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神殿懸浮于九重天之上,云海翻涌著金色霞光,萬千花卉在仙氣滋養下綻放出璀璨光華,
殿后玉欄邊,玉蘭花仙靈瑤正偷偷撥開云霧,窺視著下方的人間景象。"凡間當真熱鬧非凡。
"她指尖輕點,云鏡中的畫面流轉至一處熙攘市集——商販吆喝聲穿透云霄,孩童追逐嬉戲,
一支紅妝隊伍吹吹打打穿過長街,新郎官胸前的大紅花在陽光下格外鮮艷。"靈瑤。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靈瑤手一抖,云鏡差點跌落,
轉身只見花神凌霜一襲素白長裙立于身后,眉目如畫卻隱含威嚴。
"娘親......"靈瑤慌忙收起云鏡,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袖。"又在窺視凡間?
"凌霜輕嘆,廣袖一揮,殘余的云鏡碎片消散無蹤,"仙凡有別,這般行徑已違天規。
"靈瑤鼓起勇氣抬頭:"可凡間萬物生發,人情百態,比天界有趣多了!
我們終日守著這些花開花落,千年如一日......""胡鬧!"凌霜袖袍無風自動,
周圍花瓣紛紛墜落,"你身為花神之女,不思修行,反倒貪戀凡塵,
看來是為娘平日太過縱容你了。"靈瑤抿唇不語,目光卻仍忍不住飄向方才云鏡消散的方向,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人間嫁娶的紅綢光影。凌霜凝視女兒片刻,
忽然問道:"你可知為何玉蘭花開時無葉?""不是因先花后葉乃玉蘭本性么?
"靈瑤不解母親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本性......"凌霜目光投向遠方,
"萬年前仙魔大戰,玉蘭仙子為護百花周全,以自身為盾擋下魔火,花葉盡焚,元神重創,
重生后便再無緣花葉同放,只余純粹花朵獨傲枝頭。""這故事女兒從小聽到大。
"靈瑤輕聲應道。"可你從未明白其中真意。"凌霜搖頭嘆息,"玉蘭之美,在于舍己無私,
而你......靈瑤,你可知自己缺了什么?"靈瑤茫然地望著母親。
"你缺的是一顆慈悲之心。"凌霜指尖輕點女兒胸口,"你眼中只見凡間歡愉,
卻不見眾生悲苦,如此心性,如何承繼花神之位?"靈瑤心頭一震,卻無言以對。三日后,
凌霜在百花仙子的見證下宣布:"玉蘭花仙靈瑤,性情未臻,慈悲不具。今罰下凡歷劫,
體會人間悲歡,待劫滿方歸。"靈瑤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覺一陣天旋地轉,元神如墜千鈞,
直向凡間落去。墜落之際,凌霜的聲音穿透云層傳來:"記住,玉蘭之質,不在其形,
而在其心......"當靈瑤再度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已化作一株野生玉蘭,
扎根在陡峭懸崖邊緣,仙力盡失,記憶模糊,唯余一絲微弱靈識能感知外界。初春寒風如刀,
她瑟縮著花苞,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又為何在此處扎根。直到那個雨夜。
"嗷嗚——"一聲微弱哀鳴劃破夜空。崖邊滾落一團灰影,重重摔在玉蘭旁的巖石上,
那是一只不足巴掌大的狼崽,渾身傷痕累累,后腿一道猙獰傷口深可見骨,
鮮血在雨中暈開一片暗紅。小狼奄奄一息,金色眼眸半闔,呼吸微弱得幾不可聞。不知為何,
玉蘭本能地抖擻枝葉,將體內僅存的一縷仙氣渡向小狼。夜雨淅瀝,
潔白的花瓣輕輕覆在小狼身上,散發出柔和白光,傷口在白光中緩緩愈合,
小狼的呼吸逐漸平穩,最終沉沉睡去。黎明破曉時分,小狼睜開了眼睛,他警惕地環顧四周,
最后目光落在身旁的玉蘭樹上,濕潤的鼻尖輕觸花瓣,似乎在確認什么。
"是你......救了我?"小狼的聲音稚嫩,帶著困惑與好奇。玉蘭無法言語,
只能借著晨風輕輕搖曳。小狼繞著玉蘭轉了一圈,突然在她根旁趴下,
尾巴小心地圈住纖細的樹干:"我叫玄蒼。從今天起,這里就是我的家了。
"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一株野生玉蘭和一只小狼身上。玉蘭不知自己為何淪落至此,
也不知未來將面臨怎樣的命運。但此刻,在這無人問津的懸崖邊上,
一段跨越仙凡的緣分已然悄然萌芽。2春去夏來,懸崖邊的玉蘭樹已經褪去了花朵,
長出嫩綠的新葉。那只自稱玄蒼的小狼崽長大了不少,
原本巴掌大的身體如今已有成年狐貍大小,金色的眼眸在陽光下閃爍著野性的光芒。
每日清晨,玄蒼都會用濕潤的鼻尖輕觸玉蘭的樹干,像是在道早安,然后他便躍入山林,
開始一天的狩獵。傍晚時分,他總會帶回一些獵物,有時是一只野兔,有時是幾只山雀,
吃飽后,他便趴在玉蘭樹下,對著不會回答的樹說話。"今天我在西邊的山澗抓到一條魚,
可惜你不會吃。"玄蒼舔著爪子上的傷口,那是抓魚時被巖石劃傷的,"不過老松樹說,
你們植物喝水就夠了,對吧?"玉蘭在晚風中輕輕搖曳,葉片沙沙作響,
她其實能聽懂玄蒼的話,只是無法回應。自從那夜救了這只小狼,她的靈識就在緩慢增長,
她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能聽懂玄蒼的每一句話,
甚至能感受到他每次靠近時帶來的溫暖氣息。"南邊的山坡上有一大片和你一樣的花,
不過它們都沒你好看。"玄蒼翻了個身,露出柔軟的腹部,"它們的香味太濃了,聞著頭暈,
你的味道就剛剛好,清清淡淡的。"夜風拂過,幾片玉蘭葉飄落,輕輕覆蓋在玄蒼身上,
小狼滿足地瞇起眼睛,尾巴愉快地搖晃著。三個月過去,玄蒼的狩獵技巧越來越好,
身上的傷疤卻不見少。每次看到他帶著新傷回來,玉蘭都恨不得自己能說話,
告訴這個傻孩子要小心些。這天傍晚,玄蒼遲遲未歸。玉蘭不安地抖動著枝葉,
直到月上中天,才看到一個蹣跚的身影出現在懸崖邊——玄蒼渾身是血,
右前爪幾乎不敢著地,嘴里卻小心翼翼地叼著一片寬大的樹葉,葉中盛著晶瑩的液體。
"我......我找到了好東西。"玄蒼艱難地爬到玉蘭樹下,
將樹葉中的液體小心傾倒在樹根處,"老松樹說,這是......這是月華凝露,
對你們植物特別好......"液體滲入土壤的瞬間,
玉蘭感到一股清涼的靈氣從根部蔓延至全身,靈識為之一振。她本能地伸展枝葉,
散發出比平日更濃郁的香氣,白色的光點從花瓣中飄出,環繞著受傷的小狼。"咦?
"玄蒼驚訝地看著圍繞自己的光點,當光點接觸到他傷口時,疼痛立刻減輕了許多,
"你......你能聽見我說話?"玉蘭無法回答,只能讓更多的光點飄向小狼,
她多想告訴這個傻孩子,自己一直都在聽著,一直都記得他說的每一句話。
玄蒼的金色眼眸在月光下閃閃發亮:"老松樹說得沒錯,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花!
"原來前幾天玄蒼遇到了一棵千年古松,那老樹精告訴他,這懸崖邊的玉蘭恐怕已有靈性,
若能以靈氣滋養,或許能助其早日成形,這才有了玄蒼冒險采集月華凝露的舉動。
"我明天再去給你找更多好東西!"玄蒼興奮地原地轉圈,完全忘了傷痛,
"老松樹還說山那邊的靈泉旁有靈芝,對你的生長特別好!"玉蘭聞言卻劇烈搖晃起來,
葉片發出急促的沙沙聲,她不要什么靈芝,不要玄蒼再去冒險。"你不高興?"玄蒼歪著頭,
耳朵耷拉下來,"可是我想幫你......"一片玉蘭葉飄落,
輕輕蓋在玄蒼受傷的前爪上,小狼恍然大悟:"你是擔心我受傷?"他咧嘴笑了,
露出尖尖的犬齒,"我可是未來的狼王,這點小傷算什么!"玉蘭依舊不安地搖曳著,
她多希望自己能說話,能告訴這個固執的小狼,她寧愿永遠做一株普通的花,
也不要他為了自己受傷。第二天一早,玄蒼還是出發了。臨走前,
他認真地用鼻子碰了碰玉蘭的樹干:"我保證今天小心些,太陽落山前一定回來。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玉蘭第一次體會到什么是焦慮,什么是牽掛。她努力伸展枝葉,
試圖感知更遠處的動靜,卻只能捕捉到風吹過山林的聲響。直到夕陽西下,
玄蒼的身影才出現在懸崖邊。這次他的傷比昨日更重,背上有三道猙獰的爪痕,
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但他嘴里依然叼著東西——一朵小小的靈芝。
"山那邊......有只大猞猁......"玄蒼喘息著將靈芝放在玉蘭樹下,
"不過......我贏了......"玉蘭劇烈地顫抖起來,所有的葉片都在嘩嘩作響。
她瘋狂地釋放出體內的靈氣,白色光點如雪花般涌向玄蒼,將他整個包裹起來,
光點所到之處,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玄蒼驚訝地看著這一切:"原來你這么厲害!
"他想站起來,卻被一陣眩暈擊倒,
"就是......有點頭暈......"小狼昏睡過去,玉蘭的光點卻不敢停歇,
她不斷釋放著靈氣,直到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月亮升到正空時,玄蒼的傷口已經結痂,
而玉蘭的花朵卻提前凋謝了好幾朵。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在玄蒼臉上時,
他猛地跳了起來:"我睡了多久?"轉頭看到玉蘭樹下凋落的花朵,
小狼的耳朵立刻耷拉下來,
"對不起......我害你消耗了這么多靈氣......"玉蘭輕輕搖晃,
一片葉子拂過玄蒼的臉頰,像是在安慰他。從那天起,玄蒼減少了冒險,
但依然會定期為玉蘭尋找各種靈物。有時是晨露,有時是特殊的土壤,每次都不會空手而歸。
而玉蘭的靈識也在這些靈物的滋養下日益增強,她已經能在月光特別明亮的夜晚,
用葉片擺出簡單的形狀來回應玄蒼的話。夏末的一天,
一位身著灰色道袍的游方道士路過懸崖,他手持羅盤,似乎在尋找什么,
當羅盤指向玉蘭樹時,道士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好一株靈玉蘭!"道士快步走近,
伸手就要采摘花朵,"正好入藥!"玄蒼不知從哪里沖出來,攔在道士與玉蘭之間,
齜牙咧嘴地發出低吼。"哪來的小狼妖?"道士皺眉,一揮袖就將玄蒼掀翻在地,"滾開,
別妨礙道爺采藥!"玄蒼爬起來,毫不猶豫地撲向道士,這次他瞄準了道士的手腕,
尖利的犬齒深深嵌入皮肉。"孽畜!"道士吃痛,另一只手掐訣念咒,
一道金光打在玄蒼身上。小狼被擊飛數丈,重重摔在巖石上,口吐鮮血,
但他立刻掙扎著爬起來,再次擋在玉蘭前面。道士冷笑:"倒是忠心。"他再次抬手,
這次掌心凝聚起更強烈的金光,"可惜選錯了主子,妖花兇獸,終將害人,
不如讓道爺今日一并收了!"就在金光即將發出的瞬間,玉蘭樹突然劇烈搖晃,
所有葉片同時發出刺目的白光,道士被這光芒照得睜不開眼,連退數步。
"這是......"道士面露驚色,"不是普通花妖!"白光中,玉蘭的花朵全部綻放,
散發出濃郁的香氣,道士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后"啪"的一聲碎裂。"今日算你們走運!
"道士捂著流血的手腕,倉皇后退,"但記住,妖物終究是妖物,遲早會害人害己!
"直到道士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盡頭,玉蘭才停止發光,玄蒼蹣跚著爬回樹下,
樹干:"謝謝你......又救了我......"一片玉蘭葉輕輕覆蓋在小狼的傷口上,
像是在說:你也救了我。那夜,玄蒼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玉蘭樹變成了一個白衣女子,
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那女子沒有說話,但玄蒼覺得她的眼神熟悉得令人心碎。醒來時,
天已大亮。玄蒼發現自己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而玉蘭樹下多了幾片枯萎的葉子。
"我一定會讓你早日化形的。"玄蒼鄭重地對玉蘭說,"到時候我們就能真正說話了,對吧?
"玉蘭在晨風中輕輕搖曳,一片嫩綠的新葉悄然舒展。3秋風送爽,
懸崖邊的玉蘭樹葉片漸黃,距離玄蒼跌落懸崖已過去整整一年,
當初的小狼崽如今已長成健壯的少年狼,金色的眼眸在月光下閃爍著野性的光芒。
這夜恰逢滿月,玄蒼蹲坐在玉蘭樹下,仰頭望著銀盤般的月亮,
一種奇異的躁動在他血液中奔流,這是每只狼在滿月時都會感受到的召喚。"老松樹說,
滿月時天地靈氣最盛。"玄蒼用鼻尖輕觸玉蘭樹干,"今晚我多吸收些月華,
明天就能給你帶更多靈露。"玉蘭樹在夜風中輕輕搖曳,一片葉子飄落,恰好覆在玄蒼頭頂,
小狼滿足地瞇起眼睛,開始對著月亮發出悠長的嚎叫。"嗷嗚——"嚎叫聲中,
玄蒼感到體內有什么東西在劇烈變化。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肌肉扭曲拉伸,
皮毛如退潮般縮回體內,前所未有的劇痛讓他在地上翻滾,撞到了玉蘭樹干。
"發、發生了什么?"玄蒼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陌生,不再是狼的嚎叫,
而是清晰的人語。他抬起前爪——不,那已經不是爪子了!
五根修長的手指在月光下清晰可見,覆蓋著淺蜜色的皮膚。玄蒼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
觸到的不再是毛茸茸的狼吻,而是光滑的人類面龐。"我......我變成人了?
"玄蒼連滾帶爬地來到崖邊的小水洼前,水面上倒映出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黑發凌亂,
金色的眼眸圓睜,滿是不可置信,他試著咧嘴,水中倒影露出兩顆略顯尖銳的虎牙。"玉蘭!
玉蘭!你看我!"玄蒼轉身奔向玉蘭樹,差點被過長的四肢絆倒,"我化形了!
我能像人一樣說話了!"玉蘭樹劇烈搖晃起來,葉片沙沙作響,像是在為他慶賀。
玄蒼興奮地繞著樹轉圈,不時低頭看看自己的新身體,時而大笑時而低呼。"老松樹說過,
妖獸要修煉幾十年才能化形,我怎么這么快就......"玄蒼突然停下,
仰頭望向玉蘭樹,"是因為你!每次你給我療傷的光點,一定是那些幫了我!
"玉蘭樹靜默不語,只有一片葉子輕輕拂過玄蒼的臉頰,如同溫柔的撫摸。
玄蒼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現在我有人手了,可以幫你做更多事!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玉蘭樹干,"明天我就去找更好的靈土,
給你換個大地方!"這一夜,玄蒼幾乎沒有合眼。他一會兒試驗新身體的能力,
一會兒又對著玉蘭樹喋喋不休,直到東方泛白,他才靠著樹干沉沉睡去,嘴角還掛著笑意。
清晨的陽光喚醒玄蒼時,他驚喜地發現自己仍然保持著人形。活動了一下四肢,
比昨夜協調多了,他伸了個懶腰,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作為狼,他不需要穿衣服,
但現在......玄蒼紅著臉扯了幾片大樹葉和藤蔓,勉強編成遮體的衣物,
這粗糙的"衣服"讓他渾身發癢,但總比赤身裸體好。
"我得去山下的村子偷......不,借件衣服。"玄蒼對玉蘭樹說,
"順便看看人類是怎么生活的,這樣能更好地照顧你。"臨行前,
玄蒼用石頭在玉蘭樹周圍擺了個圈:"這是保護陣法,老松樹教的。雖然簡陋,
但能防止小動物靠近你。"下山的路比玄蒼想象中艱難,習慣了四足奔跑,
這兩條腿走路總讓他覺得頭重腳輕,有幾次差點滾下山坡,幸好狼的本能反應還在。
村落在山谷中,幾十間茅屋錯落有致。玄蒼躲在樹林里觀察了很久,
終于選定一戶晾曬著衣物的人家,趁農婦進屋的間隙,他閃電般竄出,
抓了件粗布上衣和褲子就跑,速度快得只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殘影。回到樹林深處,
玄蒼迫不及待地換上"新衣"。粗糙的布料摩擦皮膚的感覺很奇怪,但總比樹葉強,
他低頭嗅了嗅,衣服上有陽光和人類的味道。"我看起來像個人類了嗎?
"玄蒼回到玉蘭樹前,轉了個圈。玉蘭樹搖晃著,一片葉子飄落,像是在點頭,
玄蒼咧嘴笑了,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接下來的日子,玄蒼開始以人形活動,
他走遍附近的山林,尋找最適合玉蘭生長的環境。最終,
他在一處向陽的山谷中發現了個理想地點——那里有靈泉流過,土壤肥沃,
四周山巖阻擋強風,最重要的是,靈氣比懸崖邊濃郁數倍。"我要把你移植到那里去。
"玄蒼興奮地對玉蘭樹說,"那里更適合你生長,說不定能幫你早日化形!
"玉蘭樹卻劇烈搖晃起來,葉片發出不安的沙沙聲。"別擔心,我會很小心的。
"玄蒼輕撫樹干,"我挖個足夠大的土球,保證不傷到你的根。"移植那天,
玄蒼做了充分準備,他用石頭和獸骨挖了一個大坑,小心地將玉蘭樹連同大量原土一起挖出。
為保護根系,他甚至撕碎了自己的新衣服包裹土球。"我們要搬家了。"玄蒼輕聲說,
將玉蘭樹扛在肩上。人形的力量比狼形小很多,但他咬牙堅持著,
一步一步向選定的山谷走去。半路上,天空突然烏云密布,轉眼間大雨傾盆。
玄蒼慌忙脫下僅剩的上衣,蓋在玉蘭樹的土球上,雨水打在他裸露的背上,冰涼刺骨,
但他只是將玉蘭樹抱得更緊。"別怕,很快就到了。"玄蒼在雨中艱難前行,牙齒不住打顫。
到達山谷時,玄蒼已經渾身濕透,嘴唇發紫,但他顧不上自己,第一時間挖坑將玉蘭樹種好,
又用樹葉和樹枝臨時搭了個遮雨棚。
"這里......真好......"玄蒼哆嗦著說完這句話,便眼前一黑,
栽倒在玉蘭樹下。高熱如烈火般席卷而來,玄蒼在昏迷中輾轉反側,時而囈語時而呻吟。
人形的身體比獸形脆弱得多,這場雨讓他病得不輕。朦朧中,
他感到有清涼的氣息環繞著自己,像母親溫柔的舔舐。熟悉的白光點點滲入皮膚,
驅散了一些高熱帶來的痛苦,玄蒼努力想睜開眼睛,看看是不是玉蘭又在救他,
但沉重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來。不知過了多久,玄蒼終于從昏迷中醒來。天已放晴,
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他發現自己身上蓋著厚厚的干草,
額頭上的樹葉還帶著清涼的露水。"玉蘭......"玄蒼虛弱地呼喚,
轉頭看向身旁的樹。令他震驚的是,玉蘭樹竟然微微傾斜向他,枝條低垂,
像是在守護他一般。更不可思議的是,當他說話時,玉蘭的枝葉會輕輕擺動,仿佛在回應。
"你能聽懂我說話了?"玄蒼驚訝地睜大眼睛。玉蘭樹左右搖晃,像是在點頭。
玄蒼不顧虛弱,掙扎著坐起來:"你真的能聽懂!而且能回應我!"他激動得聲音發顫,
"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快能化形了?"玉蘭樹靜止了一會兒,
然后緩緩左右搖擺——這次是在搖頭。"沒關系,沒關系!"玄蒼連忙說,
"能這樣交流已經很好了!"他想伸手撫摸樹干,卻因為動作太大引發一陣咳嗽。
玉蘭樹立刻劇烈搖晃起來,幾片葉子飄落,蓋在玄蒼額頭上,帶著清涼的靈氣。"我沒事。
"玄蒼微笑著抓住一片葉子,"你看,現在我們能真正交流了,這比我化形還要讓人高興。
"從那天起,玄蒼和玉蘭之間建立起了獨特的交流方式。玄蒼說話,玉蘭通過搖晃枝葉回答,
簡單的"是"或"不是",甚至能通過搖晃的力度表達情緒。
玄蒼也開始更系統地學習人類的生活方式,他偷偷觀察山下村民如何耕種、建造、烹飪,
然后回來嘗試。第一個成功搭建的小草棚讓他興奮地繞著玉蘭樹轉了好幾圈,
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等我技術再好些,就給你蓋間房子。"玄蒼信誓旦旦地說,
"這樣冬天你就不會冷了。"玉蘭樹輕輕搖晃,像是在笑他的天真,卻又帶著無限的溫柔。
深秋的一天,玄蒼在林中遇到了狼群,那是他出生的族群,
為首的正是當年將他驅逐出群的頭狼。狼群圍住玄蒼,齜牙咧嘴地發出威脅的低吼。
玄蒼站在原地不動,金色的眼睛直視頭狼。片刻后,
他釋放出一絲妖力——那是化形妖獸才有的氣息。狼群立刻后退,頭狼甚至伏低身體,
表示臣服。"我不回去了。"玄蒼用狼語說道,"我有了新的歸屬。"頭狼不解地歪頭,
但不敢質疑,玄蒼轉身離去時,整個狼群都低頭致敬,這是對強者的尊重。回到山谷,
玄蒼把這件事告訴了玉蘭樹。"很奇怪,明明曾經那么想回去,現在卻一點不留戀。
"玄蒼靠著樹干坐下,"大概是因為有了你吧,你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
還是......還是......"玄蒼突然卡殼,不知該如何定義他們的關系。朋友?
家人?還是更復雜的聯系?他只知道,這株不會說話卻總能理解他的玉蘭樹,
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玉蘭樹的枝條輕輕垂下,一片葉子拂過玄蒼的發梢,
像是在安慰他不必糾結稱謂。"總之,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玄蒼握住那片葉子,輕聲承諾,
"直到你化形的那一天,直到永遠。"山谷中,少年與樹的身影在夕陽下融為一體,
影子拉得很長很長。4春去秋來,山谷中的玉蘭樹已經歷三次花開花落。移植到新環境后,
她的樹干更加挺拔,枝葉愈發繁茂,而玄蒼也從當初的少年長成了頎長俊朗的青年,
黑發及肩,金色的眼眸在陽光下如同琥珀。這日清晨,玄蒼像往常一樣,
用采集的晨露為玉蘭樹擦拭葉片。"今天我要去北山那邊看看,"他一邊輕拭葉片一邊說,
"聽說那里有靈蜂釀的蜜,對你的生長有好處。"玉蘭樹的枝葉輕輕晃動,
發出沙沙的響聲——這是他們多年來形成的交流方式,向左搖表示贊同,向右搖則是反對。
玄蒼笑著摸了摸樹干:"別擔心,我會小心的,靈蜂雖然兇,但我現在跑得可快了。
"自從能化形后,玄蒼就不斷學習如何更好地照顧玉蘭,他翻閱從山下"借"來的藥草典籍,
向山中精怪請教植物生長的秘訣,甚至冒險潛入修仙者的廢園尋找靈土。所有的一切,
只為了一個目標——幫助玉蘭早日化形。正午時分,玄蒼剛離開不久,
玉蘭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樹干內部傳來細微的震顫,遠處似乎有隆隆的悶響,
她努力伸展枝葉,試圖感知更多信息。風帶來了不尋常的熱度和焦糊味。玉蘭劇烈搖晃起來,
如果她能發聲,此刻一定會尖叫預警,可惜山谷中除了她,別無他人。遠處天際,
一縷黑煙緩緩升起,隨后是第二縷、第三縷……很快,半邊天空都被染成了不祥的暗紅色。
山火!而且是來勢洶洶的大火!玉蘭的每一片葉子都在顫抖,
她感知到火勢正順著北面的山坡蔓延,而玄蒼恰恰就在那個方向!太陽漸漸西沉,
火光的映照下,整個山谷籠罩在詭異的橙紅色中。熱浪一波接一波涌來,
玉蘭感到樹皮開始發燙,小動物們驚慌失措地逃竄,鳥群尖叫著飛向遠方。
就在玉蘭幾乎要被熱浪烤焦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沖破濃煙,跌跌撞撞地向她奔來。"玉蘭!
快......我們必須離開!"玄蒼渾身是灰,衣服被燒出了好幾個大洞,
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蜂巢。他的臉上、手臂上全是水泡,右腿還帶著一道猙獰的燒傷,
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玉蘭劇烈搖晃著枝葉,如果她能哭,此刻早已淚如雨下,
她多想告訴這個傻瓜,別管她了,自己逃命要緊!玄蒼二話不說,開始用隨身石刀挖土。
火舌已經舔到了山谷邊緣,熱浪灼人,濃煙嗆得他不住咳嗽,眼淚直流,
但他手上的動作絲毫不停,甚至越來越快。
"別怕......別怕......"玄蒼一邊挖一邊安慰玉蘭,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
"我不會讓火燒到你的......"當玉蘭的根系終于脫離土壤時,火墻已經沖進了山谷,
玄蒼一把抱起裹著土球的玉蘭樹,將蜂巢塞進懷里,向溪流方向狂奔。
燃燒的樹枝不斷從空中墜落,一塊燃燒的樹皮砸在玄蒼背上,他悶哼一聲,腳步踉蹌,
卻將懷中的玉蘭樹抱得更緊。"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玄蒼喘息著,
聲音像是從肺里擠出來的。溪流對岸,火勢尚未蔓延。
玄蒼用最后的力氣將玉蘭樹小心放在安全地帶,然后癱倒在地,懷中的蜂巢滾落出來,
金黃的靈蜂蜜緩緩流出。"這個......給你......"玄蒼艱難地抬起手,
將沾滿蜂蜜的手指貼在玉蘭樹干上,"能幫你......成長......"說完這句話,
他的手臂無力垂下,整個人陷入了昏迷。
"玄......蒼......"一個輕柔如風吟的女聲在火光中響起,
微弱得幾乎被火焰的咆哮淹沒,玉蘭樹劇烈搖晃著,一片片葉子因悲傷而脫落。
"玄蒼......醒醒......"這是玉蘭第一次真正發出聲音,聲波在空氣中震顫,
帶著前所未有的焦急與哀傷。然而玄蒼已經昏迷,聽不到這個他等待多年的聲音。
火勢越來越近,熱浪烤得玉蘭葉片卷曲,就在這危急時刻,幾道劍光劃破夜空,
三名身著白衣的修仙者御劍而至。"師兄,這里有只半死不活的狼妖!
"一個年輕修士指著昏迷的玄蒼喊道。為首的修士冷笑一聲:"趁他病,要他命。
妖獸都該死,尤其是這種已經化形的。"長劍出鞘,寒光直指玄蒼咽喉。"不!
"玉蘭樹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白光,一個半透明的女子虛影從樹干中浮現,長袖一揮,
將三名修士齊齊震退。"什么人?!"為首的修士大驚失色,連忙結印防御。
女子虛影沒有回答,只是張開雙臂護在玄蒼身前,她周身散發著純凈的仙靈之氣,
與凡間妖氣截然不同。"這......這不是妖氣!"年輕修士臉色煞白,"是仙靈之氣!
這花妖怎么會......""閉嘴!"為首修士厲喝,"管她是什么,一起滅了!
"三人同時掐訣,三道劍光如閃電般射向虛影,虛影不躲不閃,硬接了這一擊,
身形頓時黯淡了幾分。"玄蒼......快醒醒......"虛影回頭看向昏迷的狼妖,
聲音中滿是哀戚。或許是聽到了呼喚,玄蒼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就在這時,
天空突然烏云密布,轉眼間暴雨傾盆而下,這場及時雨不僅澆滅了山火,也逼退了三名修士。
"該死!"為首修士不甘地瞪了一眼,"我們走!但這筆賬遲早要算!"劍光遠去,
玉蘭樹的虛影也因力竭而消散。暴雨中,只剩下昏迷的玄蒼和靜靜守護他的玉蘭樹。
雨下了整整一夜。黎明時分,玄蒼終于睜開了眼睛。
全身的燒傷在雨水的沖刷下已經不那么疼痛,但稍微一動還是撕心裂肺,
他醒來的第一反應是看向玉蘭樹——還好,她安然無恙。
"你......沒事......太好了......"玄蒼艱難地撐起身子,
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玄蒼。"一個清晰的女聲突然響起,
嚇得玄蒼差點跳起來——如果他的傷勢允許的話。"誰?誰在說話?"他警惕地環顧四周,
最后不可置信地看向玉蘭樹,"是......是你?""是我。"玉蘭樹輕輕搖曳,
聲音如同清泉流過石縫,"你......傷得很重。"玄蒼呆住了,金色的眼眸瞪得溜圓。
五年了,他等了整整五年,終于等到了玉蘭開口說話的這一天!
"你......你能說話了?"玄蒼激動得忘記疼痛,伸手想要觸碰樹干,
卻因動作太大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別動!"玉蘭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焦急,
"你的傷......"玄蒼卻笑得像個孩子:"沒關系,一點小傷算什么!
你能說話就太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到樹旁,輕輕靠在樹干上,
"你的聲音......比我想象的還要好聽。"玉蘭的枝葉溫柔地垂下,
為他遮擋陽光:"為什么......要冒險?火那么大......你可能會死。
""因為是你啊。"玄蒼不假思索地回答,仿佛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道理,"如果沒有你,
我早就死在那個懸崖下了。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玉蘭沉默了,
只有葉片在微風中沙沙作響,過了許久,
她才再次開口:"我好像......只能在這種危急時刻說話,
平時......還是無法發聲。"玄蒼輕輕拍了拍樹干:"沒關系,
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總有一天,你能完全化形的,我相信。
""那些修士......說我是仙靈......"玉蘭猶豫地說,
"不是妖......"玄蒼回想起昏迷前看到的白光和女子虛影,若有所思:"確實,
你救我的方式和妖術不同。而且你身上的氣息一直很純凈,和那些污濁的妖氣完全不一樣。
""但我自己......也不清楚。"玉蘭的聲音充滿困惑,
"我有記憶以來......就是一株玉蘭。"玄蒼溫柔地撫摸著樹皮:"不管你是仙是妖,
對我來說,你就是你。"他頓了頓,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呢。
玄蒼,這是我的全名。""玄......蒼......"玉蘭輕輕重復著,
像是在品味這個名字的滋味,"很美......像夜空。"玄蒼笑了,
兩顆小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你呢?你有名字嗎?
""我不記得......如果有的話。""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
"玄蒼眼睛一亮,"就叫......靈瑤怎么樣?靈動的靈,瑤花的瑤。
""靈......瑤......"玉蘭——現在該叫靈瑤了——輕輕重復著這個名字,
"我喜歡。"雨后的陽光格外明媚,照在這一人一樹上。玄蒼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但心里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喜悅。靈瑤終于能和他說話了,雖然還不完整,
但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至于她究竟是仙是妖,又為何會流落凡間,
這些謎團終有一天會解開。而現在,玄蒼只想好好享受這來之不易的交流。"靈瑤,
等我們回去后,我要給你建個更好的房子。"玄蒼望著遠處被燒焦的山谷,
已經開始規劃未來,"用最結實的木頭,最防水的茅草,這樣下次再有山火也不怕了。
"靈瑤的枝葉輕輕拂過他的臉龐:"先養好......你的傷。"玄蒼笑著點頭,
金色的眼眸中滿是溫柔。他知道,從今天起,他們的關系將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
雖然前路可能還有更多艱難險阻,但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沒有什么好怕的。
5山火過去兩年后,靈瑤的聲音已經能夠自由出現,不再局限于危急時刻。
她的靈識日漸強大,
甚至能在月圓之夜短暫凝聚出半透明的虛影——一個身著白衣的窈窕女子,
面容模糊卻氣質出塵。玄蒼也從一個青年成長為更加成熟穩重的模樣,他肌肉線條更加分明,
面容褪去了最后的稚氣,黑發用一根獸皮繩隨意束在腦后,舉手投足間既有狼的野性,
又有人的沉穩。這年春天,靈瑤的花朵開得格外絢爛。不是普通的潔白,
而是帶著淡淡金邊的玉蘭花,香氣能飄出十里遠。更奇特的是,這些花朵七日不謝,
夜半時分還會發出柔和的白光。"我覺得時候快到了。"一個滿月之夜,
靈瑤的虛影坐在樹干上,聲音清晰而空靈,"我能感覺到體內的靈力已經充盈到極限,
就像水滿則溢。"玄蒼仰頭望著那抹虛影,
金色的眼眸映著月光:"你是說......化形?""嗯。"虛影輕輕點頭,
"就在這幾天了。"玄蒼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面,抓出幾道深溝,他等待這一天已經七年,
可當真要來臨時,卻莫名感到一絲不安。"有什么不對嗎?
"靈瑤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玄蒼搖搖頭,勉強笑道:"沒什么,
只是......有點緊張。"他頓了頓,"化形會不會有危險?"靈瑤的虛影飄下來,
半透明的手輕輕拂過玄蒼的臉頰,雖然觸不到實體,卻帶來一陣清涼的靈氣:"別擔心,
水到渠成的事情,不會有危險的。"然而,就在第二天,玄蒼的擔憂應驗了。
他正在溪邊捕魚,突然感到一陣心悸。抬頭望去,只見靈瑤所在的山谷上空烏云密布,
那云層不似尋常雨云,而是泛著詭異的紫黑色,隱隱有雷光閃動。"天劫?!
"玄蒼丟下漁叉,化作一道黑影向山谷狂奔。妖獸化形引動天劫并不罕見,
但植物修行本就艱難,化形天劫更是百年難遇。玄蒼怎么也沒想到,
靈瑤的化形竟會招來天雷。當他沖進山谷時,
眼前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靈瑤的玉蘭樹被一團耀眼的白光包裹,
樹干上已經浮現出人形輪廓。而天空中的雷云已經醞釀成型,紫色的電蛇在云層中穿梭。
"靈瑤!"玄蒼大喊著沖向玉蘭樹。"別過來!"靈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甚至帶著一絲威嚴,"天劫只能我自己承受!"玄蒼剎住腳步,拳頭攥得死緊,
他知道靈瑤說得對,但讓他眼睜睜看著靈瑤被天雷劈,比凌遲還要痛苦。第一道天雷劈下時,
整個山谷都在震顫。刺目的白光中,玄蒼看到玉蘭樹的輪廓劇烈搖晃,但白光并未消散。
"靈瑤!"玄蒼聲嘶力竭地喊著,卻得不到回應。第二道天雷比第一道更加兇猛,
直接劈開了玉蘭樹外圍的白光,玄蒼看到樹干上出現了一道裂痕,心痛得幾乎窒息。
"不......不......"他跪在地上,指甲深深摳進泥土。
第三道天雷開始醞釀時,玄蒼再也忍不住了,他化作一道黑影,毫不猶豫地沖向玉蘭樹。
"玄蒼!不要!"靈瑤的驚呼在雷聲中幾乎微不可聞。就在第三道天雷劈下的瞬間,
玄蒼縱身一躍,用身體擋在了玉蘭樹前。天雷結結實實地劈在他背上,瞬間皮開肉綻,
鮮血噴濺在玉蘭樹干上。"你......傻子......"靈瑤的聲音帶著哭腔。
玄蒼嘴角溢出血絲,
卻露出一個微笑:"說好......一直陪著你......"第四道,
也是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時,玄蒼已經無力移動。他勉強抬頭,
看著那道比之前粗三倍的紫色雷霆直劈而下,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昏迷前,
他似乎聽到一聲清越的鳳鳴,看到玉蘭樹的白光化作一只展翅的白鳳,
迎著天雷直沖云霄......當玄蒼再次睜開眼睛時,天空已經放晴,
陽光溫柔地灑在山谷中。他渾身劇痛,背上的傷口結了厚厚的血痂,稍微一動就撕心裂肺。
"靈瑤!"他掙扎著撐起身子,看向玉蘭樹的方向。
眼前的景象讓他忘記了呼吸——玉蘭樹完好無損地屹立在那里,而樹下跪坐著一位白衣女子,
正背對著他,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到腰際。似是聽到了動靜,女子緩緩轉身。
玄蒼的心臟停跳了一拍,那是一張怎樣精致的面容啊——肌膚如雪,眉目如畫,唇若點朱。
最令人驚嘆的是她的眼睛,清澈得如同山間最純凈的泉水,卻又深邃如星空。女子看到玄蒼,
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后是莫名的熟悉感,她輕啟朱唇,
聲音如清泉擊石:"你......是誰?"這句話如同一桶冰水澆在玄蒼頭上,
他強忍疼痛,艱難地坐起來:"你不記得我了?"女子歪著頭,
黑發從肩頭滑落:"我該記得你嗎?"她環顧四周,眼中滿是迷茫,"這是哪里?我是誰?
"玄蒼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天雷傷到了靈瑤的記憶?
還是化形過程中出了什么差錯?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說:"你叫靈瑤,
是一株玉蘭花修煉成形,我是......我是玄蒼。
""靈瑤......玄蒼......"女子輕聲重復著這兩個名字,眉頭微蹙,
"玄蒼......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
"一絲希望掠過玄蒼心頭:"我們......我們認識很久了,你之前是株玉蘭樹,
我每天都會來陪你說話。"靈瑤看向身旁的玉蘭樹,伸手撫摸樹干,
動作無比自然:"這是我的本體嗎?"她突然轉向玄蒼,"你受傷了!"直到這時,
靈瑤才注意到玄蒼背上的可怕傷口,她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掌心浮現出柔和的白光。
當白光接觸到傷口時,玄蒼感到一陣清涼,疼痛立刻減輕了許多。"你會治療術?
"玄蒼驚訝地問。靈瑤自己也一臉茫然:"我......我不知道,就是覺得應該這么做。
"治療結束后,靈瑤好奇地打量著自己的手,又看看玄蒼:"所以,我們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