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戒嚴,普通民眾已經,很少出現在街道上。
只有少量的行腳商人,還在為了生計奔波著。
此時,位于京師西城一座,普通的磚瓦小院內,兩個半大的男孩。
爭搶著一個波浪鼓,正在雪地里,追逐嬉戲。
一個老婦人,坐在屋檐下,臉上略帶愁容的,照看著孩子。
這座小院,是個兩進宅子,是京城內一富商的宅子。
前后兩院,分別租住著三戶人家,前院住著一戶錦衣衛。
后院東、西廂房,分別租住著兩戶,進京趕考的學子。
在京師,達官顯貴都住在東城,那些地位不高的商人都住西城。
還有些在京城,衙門內當差的小官,或租或買基本上,大多住在西城。
一個臉色略有蒼白的男子,緩緩朝小院走來,身后背著個黑色包裹,推開院門往里走去。
推開院門看到老婦人后,開口喊道:“娘,兒回來了,素娘在家嗎?”
老婦人抬頭說道:“忠明回來啦!素娘在里屋呢!”
沒錯,這人正是皇帝批假的,錦衣衛小旗任忠明,不過,現在是錦衣衛百戶。
房間里,一個穿著樸素的年輕婦人,正在哀怨的抹著眼淚。
任忠明走進房間,正好看到自家媳婦在抹眼淚,便問道:“是狗娃又淘氣了嗎?”
古代人,都會取個賤名做小名,這樣好養活。
素娘聞言抹著淚道:“孩子們都很乖,剛才房主來收租了,今年要十兩銀子。”
“你那又許久未發薪俸了,家里倒是有十兩銀子,若用來交租后,一家人生活可咋辦呀!”
任忠明聞言爽朗大笑道:“我當是哪個不開眼的,惹娘子不開心了呢,原來是此等小事。”
“喏!你看看這是什么?”說著便放下背上,一直背著的黑色包裹。
素娘滿心疑問的,打開了黑色布包,里面裹著一層上好的錦緞。
好歹也是錦衣衛的娘子,一看這錦緞就知道,這出自于皇宮,市面上沒有這東西。
看到錦緞后,大驚失色道:“忠明,你從宮里偷拿東西了?讓陛下知道了是要治罪的呀!”
任忠明的老母正好進來,聽到媳婦這話,舉起拐杖便打。
邊打邊道:“我兒,你怎能如此糊涂?宮里的東西,你怎能偷盜?”
“你自己還是錦衣衛,這不是陷你那,死去的爹于不義嗎?”
任忠明被老娘,從后背敲了一拐杖,頓時憋在胸中的一股氣,伴隨著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素娘著急道:“娘!您別打了,忠明受傷了。”
“事到如今,咱們只能將東西和人,送到衙門去吧,唉……”
吐完一口老血,胸口那種,堵得發慌的感覺,才退下去了些。
任忠明顧不得嘴角的血跡道:“母親、娘子,你們都誤會我了,我哪敢偷宮里的東西啊?”
“這是今天,陛下賞賜給我的,而且,陛下,今天還連升了我三級。”
聽到是賞賜,素娘才將信將疑的,打開了錦緞。
只見錦緞里面,包著一塊塊五十兩的大銀錠,足足十錠,那這得是五百兩銀子。
也不知自己夫君,為陛下做了什么大事,能讓陛下又是賞錢,又是升官的。
看到娘倆滿眼疑惑,任忠明將今天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的說了出來。
只是省掉了炸藥包的部份,改說成為陛下測試火器被炸傷,這下兩人才相信。
任母拉著任忠明跟素娘,就往皇城方向叩拜道:“民女攜家眷,叩謝陛下天恩!”
素娘顧不得炕頭的銀子,心疼的摸著夫君后背道:“忠明哪里受傷了?嚴重嗎?”
“我這就去給你請大夫、抓藥,你先躺下休息一會。”
任忠明道:“只是些沖擊造成的內傷,并不嚴重,浪費那個銀子作甚!”
“我這挺幾天就過去了,陛下,不是還給我,批了三天的假期嘛!”
任母則不容質疑的道:“素娘,你去請大夫、抓藥,這三天假期一定要養好身體。”
“回去當值,才能更好的為陛下效力,一定要為陛下當好差,可不能弱了你爹的名頭!”
任忠明他爹,是遼東邊軍一個游擊將軍,戰死后蒙蔭了唯一的兒子進了錦衣衛。
好幾年才爬到小旗,如今一天之內連升三級,倒也不算墮了他爹的名號。
由于老爹死于韃子之手,任忠明從小對韃子恨之入骨,但自己時常跟隨陛下身邊。
沒有參戰的機會,不能去手刃殺父仇人,是任忠明一直以來的遺憾!
任忠明朝皇宮方向拱手后,朝任母道:“陛下,對我如此厚恩!兒定當全力報效朝廷!”
“只是兒跟隨陛下身側,一直苦于沒有出戰韃子的機會,不能手刃韃子為爹報仇。”
任母欣慰的看著自己兒子道:“我兒好樣的,你只需記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有機會,定要像你爹一樣,英勇殺韃子就行。”
因為有錢了,素娘這會心情好了很多,拿著十兩準備交房租的,散碎銀子出門了。
走在路上,隨處可見軍隊在街道上巡邏,快步走過幾個街區,找到一處醫館。
付了二兩銀子,說明家里有人生病,請了坐館的大夫。
大夫帶著一個小童,小童背藥箱一起出了醫館。
古代沒有很好的衛生習慣,除了皇宮有宮人天天打掃外,外城地上多半都是污水橫流。
倒是沒有像印度一樣,滿大街的人畜便便,古代處理夜香,是有專門的地下幫派的。
只不過外城多半是碎石地,晴天就是塵土滿天飛,一到雨天碎石地上就會泥濘不堪。
由于連日來的積雪,醫生小心的走在街上,來到小院進入堂屋,大夫詢問是哪個要看病。
素娘進到里間,扶著任忠明走了過來,正要給大夫看病、把脈。
由于回來時發生的一系列事,還未來得及,脫下錦衣衛黑色貼里。
大夫一看,錦衣衛那標志性黑色貼里,嚇得趕緊跪下。
任忠明無奈道:“大夫不用擔心,我與他人不同,從未干過敲詐勒索之事。”
“只是受傷了,由于身體不適,不能出門就診,只能請大夫過來您給瞧瞧。”
聽完解釋,大夫才猶猶豫豫的起身拿出‘脈枕’放在茶幾上,兩人分別坐于兩邊椅子上
任忠明把手放到‘脈枕’上,大夫三根手指,壓在任忠明脈搏上開始號脈。
片刻后大夫收回手,朝任忠明拱手道:“大人,方便說說,您是怎么受傷的嗎?”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來辨證病情,號完脈詢問病人發病原因,也是中醫的一部分。
任忠明咳了咳道:“替朝廷當差,從高處掉落,雖有輕身功法卸力。”
“奈何,身周無借力之處,只得調整身體,用背部落地。”
因為涉及大威力的武器,并未詳細告知大夫,只是杜撰了個理由給他聽。
聽完后大夫才道:“剛才號脈,察覺肺脈似有損傷,但好在大人身強體健,并無大礙。”
“草民寫個方子,稍后您要夫人,去抓些藥回來,煎服三天即可藥到病除。”
任忠明道:“如此,謝謝大夫了,素娘,替我送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