顯然幾天沒好好休息了。"我...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她將托盤放在桌上唯一空著的一角,"牛肉粥和小菜,容易消化。"祁景琛看了看食物,
又看了看她,眼神復雜:"謝謝。"阮語嫣轉身想離開,卻被叫住:"等等。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難道他發現了郵件是她發的?"城東項目出了問題。
"祁景琛揉了揉太陽穴,"有人匿名發了一份分析報告,指出了地質調查造假的問題。
"阮語嫣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那...很幸運?""幸運?"祁景琛苦笑,
"如果不是這份報告,我們可能會面臨數十億的損失和無法估量的聲譽風險。
""發報告的人...很專業?""非常專業。"祁景琛盯著她,
"報告里的某些分析方法和措辭習慣...讓我想起你的畢業論文。
"阮語嫣的血液瞬間凝固。他知道了?
但祁景琛接下來的話讓她松了口氣:"你認識地質研究所的人嗎?
也許能幫我找到這個匿名者,我想親自感謝他。
""我...我實習時的導師可能認識相關專家。"她含糊其辭,"我會問問看。
"祁景琛點點頭,突然問道:"你為什么學商業分析?
如其來的問題讓阮語嫣愣了一下:"因為...我喜歡從數據中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
""而不是為了嫁入豪門做準備?"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這在他們的對話中極為罕見。
阮語嫣直視他的眼睛:"如果只是為了嫁入豪門,我會選擇家政學或者藝術史。"出乎意料,
祁景琛輕笑了一聲:"有道理。謝謝你的粥。
"這個短暫的笑容像陽光一樣照亮了阮語嫣的心。她輕輕帶上門,靠在走廊墻上,
胸口因激動而起伏。這是他們結婚以來最接近正常交流的一次。接下來的兩周,
祁景琛忙于重新談判城東項目的合同。阮語嫣通過以前的導師聯系了一家瑞士地質評估機構,
匿名推薦給了祁景琛。他采納了這個建議,最終成功爭取到了更有利的合作條款。
項目危機解決后,祁景琛似乎對她態度緩和了一些。偶爾在家碰面,他會點頭致意,
甚至詢問她一天過得如何。這種微小的變化讓阮語嫣心中泛起漣漪。周五晚上,
祁景琛罕見地在家用餐。飯后,他居然主動提出:"明天我要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
你有興趣一起嗎?"阮語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我很樂意。""七點,
我讓司機準備車。"說完,他又恢復了慣常的冷淡,轉身上樓。
但這對阮語嫣來說已經足夠了。她興奮地計劃著明天的著裝,
甚至翻出了珍藏的珍珠項鏈——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首飾。然而第二天早晨,
一通電話打碎了她的期待。祁景琛的助理來電,告知她拍賣會取消了,
祁總要飛去香港處理緊急事務。阮語嫣放下電話,強忍失落。她早該知道,
在祁景琛的世界里,工作永遠排在第一位。晚上,她獨自在花園散步,
突然聽到書房傳來聲音。走近一看,祁景琛正站在窗前打電話。
"...我已經到香港了...不,明天才能見面...白薇,
別鬧..."阮語嫣僵在原地。原來他不是去工作,而是去陪白薇。
那個所謂的"緊急事務"不過是個謊言。她悄悄退回房間,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
無論她如何努力,祁景琛心里始終裝著別人。第二天,阮語嫣發起了低燒。
她拒絕了家庭醫生的看診,只吃了些退燒藥。周敏得知后,
只是冷淡地說了一句:"別傳染給家里人。"傍晚,傭人告訴她,祁景琛回來了,
還帶了一位客人。阮語嫣強撐著起床,換好衣服下樓,看到祁景琛和白薇正在客廳交談甚歡。
"阮姐姐,聽說你生病了?"白薇一臉關切,"景琛哥剛從香港給我帶了禮物,你看,
這條絲巾漂亮嗎?"阮語嫣看著那條愛馬仕絲巾,喉嚨發緊:"很漂亮。
"祁景琛看了她一眼:"你臉色很差。""只是有點感冒。"她勉強笑了笑,
"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房休息。"轉身的瞬間,她聽到白薇小聲說:"景琛哥,
阮姐姐好像不高興你帶我禮物呢。"祁景琛的回答像刀子一樣刺進她的心:"別多想,
她只是不舒服。"回到房間,阮語嫣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無聲滑落。她蜷縮在床上,
任由發燒帶來的眩暈感吞噬自己。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驚醒了她。"進來。
"她慌忙擦干眼淚。出乎意料,是祁景琛。他手里端著一杯水和藥片:"吃藥。
"阮語嫣接過藥,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那一小塊皮膚瞬間發燙。"謝謝。"她小聲說。
祁景琛站在床邊,欲言又止:"...白薇只是來拿東西,馬上就走。
"阮語嫣驚訝于他的解釋,這是前所未有的:"你不用向我解釋。""我們是夫妻。
"他生硬地說,"基本的尊重應該有。"夫妻。這個詞從祁景琛口中說出,
讓阮語嫣心頭一顫。即使只是形式上的承認,也足以讓她感到一絲溫暖。
"拍賣會改到下周六,如果你身體允許..."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阮語嫣點點頭:"我會好的。"祁景琛離開后,她抱著膝蓋坐在床上,心中五味雜陳。
他今天的行為與往常不同,似乎開始考慮她的感受了。這是好的開始嗎?
還是她又一次的自欺欺人?一周后,阮語嫣完全康復了。
她陪同祁景琛出席了那場慈善拍賣會,表現得體大方。
祁景琛甚至主動向商業伙伴介紹她為"我的妻子阮語嫣",而不是以往的"阮小姐"。
拍賣會上,一件古董蝴蝶胸針引起了阮語嫣的注意。那是十九世紀法國工匠的作品,
藍寶石鑲嵌的翅膀栩栩如生。"喜歡?"祁景琛注意到她的目光。阮語嫣點點頭,
又搖搖頭:"只是覺得漂亮。"最終,那枚胸針以二十萬的價格被祁景琛拍下。
當工作人員將首飾盒遞給他時,阮語嫣心跳加速。他會送給她嗎?
但祁景琛只是將盒子放進了西裝內袋,沒有多說什么。阮語嫣壓下失望,
告訴自己不要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深夜,祁氏大廈的燈依然亮著。祁景琛在辦公室審閱文件,
桌上放著那份匿名地質分析報告。他反復閱讀了幾遍,眉頭緊鎖。"李秘書,"他按下內線,
"查一下發這封郵件的IP地址。"半小時后,李秘書回報:"祁總,
IP顯示是祁家宅邸的網絡。"祁景琛的手指停在報告最后一頁。
他突然想起那天阮語嫣端著粥進書房時,看到他桌上文件的眼神——不是好奇,
而是關切和...了然。是她。一定是她。祁景琛靠在椅背上,思緒萬千。
這個他以為只是商業聯姻籌碼的女人,居然在暗中幫他化解了數十億的危機,
還不求任何回報。他掏出那枚古董蝴蝶胸針,在燈光下細細端詳。為什么選擇這個?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只是在看到它的一瞬間,想起了書房里那個藍色蝴蝶發卡,
想起了救他的"小蝴蝶"。但白薇才是那個女孩,不是嗎?祁景琛揉了揉太陽穴,
將胸針放回盒子。也許,他對阮語嫣的判斷太過武斷了。凌晨兩點,他回到祁宅,
整棟房子靜悄悄的。經過阮語嫣的房間時,他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
輕輕將首飾盒從門縫滑了進去。第二天清晨,阮語嫣在門前發現了那個盒子。
打開看到蝴蝶胸針的瞬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這是祁景琛第一次送她禮物,
即使他可能只是出于愧疚或感謝。她小心地將胸針別在衣領上,對著鏡子看了又看。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藍寶石上,折射出夢幻般的光彩。也許,只是也許,冰山也有融化的可能。
第四章日歷上的紅圈標記著五月十八日——祁景琛的生日。
阮語嫣提前一個月就開始秘密籌備,翻閱了祁家所有的老相冊,
向老管家打聽祁景琛童年的喜好,甚至聯系了他小學時的老師。她站在廚房里,
看著灶臺上燉著的紅燒肉。這是祁景琛母親生前常做給他吃的菜,
老管家說少爺小時候能連吃三碗。旁邊蒸鍋里飄出荷葉的清香,
里面是她清晨五點就起來包的荷葉粉蒸肉,也是祁景琛童年最愛的味道。"夫人,
蛋糕已經送來了,放在冷藏室。"林管家走進廚房匯報。阮語嫣擦了擦額頭的汗:"好的,
謝謝。景琛...少爺今天幾點回來?""少爺剛才來電話說,公司有急事處理,
可能要晚一點。"林管家猶豫了一下,"不過他說...讓您不用等他吃晚飯。
"阮語嫣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他說了具體幾點回來嗎?""沒說。"林管家低下頭,
"夫人,需要我把這些菜保溫嗎?""不用了。"阮語嫣勉強笑了笑,"既然是生日,
總要一起吃頓飯的。我再等等。"她轉身走向儲物間,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
里面是她花了三個月時間收集制作的蝴蝶標本相冊,每一頁都附有她親手寫的說明。
最后一頁是一只藍色鳳蝶的標本,旁邊寫著:"愿你如蝴蝶般自由飛翔,永遠快樂。
"這是她說不出口的祝福。下午五點,門鈴響了。阮語嫣快步走去開門,
心跳加速——也許祁景琛提前回來了。然而站在門口的是白薇,一身粉色連衣裙,
手里拎著個精致的小蛋糕盒。"阮姐姐,景琛哥在嗎?"白薇笑得甜美,
"我特意給他訂了生日蛋糕呢。"阮語嫣的手指無意識地抓緊了門框:"他還沒回來。
公司有事。""啊,他忘了告訴你嗎?"白薇眨著大眼睛,
"我們約好六點在Le Ciel餐廳慶祝的。他說那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Le Ciel——天空。阮語嫣知道那家餐廳,位于城市最高樓的頂層,
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祁景琛從未帶她去過。"可能...他記錯時間了。
"阮語嫣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像沙漠里的風。白薇看了看手表:"哎呀,都這個點了。
我能進去等他嗎?他說會回來接我的。"阮語嫣側身讓白薇進門,胃里像墜了一塊鉛。
她領著白薇到客廳坐下,機械地問:"要喝點什么嗎?""檸檬水就好,謝謝。
"白薇的目光掃過餐廳,那里已經擺好了燭臺和鮮花,"阮姐姐準備了生日晚餐?真用心呢。
不過景琛哥從小就討厭過生日,他媽媽就是在他生日那天去世的,所以他從來不在家慶祝。
"這句話像刀子一樣捅進阮語嫣的心臟。她不知道這件事。祁景琛從未提起,
祁家人也從未告訴她。"是嗎..."她輕聲說,"我不知道。""哎呀,
我是不是說錯話了?"白薇捂住嘴,"我以為你們...畢竟你們是夫妻嘛。
"阮語嫣轉身去廚房倒水,借機深呼吸平復情緒。她早該想到的,
祁景琛怎么可能愿意和她一起慶祝生日?她只是個商業聯姻的對象,不是他心中重要的人。
端著檸檬水回到客廳,她發現白薇正站在壁爐前,欣賞著她放在那里的幾張照片。
"這是景琛哥大學畢業時的照片吧?"白薇指著一張穿學士服的照片,"那天我也在場呢。
他演講結束后,第一個擁抱的人就是我。"阮語嫣沒有說話。那張照片她看了無數次,
總是想象自己也能出現在那個重要的時刻。"啊,這張!"白薇突然興奮地拿起一個小相框,
"夏令營的照片!你看,景琛哥那時候多可愛。"阮語嫣的血液瞬間凝固。
那是十二年前的夏令營合影,照片中的少年祁景琛站在湖邊,旁邊是戴著藍色蝴蝶發卡的她。
當時她剛把他從湖里救上來,攝影師抓拍下了這一刻。"這是..."她的聲音顫抖。
"我和景琛哥第一次見面!"白薇甜蜜地說,"那天他差點溺水,是我把他救上來的。
從那以后,他就叫我'小蝴蝶',因為我當時戴了個蝴蝶發卡。"阮語嫣感到一陣眩暈,
不得不扶住沙發背才站穩。那是她的發卡,是她救了祁景琛!
白薇怎么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撒謊?"你...救了他?"阮語嫣艱難地問。"是啊。
"白薇撫摸著照片,"這是我們之間最珍貴的回憶。景琛哥說,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救了他的小女孩。"就在這時,前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祁景琛回來了。"景琛哥!"白薇像花蝴蝶一樣飛奔過去,"我等你好久啦!
"祁景琛接住撲過來的白薇,目光卻越過她看向阮語嫣:"你們在聊什么?""在看照片呢。
"白薇挽住祁景琛的手臂,"阮姐姐好像不知道你媽媽的事,我是不是多嘴了?
"祁景琛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白薇,去車上等我。""可是...""現在。
"白薇撇撇嘴,拿起小蛋糕盒往外走,經過阮語嫣身邊時,投來一個勝利的眼神。門關上后,
祁景琛走向阮語嫣:"白薇說了什么?""她說...你母親是在你生日這天去世的。
"阮語嫣輕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準備了晚餐和禮物,
如果你不想...""不必了。"祁景琛打斷她,"我和白薇有約。""我明白。
"阮語嫣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生日快樂,景琛。
"祁景琛沉默了片刻:"謝謝。那些菜...看起來很用心。""只是些家常菜。
"她勉強笑了笑,"你去吧,別讓白薇等太久。"祁景琛點點頭,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
他停下腳步:"那個蝴蝶標本...是你做的?"阮語嫣驚訝地抬頭,
發現他正看著放在茶幾上的禮盒——她忘了收起來。"嗯,我...我聽說你喜歡蝴蝶。
"祁景琛的眼神變得復雜:"小時候是喜歡過。現在...早就不感興趣了。"說完,
他關上門離開了。阮語嫣站在原地,聽著汽車引擎聲漸行漸遠,
終于讓忍了許久的淚水流下來。她慢慢走向餐廳,看著滿桌精心準備的菜肴。
荷葉粉蒸肉已經涼了,表面的油脂凝結成白色斑點。紅燒肉的湯汁也不再冒熱氣,
像一塊暗紅色的琥珀。阮語嫣坐下來,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她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
明明燉足了四個小時,卻嘗不出任何味道。吃到第三口時,
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胸口蔓延至左臂。她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眼前發黑,呼吸變得困難。
她想站起來叫人,卻直接栽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桌角上。最后的意識里,
她看到林管家驚慌失措地跑過來,耳邊是遙遠的呼喊聲:"夫人!夫人!快叫救護車!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氣味。斷續的說話聲。阮語嫣緩緩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背上連著點滴。窗外已經全黑了,
只有病房里的夜燈發出微弱的光芒。"您醒了?"一位護士走過來,"感覺怎么樣?
""還好..."阮語嫣的聲音嘶啞,"我怎么了?""突發性昏厥。您的管家叫了救護車。
"護士調整著點滴速度,"醫生馬上就來。"幾分鐘后,一位中年男醫生走進病房,
手里拿著檢查報告。他自我介紹是心臟科的張主任,表情嚴肅得讓阮語嫣心頭一緊。
"阮女士,您的檢查結果有些異常。"張主任打開病歷本,
"心電圖顯示您有嚴重的心律不齊,結合血液檢查和超聲心動圖,
我們懷疑您患有一種罕見的原發性心肌病。"阮語嫣握緊了被單:"什么意思?""簡單說,
您的心臟肌肉正在逐漸纖維化,失去彈性。"張主任推了推眼鏡,
"這種病進展緩慢但不可逆,最終會導致心力衰竭。"病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阮語嫣聽見自己的心跳在耳邊轟鳴,一下,兩下,三下..."有多嚴重?"她聽見自己問。
"根據目前的數據,您的心臟功能只剩下正常人的60%左右。"張主任的聲音平靜而冷酷,
"如果不接受心臟移植,預計生存期...一到兩年。"一到兩年。四個字,輕飄飄的,
卻像死刑判決書。阮語嫣突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電影,里面的死刑犯在得知行刑日期后,
會在日歷上畫叉倒數。她現在就是那個囚徒,只不過監獄是她自己的身體。
"有...治療方法嗎?"她努力控制聲音不發抖。"藥物可以緩解癥狀,延緩惡化,
但無法根治。"張主任說,"心臟移植是唯一選擇,但供體非常稀缺,
尤其是您的血型還是AB型陰性。"熊貓血。阮語嫣苦笑。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血型罕見,
沒想到這會成為她生存的障礙。"我需要住院嗎?""建議觀察三天,調整用藥。
之后可以回家休養,但必須避免任何劇烈運動和精神刺激。"張主任寫下處方,
"您需要通知家屬嗎?"家屬。祁景琛的面孔浮現在她眼前。
他此刻正和白薇在高級餐廳慶祝生日,而她在這里接受死亡宣判。"不用了。
"阮語嫣輕聲說,"不是什么大病,沒必要驚動他們。"張主任欲言又止,
最終只是點點頭離開了。護士幫她換了藥,也退出病房,留下她一個人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阮語嫣拿起床頭的手機,有三個未接來電——兩個來自林管家,一個來自祁景琛。
還有一條短信:「管家說你住院了?什么情況?——景琛」
她盯著這條冷冰冰的短信看了很久,最終回復:「只是貧血暈倒,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
不必擔心。」發完這條消息,她關掉手機,望著天花板發呆。一到兩年。如果幸運的話,
她還能看到兩個春天,兩個夏天,兩個秋天,兩個冬天。
如果不幸運...也許連這個冬天都看不到。她想起還沒送出去的蝴蝶標本相冊,
想起廚房里那些涼透的菜肴,想起祁景琛說"早就不感興趣了"時的表情。
如果生命只剩下這么短的時間,她還要繼續這樣無望地愛著一個不愛她的人嗎?
但答案早已在她心中。即使只剩一天,她也想用那一天來愛祁景琛。第二天中午,
阮語嫣正在病房收拾東西準備出院,門突然被推開。祁景琛站在門口,西裝筆挺,
手里拿著一束白色馬蹄蓮。"景琛?"阮語嫣驚訝地停下動作,"你怎么來了?
"祁景琛走進來,將花放在床頭柜上:"管家說你今天出院。""嗯,醫生說我沒事了。
"阮語嫣強迫自己微笑,"就是有點貧血,多休息就好。
"祁景琛審視著她的臉:"你臉色很差。""睡不好而已。"她轉移話題,
"生日過得開心嗎?"祁景琛沒有回答,
而是拿起床頭的檢查報告單:"貧血需要做這么多檢查?
"阮語嫣心跳漏了一拍——她忘了藏起那些報告。她伸手想拿回來:"醫生比較負責,
全面檢查一下。"祁景琛卻已經看到了診斷書上的"心肌病"三個字。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什么?""就是...心臟有點小問題,不嚴重。
"阮語嫣輕描淡寫地說,"吃藥就能控制。"祁景琛盯著她看了幾秒,
似乎在判斷她話的真假,最終將報告還給她:"需要轉院或請專家嗎?""不用了,
真的不嚴重。"阮語嫣松了口氣,將報告塞進包里,"我們回家吧。"回家的路上,
祁景琛罕見地主動開口:"那些菜...味道很好。"阮語嫣驚訝地看向他:"你嘗了?
""嗯,回來拿文件時嘗了一點。"祁景琛目視前方,"謝謝。"簡單的兩個字,
卻讓阮語嫣的眼眶發熱。她轉過頭看向窗外,不讓祁景琛看到自己的表情:"不客氣。
"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祁景琛第一次對她說"謝謝"。然而這份短暫的溫情很快被打破。
當他們回到家時,白薇正在客廳里和周敏喝茶,看到他們進門立刻迎上來。"景琛哥!
阮姐姐沒事吧?"白薇一臉關切,"嚇死我了,聽說你突然暈倒。""我沒事。
"阮語嫣勉強笑了笑。周敏放下茶杯:"語嫣啊,身體不好就多休息。
家里的事可以交給白薇幫忙,她從小就經常來我們家,什么都熟悉。
"白薇羞澀地低頭:"周阿姨過獎了。不過如果阮姐姐需要,我很樂意幫忙。
"阮語嫣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墻壁。祁景琛注意到她的不適:"你需要休息。
我送你上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阮語嫣婉拒了他的好意,
不想在白薇面前顯得軟弱。上樓后,阮語嫣立刻服了醫生開的藥,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樓下傳來鋼琴聲和白薇的笑聲。她爬起來,悄悄走到樓梯口。
樓下客廳里,白薇正在彈鋼琴,祁景琛站在一旁,表情比平時柔和許多。
周敏和祁向天坐在沙發上欣賞,時不時鼓掌。畫面和諧得如同一家人,
而她只是個多余的旁觀者。"景琛哥,來一起彈嘛!"白薇撒嬌道,"就像小時候那樣。
"祁景琛搖搖頭:"你知道我彈得不好。""有什么關系,開心最重要!
"白薇硬拉著他坐下,"來,我教你彈《生日快樂》。"祁景琛無奈地坐下,
和白薇一起彈起簡單的旋律。四手聯彈,肩膀相貼,看起來親密無間。阮語嫣站在陰影里,
看著這一幕,胸口傳來熟悉的疼痛。但這次她分不清是心臟病發作,還是心碎的感覺。
她悄悄退回房間,從包里拿出醫生開的藥,又加了一粒。
然后取出那本被拒絕的蝴蝶標本相冊,輕輕撫摸著封面。"生日快樂,景琛。
"她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輕聲說,"希望你永遠幸福。"即使那幸福里沒有我。
她在心里補充道。接下來的日子里,白薇出現在祁家的頻率越來越高。每次來,
她都會找各種理由接近祁景琛,而祁景琛對她的態度明顯比對其他人溫和許多。
阮語嫣按照醫囑按時服藥,避免劇烈活動,表面上恢復了正常生活。
但她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容易疲勞,偶爾呼吸困難,半夜常常被胸痛驚醒。
她開始秘密整理自己的物品,將重要的文件歸類,寫下一份詳細的清單。同時,
她也在暗中觀察祁氏集團的業務,記錄下自己發現的問題和建議。如果時間真的不多了,
她至少要確保祁景琛在她離開后能一切順利。一天下午,阮語嫣正在書房整理文件,
白薇不請自來。"阮姐姐,在忙啊?"白薇笑吟吟地走進來,手里端著一杯茶,
"喝點茶休息一下吧。"阮語嫣警惕地看著那杯茶:"謝謝,我不渴。""哎呀,
別這么客氣嘛。"白薇將茶放在桌上,湊近看她寫的東西,"哇,你在分析祁氏的業務?
好厲害啊。"阮語嫣合上筆記本:"只是隨便看看。""景琛哥知道你這么關心公司的事嗎?
"白薇意味深長地問,"還是說...阮家有什么別的打算?
"阮語嫣皺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商業聯姻嘛,大家都心知肚明。"白薇壓低聲音,
"不過景琛哥遲早會發現的,到時候...你猜他會怎么對你?
"阮語嫣站起身:"請你離開。""別急嘛。"白薇突然拿起桌上的藥瓶,"這是什么?
心臟藥?阮姐姐身體不好啊?"阮語嫣想搶回來,但白薇已經敏捷地退后幾步,
讀出標簽:"'用于治療心肌病'...哇,這么嚴重?""還給我!"阮語嫣厲聲道。
白薇卻笑了:"你說,如果景琛哥知道你是個短命鬼,還會留著你嗎?
祁家可不需要一個病秧子媳婦。"阮語嫣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扶住桌子穩住身體。
白薇見狀,笑容更加燦爛。"哎呀,不舒服了?要不要我叫景琛哥來?"她故作關切,
"不過他現在正在開會,討論怎么對付阮氏最近的小動作呢。"阮語嫣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藥還給我,然后離開。否則我現在就打電話給景琛,
告訴他你是怎么偷看我的私人物品并威脅我的。"白薇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阮語嫣會反擊。
她撇撇嘴,將藥瓶扔回桌上:"隨便你。反正景琛哥遲早會甩掉你。他愛的人一直是我,
從小就是。"說完,她轉身離開,留下阮語嫣一個人站在書房里,心跳如雷。當晚,
祁景琛難得地回家吃晚飯。阮語嫣因為下午的沖突一直心神不寧,吃得很少。"不舒服?
"祁景琛突然問。阮語嫣搖搖頭:"只是沒胃口。
"祁景琛放下筷子:"白薇說下午你們有些不愉快。"阮語嫣的手抖了一下。
白薇果然惡人先告狀了。"她沒告訴你具體發生了什么?""她說你對她態度很差,
還威脅要打電話給我。"祁景琛皺眉,"她只是好心給你送茶。"阮語嫣苦笑。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如果我說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嗎?
"祁景琛沉默了片刻:"你們之間有什么問題?"不是"我相信你",而是"有什么問題"。
阮語嫣明白了他的立場。"沒什么。"她放下餐巾,"我吃飽了,先回房休息。"起身時,
一陣劇痛突然從胸口炸開。她眼前發黑,膝蓋一軟,差點跌倒。祁景琛迅速起身扶住她,
手掌的溫度透過衣料傳來。"你到底怎么了?"他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焦急,
"不只是貧血吧?"阮語嫣勉強站穩:"真的沒事...只是有點累。
"祁景琛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伸手探向她的額頭。
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兩人都愣住了。"你在發燒。"他收回手,眉頭緊鎖,
"我讓醫生來家里看看。""不用!"阮語嫣反應過度地拒絕,
"我...我吃片退燒藥就好。真的不用麻煩。
"祁景琛的表情變得復雜:"你為什么總是拒絕別人的幫助?
"因為你從沒給過我依靠的勇氣。阮語嫣在心里回答。"習慣了靠自己。"她輕聲說,
"晚安,景琛。"回到房間,阮語嫣立刻服下藥物,躺在床上等待疼痛緩解。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進來,像一層薄霜覆蓋在她身上。她想起祁景琛手掌的溫度,
想起他那一瞬間的關切眼神。也許,只是也許,他也有那么一點點在乎她?
但隨即她又想起白薇得意的笑容,想起祁景琛和白薇四手聯彈鋼琴的畫面。不,
那一點點溫度不過是出于責任和憐憫,與愛無關。而她,一個只剩一年多壽命的人,
又有什么資格期待愛情呢?阮語嫣蜷縮在床上,抱緊自己。窗外,一輪冷月高懸,
無聲地見證著她的孤獨與痛苦。第五章凌晨三點,祁家宅邸一片寂靜。
阮語嫣蜷縮在書房的真皮座椅上,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