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屢次撈尸上岸的漁女,卻意外救下逃亡太子。
不慎腦子灌水,自此癡傻。
他發誓對我負責,全漁村人拼死相幫,讓他與我在船上成親。
借此掩護,渡暗河回宮,掰倒亂臣順利登基。
他遵守諾言,為我戴上鳳冠。
可五年后,卻將我打入冷宮,迎娶丞相之女為后。
小新后愛喝魚湯,把碧波村的漁民抓進宮,輪流折磨,卻硬說喝出了魚刺,哭鬧不止。
圣上震怒,賜死了十九個漁民。
每個對他都有救命之恩。
轉頭警告我:
“阿絮,你懂點事行嗎?相府勢力頑固,我還得倚仗,你先在冷宮避風頭,別惹是生非,等我接你。”
可我只是傻,不是蠢。
我悄悄用草席卷好十九具尸體,只待七日后的谷雨節,暗河上涌……
帶族民,歸漁鄉。
……
族人尸首堆在我腳邊。
我費力找出十九頂竹笠,接連蓋在他們臉上,祈禱一瞬安息。
丫鬟桔梗連忙攙住我,泣不成聲:“娘娘……您懷了龍胎,哪經得起這般折騰,奴幫你弄就是。”
“噓——”我倔強搖頭,“別亂說話,小娃來得太不是時候。”
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一旦發現,我腦瓜笨,肯定護不住。
桔梗紅著眼,聽話噤聲,努力幫我裹好遺體,免遭暴曬。
正準備搬運,卻被首領太監攔住去路,他訕訕笑道:
“皇后娘娘吩咐,漁民常年傍水而居,尸身腥臭味重,必須統一綁到漁網上懸掛,脫去水分才行。”
“來人啊!全部抬走!”
頭頂,烈日當空。
桔梗眼眶通紅,死拽著草席不撒手,“不行,哪有這樣欺負人的。”
“這哪叫懲罰?分明是公報私仇,硬要把人曬成干尸才解氣……”
太監反手一記沉重耳光。
他獰笑道:“廢后江氏,您腦子不好使,連帶身邊的賤婢也跟著蠢笨,可別怪咱家幫你管教。”
我將桔梗摟進懷里,死死憋住淚水,扭頭果斷跪下。
“陳公公,求您帶個路,我親自找皇后娘娘求情。”
陳太監冷哼一聲,輕蔑勾唇,“您愿意跟著便是,不聽奉勸的傻子,新后可是陛下的心尖寵。”
“豈是你一鄉野漁女可攀比?”
胸口梗得難受,卻只能咽下委屈,悶聲跟著他們抬尸體。
行至御花園,巨大的漁網已然撐好,垂下粗硬的繩,顯然蓄謀已久。
新后孟柳見了我,訝然捂嘴,“這位是江姐姐吧?陛下曾經的愛妻,如今的廢后?”
她把曾經二字碾得很重,壓得我差點喘不過氣。
“果然一身魚腥味。”她嫌棄地后撤兩步,掩住袖子。
我啞聲,主動軟了膝蓋,“我任娘娘處置,求您別虐殺無辜。”
孟柳撇了眼尸體,挑釁一笑,“本宮聽說,碧波村漁民常年捕魚撈尸,不經暴曬,恐有邪氣呀。”
可漁家向來推崇水葬。
若是尸身枯死,就無法乘船到黃泉,魂魄不得安息。
我重重磕頭,額間滲出血絲。
她眼底劃過得意,命人在地上鋪開一排鋒利的鐵刺,終于松了口:
“姐姐要下跪替族人辟邪,就該拿出誠意,光跪平地多沒意思?”
桔梗連滾帶爬扶住我,拼命搖頭,“娘娘……不可以,這跪下去,腿恐怕就廢了……”
指甲嵌進手心,我咬著牙推開她,“放肆!哪有你插嘴的份。”
“皇后娘娘,我跪。”
我兩眼一閉,顫抖著彎曲膝蓋,遠處卻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