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鎏金暖爐在墻角靜靜吐著青煙,將紫檀木屏風上的寒梅圖熏得仿佛要滴下蠟來。
蘇月盯著銅鏡里那張陌生的臉,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鬢間那支斷了簪頭的羊脂玉步搖——三小時前,
她還在現代珠寶工作室調試新設計的切割方案,下一秒就被卷入這場荒誕的穿越。
鏡中女子眉梢微挑,眼底卻凝著不屬于深宅婦人的冷冽鋒芒,
恍惚間與記憶中實驗室里專注觀察寶石的自己重疊。“王妃,該更衣了。
”丫鬟綠枝的聲音打斷思緒,少女捧著織金翟衣的手微微發顫,目光不時瞥向妝奩里的斷簪,
“今日是側妃娘娘的生辰宴,王爺吩咐過......”“知道了。”蘇月打斷她,
聲音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鎮定。原主記憶如潮水翻涌:三日前嫁入戰北王府,
因商戶出身遭側妃沈清瑤當眾折辱,爭執間發簪被折斷,滿庭賓客皆當笑談。
她指尖撫過翟衣上的云紋刺繡,
忽然想起前世在珠寶鑒定課上學過的金線密度知識——這看似華貴的織錦,
經緯線竟比宮廷規制稀疏三成。宴會廳檐角的銅鈴隨穿堂風輕響,蘇月剛跨進門檻,
便聽見席間傳來刻意放大的嗤笑。“喲,這不是咱們的商戶王妃嗎?
”沈清瑤斜倚在黃花梨美人榻上,茜素羅裙上的并蒂蓮繡紋隨著她抬手動靜泛起漣漪,
腕間翡翠鐲子重重撞在鎏金酒盞上,“今日竟舍得從銅錢堆里鉆出來了?
我當你要學縮頭烏龜,躲在院子里數銀子呢。”席上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低笑。
右首坐著的王夫人掩唇道:“側妃娘娘莫要笑話,商戶女初入高門,
難免......”話未說完,卻見蘇月款步走到主位右側,
指尖輕輕拂過案幾上的珊瑚筆架。那筆架頂端嵌著的東珠在燭火下泛著柔和光澤,
卻逃不過她受過專業訓練的目光。“側妃娘娘這東珠成色真是上乘。”蘇月忽然開口,
聲音清潤如珠落玉盤,“只可惜......”她指尖驟然捏住東珠,輕輕一轉,
“這珠面虹彩浮于表面,紋路呈同心圓狀,分明是江南水鄉人工養殖的贗品。
真東珠該是海水孕育,光澤如月光浸透琉璃,紋路如海浪沖刷礁石。”廳內霎時寂靜。
沈清瑤的臉色由白轉紅,指尖捏緊帕子卻仍強作鎮定:“你......你少胡說!
這是父親從波斯商人處購得的......”“波斯商人?”蘇月挑眉,
從袖中取出一枚真正的東珠置于案上,“側妃不妨比對看看。
波斯商路早在三年前因戰亂阻斷,您這東珠嘛......”她掃過沈清瑤驟然僵硬的神色,
“倒像是城西當鋪的‘仿宮制’貨品。”不知誰倒吸一口涼氣。沈清瑤踉蹌著起身,
卻在此時聽見廳外侍從高聲通報:“王爺到——”玄色錦袍隨步生風,
戰北王蕭戰眉間凝著薄霜,如出鞘寒刀般的目光掃過席間,最終落在蘇月身上。
沈清瑤立刻換上委屈神色,蓮步輕移至蕭戰身側:“王爺可要為臣妾做主,
王妃她......”“側妃這東珠確實該好好查查。”蕭戰忽然開口,
聲線如淬了冰的刀刃,“本王記得,戰北王府的采辦清單上,從無‘仿宮制’貨品的先例。
”他轉向蘇月,目光在她指間的真東珠上頓了頓,“王妃眼光獨到,倒是讓本王意外。
”蘇月垂眸掩去眼底暗涌,她清楚這不過是開胃小菜。原主記憶里,這沈清瑤絕非善類,
今日的生辰宴不過是場鴻門宴。果然,夜宴過半,她被婢女引至西廂取賞賜之物時,
眼前景象讓她瞳孔驟縮——青磚地上躺著個黑衣人,咽喉處插著匕首,而她的指尖,
正觸到一枚冷硬的腰牌。“抓刺客!王妃遇刺了!”尖銳的叫嚷聲從身后傳來,
蘇月轉身便見沈清瑤領著一眾仆婦闖進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腰牌上時,
嘴角勾起得逞的冷笑:“王爺您看!臣妾就說她居心不良,
竟然私通刺客......”“閉嘴。”蕭戰的聲音帶著刺骨寒意,他大步上前,
靴底碾碎地上的瓷片。蘇月注意到他目光掃過尸體時,
瞳孔微微收縮——那是只有久經沙場的將領才有的細微反應。“王妃,此事你作何解釋?
”他開口,語氣卻比面對沈清瑤時多出幾分微妙的緩和。蘇月深吸一口氣,
俯身撥開尸體旁的青瓷瓶碎片。瓶底的釉色尚未干透,
指腹按上去竟留下淡淡痕跡:“王爺可看這釉色,新燒不過三日,而瓶中所插的枯梅,
枝干卻有蟲蛀痕跡,至少已風干半年。”她站起身,廣袖輕揚掃過地面,“此外,
這青磚縫隙里的泥土是濕的,與西廂外干燥的地面截然不同。”蕭戰的目光隨她動作移動,
忽然蹲下身用指尖捻起泥土:“是御花園的黑土。”“不錯。”蘇月點頭,
“有人故意將此處布置成刺殺現場,用新瓷瓶、舊枯梅、濕泥土制造‘激烈搏斗’的假象,
不過是想將罪名栽贓給我。”她轉向臉色慘白的沈清瑤,“側妃娘娘如此費心,
不如解釋一下,為何我的婢女會突然‘染病’,換了您的人來引路?
”廳內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沈清瑤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
鎏金香爐滾落發出刺耳聲響。蕭戰站起身時袍角帶起一陣風,
將地上的泥土吹得四散:“側妃,看來你需要給本王一個交代。
”蘇月望著蕭戰微微攥緊的拳頭,忽然想起原主記憶中那句傳言:戰北王殺人時,
指節總會因用力而泛白。
她指尖輕輕撫過袖中那枚從瓷瓶底揭下的私鑄銅錢——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
沈清瑤以為靠一場假刺殺便能將她打入萬劫不復,卻不知從她穿越而來的第一刻,
便已開始拆解這深宅里的每一個陰謀。“王爺,
臣妾冤枉......”沈清瑤的哭喊聲漸遠,蘇月隨蕭戰走出西廂時,
忽然瞥見他腰間玉佩上的紋路——那是用極細的金線刻著的北斗七星,
與她前世設計的一款星軌珠寶竟有七分相似。“今日之事,多謝王妃機敏。”蕭戰忽然開口,
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不過本王好奇,你一個商戶女,為何懂得分辨東珠真偽,
又如何看出這現場破綻?”蘇月抬眼,撞上他眼底未褪的寒芒,
卻在深處看見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她指尖輕輕按住袖口的珠寶設計圖草稿,
想起實驗室里那些精密的檢測儀器:“或許......是老天爺開眼,
讓我這個粗鄙的商戶女,也能看清些金玉其外的腌臢事。”蕭戰挑眉,忽而低笑出聲,
夜風吹動他額前碎發,竟讓這張慣常冷峻的臉添了幾分柔和:“但愿老天爺睜大眼睛,
別讓戰北王府的門檻,真被銅錢堆給堵了。”蘇月望著他轉身時錦袍翻起的墨色漣漪,
忽然意識到,這場穿越之旅的真正戰場,才剛剛拉開帷幕。她摸了摸鬢間那支斷簪,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日,便該讓這些看不起商戶女的人,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鋒芒。
五更天的梆子聲敲過三遍時,蘇月已在鏡前換好晨省的服飾。綠枝捧著鎏金托盤進來,
盤中靜置著一枚雙面鏤空纏枝紋銀香球,球體表面的牡丹紋路間隱約透著微光。
她接過香球時指尖微微用力,齒輪在掌心悄然轉動,
露出內壁一處極細的刻痕——那是個小篆體的“昭”字,筆畫間藏著現代設計的幾何折角。
“王妃,這香球......”綠枝盯著球體轉動時流瀉的光影,眼底滿是驚嘆。
“不過是閑時擺弄的玩意。”蘇月將香球納入袖中,
想起昨夜在書房查閱的《大盛典儀》——“昭”字乃先帝年號,戰北王蕭戰曾隨先帝征戰,
這字必定能觸動他的神經。她指尖摩挲著袖口的暗紋,那是用銀線繡的莫比烏斯環,
象征著無窮盡的循環,恰似她穿越而來的命運。晨省廳內,沈清瑤因禁足未到,
其余姬妾皆屏息凝神。蘇月踏入時,蕭戰正倚在紫檀木椅上翻閱軍報,墨色錦袍領口微敞,
露出喉結處一道淡色疤痕——那是三年前漠北之戰留下的箭傷。“參見王爺。”蘇月福身,
袖中香球隨動作輕輕滾落在案幾上。球體轉動間,“昭”字忽而顯露,忽而隱沒在纏枝紋中。
蕭戰的目光驟然凝在香球上,指尖頓在軍報“昭武年間”的字跡上,喉結微動:“這是何物?
”“回王爺,是臣妾新制的香球。”蘇月抬眸,故意讓燭火映亮眼底的深意,
“內藏龍涎香與朱砂,可鎮宅安神。至于這‘昭’字......”她頓了頓,
“不過是覺得此字蒼勁有力,便刻來做個念想。”蕭戰盯著她看了良久,忽然伸手取過香球,
指尖撫過“昭”字刻痕:“本王記得,昭武年間的官窯瓷器上,也有類似的纏枝紋。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試探,“王妃對昭武年間的器物很感興趣?
”“不過是聽老人家講過些故事。”蘇月垂眸,心中暗喜這步棋走對了。蕭戰作為先帝親衛,
必定對昭武年間的舊案有所了解,而她在昨夜整理庫房時,
發現多件標著“昭武年制”的瓷器竟是贗品,這其中定有蹊蹺。晨省結束后,
蘇月以“整理書房”為名留在正院。蕭戰的書房彌漫著墨香與松脂味,
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兵書與輿圖,最頂層擺著個檀木匣子,
鎖孔處有新鮮的銅銹——顯然近期被頻繁開啟過。她佯裝整理賬冊,
實則將記載著王府采辦漏洞的簿冊塞進《孫子兵法》夾層,指尖觸到書頁間夾著的一張舊紙,
上面用朱砂畫著漠北防線圖。“王妃,管家求見。”綠枝的通報打斷思緒。蘇月轉身時,
正見管家劉忠站在門口,目光游移地盯著她手中的賬冊。“劉管家氣色不錯。
”蘇月淡淡開口,“聽聞昨夜庫房清點,發現軍餉采辦賬目有誤?”劉忠的臉色瞬間發白,
額角滲出冷汗:“王......王妃說笑了,
小的一向盡心盡責......”“盡心盡責?”蘇月忽而冷笑,
從袖中取出一疊票據摔在桌上,“這是城西米鋪的供貨單,你將三成軍糧換成麩糠,
卻按精米價格入賬。更妙的是,你用‘戰北王府’的名頭賒欠貨款,
卻讓商戶去丞相府領銀子——怎么,丞相府的利錢比王府的高?”劉忠撲通跪下,
膝蓋撞在青磚上發出悶響:“王妃饒命!是側妃娘娘指使小的......”“夠了。
”蕭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闊步走進書房,身后跟著兩名全副武裝的侍衛,
“將人押入地牢,沒本王命令不準松刑。”他轉向蘇月,目光掃過她手中的賬冊,
“王妃何時學會查賬了?”“王爺忘了?”蘇月將賬冊放回書架,
指尖有意無意劃過《孫子兵法》,“商戶女別的不會,唯有算盤算得清楚。”她頓了頓,
壓低聲音,“不過這軍餉貪墨案,恐怕不止劉忠一個蛀蟲。
您看這供貨單上的印章......”蕭戰接過單子,
瞳孔微縮——那枚“戰”字印章的筆畫間,竟有與沈清瑤東珠贗品相同的同心圓紋路。
他忽然伸手握住蘇月的手腕,將她拉至書架后,聲音低得幾乎貼耳:“明日隨本王去鹽倉。
”蘇月心臟驟跳,卻仍強作鎮定:“王爺不怕我一個商戶女,壞了您的大事?”“你若想壞,
昨夜就不會揭穿刺殺陰謀。”蕭戰松開手,指尖掠過她鬢間斷簪,
“本王賭你和那些人不一樣。”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清輝閣的青磚上,
蘇月盯著案幾上的冰裂紋梅瓶出神。這是今早從庫房取出的“鎮宅之寶”,
瓶身裂紋如寒梅綻放,看似雅致,卻暗藏玄機——她用現代珠寶鑒定的“放大鏡法”觀察過,
裂紋深處竟有細微的金屬反光。“綠枝,去拿些清水來。”她吩咐道,指尖輕輕叩擊瓶身。
綠枝剛轉身,她便佯裝踉蹌,梅瓶應聲落地,碎成數十片。“王妃!
”綠枝驚呼著要去撿碎片,卻被蘇月攔住。她蹲下身,在殘片中翻找,
終于在瓶底內側發現一塊銹跡斑斑的銅片——那是私鑄銅錢的模子,
邊緣刻著“昭武通寶”字樣,與她昨夜在瓷瓶底發現的私鑄錢如出一轍。“原來如此。
”蘇月喃喃自語,將模子收入袖中。昭武年間先帝突然病逝,新帝年幼,
丞相府趁機把持朝政,而這私鑄錢案,恐怕正是當年謀逆的伏筆。
她想起蕭戰書房里的漠北防線圖,忽然意識到,丞相府不僅在王府安插眼線,
更可能染指軍餉和鹽稅,企圖動搖戰北王的根基。暮色四合時,
蕭戰的貼身侍衛送來一枚玄鐵令牌,上面刻著“戰北王府令”五個大字。
令牌下壓著一張紙條,字跡力透紙背:“明日辰時三刻,西角門見。”蘇月握著令牌,
指尖感受到冰涼的金屬質感,
忽然想起前世在實驗室里觸摸寶石原石的觸感——同樣是看似冷硬,內里卻藏著無限可能。
她走到窗前,望著遠處戰北王府的飛檐,
想起劉忠被押走時那聲“丞相府不會放過你們”的叫嚷。夜風帶來一絲涼意,
她摸了摸袖中的銅錢模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丞相府以為能只手遮天,卻忘了,
這深宅里早已埋下一顆火種。而她,便是點燃這場大火的人。“綠枝,
明日幫我準備身利落的衣裳。”蘇月轉身,目光落在案頭未完成的珠寶設計圖上,
那是她以漠北星空為靈感勾勒的胸針,“咱們要去會會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可不能穿得太招搖。”綠枝雖不解其意,卻還是點頭應下。蘇月吹滅燭火,
任由月光灑滿房間。窗外,戰北王府的檐角銅鈴輕輕作響,與遠處更夫的梆子聲交織成謎。
她知道,明日的鹽倉之行,
將是她與蕭戰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并肩作戰——而這場戰役的開端,
正是這枚小小的玄鐵令牌,和那個藏在香球里的“昭”字。黑暗中,蘇月握緊了拳頭。
她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陰謀詭計,但她清楚,每一步棋都必須走得精準。因為在這個時代,
她不僅是商戶女蘇月,更是戰北王妃——而戰北王蕭戰,終將明白,他的王妃,
遠比他想象的更加鋒利。中秋宮宴的琉璃瓦上凝著薄霜,蘇月立在廊下,
任由宮女為她披上銀鼠裘。腰間的金絲軟甲隨呼吸輕輕起伏,
那是蕭戰昨夜讓人送來的——內襯用江南細竹編就,外覆鮫綃,既不妨礙行動,
又能防住短刃突襲。她摸著甲胄邊緣的暗紋,忽然想起前世看過的古代兵器圖譜,
唇角不由得揚起一抹輕笑。“王妃,該入場了。”綠枝捧著鎏金手爐跟在身后,
目光忍不住落在蘇月身上的星河霓裳裙上。那裙子以靛藍織錦為底,
用碎鉆和鮫人淚珠繡出漫天星斗,行走間光華流動,仿佛將整片夜空披在了身上。
更妙的是裙擺處的北斗七星,
每顆星子都對應著漠北防線的關鍵據點——這是蘇月熬夜對照蕭戰書房里的輿圖繡成的。
宴會廳內燭火通明,各府女眷的竊竊私語在看見蘇月的剎那戛然而止。
沈清瑤身著赤金翟衣坐在首座,眼底閃過嫉恨:“戰北王妃這是要效仿嫦娥奔月?
穿得這般招搖,成何體統!”“側妃娘娘謬贊。”蘇月款步上前,裙角的星子掠過地面,
在青磚上投下細碎光影,“今日是中秋佳節,臣妾不過是應景而已。
何況......”她轉身時北斗七星正對蕭戰的方向,“這星圖乃漠北駐軍的吉利方位,
王爺見了必定高興。”蕭戰坐在主位上,手中酒盞頓在唇邊。他昨夜剛收到密報,
漠北左翼防線遭柔然偷襲,而蘇月裙上的北斗七星,竟與他部署的應急防線分毫不差。
他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多了幾分審視與興味。宮宴進行到一半時,
侍從捧來沈清瑤準備的壽禮——一對鎏金嵌玉步搖。蘇月接過時,
指尖觸到步搖鳳凰喙部的凸起,那形狀竟與現代保險柜的密碼鎖有幾分相似。
她不動聲色地將步搖納入袖中,湊近燭火假意觀賞:“側妃娘娘有心了,
這步搖的嵌玉工藝......”話音未落,步搖突然“咔嗒”一聲裂開一道縫隙,
露出里面卷著的細紙。沈清瑤臉色驟變,
卻聽蘇月輕笑出聲:“原來側妃娘娘藏了驚喜在里面?只是這紙......”她展開紙張,
上面用朱砂畫著一艘商船,船帆上印著“丞相府”的暗紋,“怎么像是漕運密圖?
”蕭戰猛地起身,靴跟碾碎地上的葡萄。他伸手奪過紙張,
瞳孔因震怒而縮成針尖:“丞相府的商船,為何會出現在漠北禁地?”沈清瑤撲通跪下,
發髻上的珍珠釵子滾落滿地:“王爺明鑒!
這......這是臣妾隨手畫著玩的......”“隨手畫的?
”蘇月從袖中取出銀香球,球體轉動間露出“昭”字刻痕,“那側妃可知道,
昭武年間的漕運密圖,便藏在這纏枝紋的第七片葉子里?”她轉向蕭戰,目光堅定,“王爺,
此圖涉及邊關防務,恐怕......”“來人,將側妃帶下去嚴加審問。”蕭戰打斷她,
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今日宮宴到此為止,本王還有軍國大事要奏。
”蘇月隨蕭戰退出宴會廳時,袖中的步搖忽然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她低頭一看,
竟見玉片縫隙里滲出淡綠色液體——是腐蝕性極強的孔雀膽毒液。
若不是她戴了蕭戰給的金絲軟甲手套,此刻指尖恐怕已潰爛不堪。“小心!
”蕭戰注意到她的異樣,猛地將她拽進懷里。步搖在兩人腳下炸開,綠色毒霧瞬間彌漫開來。
蘇月嗅到熟悉的化學氣味,忽然想起前世實驗室的危險品處理流程,立刻屏住呼吸,
從袖中取出事先準備的活性炭香囊塞給蕭戰:“用這個捂住口鼻!”兩人退到通風處時,
蕭戰望著她手中的香囊,眼神復雜:“你早就知道她會下毒?”“猜的。
”蘇月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丞相府既然敢用私鑄錢動搖軍餉,自然不會介意用毒滅口。
何況......”她舉起步搖殘片,“這鳳凰喙部的機關,
和城西黑市賣的殺人暗器如出一轍。”蕭戰盯著她,
忽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毒霧熏亂的發絲:“你究竟是誰?”蘇月迎上他的目光,
想起穿越那天實驗室里爆炸的寶石切割機:“一個想在這深宅里活下去的人。”她頓了頓,
從袖中取出染坊送來的布料樣本,“王爺可知道,最近京中染坊頻繁失火?臣妾讓人查過,
那些染坊都曾替丞相府染過布料——或許我們可以從這里入手。”蕭戰接過樣本,
指尖劃過上面的靛藍色紋路:“本王會讓暗衛配合你。
”他忽然從腰間取下玄鐵令牌塞進她手中,“即日起,你可隨意查閱王府宗卷。
若有人阻攔......”他目光冷下來,“憑此令牌可先斬后奏。”蘇月握著令牌,
感受到上面未褪的體溫。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戰北王從不輕易信任他人,而此刻,
他竟將半只虎符般的權力交到了她手中。“謝王爺。”她福身,
抬頭時看見蕭戰耳后新添的紅痕,那是方才躲避毒霧時她的發簪刮蹭所致。不知為何,
心底竟泛起一絲異樣的柔軟。入夜的戰北王府靜得可怕,蘇月在書房里翻閱宗卷,
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墻壁上,忽明忽暗。二十年前的商戶沉船案記錄得極為簡略,
卻在遇難者名單里赫然列著“蘇明遠”——那是原主父親的名字。她指尖顫抖著翻過書頁,
看見旁邊用朱砂批注:“此案與昭武通寶私鑄有關,疑丞相府所為。”“原來如此。
”她喃喃自語,終于明白為何原主會莫名嫁入戰北王府——這是丞相府為了滅口,
將知情人之女送入虎口。而她的穿越,或許正是命運給的第二次機會。
窗外忽然傳來夜梟的啼叫,蘇月起身關窗,卻見蕭戰的身影立在廊下,
手中握著她設計的那枚香球。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與她的影子在地面上交織成網。
“查到什么了?”他走進書房,目光落在她面前的宗卷上。
蘇月將沉船案卷宗推給他:“王爺可曾想過,為何私鑄錢案會在昭武年間突然興起?
又為何所有線索都指向丞相府?”她頓了頓,“因為他們要的不是錢,是兵。
是用私鑄錢購買軍械,用漕運密圖輸送糧草,最終......”“打敗皇權。
”蕭戰接過話,聲音低沉如暮鼓晨鐘。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讓她生疼,
“從今日起,你我必須寸步不離。丞相府既然敢在宮宴上動手,
下一次......”“下一次,他們會更狠。”蘇月接口,望著他眼底跳動的燭火,
忽然想起前世看過的戰爭片——那些在槍林彈雨中背靠背作戰的士兵,
眼神里有著同樣的信任與決絕。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紙,
上面畫著改良后的火器設計圖:“王爺,或許我們可以試試這個。”蕭戰看著圖紙,
瞳孔驟然收縮:“這是......連弩?”“改良版。”蘇月點頭,
“用齒輪傳動代替手動上弦,射程可增加三十步。
若能批量制造......”“明日隨本王去兵器庫。”蕭戰打斷她,
聲音里帶著久違的興奮,“本王要看看,你這商戶女究竟還有多少驚喜。
”蘇月望著他眼中燃起的戰意,忽然笑了。她知道,從這一刻起,
她不再是深宅里任人宰割的王妃,而是戰北王的盟友,是能與他并肩作戰的人。窗外,
中秋的月亮終于沖破云層,將銀色的光芒灑在戰北王府的琉璃瓦上。
蘇月摸著袖中的玄鐵令牌,忽然想起蕭戰白天說的那句話——“你我必須寸步不離”。或許,
在這場權謀與陰謀的漩渦里,他們早已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而那些藏在鎏金步搖里的密信,
那些沉在海底二十年的真相,終將在她和蕭戰的手中,化作刺破黑暗的利劍。畢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她,便是那簇永不熄滅的火焰。秋獵圍場的紅葉如火焰般漫過丘陵,
蘇月身著藏青色勁裝,腰間別著蕭戰送的改良版袖箭,
指尖摩挲著皮革箭囊上的齒輪紋路——那是她根據現代機械原理改良的連發裝置,
可在瞬息間射出三支短箭。蕭戰騎著玄色戰馬立在她身側,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肩甲上的狼首圖騰與她箭囊上的銀狼刺繡遙相呼應。“今日圍場有柔然細作混入。
”蕭戰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本王已讓暗衛封鎖出口,但你須緊跟本王身邊。
”蘇月點頭,目光掃過遠處起伏的山崗。她注意到幾棵松樹上有新砍的痕跡,
斷口處的樹脂尚未凝固,顯然是有人刻意留下的標記。想起宗卷里記載的柔然斥候暗號,
她伸手拽了拽蕭戰的衣袖,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東邊第三座山坳,有埋伏。
”蕭戰挑眉,忽然勒緊韁繩轉向西側:“全體向西側迂回!”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
三支利箭擦著蘇月鬢角飛過,釘入身后的樹干。她轉身時已扣動袖箭機關,
三支短箭呈品字形射出,正中遠處草叢中晃動的黑影。“保護王妃!
”蕭戰的怒吼聲混著馬蹄聲傳來,
蘇月卻在此時看見山坳里騰起的黃色狼煙——那是她今早讓綠枝在關鍵位置布置的信號點。
片刻后,圍場東側傳來密集的馬蹄聲,戰北王府的禁軍如潮水般涌來,
將埋伏的刺客團團圍住。“王妃果然好手段。”蕭戰揮刀砍斷一支射來的弩箭,
眼中閃過贊許,“這狼煙信號,竟與漠北軍的求援暗號一模一樣。”“不過是依樣畫葫蘆。
”蘇月躲過刺客擲來的飛刀,袖箭再次出鞘,
這次她瞄準的是刺客腰間的銅鈴——那鈴聲與沈清瑤陪嫁的丫鬟身上的飾物同款。果然,
刺客被射中后,銅鈴落地發出清脆聲響,竟與王府角樓的更鼓聲形成奇異的共振。
“這是丞相府的暗語。”蕭戰拾起因撞擊而裂開的銅鈴,里面掉出半片紙莎草紙,
上面用粟特文寫著“戌時三刻”,“他們想利用秋獵制造混亂,趁機劫走私鑄錢模具。
”暴雨來得毫無征兆,豆大的雨點砸在鎧甲上發出悶響。蘇月被蕭戰護著躲進山腹的溶洞,
洞口的藤蔓在風雨中狂舞,宛如一道綠色的屏障。她摸了摸腰間的皮囊,
里面裝著從王府庫房帶的硝石和棉紙——現代化學知識告訴她,硝石溶于水會吸熱,
或許能派上用場。“受傷了嗎?”蕭戰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急切,他抬手撥開蘇月額前濕發,
目光落在她耳后一道淺淺的血痕上。那是方才躲避弩箭時被樹枝刮傷的,
此刻在蒼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醒目。“無妨。”蘇月搖頭,從皮囊中取出瓷瓶,“倒是王爺,
您手臂的鎧甲裂了道縫。”她指的是蕭戰左肩上的護心甲,
方才格擋刺客長劍時被砍出一道缺口,露出里面滲血的內襯。蕭戰低頭看了眼,
忽然伸手扯斷腰間玉帶,將內襯撕下一塊:“幫本王包扎。”蘇月挑眉,
接過布條時觸到他溫熱的皮膚。傷口不算深,但沾了雨水恐怕會感染。
她忽然想起溶洞深處有野生薄荷,便起身去采摘,卻在轉身時腳下一滑,
整個人踉蹌著撞進蕭戰懷里。“笨蛋!”蕭戰伸手扶住她的腰,
觸感柔軟卻帶著勁裝下隱約的肌肉線條,“這種時候還亂跑。”蘇月抬頭,
撞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暴雨聲在洞外轟鳴,洞內卻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蕭戰的瞳孔里映著她的倒影,竟比平時多了幾分柔和,像是淬了冰的刀刃浸過溫水,
雖冷冽依舊,卻多了絲溫度。“王爺可知道,薄荷能止血消炎?”她輕聲開口,
打破這份令人心悸的沉默,“還有這溶洞的石壁,濕度適中,適合保存易腐的證據。
”蕭戰松開手,接過她遞來的薄荷葉,指尖有意無意劃過她掌心:“本王更想知道,
你這腦子究竟裝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兩人在溶洞內待到戌時,暴雨漸歇。
蘇月用硝石制出冰塊,將刺客身上的密信和銅鈴放入皮囊冰鎮,又用凸透鏡聚光點燃篝火,
替蕭戰烘干淋濕的鎧甲。當火焰騰起時,
忽然注意到篝火映在石壁上的影子——那影子的輪廓竟與蕭戰書房里的《寒梅圖》如出一轍。
“王爺,您看這影子。”她指著石壁,“像不像寒梅?”蕭戰盯著影子看了良久,
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卷圖紙展開——正是那幅未題字的《寒梅圖》。月光從洞口斜斜射入,
照在圖紙上,竟與石壁影子完全重合,露出隱藏在梅枝間的細小紅字:“昭武三年,
丞相府私鑄錢窯設于漠北狼峪。”“原來如此。”蕭戰握緊圖紙,指節泛白,
“二十年前的沉船案,是為了滅口參與鑄錢的商戶;如今的私鑄錢,是為了購買柔然鐵器。
好一個一箭雙雕的毒計。”蘇月望著他眼中燃起的怒火,
忽然想起宗卷里記載的蕭戰往事——他曾在漠北狼峪孤軍奮戰三日,
擊退十倍于己的柔然騎兵。而如今,當年的戰場竟成了敵人的鑄錢窩點。“王爺,時辰差。
”她忽然開口,想起在王府查賬時發現的異常,“錢莊流水顯示軍餉到賬時間是卯時三刻,
可軍需清單上的簽收時間卻是辰時整。中間這半個時辰,足夠讓人調換銀子。
”蕭戰猛地轉身,鎧甲上的狼首圖騰在火光中猙獰可怖:“他們用真金白銀入賬,
再用私鑄錢調包運出,既能維持王府賬面,又能源源不斷輸送軍費給柔然。
”他忽然握住蘇月的手,力道大得讓她皺眉,“你真是本王的福星。”蘇月望著交握的雙手,
感受著他掌心的老繭和溫度,忽然想起前世在珠寶展上見過的雙生鉆石——一顆冷峻如冰,
一顆熾烈如火,卻在燈光下折射出最璀璨的光芒。或許,她和蕭戰,正是這樣的存在。
洞外傳來暗衛的暗號,蕭戰松開手,替她整理好被篝火熏亂的發絲:“回府后,
本王會讓你直接參與密諜司的情報匯總。”他頓了頓,聲音低下來,“但你須答應本王,
無論發生什么,都要先顧好自己的安危。”蘇月抬頭,看見他眼底從未有過的鄭重。
她忽然想起溶洞里那株在巖石縫中生長的野菊,雖歷經風雨,卻依舊倔強地開著。或許,
在這個亂世里,她和蕭戰都是這樣的存在——被迫卷入陰謀,
卻偏要在荊棘叢中走出一條路來。“我答應。”她輕聲說,
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蕭戰鎧甲上的狼首,“但王爺也要答應我,下次再遇到危險,
別總是擋在我前面。”蕭戰挑眉,忽而輕笑出聲,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落葉:“傻話。
本王的王妃,自然要本王來護著。”這句話像一團小火苗,在蘇月心底輕輕炸開。
她別過臉去,卻在轉身時看見洞口的藤蔓上掛著一滴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暈,
宛如一顆天然的寶石。她忽然想起前世設計的那款“雙生星”珠寶,或許,
該以今晚的溶洞為靈感,做些新的嘗試。秋獵隊伍返程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蘇月騎在馬上,望著蕭戰挺直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曾經令人生畏的戰北王,
此刻竟像一座巍峨的山,為她擋住了所有風雨。而她,
也不再是那個只能躲在深宅里的商戶女——她是戰北王妃,是能與他并肩看山河的人。
懷中的密信隨著馬匹顛簸發出沙沙聲響,蘇月摸了摸藏在衣領里的薄荷葉片,
那是蕭戰方才替她別上的。或許,在這場充滿陰謀與血雨的秋獵里,她收獲的不僅是線索,
更是一份難得的信任與依賴。而這份信任,終將成為他們撕開黑暗的鑰匙。畢竟,
當兩顆心開始并肩作戰時,再深的陰謀,也終將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及笄禮的喜燭將清輝閣照得恍若白晝,蘇月端坐在鎏金梳妝鏡前,
任由宮娥為她插上九翟鳳冠。翡翠珠串垂落至眉梢,映得她眼底眸光流轉,
卻在看見鏡中倒影時微微一怔——那鳳冠上的點翠羽翅,竟與她昨夜改良的設計圖別無二致。
“王妃今日真美。”綠枝捧著鎏金托盤的手微微發顫,
盤中放著的正是蘇月耗時半月制成的及笄禮裙。那裙裾用二十四色云錦裁成,
裙擺暗繡的鳳凰尾羽間,
藏著用金線勾勒的銅錢紋路——每一片羽毛都是私鑄錢模子的微縮刻痕。廳外忽然傳來喧鬧,
蘇月起身時,袖中暗藏的機關盒輕輕作響。那是用現代彈簧原理制成的暗器匣子,
里面裝著改良后的袖箭,箭頭淬著能讓織物顯影的藥水——專為今日的“血衣案”量身定制。
“吉時已到——”贊禮官的聲音未落,沈清瑤忽然領著一群仆婦闖進來,
手中舉著件浸透血色的羅裙:“太后娘娘明鑒!戰北王妃心懷不軌,
竟在及笄禮當日藏著詛咒王府的血衣!”殿內霎時響起驚呼聲。
蘇月望著那血衣上的牡丹刺繡,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針腳與沈清瑤昨日賞給廚娘的帕子一模一樣。她緩步上前,
指尖撫過血衣領口,忽然用力一扯,露出內襯里銀白色的夾層。“這是南洋鮫人綃。
”她朗聲道,聲音清晰地傳入每一個角落,“遇水不浸,見血自凝。
側妃娘娘所謂的‘血衣’,不過是將朱砂水潑在表面,妄圖構陷本宮。
”她轉身看向高坐上的太后,鳳冠上的珠串隨動作輕晃,“若太后不信,可命人取清水來試。
”沈清瑤臉色慘白,卻仍強作鎮定:“你......你這是妖術!
商戶女果然......”“側妃對商戶女成見頗深。”蘇月打斷她,
從袖中取出點翠鳳凰步搖,“可知道這步搖上的點翠工藝,曾是我蘇家祖傳?
”她指尖按動鳳首,羽翼竟層層展開,露出內側用金絲鑲嵌的銅錢鑄造圖,“二十年前,
丞相府強占我蘇家工坊,便是為了這門能仿造官錢的手藝。”太后猛地坐直身子,
目光落在鑄造圖上:“這......這與昭武通寶的紋路一模一樣!”蕭戰適時上前,
手中捧著從溶洞帶回的私鑄錢模子:“兒臣昨日在漠北狼峪發現此物,
與王妃展示的鑄造圖分毫不差。而狼峪的鑄錢窯口......”他頓了頓,
目光如刀般掃過人群,“正是丞相府名下的產業。”殿內死寂如墳。
沈清瑤忽然尖叫著撲向蘇月,卻被蕭戰一把推開:“你竟敢污蔑我父親!戰北王,
你不過是個外姓王爺,憑什么......”“憑這個。”蘇月從袖中取出一卷密信,
正是中秋宮宴上從鎏金步搖里發現的那份,“丞相府與柔然可汗的密信,
約定用私鑄錢購買鐵器,妄圖里應外合打敗大盛。”她轉向太后,
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臣妾今日及笄,本不想提及往事,
可這血衣、這鑄錢圖、這密信......樁樁件件,皆指向丞相府的狼子野心。
”太后臉色鐵青,揮手示意身邊的大太監:“立刻宣丞相進宮!”此時,
宮女捧來太后賜下的合巹酒。蘇月與蕭戰交杯時,袖中機關悄然轉動,
將一封記載著宰相門生私煉兵器的密信轉入他手中。蕭戰指尖微顫,
想起昨夜她在書房里熬夜整理的名單,目光不由得柔和下來。“戰北王妃果然聰慧過人。
”太后看著蘇月,語氣里難得有了幾分贊許,“哀家聽說你改良了點翠工藝,既保孔雀性命,
又能讓羽色經久不褪?”“回太后,正是。”蘇月福身,示意綠枝捧上另一件點翠飾品,
“此乃用鵝毛染色替代翠羽,再以水晶膠固定,色澤不遜于真品,且不傷生靈。”她頓了頓,
“商戶雖重利,但也知天地有靈,不可竭澤而漁。”這話明著說工藝,
暗里卻戳中丞相府為謀利不擇手段的痛處。蕭戰望著她眼底的鋒芒,
忽然想起秋獵時她在溶洞里布置的狼煙信號——這個女子總能在絕境中找到破局之道,
如同一把藏在錦盒里的利刃,初時只覺溫潤,出鞘時卻鋒芒畢露。
殿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丞相府的管家跌跌撞撞闖進來:“啟稟太后,
丞相府......走水了!”蘇月與蕭戰對視一眼,心中了然。
昨夜她讓暗衛在丞相府的私鑄錢窯附近埋下硝石,只需一把火,
便能將那些見不得人的證據燒個干凈——當然,在燒之前,她已讓綠枝帶著改良后的滅火器,
將最重要的賬冊搶出。“戰北王,哀家命你即刻查封丞相府。”太后厲聲道,
“務必將私鑄錢案查個水落石出!”“兒臣領命。”蕭戰轉身時,
袖中密信已換成蘇月新畫的兵器改良圖,“王妃可愿與本王一同前往?
”蘇月望著他眼中跳動的火光,想起昨夜他在書房說的那句話——“你我必須寸步不離”。
她伸手摘下鳳冠,露出額間用朱砂點的花鈿:“自然。畢竟......”她頓了頓,
聲音只有兩人能聽見,“臣妾還等著看丞相府的人,如何跪在這及笄禮的喜毯上求饒呢。
”蕭戰挑眉,忽而低笑出聲,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本王倒覺得,
今日最該記住的,是你頭戴鳳冠的模樣。”這句話像一顆小火星,在蘇月心底輕輕炸開。
她別過臉去,卻在轉身時看見銅鏡里的自己——眉梢微揚,眼底凝著笑意,
竟比初穿越時多了幾分從容與鋒芒。原來有些改變,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發生。
丞相府的大火在天際燒出一片通紅,蘇月站在蕭戰身側,
看著士兵從庫房里搜出的一箱箱私鑄錢。那些銅錢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青色,
正如她前世在實驗室里見過的氧化金屬。她摸了摸袖中的暗器匣子,
忽然想起及笄禮上沈清瑤崩潰的尖叫——那個曾不可一世的側妃,此刻正被鎖在馬車里,
眼神空洞地望著熊熊烈火。“怕嗎?”蕭戰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少見的溫柔。蘇月搖頭,
伸手從火中撿起一枚燒得變形的銅錢:“比起怕,更覺得痛快。”她頓了頓,
將銅錢放入蕭戰掌心,“不過王爺,這些銅錢融化后的金液......”“本王知道。
”蕭戰握緊銅錢,感受著她指尖殘留的溫度,“明日金鑾殿上,便用它們鑄成‘貪’字印章,
蓋在丞相府的賬本上。”蘇月抬頭,看見他鎧甲上的狼首圖騰在火光中猙獰卻親切,
忽然想起溶洞里那株野菊——歷經風雨,卻開得愈發燦爛。或許,
她和蕭戰就像這火與劍的組合,在陰謀的淬煉中,終將成為彼此最堅實的依靠。
及笄禮的喜燭仍在燃燒,照亮了戰北王府的飛檐。蘇月望著遠處的火光,
忽然想起前世珠寶展上的那句評語:“最璀璨的寶石,必經過最嚴苛的切割。
”而她此刻所經歷的一切,或許正是命運給予的“切割”,為的是讓她在這個時代,
綻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蕭戰忽然伸手攬住她的肩,將她帶入懷中:“待此事了結,
本王帶你去漠北看星空。”他頓了頓,聲音低得只有她能聽見,“就像你裙上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