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羅氏坐在正堂里,四下門窗盡開著,丫鬟們都離得遠遠的,劉嬤嬤將宜修帶到門口之后,自覺地守在門外。
宜修見了這個陣仗不免心內忐忑,惴惴不安的請了安。
覺羅氏倒是沒立時叫起,而是打量了宜修一會才叫宜修起來。
她叫宜修坐在一邊的圓凳上,幽幽嘆了口氣,才說起了話。
那日宜修是眼睛紅紅離開的正院,母女倆談了什么柔則怎么問宜修都沒問出來,最后只搪塞道說了些宮闈之事和御下的手段,再問宜修也只說自己是害怕進宮才落的淚,再多也不肯說了。
柔則怕說多了惹她傷心只好不再提了。
宜修最后在家的時光就在柔則的陪伴和學習管家理事中度過了。
出嫁前一日,府中給備得一百零八抬嫁妝早早送入了阿哥所里。只等第二日宜修入宮再行整理。
因著德妃娘娘行得方便,繡夏和染冬早早就入了阿哥所,而繪春和剪秋則隨著宜修一起入宮。
第二日宜修就被內務府安排的轎子接進了宮,因著家里和德妃娘娘的關系,四阿哥吩咐裝飾了院子,還在阿哥所里擺了幾桌請了自家兄弟,不過這些都和柔則沒有關系了。
自宜修入宮之后,柔則越發沒事可做,因著往宮里送信不便,只能把想說的話寫下來放在一個匣子里,攢滿一匣子托阿瑪給四阿哥轉交給宜修。宜修也是這般攢一匣子信托四阿哥給費揚古。
這日四阿哥又拿著一個匣子回了阿哥所。
后院宜修正和剪秋說著府務,胤禛沒用宮人通報就進了院子。宜修連忙起身行禮,“外頭的人做事太怠慢了,爺來了也不通報一聲。”
胤禛把匣子遞給宜修,剪秋端上一杯茶就被胤禛揮退了。
“你們姐妹倆倒是有說不完的話。今日老大瞧見了還問爺拿的什么好東西,要不是老八給岔開了話題,就老大那性子說不得要鬧得打開給他看了才算完。”說罷,胤禛放下茶杯瞧著宜修。
宜修立馬墩身請罪“是妾身的不是,給爺添麻煩了。不過是女兒家的悄悄話,妾從小和姐姐一起長大,日日黏在一起,這乍然分開有點不太習慣,日后不會了。”
胤禛點了點頭,又突然問道“你姐姐比你大怎么還沒定人家嗎?”
宜修小心地看著胤禛神色,“本來姐姐是和妾一起參選的,只是染了風寒好幾個月沒好,阿瑪就給姐姐報了病,因此也就拖著了。”
胤禛品著茶,似是不經意的問“你姐姐可見過太子?”
宜修嚇得立馬跪下了“爺明鑒,姐姐每次出門妾身都在,還有十幾個仆從一起,太子身份尊貴,怎是我們能高攀得起的。”
胤禛把宜修扶了起來,“瞧你嚇得,也不過問一句罷了,你是爺的側福晉也不必妄自菲薄,不過是前幾日十四弟說起好久不見你姐姐進宮給額娘請安了,太子也問了一句罷了。不是什么大事。”
說完胤禛就起身回前院處理公務去了。
剪秋走了進來瞧見自家側福晉滿頭的汗唬了一跳“側福晉,可是出什么事了?您先喝盞茶壓壓驚。”
宜修制止了剪秋給她擦汗的手,過了好半晌才說道,“剪秋,計劃要提前了,不然等不到下次大選了。
你給府里嫡額娘遞個話,就說爺對我極好,我想著盡早給爺誕下小阿哥,請嫡額娘幫我尋一些坐胎藥來。”
“側福晉,您剛入宮才一年,后院的齊格格和宋格格都沒開懷,您也不必著急啊。坐胎藥再溫和都會傷身,且大格格說過您年歲還小,這有孕一事待身體長開了也不遲啊。”
看著四阿哥用過的茶盞,宜修緊了緊手里的帕子,“剪秋,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是知道我的計劃的,不必再說了,去辦吧。”
剪秋只能不情不愿的應了,自家主子自從進了宮心思越來越重了,偏四阿哥又是個敏感多疑的,希望主子能如愿吧。
屋里就剩宜修一個了,她摘下了手上的護甲,輕輕摸著桌子上的匣子,半晌沒有打開,最后只是把匣子抱進了懷里,一滴滴的淚滴落在匣子上。
烏拉那拉府,覺羅氏正看著賬本,劉嬤嬤快步走了進來,“福晉,宮里來信了。走的采買的李嬤嬤的路子出來的。”
覺羅氏一下子合上了賬本,“快把消息拿過來,嬤嬤你把人都清出去,誰也不許近前。”
劉嬤嬤清完人開了窗子就守在屋門口,覺羅氏從梳妝臺下抽出一本書,對照著信譯了起來。信只有短短幾行,可內容卻是最不想看見的,只是現在自己得穩住才是。
她收好書,便吩咐劉嬤嬤拿了個炭盆進來,親手燒了信。
凈了手,覺羅氏才問道“這幾天前院那邊可有消息?爺這幾日都去哪了?”
“聽那邊說,也這幾日除了上值,只見過索大人一個人。”說完,劉嬤嬤垂手站在一旁不再言語。
聽完,覺羅氏狠狠吸了一口氣,沒想到爺還是不死心,皇上剛處置了一批太子的人,也就自家爺是個蠢的,這么上趕著湊上去,儲君可不是真的君。
也罷,自己這個做額娘的,總得為自己的孩子搏一條平坦路。宜修,這個庶女也算沒白養了。宛宛,哪怕你怪額娘,額娘也認了,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就這樣,還在后院和星德研究紅番果的柔則還不知道,冥冥之中,事情的發展又走向了劇情原本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