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代表駐地門口。
陽光灑落在街道上,集市熱鬧非凡,攤主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一位年輕女子身著樸素卻難掩干練氣質(zhì),正是八路軍代表左藍。
她站在一個攤位前,目光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告訴你們馬隊長,我要見他。”
攤主心里一驚,臉上卻佯裝糊涂,眼神閃爍,賠笑著回應:“什么馬隊長?您怕是認錯人了吧。”
左藍微微皺眉,語氣加重了些,“行動隊二科的米志國,你不認識你們馬隊長?”她眼神銳利,緊緊盯著攤主的眼睛,仿佛要將他的心思看穿。
攤主被這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慌,眼神不自覺地左右張望,似乎在擔憂被旁人聽到。
左藍見此,也跟著狐疑地張望四周,而后語氣急促地催促:“快去。”
醫(yī)院走廊里,馬奎的眉頭已經(jīng)擰成了一個“川”字,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對醫(yī)生說:“盡你們最大的努力要保住這個人的舌頭。”
醫(yī)生知道這人不好惹,態(tài)度十分恭敬,“我們正在盡力搶救,您先別著急。”
事關(guān)自己立功受賞,馬奎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
“這個人很重要,我要他開口說話。”
這時,假裝攤主的米志國匆匆跑來,一邊跑一邊喊:“隊長,隊長。”
馬奎猛地轉(zhuǎn)身,滿臉怒容看向他。
“喊什么?說!”
醫(yī)生見狀連忙小心翼翼地離開。
米志國喘著粗氣,湊到馬奎耳邊小聲地說:“八路軍那個女代表說要見您。”
“誰?”馬奎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
站長坐在辦公桌前,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文件,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
余則成站在一旁,恭敬地匯報:“讓我們派人參加他們的會。”
站長頭也不抬隨口說道:“讓馬奎去吧,以前都是他去。”
余則成微微低頭,沉思片刻后提議。
“馬隊長現(xiàn)在很忙,他走不開,要不讓陸處長去?”
站長稍作思索,拿起電話撥通號碼。
“橋山,城防局和內(nèi)政處有個會,你去吧,對,馬上。”
余則成躲在辦公樓門口的一個角落,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看見陸橋山匆匆從樓里出來后, 他才從一邊緩緩走出來,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陸處長,去哪?”
陸橋山腳步頓了一下,看了眼余則成,“內(nèi)政處有個會,你去哪?”
“正好,我搭你的車,我去買個打字機。”余則成笑著說道,順勢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汽車緩緩行駛在街道上,余則成在車里看似隨意地拱火。
“藥店這個案子最初是你掌握的吧。”
陸橋山聽到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陰沉,“馬隊長在這件事上太小人了,從我的手下盜情報,搶先下手,太小人了!”
他的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指關(guān)節(jié)因為太用力微微泛白。
余則成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假意安慰他,“別生氣了,誤會難免嘛。”他看了一眼車窗外然后對陸橋山說,“陸處長,前邊拐個彎吧,我刻了枚印章該取了。”
汽車緩緩拐了個彎,在路邊停下。
余則成推開車門下了車,瞥見對面茶館里的左藍和馬奎后,不動聲色地抬起手往那邊指了一下。
“陸處長,從這邊可以回到原路上,謝謝你了。”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
陸橋山正要開車,不經(jīng)意間看見了茶館里面的左藍和馬奎正湊在一起說著什么,他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左藍眼角的余光瞥見陸橋山的車后,立馬探著頭靠近馬奎,“馬隊長,秋掌柜對我們真的很重要。”
馬奎眼神閃爍神秘兮兮地回應:“我可以放掉他,但你要告訴我,上次我們安插在你們駐地的人員,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緊緊盯著左藍的眼睛,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左藍嘴角微微上揚,不卑不亢地和馬奎對視,“這個交換條件太苛刻了吧。”
陸橋山坐在車里,眼睛緊緊盯著茶館里的兩人,臉上寫滿了詫異。
過了好大會兒,他才想起自己還有會要開,看了眼手表后,臉色變得有些焦急,趕緊發(fā)動汽車離開了。
此時站長家里,幾個太太們正圍坐在麻將桌前打得火熱。
馬太太一邊出牌,一邊閑談,“聽說土匪可不是東西了……”她欲言又止地看著翠萍,“余太太,他們沒……怎么著你吧。”翠萍眼睛一瞪,大聲說道:“怎么著我?我踹死他,別看他們端著破漢陽造,栓都沒有,用鐵絲鉤著的。”
話說出口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有些不妥。
果不其然,陸太太開始問了,“余太太,你說的漢陽造是什么呀?”
翠萍的腦子飛速運轉(zhuǎn),“老槍,就是……”她頓了一下接著說,“就是我們村有個打兔子的,用那種槍,那種很破的槍,說叫漢陽造。”
馬太太有些滿不在乎,“別管它到底是個什么造了……”她顯擺地說,“你們聽說了嗎?他們抓了個紅色方面的要員!”
翠萍聽到這話,心中一緊,臉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手下的動作也不停。
陸太略帶揶揄地說,“估計你家先生又要立功了,一個人能咬出十個人,十個人能咬出一百個。”
馬太太聞言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屁功!人家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了,就是不說!”
站長太太也湊過來疑惑地問,“哎,你們說這些人是怎么想的呀?居然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翠萍心中五味雜陳,“這種人……這種人就是想讓大家死心。”
她的語氣有些低落,好在太太們正沉迷于麻將,并沒有察覺到翠萍的異樣,繼續(xù)有說有笑地打著麻將。
昏黃的燈光在長長的走廊里搖曳閃爍,映出余則成、站長、陸橋山和馬奎四人的身影。
余則成微微湊近站長,壓低聲音說道:“穆連成的事兒有消息了。”
站長腳步猛地停下,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笑著朝陸橋山和馬奎揮揮手,“你們先走,我跟則成說幾句話。”
見馬奎和陸橋山走遠了,余則成開口,“他跟那個日本女人去了日本,現(xiàn)在住在奈良,所有的財產(chǎn)都轉(zhuǎn)移過去了,聽說光是古董和字畫就裝滿了五間房子。”
余則成的話給站長干破防了,他緊皺著眉頭,語氣要多懊惱有多懊惱,“這特么的!我當時手軟了啊!則成,國家的錢你動一分都是要問罪的,可是像穆連城這種人的財產(chǎn),你就是全拿過來也……”
余則成附和著點頭。
站長繼續(xù):“蔣宋孔陳有多少錢呢?所以他們愿意革命,我們革命是為什么呢?穆連成的事后悔不及了啊……”
余則成咬著牙故作狠厲,“早該把他關(guān)起來,一點一點地摳!”
站長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余則成的肩膀,“事后諸葛亮啊……”
馬奎剛走到樓下,米志國便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他小心翼翼地湊到馬奎耳邊低語了幾句。
陸橋山走到樓梯口看到這一幕后,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馬奎究竟在搞什么鬼?
這時米志國遞給馬奎一封信,馬奎迅速撕開信封,展開信紙查看。
陸橋山在樓梯口緊緊盯著馬奎的一舉一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
馬奎看完信后,臉色凝重,把信裝進衣服匆匆出去了。
陸橋山心中泛疑,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