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再次睜開眼睛，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館里。
一名藥婆正在為我敷藥，那憐憫的目光讓我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自己的手。
“我的手……”我試探地問，聲音干澀。
藥婆語氣沉重：“你的手指，已經完全廢了。”
她頓了頓，又說：“沒有稀世靈藥，就算勉強接上，以后恐怕也不能做任何精細活計了。”
我緩緩閉上眼睛，任由巨大的悲哀和絕望將我淹沒。
丹田被毀，如今連我重新發掘的煉器天賦，也要這樣永遠離我而去嗎？
藥婆見我神情，嘆了口氣，幫我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我躺得舒服些。
她勸慰道：“如今悔之何益？當初若不是你先辜負了人家姑娘，她又怎會下此重手。”
我深深吸了口氣，胸口悶痛，艱難地辯解：“她不是我未婚妻。”
聽到我的話，藥婆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她隨手打開了水鏡，畫面中，蘇婉兒毆打我的血腥影像被清晰重現。
一些看不下去的修士將不省人事的我送到了這家醫館。
水鏡中傳出的路人語音和觀眾留聲，鋪天蓋地全是對我的辱罵。
畫面一轉，蘇婉兒正對著鏡瞳發聲，哭得梨花帶雨，可憐兮兮地宣稱自己才是弱勢群體。
她呼吁女修們要勇敢保護自己，還假惺惺地表示，如果我肯道歉，她還是可以原諒我，和我好好過日子。
正說著，鏡瞳猛地轉向病房門口。
蘇婉兒推門而入，身后還跟著一群看熱鬧的人，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撇過頭，懶得看她那副惺惺作態的嘴臉。
林越站在蘇婉兒身旁，嘖嘖拱火：“婉兒，你看他這副死樣子，心里還不知道怎么罵你呢，真是執迷不悟！”
蘇婉兒的眉毛當場豎了起來：“姐妹們！今天在這兒，我可要讓你們看清楚了——女人不靠爹娘撐腰就得自己硬氣！該怎么護住自己，怎么教訓負心漢！”
話音未落，她從林越腰間拔出寶劍，劍尖直指我的下三路，竟要當眾閹了我！
我兩眼一閉，咬緊牙關。
預期的劇痛并未落下。
耳邊響起的，是劍刃碎裂的清脆聲響。
我猛地睜開眼。
一道身影擋在我身前，熟悉而堅定。
是雪兒！
她冷冷地瞪著蘇婉兒和林越。
“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幾條命敢這么欺負我的人？”
她的聲音如九天玄冰，自穹頂傾瀉而下。
下一瞬，她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所有的冰霜瞬間消融。
“阿塵！”
她快步沖到我身旁，看著我渾身是傷的慘狀，淚水奪眶而出。
她下意識想握我的手，卻在看到我血肉模糊的手指時猛地停住。
那瞬間涌上她眼底的酸澀與苦楚，比我自己感受到的疼痛還要清晰。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手，深深吸了口氣，輕輕捧住。
“我來晚了，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她吐出的每一個字，寒芒畢露。
“這世間還沒有人能傷害了你，而不付出代價！”
原來，我遲遲未歸，玉兆也無法連通，雪兒出來尋我時，正好看到了店鋪水鏡的傳影留聲。
蘇婉兒多年在外閉關，只聽過慕容雪的名字，卻不識得她的樣貌。
她見雪兒一身素凈打扮，便以為她只是個普通女修。
“就你這一身窮酸味也好意思想要上位？”蘇婉兒不屑地上下打量著雪兒。
“眾目睽睽之下，你們就敢這樣勾搭，誰知道背地里會干出什么寡廉鮮恥的事呢？”
雪兒霜眉輕挑，似笑非笑地回頭看向說話的蘇婉兒。
“昔有唐門毒婦，猶知禮數三分。汝之無狀，竟連毒婦之形骸亦不如。。”
雪兒罵得太雅，蘇婉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抬手便朝雪兒臉上揮去。
“罵的就是你這不要臉的狐媚子！”
她尖叫著。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壞別人的好事是什么下場！”
她的手未能落下。
從雪兒身后閃出一人，伸手便拿捏住了蘇婉兒的脈門。
是萬仙盟的護法。
“我家小姐也是你能動的？”護法的聲音低沉，滿是警告。
滿室寂靜。
蘇婉兒臉上的囂張凝固了，轉為驚愕，再轉為一絲慌亂。
雪兒緩緩走到她面前，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指甲深深掐進肉里。
“蘇婉兒，”雪兒的聲音輕柔，卻帶著致命的殺機，“誰給你的膽子，敢動我的男人？”
所有人都只知道萬仙盟千金天資過人，喜怒鮮少形于色。
我卻曉得，雪兒向來護短。
此刻，她為了我，展露無遺。
我，是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