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完了
沈?qū)幖斡X得秦勉對她的態(tài)度好像有些變化，但她也說不上來到底哪里變化了。
她三兩下吃完早餐，收拾好餐桌，回到客房拿包。
等出來時，房子里還是靜悄悄的，她走到書房門前，打算跟秦勉打聲招呼再走。
但想起剛剛他說的話，又害怕會打擾到他工作。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她收回想要敲門的右手，輕輕嘆口氣。
唉，還是算了。
離開前，她從包里翻出一張便簽貼在餐桌上，在上面認(rèn)真寫下幾個字：“謝謝你這兩天的幫助，我先走了。”
走到電梯間，沈?qū)幖畏瓭L的心情還沒有完全平靜。
只聽“叮”的一聲，電梯在這一層停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里面有兩男一女，原本正在交談著，看到她都停了下來，似乎有些驚訝。
她不明所以地走進(jìn)去，站在那幾個人的前面，只覺得背后有一簇簇的目光在注視著她，這讓她下意識以為自己的儀容儀表出了什么差錯，可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并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妥。
電梯很快到達(dá)一樓，那幾個人里站在最前沿的男人兩步往前走，抬手按住按鈕，請沈?qū)幖蜗茸摺?/p>
她一愣，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出了公寓，離公交站還有十分鐘左右的路程，沈?qū)幖巫咴诼飞希窒肫饎倓偳孛愀f話的態(tài)度，就算她再怎么遲鈍也聽出來了,他語氣雖然保持著一種禮貌，但顯然不是很愉快。
她這是又有哪里得罪他了嗎？
明明昨晚還跟她說了新年快樂，結(jié)果吃個早餐的功夫，他們的關(guān)系就回到了解放前。
她越想越想不通，郁郁不樂地把臉藏進(jìn)毛線圍巾里，莫名走了神。
……
開學(xué)后不久，沈?qū)幖斡衷趯W(xué)校里遇到了秦勉。
說來也巧，高一一班的衛(wèi)生區(qū)剛好在素心亭附近，而沈?qū)幖蝿偤糜质前嗬锏男l(wèi)生委員，一趟傍晚她去檢查衛(wèi)生區(qū)時，正好遇到秦勉背書回來。
“學(xué)長好。”沈?qū)幖未蛑泻簦抗饴涞剿樕希雌饋碜旖莻谝呀?jīng)好了很多，只留下了一點(diǎn)淡淡的痕跡。
而少年只是朝她淡淡點(diǎn)個頭，隨后便腳步匆匆地往教學(xué)樓方向走去。
同班同學(xué)唐靜扯了扯她的衣角，問：“寧嘉，你認(rèn)識他？”
沈?qū)幖吸c(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往前走：“嗯，開學(xué)典禮那天，我看見他站在高二一班的隊(duì)列里，應(yīng)該是我媽班里的學(xué)生，但我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我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唐靜得意地說著，偏頭看她一眼，“他叫秦勉，跟高二一班的顧銘嶂同班，他們倆可以說是我們學(xué)校的兩朵高嶺之花。不過呀，顧銘嶂學(xué)長是那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類型，而秦勉學(xué)長嘛……是那種花兒看到他就會凋謝的類型。”
沈?qū)幖瓮犷^愣了一會兒，才說：“夸張了吧……”
“夸不夸張我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說他性格特別高冷，女生們給他送情書，他連看都不看一眼就扔進(jìn)垃圾桶里，特別不講情面。但他長得帥，成績也好，幾乎每次都考全市第一，因此老師們都對他特別好。”唐靜說著又想起什么，正色道：“對了，你不是想要進(jìn)校新聞社嘛，他可是新聞社的元老級成員，你千萬別惹到他，否則面試那一關(guān)你肯定過不了。”
聞言，沈?qū)幖魏龅耐Ｗ∧_步：“我可能已經(jīng)惹到他了……”
“啊？”唐靜一臉納悶，“這才開學(xué)不到兩個星期，你是怎么得罪了他的？”
沈?qū)幖坞y受得捂住腦袋，過了會兒才憋出一句：“你還記得開學(xué)那天我去拿新生手冊吧？我偷看他，被他抓了個正著。”
唐靜瞪圓了眼睛：“啊！！？”
“先別急著驚訝，后面還有更要命的事情！”沈?qū)幖紊钌钗跉猓瑢⒛翘彀l(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唐靜。
沉默幾秒后，唐靜得出一個結(jié)論：“沈?qū)幖危阃炅恕?/p>
沈?qū)幖螄@了口氣，悶悶地說道：“要不我去向他道個歉吧，你說我要怎么跟他賠罪好呢？”
“一般我向別人賠罪的方式就是請他吃個東西……”唐靜眼珠子一轉(zhuǎn)，說：“不如你請秦勉學(xué)長吃個五彩冰淇淋吧，學(xué)校小賣部就有，最近可火了。”
沈?qū)幖蜗肓讼耄c(diǎn)點(diǎn)頭：“行。”
擬好道歉的話術(shù)之后，沈?qū)幖魏芸煨袆悠饋怼?/p>
第二天傍晚放學(xué)后，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跑去食堂搶紅燒雞腿，而是到素心亭附近守株待兔。
九月份的秋老虎真夠厲害的，沈?qū)幖我贿叢梁挂贿叾阍诖髽浜竺妫攘撕靡粫海K于看到秦勉抱著書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她沒有立即出聲，直到他走近，才從樹后探出個頭，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容：“嘿，學(xué)長。”
秦勉偏過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停步。眼神很平靜，就像看一個路人。
沈?qū)幖蔚挂矝]在意，幾步追上他：“秦勉學(xué)長！”
秦勉腳步一緩，回過頭來看她，微微蹙起眉心。
他的眼睛相當(dāng)漂亮，有著男孩子不該有的纖長睫毛，此時此刻他那漆黑的眸子盡是狐疑：“有事？”
“不好意思啊，那天我莽莽撞撞的，害你受傷了。”沈?qū)幖握f著，將藏在身后的冰淇淋甩到他面前：“請你吃冰淇淋，我最喜歡的巧克力味兒，就當(dāng)是賠罪，請你原諒……”
話音未落，就見夾雜著奧利奧的冰淇淋從她手中的塑料杯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秦勉那雙刷得發(fā)白的鞋子上面。
……
“對不起對不起。”沈?qū)幖魏拷幸宦暎X得自己徹底完了。
……
沈?qū)幖芜€隱約記得。
就在她冒冒失失地把冰淇淋甩到秦勉腳上的時候，他的臉色變得及其難看，額頭青筋也跟著跳了跳。
她急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額頭直滴汗，最后才說：“學(xué)長，對……對不起啊，要不，要不我賠給你一雙新鞋子吧。”
而秦勉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沒說什么便走開了。
跨年夜陽臺上的談心，再加上近幾日的接觸，她本以為秦勉跟從前不一樣了，至少比以前好相處了很多。
結(jié)果還是一樣嘛。
剛下公交車，沈?qū)幖尉褪盏搅藢O欣雨的微信：【小寧子，哀家下午回上海，大概四點(diǎn)到，你把家里灑掃干凈，備好宴席迎接哀家的到來吧。】
【好的太后娘娘，小的一定好好準(zhǔn)備！】沈?qū)幖闻浜系鼗貜?fù)她，拐進(jìn)盒馬買點(diǎn)晚上要吃的東西。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番，已經(jīng)到下午兩點(diǎn)，她沖了杯麥片吃下，走進(jìn)房間睡午覺。
等睡醒從房間出來時，孫欣雨已經(jīng)到家有一會兒了，正靠在沙發(fā)上敷面膜，聽到動靜扭頭瞥了她一眼：“醒啦？”
“嗯。”沈?qū)幖巫叩綇N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又問：“你幾點(diǎn)到的？怎么不叫醒我。”
“四點(diǎn)多，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忍心叫醒你。”說著，孫欣雨一骨碌坐起來，掀開臉上的面膜，“我快餓死啦，今晚吃點(diǎn)什么？出去吃？”
“吃火鍋吧。”沈?qū)幖蚊I得發(fā)扁的肚子，轉(zhuǎn)身打開冰箱，翻出上午買的菜，“我買了肥牛卷和好多丸子，冰箱里還有好多蔬菜，把菜洗洗，往鍋里一扔就行。”
簡單又方便。
“行。”孫欣雨點(diǎn)點(diǎn)頭，跑去廁所洗臉。
等她收拾好從廁所出來，沈?qū)幖我呀?jīng)把菜備齊了，鍋里的火鍋底料也開始沸騰起來。
孫欣雨正想坐下，發(fā)覺桌上沒有喝的，轉(zhuǎn)身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的同時驚嘆道：“哇，怎么有這么多吃的？”
“噢……上周封封不是住我們這兒嘛，所以……”沈?qū)幖我贿呏е嵛岬卣f著，一邊往鍋里扔?xùn)|西。
那些東西都是秦勉買給段封封的，沒想到封封沒吃著，倒是便宜了她和孫欣雨。
她不由感到心虛。
見她半晌沒后文，孫欣雨自顧自地接過話：“所以晴姐給你們買了這么多吃的？”
沈?qū)幖危骸啊拧！?/p>
“哦，理解理解。”孫欣雨拿出幾個獼猴桃，洗干凈后開始削皮，“晴姐一定是知道你廚藝不好，人又懶，怕餓著她女兒，所以買了這么多吃的備著。”
頓了頓，又感嘆道：“她可真是煞費(fèi)苦心吶。”
……沈?qū)幖螞]搭話。
過了會兒，孫欣雨從廚房出來，遞了杯果汁給她，同時不住地打量著她的臉：“話說，我都忘記問你平安夜那晚的情況了，晴姐介紹給你的那男的怎么樣？長得帥嗎？”
沈?qū)幖我Я艘Э曜樱骸皫浭峭浀模褪怯悬c(diǎn)狗。”
孫欣雨一聽，眉毛直往眉心攢：“哈？”
沈?qū)幖蜗胍^去，隨意說了句：“哎呀，總之不咋樣。”
“怎么可能？就連晴姐這種挑剔大王都對他百般贊賞呢，夸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孫欣雨微抿了口果汁，開始回憶季晴對那個男人的評價，“本科華清，美國讀研，學(xué)歷高，收入高，工作能力強(qiáng)，性格脾氣都很好，溫和有禮、謙遜大方，最重要的是人也長得帥，這不就是你的理想型嗎？完全就是按照你的理想型找的。”
溫和有禮？謙遜大方？這真的是秦勉？
沈?qū)幖螖Q著眉，很理智地說：“管他帥不帥，反正不是我的菜。”
孫欣雨頓覺索然無趣，走到廚房洗香菜，洗到中途，又探了個腦袋出來，狐疑地問道：“沈?qū)幖文悴粚牛貏e不對勁。你不會是……還喜歡顧銘嶂吧？”
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沈?qū)幖毋读艘幌拢笾曜拥氖治⑽⑹站o，勉強(qiáng)笑道：“你想多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孫欣雨回到餐桌邊坐下，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寧寧，都過了這么久了，你也該接受新的人了，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
知道孫欣雨是真的在替她擔(dān)心，沈?qū)幖涡α诵ΓJ(rèn)真道：“放心吧，我這個人從來不走回頭路，至于那個相親對象，是真沒看上。”
孫欣雨想了想，歪頭笑道：“沒事兒，沒看上也不要緊，下一個更好，我和晴姐保準(zhǔn)給你找個更合適的。”
“別別別……”沈?qū)幖螣o奈扶額，趕緊扯開話題，“對了，你怎么今天就回來了？你們公司的事情解決得怎么樣？”
說起這個，孫欣雨立馬萎了：“可別提了，快愁死我了，我按照你跟我說的方法，廢了老大功夫找到那個造謠的人，讓他錄了澄清視頻，還發(fā)給你那個博主朋友，讓他幫忙做了推廣，輿論風(fēng)波好不容易平息。結(jié)果投行那邊已經(jīng)不愿意搭理我們了，就連我們董事長都被他們拒之門外，融資的事大概率是要黃。”
沈?qū)幖巍鞍 绷艘宦暎樦鴨枺骸澳窃趺崔k呀。”
“能怎么辦，涼拌！”孫欣雨表情淡淡，內(nèi)心悲痛。
兩人吃完火鍋收拾了一番，上床時已接近凌晨一點(diǎn)。
因?yàn)橛浾吖ぷ麟S時需要加班寫稿，熬夜對沈?qū)幖蝸碚f成了家常便飯，這會兒倒是沒覺得多困。
連續(xù)度過了跨年夜和元旦，微信朋友圈里都是大家假期吃喝玩樂的照片。
手指落在屏幕上，沈?qū)幖谓o熟悉的朋友一一點(diǎn)了贊，隨后指尖移動，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可片刻后，她忽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