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槐撐著傘走在校園間,皺著眉,臉色和今天的天氣一樣陰沉。
他發出去的那條短信沒有收到少年的回復。
這件事很反常。
因為巫棠很乖,平時住在他那里,因為清楚自己不喜歡外人侵入領地,做什么都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盡量不去影響自己。
為了配合案件調查,每天匯報自己的日常也事無巨細,連上了幾次廁所都紅著耳朵全盤托出。
這樣的少年不回復消息就只有一種可能:出意外了。
他在來的路上等紅燈間隙在學校官網查了下近期的活動,然后判斷出了巫棠參加的應該是學生會組織的放映活動。
此時,正用著最快的速度往那邊趕。
另一邊,巫棠也正在往學校門口走,雨很大,不到一會時間就將他淋的渾身濕透。
【宿主,剛才那個人在跟著你。】
系統帶著擔憂的聲音從腦海傳來。
巫棠的腳步不停,神色從容地說:【跟著就好。】
【什么?】
系統的聲音里滿是震驚,它有的時候,真的跟不上宿主的想法。
【他跟著我,才能讓裴殊槐更加了解我現在的處境啊。】
說完這句話,巫棠估摸了下時間,然后停下了腳步。
同樣,跟在他身后的那個人,也不遠不近的停了下來,緊緊地盯著他。
這樣的一幕在此刻沒有多少人的路上,其實還是很滲人的。
不過巫棠本身就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抬起濕漉漉地睫毛看著那個人,問:
“你一直在跟著我,請問有什么事嗎?”
那人藏在兜帽下的臉突然緊繃,瞳孔收縮,喉結劇烈滾動著咽下口水,不受控制的往這邊走了過來:
“小棠,你今天是不是換了檸檬味的洗發水,連風里飄過來的味道都香的。”
少年突然對他說話,讓他不自覺有了一絲隱秘的期待:“我好喜歡你。喜歡你好久了,為此拒絕了很多人。所以你可以、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巫棠歪頭輕笑了下,睜著無辜的杏眼,露出羞澀又為難的笑:
“可是我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所以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那人瞬間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凝固成詭異的弧度,喃喃: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
沙啞的嗓音里帶著壓抑的顫音,說完這句話后,他猛地向前撲來,也不顧傘骨被風壓的扭曲變形,嘴里喊著:
“明明你剛才還對我笑了!現在為什么還拒絕我!”
眼看著他的手就要觸碰到少年,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襲來。
裴殊槐冷著一張臉,骨節分明的拳頭裹挾著勁風,重重的砸在那人的側臉。
悶響過后,那人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他的嘴角瞬間溢出鮮血,幾顆牙齒混著血水吐在了地上。
原本瘋狂的眼神此刻滿是驚恐,難以置信的望著裴殊槐。
而裴殊槐則是先把傘遞給了巫棠,然后才又走到了那人身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周身散發著冰冷的威懾力:
“在學校里公然騷擾同學,是想學籍檔案釘上性騷擾的標簽后然后被開除嗎?”
“你。你是什么人?哪有這個權利!”
那人此刻顯然是已經慌了,但還是虛張聲勢的揚起聲音。
“不信?”裴殊槐嘲諷的嗤笑一聲:“試試就知道了。”
說完,他面無表情的從他書包里掏出學生證,在那人準備起身搶時精準的踩住了他的手腕,給學生證拍了照片記錄,俯身冷笑著:
“如果你明早之前沒被趕出A市,我就不姓裴。”
說完這句話,他隨手將學生張扔在地上,然后走到了巫棠身邊。
少年見他過來,急忙舉高了雨傘幫他遮雨,然后揚起了一個笑,說:
“謝謝你,裴先生。”
“不客氣。”
裴殊槐擰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巫棠濕透了的發絲被雨水黏在蒼白的臉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卻依舊瀲滟勾人,里面并沒有多少驚嚇。
他突然想到,對方一周前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
也就是說,每次放學,他都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一幕?
想到這,裴殊槐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阿嚏——”
直到巫棠的一個噴嚏拉回了他的思緒。
裴殊槐這才注意到,少年唇色被凍的發紫,水珠順著下顎線滑落,滴在微微起伏的鎖骨處,暈開一片曖昧的水痕。
他猛地收回了視線,心里升起一陣懊惱。
脫下外套披在了巫棠身上,拉著他往車上走:
“回去了。”
一路安靜。
難得的,裴殊槐并沒有盤問少年發生了什么。只是將人帶回家,送進了浴室。
“快點洗個澡,別感冒了。”
少年眼底閃過了絲猶豫。
“快一點,還是你真的想吃藥?”
裴殊槐催促道。
巫棠抿唇看了他一眼,最后還是乖乖的抱著睡衣走了進去。
直到里面傳來了花灑的‘沙沙’聲,裴殊槐才猛地驚覺:
那是他的浴室!
難怪剛才巫棠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平日里少年都是在自己房間里的浴室洗澡的。
兩人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平日里從不會闖進對方的空間,默契的在彼此之間壘了層高。
裴殊槐原本是很滿意這個注重個人空間的‘舍友’的,然而今天,卻由他自己親手打破了這層墻壁。
他坐在沙發上,遠遠地望著亮著燈的浴室,指尖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發出凌亂的聲響,下顎線緊緊地繃了起來。
思考了很久后,他最后把一切都歸在了巫棠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憐的份上。
人在看到可憐的生物時,都會不自覺升起同情心,更何況對方剛淋過雨,手冰的要命,所以自己擔心他發燒會出現意外也是情理之中。
巫棠可并不知道裴殊槐在想什么,他現在心情不錯,接下來就是利用這件事和主角拉近距離了。
想到這,他擦干身體,穿上睡衣,又露出了那副旁人見慣了的純潔表情,從浴室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