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市
機械侏儒領著林風三人穿過蒸汽彌漫的城門,撲面而來的是股混雜著機油與檀香的怪味。街道兩旁林立著奇形怪狀的建筑:左側的酒館掛著東方酒旗,旗角卻繡著西方機械齒輪;右側的鐵匠鋪傳出鍛鐵聲,火爐里燒的卻是西方「赤焰礦」與東方「離火石」的混合物。玄火狼被熱氣熏得直打噴嚏,爪子踩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驚飛了幾只機械鴿子——那些鴿子的翅膀是用符紙疊的,尾羽卻裝著發條。
"獅鷲商隊向來不拘小節,"侏儒回頭咧嘴一笑,齒輪牙齒間漏出火星,"畢竟在西境這種三不管地帶,能活下來的都是雜種——哦不,是雜種優勢。"
蘇瑤拽了拽林風的袖子,示意他別在意。她的光精靈軟甲在蒸汽中泛著珍珠光澤,發間的銀蕨草已經換成了機械侏儒給的銅制徽章,徽章上刻著半只獅鷲與銀蕨草的圖案。林風注意到街道上的行人大多帶著武器:東方修士的佩劍配著西方槍套,機械族的傀儡扛著妖族的巨斧,就連街角賣花的老婦,籃子里也藏著血魔族的詛咒玫瑰。
"到了。"侏儒在一扇巨大的鐵門前停下,門上刻著東西方混雜的警示語:"賒賬者斷手,泄密者拔舌,光精靈與龍族后裔除外"。他敲了敲門,門縫里立刻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比量了一下銀蕨草徽章的大小,才吱呀一聲打開門。
門內是個寬敞的大廳,天花板上掛著東方的燈籠,燈罩卻是西方的玻璃棱鏡,燈光透過棱鏡在地面投出星靈族的符文。大廳中央擺著張長桌,周圍坐著各色人等:有戴著斗笠的東方散修,正用紫砂壺泡著西方的苦艾酒;有機械族的工程師,扳手咬在嘴里,正在給身旁的貓妖安裝機械義眼;還有個血魔族商人,正用指尖的利爪劃開一枚記憶水晶,里面浮現出青云宗后山的景象。
"大長老在頂樓。"侏儒指了指螺旋樓梯,樓梯扶手是用龍筋與齒輪制成的,"別亂摸,那東西咬人。"
蘇瑤剛踏上第一級臺階,樓梯突然發出轟鳴,竟自動轉動起來。林風險些摔倒,被蘇瑤一把扶住,卻聞見她發間有淡淡的光精靈圣露氣息——那是她母親留下的香水味。
頂樓的房間里飄著沉香,案幾上擺著東方的茶具與西方的咖啡壺,墻上掛著半幅星靈族星圖,還有半幅東方的《五岳真形圖》。居中而坐的老者穿著繡著獅鷲紋章的長袍,左手戴著東方的扳指,右手卻裝著機械義肢,關節處刻著光精靈的祝福紋路。
"銀蕨草在月光下會唱歌。"蘇瑤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老者抬頭,林風看見他瞳孔竟是雙色的:左眼看不清,像是蒙了層白霧,右眼卻泛著光精靈特有的金色。
"伊莎貝拉的女兒。"老者起身,機械義肢發出咔嗒聲,"我是獅鷲商隊的大長老,洛倫佐。"他看向林風,渾濁的左眼突然閃過微光,"青龍血脈,果然名不虛傳。"
蘇瑤的指尖攥緊了裙角:"您認識我母親?她......"
"她是光精靈最后的守護者,也是我的摯友。"洛倫佐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個木盒,里面躺著枚銀蕨草形狀的胸針,"這是她留給你的,還有句話:'混沌之輪的光屬性碎片,藏在永夜丘陵的星靈族祭壇。'"
林風注意到胸針的葉片上刻著星靈族文字,與母親鐵皮匣上的符文一模一樣。蘇瑤接過胸針時,指尖泛起金光,胸針突然展開,露出里面的微型地圖——正是永夜丘陵的星靈族遺跡位置。
"玄風長老的佩劍,"洛倫佐敲了敲桌面,機械義肢噴出蒸汽,"用的是星靈族的「斷界石」打造,能切割空間裂縫。他最近在機械之城的鑄造坊 reforging 劍柄,恐怕是為了......"
"取出時空屬性碎片。"林風接過話頭,想起遺跡里青龍心臟處的水屬性碎片,"混沌之輪需要五塊碎片,水、光、暗、時、空......玄風手里有時空碎片?"
洛倫佐點點頭,從墻上取下一幅卷軸,展開后竟是東西方勢力分布圖:"青云宗表面上是東域宗門,實則與光明圣殿、機械族都有勾結。他們用修真者的金丹做機械傀儡的能源,用妖族的精血提煉圣水......而玄風,就是這一切的中間人。"
蘇瑤的臉色發白,顯然想起了黑森林里機械蜘蛛的金丹能源。她摸了摸胸前的星輝印記,突然問道:"我母親......是不是因為保護光屬性碎片才......"
"是。"洛倫佐的聲音低沉,"青云宗發現了她的血脈,想把她煉成容器。她逃到東域,嫁給凡人,才生下了你......"
話音未落,樓下突然傳來爭吵聲。林風探頭望去,只見幾個機械族士兵正押著個被鎖鏈捆住的女子走進大廳,那女子穿著九尾狐族的紅衣,眼尾上挑,正是夜璃。
"放開我!"夜璃甩動尾巴,卻被機械鎖鏈電得發抖,"我只是來換點情報......"
"她偷了鑄造坊的設計圖!"機械士兵的聲音像鐵皮摩擦,"上面有玄風長老新佩劍的構造!"
洛倫佐皺眉:"帶她上來。"
夜璃被推搡著上樓,看見林風時眼睛一亮:"小郎君,又見面了。"她掃了眼蘇瑤胸前的銀蕨草胸針,嘴角扯出冷笑,"光精靈的小娘子,你母親的碎片藏得真好,連玄風那老東西都沒找到......"
蘇瑤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碎片在哪?"
夜璃咯咯笑了,尾巴輕輕纏住蘇瑤的手臂:"想知道?拿龍血換呀——哦,不對,現在該拿時空碎片換了。"她轉頭看向洛倫佐,"老獅子,聽說你手里有星靈族的「時之沙漏」?"
洛倫佐的機械義肢重重砸在桌上:"那是禁忌之物,你怎么知道......"
"黑市的規矩,"夜璃舔了舔嘴唇,"只要付得起代價,什么都能知道。"她看向林風,"小郎君,你的龍血能暫時壓制沙漏的反噬,幫我拿到它,我就告訴你碎片的位置。"
林風還沒開口,蘇瑤已經擋在他身前:"不行,龍血反噬會要他的命!"
"光精靈的小姑娘,"夜璃湊近她耳邊,"你以為玄風長老為什么非要活的容器?因為龍血與光精靈血脈混合后,能穩定混沌之輪的能量......而你的血,就是最好的催化劑。"
蘇瑤臉色煞白,后退半步撞在桌角。林風本能扶住她,卻感覺她的身體在發抖。玄火狼察覺到敵意,對著夜璃 growl 起來,卻被她輕輕一揮手定在原地——九尾狐的幻術,果然名不虛傳。
"別激動,"夜璃甩了甩尾巴,鎖鏈發出嘩啦聲響,"我只是來談交易的。機械之城的鑄造坊今晚有異動,玄風長老要去取劍,而時之沙漏......就在鑄造坊的密室里。"
洛倫佐突然起身,機械義肢噴出的蒸汽在墻上投出巨大的影子:"你怎么知道這些?"
"因為我看見過他的記憶。"夜璃晃了晃指尖的記憶水晶,里面閃過玄風長老的臉,"他怕自己活不到混沌之輪重啟的那天,所以想用時空碎片延長壽命......而你們,"她看向林風與蘇瑤,"是他最大的絆腳石。"
大廳里陷入沉默。遠處傳來機械鐘的報時聲,已是戌時三刻。蘇瑤突然握住林風的手,掌心的金光與他鱗片下的龍血產生共鳴:"我們去鑄造坊,阻止玄風,順便拿到時之沙漏。"
林風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想起青龍遺跡里她為自己擋劍的畫面,點點頭:"好。但你要答應我,別再用血脈硬撐......"
"我答應你。"蘇瑤從洛倫佐手中接過銀蕨草胸針,別在衣襟上,"夜璃,解開幻術,我們談談合作細節。"
夜璃挑眉:"小娘子終于想通了?放心,我的幻術只會讓人說實話......比如,"她看向林風,"他剛才想吻你的沖動,是真的哦。"
蘇瑤的耳尖瞬間通紅,林風感覺鱗片都在發燙。洛倫佐咳嗽一聲,打破尷尬:"鑄造坊有三道防御:東方的五行陣,西方的煉金陣,還有星靈族的天體陣。要破陣,需要......"
"龍血、光精靈血脈,還有九尾狐的幻術。"夜璃接話,尾巴松開玄火狼,"小郎君的鱗片能抗煉金術,光精靈的凈化術破五行陣,我的幻術......能讓守衛看見自己最恐懼的東西。"
玄火狼突然掙脫幻術,叼起夜璃的腰帶往樓下跑。林風苦笑:"看來它也贊成這個計劃。"
洛倫佐從柜子里取出三件斗篷:"穿上,機械之城的守衛認衣不認人。"斗篷是東西方混搭的風格,東方的云紋繡在西方的皮革上,兜帽里還藏著機械族的通訊器。
蘇瑤將銀蕨草胸針別在斗篷上,金屬扣環發出咔嗒聲,竟與機械族的齒輪完美契合。林風摸了摸腰間的青銅羅盤,盤面的裂痕里漏出星光——那是星靈族遺跡的殘留能量,或許能派上用場。
"記住,"洛倫佐在他們出門前叮囑,"時之沙漏每使用一次,使用者就會衰老十年。龍血能延緩反噬,但代價......"
"我們知道。"林風與蘇瑤對視一眼,手不自覺地握在一起。玄火狼在門口催促地叫著,夜璃已經晃著尾巴先走了,背影在蒸汽中若隱若現,像是隨時會消失的幻影。
機械之城的夜晚被蒸汽燈照得如同白晝,三人一狼順著下水道摸向鑄造坊。墻壁上貼著東西方的通緝令,林風看見自己的畫像被印在羊皮紙與金屬板上,標題寫著"容器甲亥:活擒賞萬金,死體賞五千"。
"別擔心,"夜璃回頭一笑,狐尾掃過他的手背,"等拿到時空碎片,咱們就是混沌之輪的主人——到時候,整個大陸都得跪下來求你們。"
蘇瑤握緊了拳頭:"我們不是為了統治,而是為了阻止他們用無辜者煉藥、做傀儡......"
"小娘子總是這么天真。"夜璃咯咯笑了,卻在陰影里放慢腳步,"不過......這種天真,偶爾也挺可愛的。"
鑄造坊的鐵門出現在前方,門上刻著東西方的警示咒文。林風感覺龍血在胸口發燙,鱗片順著脊椎向上蔓延,他知道,一場硬仗在所難免——但這一次,他不再是孤軍奮戰。
玄火狼蹭了蹭他的腿,夜璃甩動尾巴布下幻術,蘇瑤掌心凝聚出光精靈的凈化之光。林風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青龍的力量與蘇瑤血脈的共鳴,忽然明白:所謂容器,不該是任人填滿的空殼,而該是選擇自己道路的載體。
而他們的道路,從這一刻起,將徹底改變東西方大陸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