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隨著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剛放學的女兒走進家門，小聲對我說到。
「回來啦月月。」我專注于電視上的財經新聞，隨口回應道。女兒走到沙發邊，放下書包，
從里面取出兩張試卷遞給我。「爸，上周月考的試卷，要家長簽字。」我隨手接過，
雙眼仍然緊盯著電視屏幕。「等會兒啊……」幾分鐘后。隨著今天的財經時刻節目結束，
我才把那兩份試卷湊到眼前。一張數學一張英語。一個147一個135。幾乎完美。
「不錯，月月，繼續保持。」我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想要摸摸女兒的小腦袋瓜。
卻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她還沒有摘下脖子上的圍巾。我愣了一下。
「到家了還把圍巾戴著干啥？取下來取下來。」伸手，就準備幫她摘下圍巾。
女兒卻往后退了小半步。「今天天兒冷，我戴著圍巾舒服些。」「沒事兒爸，
你快給我簽字吧，一會兒我要去看書了。」女兒平靜地說。剛進入三月，氣溫還沒開始升高。
這兩天又有雨，確實是挺冷的。也沒毛病，戴著就戴著吧。我沒有細想，
拿過放在沙發上的西裝，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簽字筆。在試卷上簽下了我的大名，李明洋。
把試卷遞回給女兒。「月月，再有三個月就要中考了，可不能松懈啊。」「知道了爸，
那我去看書了。」「去吧，一會兒吃飯叫你。」「好。」女兒拿起書包，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望著她小小的背影，欣慰的笑著。妻子過世五年了。現在，支撐著我活在世上，
努力賺錢的唯一動力，就是我的乖女兒，李如月。月月也十分懂事，從來不讓我.操心。
從小學到初中，學習成績始終都是名列前茅。以至于我這個做父親的，想要敦促勉勵她，
都不知道能說些什么。所有對我的情況有所了解的朋友，全都對我表達了自己的羨慕之情。
尤其是，一對比他們自己不成器的孩子，就總是一口一個羨慕我家寶貝女兒。每當這種時候，
我嘴上雖然是謙虛的表示都差不多都差不多。其實心里都是樂開了花兒。
我的女兒擁有的光明未來，幾乎是一目了然。考一所好高中，未來再考一所好大學，
畢業后要么讀研要么找一份好工作。因為不需要對女兒過多操心，
我也得以能把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努力工作賺錢上。不到四十歲的我，
現在就已經是一家保險公司的副總經理。女兒這么乖巧懂事，我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
給她提供一個富足的生活條件。同時，也要確保她每天能攝入足夠充足的營養。關掉電視，
我走進廚房，開始準備做晚飯。買菜做飯，洗衣拖地。這些本都是妻子的活兒。
自從我一生的摯愛因病離世之后，我很自然地接過了這些任務。起初我做的飯，
僅僅停留在吃不死人這一層面。五年過去，我現在對自己的廚藝已經十分自信。
今晚三個菜一個湯，杭椒牛柳，番茄炒蛋，清炒西藍花，再一盆青菜豆腐湯。
優質碳水優質蛋白齊全。說句毫不夸張的話，等月月大學畢業，我就準備退休，開個視頻號，
做自媒體，專門教中高考學子的家長做營養餐，板兒逼沒毛病。「月月，吃飯啦。」
「快來快來，一會兒菜該涼了。」一小時后。我對著女兒的房間，伸脖子吆喝了一聲。
端著湯從廚房走出來，女兒也來到了客廳，在餐桌邊坐下。「今晚有你最愛吃的牛柳，
多吃點哈。」「在所有的肉類里面，牛肉可是很優質的……」我剛準備不厭其煩的絮叨一通。
卻忽然發現，女兒的脖子上，還是戴著那條紅色的圍巾。隨口便就說道。「這都吃飯了，
你還戴著它干啥？取下來吧。」可女兒卻是沒有要摘下圍巾的意思，
自顧自的端起了碗準備吃飯。「沒事兒的爸，我就喜歡戴著圍巾。」「咱吃飯吧。」
我皺了皺眉頭。不對勁。哪兒有人吃飯的時候戴著圍巾的。越想越有問題，
我緩緩走到女兒身邊。「取下來吧，月月，吃飯戴著這玩意不礙事兒嗎？」「不礙事兒的爸，
話說今晚的牛柳真好吃。」「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你別給我岔話題，快拿下來再吃！
」「我不，我就要戴著！」「你這孩子，戴著圍巾吃飯像話嗎？
一會兒菜湯飯粒兒全粘上面了！」我和女兒爭執了起來，也動起手主動想給她解開圍巾。
不知為何。李如月，我的女兒。從沒有過叛逆期的好孩子。今天卻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對，
就硬是不脫圍巾。一邊阻攔推搡著我的手臂，一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哎呀都說了沒事了，
要是弄臟了我自己洗！」「爸你就別管我了，咱們快吃飯吧行嗎？」嘿，我這暴脾氣。
還讓我別管她？我要是不管她，咱爺兒倆早五年前就餓死在家里了！不知怎的，
我的火氣也上來了。總覺得女兒是有什么事情在瞞著我。不由分說，
一手控制著她的兩只手腕，另一手強硬的伸向了她脖子上的圍巾。「這世上，
就沒有吃飯的時候不摘圍巾的道理！」「你別跟我鬧，想早點吃飯啊，就給我聽話點兒，
把這圍巾給我……」說著說著。我的話頭忽然止住了。隨著我有些粗暴地，
把圍巾從女兒脖子上一把扯下。我的眼前，呈現出的是分外駭人的一幕。早年，
我和月月的母親一見鐘情，墜入愛河。大學剛畢業就很快結了婚，婚后第二年，就有了月月。
應該說，妻子的基因實在太強，哪怕是生過孩子之后，美貌也沒有絲毫褪去。
哪怕是癌癥晚期，因為化療掉光了頭發。在我眼里，她也還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月月從她的母親那兒，繼承了一個天生的美人胚子，膚白如雪。故而。
此刻在她雪白細嫩的勃頸上。那道血淋淋的傷口，就顯得分外可怖。傷口并不是很長，
頂多也就只有五厘米。深度也不是很深，周邊滲出的血漬已經干涸了。但是，
從傷口的形態來看。這毫無疑問是個刀傷。就在頸部大動脈的旁邊。我傻了。
看著女兒脖子上，那條刀傷。瞬間。一股怒血，從胸腔中沸騰而出，灌注全身。「這……」
「這到底是誰弄得！！」我瘋也似得蹲下身子，雙手一把抓住女兒的肩膀，拼命地搖晃著。
女兒卻是咬著牙，執拗的不肯說。「你別問了，我沒事兒！」
「都說了我不要把圍巾拿掉……」原來如此啊。這個傻丫頭的意思，
是準備在這傷口完全痊愈之前，都不拿下圍巾了？我只覺得心里的火氣越來越大了。
毫無疑問。女兒一定是遭到了校園霸凌，沒有別的可能。她越是不愿意告訴我詳情，
那就越是說明霸凌者對她施加了威脅，不許她告訴家長。我的怒血不斷地沖擊著耳膜，
腦子里嗡嗡作響。點點頭，我怒不可遏的站起身。「行，你不說就罷了。」
「我就不信我沒辦法知道真相。」說著，我就掏出手機，飛快的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
那是月月班主任的號碼。我還就不信了，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現在的小孩子，
欺凌弱小居然都敢動刀子了！！隨著電話嘟的一聲接通，那頭傳來了月月班主任的聲音。
「李先生，晚上好啊……」我全然沒有半點好氣，冷聲打斷了女班主任的話。「我不好！」
「劉老師，我現在十分憤怒，我很嚴肅的告訴您一件事！」「我家李如月的脖子上，
被人……」正在我要厲聲說出事實，并質問女班主任，在學校是怎么管學生的時候。
突然從我身后，傳來了一個帶著哭腔的嘶喊。「爸！我求您了！別管了！！」這一聲哭喊。
就像是一把尖刀，插.進我的心臟。我止住了話頭，緩緩轉身看向身后的女兒。她咬著嘴唇，
似乎是在拼命克制著，不想讓眼淚決堤。看著女兒哀求的眼神。不知為何。我心中的怒火，
仿佛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的刺痛感。為什么。為什么女兒不讓我管這件事。
今天是被人在脖子上劃了一刀。過幾天，又會遭到怎樣的霸凌？我根本不敢細想。但是。
卻也忽然，沒有了剛才怒氣沖沖準備質問班主任的心氣。我木木的走上前去。輕輕，
捧起女兒冰冷的小臉，抱在懷里。直到這一刻。月月才終于沒有忍住。兩行眼淚，緩緩滑下。
撲進我的懷中，痛哭失聲。聽著女兒的哭聲。我的內心，也在承受著痛苦的煎熬。「李先生，
李先生？」「李如月爸爸，您還在聽嗎？」手機的聽筒里，傳來了老師弱弱的聲音。
我機械的抬起胳膊，重新調成免提。「我在聽。」通過揚聲器，我聽到了班主任的一聲嘆息。
「真的很對不起，李如月爸爸……」「事情我都知道了，毫無疑問，
這是我這個班主任的失職。」「我接到胡小強爸爸的電話，也是才知道這件事，
剛準備聯系您，您的電話就打進來了……」胡小強。我聽過這個名字。上次開家長會，
被最后留下來單聊的三個家長之一，就有胡小強的父親。諸位都上過學，都開過家長會，
所以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集體會后，能被單獨留下來繼續談話的，
都是些什么樣不學無術且品性敗壞的孩子。「那劉老師，您覺得，這件事該怎么處理。」
我平淡的說著。一邊輕撫女兒的小腦瓜。班主任肯定是有備而來，早知道我會這么問。
「您放心，李如月爸爸，我們學校對霸凌這種事情，肯定是零容忍的。」「這樣，
您明天中午最好是在午休時間，抽空來一趟學校，胡小強的家長也會來，
咱們一起坐下來聊聊，給您一個能讓您滿意的答復，您看可以嗎？」這誠意還算不錯。
我冷笑了一聲。「沒問題啊。」「只要是我家女兒的事情，我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空！」
電話掛斷后。我隨手，把手機扔在了餐桌上。再次俯下身子，抬手，為女兒擦去臉上的淚痕。
雖然心里痛如針氈。我卻仍舊帶著慈祥的微笑，柔聲說道。「不用怕，月月。」
「有爸爸在呢，誰也欺負不了你。」「你記住，只要爸爸還活著一天，
就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后盾！」聽著我堅定地聲音。女兒的眼眶紅紅的。微微，點了點頭。
再次委屈的不能自已，張開雙手，撲進我的懷里。桌上的飯菜，早都涼透了。
卻也比不上我的心涼。那一晚，我抱著泣不成聲的女兒，許久，許久。無言。翌日中午。
保險公司的工作，本就不用怎么坐班，中午我的時間十分充裕。十二點不到，
我就已經來到了學校。坐在一個小會議室里，身邊坐著女兒，
門口坐著月月的班主任劉雅倩和不知名的禿頂教導主任。我們全都在等著，
胡小強的父親到來。整整半個小時，小會議室里鴉雀無聲。有那么幾次，
那個教導主任似乎想要打開一下我的話匣子。我始終沒搭理他。幾次之后，
他也就沒再自討沒趣。我現在只想要肇事學生的家長，給我一個交代。
沒有和其他人廢話的興趣。月月始終低著頭，情緒幾許低落。直到，
距離約好的時間過了近一個小時。一點鐘過了快有二十分的時候，
小會議室的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諸位，我臨時有事來晚了……」
「對不住啊列位，實在不好意思……」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走了進來。身后，
跟著一個一臉痞樣的男孩。胡小強的父親陪著笑，一進會議室，就要給教導主任和我散煙。
教導主任還很客氣的推脫了。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手都沒動一下，雙臂抱胸。
「別整這些有的沒的。」「咱們不要浪費彼此時間，開門見山吧。」說著，我直接抬手，
指著女兒脖子上的刀傷。冷聲問道。「我只要你給我一句話，胡小強爸爸，
這到底是怎么個意思？」「你兒子這是想把我女兒殺了，但是下刀下淺了，失手了，是不？」
我竭力克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因為憤怒失去神智。
但還是沒辦法做到客客氣氣的和眼前這個男人交談。很簡單。他，和他的兒子臉上，
都沒有任何愧疚的神情。這男人滿臉漠然，剃著光頭，脖子上戴著根大金鏈子，
儼然一個社會大哥的派頭。如果說他只是對我女兒的傷不屑一顧，他的兒子顯然更加惡劣。
胡小強滿臉賤笑的看著月月，臉上甚至有一絲欣賞自己“藝術杰作”的驕傲。果然，
什么樣的老子就有什么樣的兒子。「我說，李如月爸爸，話不是你這么說吧。」
「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又何必大驚小怪，
我看你女兒傷的也不是很嚴重嘛。」胡小強的爸爸冷冷地說。他這段話把我說懵了。
得是怎樣厚顏無恥的腦回路，能把自己兒子用刀割破女同學脖子的行為，說成是鬧著玩？好，
你這么玩是吧？我冷笑了一下。從口袋里，取出一把瑞士軍刀。打開了刀刃，
遞給身邊的女兒面前。「拿著這個，月月。」「瞅準他的脖子，和你一樣的位置。」「去，
跟胡小強同學“打打鬧鬧”一下。」屋里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女兒更是滿臉吃驚的看著我。
似乎想要說什么，但是被我一個眼神阻止了。我搖搖頭，示意她什么也別說。今天，
我必須要給女兒討回一個公道！「那個……李先生啊，你冷靜一點，這里是學校，
你不要在這里舞刀弄槍的。」教導主任的地中海中間，明顯的伸出了一些冷汗。
一旁的班主任柳娟也臉色煞白的站起身勸著我。「是啊，李如月爸爸，
沖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皺著眉頭，看向那個年輕的女班主任。「柳老師，
如果能好好說話，我也沒必要沖動。」「但是你看他剛才說的話，像是打算好好解決的么？」
「自己兒子拿刀把女同學脖子劃了，也能說成是打打鬧鬧？」「可以啊？
那我現在讓我女兒也有樣學樣的跟他兒子打打鬧鬧，怎么就成了我沖動了呢？」
女兒一直不接我手里的瑞士軍刀。我干脆調轉刀頭，指著胡小強。「我女兒膽子小，
也不喜歡和男孩子打鬧。」「小子，要不你說，叔叔我跟你鬧著玩一下可以不？」
這小子剛才剛進來的時候，還是一臉的狂傲。這會兒卻是嚇得全沒了心氣，
一個勁的往他爸身后躲。欺軟怕硬。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未來地痞流氓的基本素質了。
胡小強的爸爸看著我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卻是仍舊沒有當一回事，咂了咂嘴。
「嘖嘖嘖……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小題大嘴……」「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不就是覺得自己女兒受了委屈了？」「行，我替我兒子給你道個歉好吧？李如月爸爸，
這里是一千塊錢，你拿去，給李如月買點好吃的安慰安慰，算是我的心意了，這總可以了吧？
」這男人滿臉的不耐煩。嘴上說道歉。臉上看著我，確實慢慢的不屑一顧。我笑了。
人在氣到極點的時候，就是會不受控制的笑出來。「好，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說著，
我也拉開了自己隨身的手包。從里面數出二十張紅色的鈔票，扔到了會議桌對面，
胡小強父親的面前。「這是兩千，你收好。」「來，月月，每回一千，
去跟胡小強“打打鬧鬧”兩回。」我再次把刀子遞到女兒面前。柔和的一笑。「別怕，
沒事兒的，爸爸付過錢了。」班主任柳娟和教導主任都已經嚇傻了。當了這么多年，
他們恐怕是沒見過我這樣的家長吧。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著我鼓動女兒上去用兩倍的價格劃拉自己兒子兩刀。
胡小強的父親也不知哪兒來的底氣和臉。突然猛地一拍桌子，
把包括他兒子在內的眾人都嚇了一跳。「你別太過分了！」「媽的，你小時候沒打過架？
人模狗樣，裝什么道德楷模？」「道歉我也到了，賠償我也賠了，你還要怎樣？」
「簡直是胡攪蠻纏你這個人……」這世上就是有這種人。你依著他的邏輯，
要對他做他對你做過的事情。結果他說你胡攪蠻纏。你就說六不六吧。我一聳肩，搖了搖頭。
「話都是你說的，我照著你的話做，怎么就成了胡攪蠻纏了？」「你他媽的別廢話了！
想怎么樣就直說！」「你嘴巴放干凈點。」「老子嘴就這樣！不愛聽你憋著！」
整個兒一個混球。我也懶得和他掰扯文明道德的問題。他又沒有這種東西。
我收起了瑞士軍刀，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行，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你讓你兒子，
給我老老實實的，一五一十的，把昨天事情的經過說一遍。」「然后再給我女兒道個歉，
聽好了，是誠懇的道歉，得讓我聽出誠意來。」「柳老師，主任，我這要求不算過分吧？」
這倆人沒防備我突然提到他們。渾身一怔。柳娟很年輕，似乎還沒緩過來。
還得是教導主任老練些，及時回過了神。「不過分不過分……」
「李先生您看您早這么說不就好了？」「那個……胡先生啊，你覺得呢？
要不咱們就這么處理了？」教導主任看向胡小強爸爸，征詢他的想法。
那人卻是鼻孔撩天的嗤笑了一聲。「本來，他要是一上來就好好說，我還有可能按他說得來。
」「可他剛才鬧的那一出，分明是他不想好好處理問題！」「現在我沒興趣處理了，
愛咋咋地！」惡人先告狀。經典。我沒忍住拍了拍巴掌，嘲諷的說。「今天，
我也真是漲了見識了。」「見到你之前，我還在納悶，
初三學生是怎么敢在學校里動刀子傷人的……」「可看到你給你兒子做出的榜樣，
我已然明白他的品性素養是什么樣的水準了。」被我這么一懟。胡小強爸爸也是不甘示弱，
往地上啐了一口。「你少他媽在那陰陽怪氣。」「剛才我替我兒子給你道過歉了，
別他媽得理不饒人！」「把老子逼急了，一刀子捅死你！」光天化日下。一個學生家長，
帶著自己兒子。在學校里，揚言要捅死人。要不是親眼得見。我還真想不到，
現在的法治社會能有這種人。剛準備出言回懟。卻聽到外面響起了一陣尖銳的上課鈴。
這人遲到了一個小時，又折騰了這么久。已經到了下午上課的時間。沒等我開口，
就見他摸了摸身后兒子的頭。「走，小強，上課去了。」「你聽爸給你說，
那種人就是架子大，其實肚子里裝的都是屁，一戳就破。」「你別怕他，今后在學校，
該怎么玩兒還怎么玩兒……」我有那么一瞬間，想過要沖上去，和那個人渣同歸于盡。
但是我忍住了。眼看著他帶著自己的兒子離開小會議室，一邊走，
還在一邊給兒子灌輸著他作為社會渣滓的人生格言。「李先生……」教導主任還想打圓場。
不用聽，我都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是想和稀泥，勸我就這么算了吧，反正別人也道歉了，
事情鬧大了對大家都不好，校方今后會加強監督管理，對霸凌行為絕不姑息……這類屁話，
我根本沒興趣聽。「你不用說，主任。」「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兒……」「這件事，沒完！」
教導主任被我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時，女兒拉了拉我的衣袖。「爸爸，
要不就算了吧……」「我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耽誤學習……也不想讓你為我太操心……」
聽著女兒乖巧懂事的聲音。我心中的火氣就越是升騰直上。月月越是想要我息事寧人。
我就越是咽不下這口氣！可當場，我也不好發作。勉強地笑了笑，看向女兒。「好，月月。」
「爸依你。」和女兒對視了一眼。我不忍心看她淚汪汪的眼睛，趕緊移開了目光。
看向教導主任，想了想，打定了主意。「不好意思主任，可以麻煩您帶李如月回教室嗎？」
「我想和柳老師單獨聊聊……」有一件事我覺得不對勁。剛才靈光一閃，方才想起來。昨晚，
我剛給柳娟打電話，她告訴我的事情。她是接到了胡小強爸爸的電話，
知道了我女兒被胡小強霸凌的事情。為什么？胡小強爸爸這種德行的人，
為什么會主動給兒子的班主任打電話，承認自己兒子在學校欺負同學？昨兒我還以為，
他是個能主動面對并承認錯誤的好人呢。但是通過剛才的見識。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胡小強父子倆都沒一個有正形。那柳娟怎么會接到主動“認罪”的電話？
胡小強的父親主動打電話，目的又是什么？這個問題。只有柳娟能給我答案。「李如月爸爸，
您也消消氣……」「發生這樣的事情，大家其實都不想的……」小會議室里，
只剩下了我和柳娟兩個人。她似乎是被剛才我的行為嚇到了，很怕我的樣子。
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我抬手打斷了她的車轱轆話。「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沒用。
」「在我徹底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前，我不可能罷休，你死了這條心。」
「不過在這之前，柳老師，我想先請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用冰冷的眼神，
死死地盯著柳娟躲閃的雙眼。「……你跟胡小強的爸爸，到底是什么關系？」
看來這問題是直擊要害了。柳娟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吃了一驚，瞬間坐直了身子。
「李……李先生……您為……為什么……為什么這么問？」
「我和……我和胡……胡小強爸爸……沒關系啊？」就這心理素質，還當班主任呢。
要是放在戰爭年代，這種的被敵人抓住了都不用嚴刑拷打。隨便問兩句她就能嚇得全招了。
我冷笑了一聲。「別緊張，柳老師。」「其實你現在基本上不用回答我了，
你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所以，你覺得我有可能相信你，
會公平公正的處理我女兒和胡小強的同學矛盾么？」如果我沒猜錯。這個年輕的女老師，
應該是和胡小強的父親有些曖昧關系。那男人主動打給自己曖昧對象，
無非是希望對方能包庇自己兒子。柳娟好像沒結婚沒對象。問題在于，
胡小強的父母有沒有離婚。這個問題要是深究下去，恐怕要扯出一地的雞毛。
我也沒興趣了解這種八卦。主動給柳娟遞了個臺階。「你既然知道事情的經過，
那就跟我說說吧。」「提醒你一下，你最好不要藏著掖著，或是歪曲事實……」
「如果讓我知道你想糊弄我，柳老師，你們校長辦公室的門口，
沒準就會出現一封實名舉報信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這就是擺明了威脅她。
如果她沒干不該干的事兒，那也不會有痛腳能被我威脅到。更何況，我只是想確保，
自己能知道事情的全貌而已。想想其實有點可悲。一個父親，想知道自己女兒被霸凌的真相，
居然要靠威脅女兒班主任的方式。柳娟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閉上了眼。
「我……也是聽說的……」「未必就全是真的……」我態度稍稍緩和了些許，淡笑著說。
「沒關系，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就行。」「不要騙我，你說謊，我能看得出。」「說吧。」
柳娟徹底沒了心氣。通過她的講述，我總算是知道了，一天前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幾天的天氣都很冷。我的女兒李如月，中午午休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許是有點感冒，
打了一個噴嚏，咳嗽了幾聲。這本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小孩子抵抗力好，下午多喝些熱水，
甚至感冒藥都不用吃，自己就能恢復。但是在某些，心懷惡意的人眼中。
這可就是能夠大做文章的好機會。月月剛咳嗽了沒幾聲。
坐在她后面的胡小強就滿臉嫌棄的站了起來。「噫——李如月的遺傳病發作了！」
「大家快離她遠一點，別被她傳染了！」「要是染上這個病，就會全身的血都變成白色的，
最后死的老慘了！！」我的妻子。月月的母親。五年前，死于白血病。
但凡稍微有一點常識的人就知道，任何癌癥，都沒有傳染性。白血病，
也只是一種疾病的名字，并不是說患者的血液會變成白色。可是謠言就是這么可怕。
你也很難要求，初中三觀還未成型的小孩，能有多明事理。我不知道這個針對我女兒的謠言，
是怎么開始的。但是后來我才知道，早在幾年前，這個學校里就傳開了，我女兒是瘟神，
隨時可能發病，和她的母親一樣病死。謠言會在傳播過程中，變得越來越離譜。不知何時，
就進化除了全新版本，說李如月發病的時候會咳嗽，還會傳染。隨著胡小強尖銳的一聲嘯叫。
在月月身邊的幾個同學立刻就退出了幾步遠。都皺著眉頭，捂著自己的口鼻，
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我的女兒。「我……我只是感冒不舒服……」
「我媽媽的病……也不會傳染……」月月蒼白的解釋著。可謠言早已深.入人心，
沒有一個同學相信。胡小強更是火上澆油，做著怪相，夸張地模仿著月月咳嗽的樣子。
「咳咳咳咳咳……嘔……」「我被傳染了……我要死了……啊……好痛苦……」
那是人類最原始的惡意。沒有目的，不為了追求利益。單純的，
是為了滿足心理的獵奇欲.望，和嘲笑欺凌同學的快.感。人性本惡。
如果是有良好家教的孩子，會有同理心和正義感。但是看了他爹那個德行，
胡小強自然是沒有這兩種東西的。月月漲紅了臉，百口莫辯。看著不停嘲笑著自己的胡小強。
氣急之下，破天荒的讓沖動戰勝了自己的理智。「你胡說八道！」帶著哭腔的一聲大喊。
月月起身，推了胡小強一把。初中的女孩子能有多大力氣呢？那一推，
且不說月月不舒服使不上全力。就算是用盡全力推一把。
被他爸養的膘肥體壯的胡小強也不會怎么樣。事實就是如此。被月月推了一下，
胡小強甚至只是身子搖晃了一下。雙腳都沒有移動半步。但是，卻是突然火上眉梢。
平日在家里豪橫慣了，在學校更是經常欺負小同學。哪兒有人敢推他？「你個小蹄子找死！」
不知道胡小強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么個對女性的侮辱性稱呼。多半是聽他爸說過。
胡小強惱羞成怒的，一把揪住了月月腦后的馬尾辮。「啊！！」月月痛的嘶聲喊道。
胡小強卻是全然不懂憐香惜玉。從桌子上的文具盒里，摸出了一把美工刀。推出刀刃，
放在了月月的脖子上。「聽說，好久以前歐洲人治病，有一種放血療法。」
「我也來給你放放血治治病，看你的血是不是已經變成白色的了……」「不用客氣！」
怒聲喊出最后四個字。胡小強徑直把刀子劃了下去。一行鮮血，
瞬間就從月月雪白的脖頸流淌了下來。所有其他孩子，都被這一幕嚇到了。唯獨胡小強，
看著月月淌血的脖子，是無動于衷。甚至還變態的笑了笑。「哎呦喂，還不錯嘛，
血還是紅的，看來你病的不厲害。」「我胡醫生慈悲為懷，就不收你診療費了，
哈哈哈哈……」……我沒有在現場。只是聽著柳娟的描述。我的腦子里，就浮現出了，
胡小強劃破我女兒的脖子，然后狂妄的大笑的模樣。雙手不知不覺間，攥成了拳頭。
「……就是這么回事了……」「李先生……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您可別把我的……」
柳娟苦著臉懇求著。我卻根本懶得搭理她的央求。光是聽她說的內容，就已經讓我出離憤怒。
真實的情況大概也就不過如此，只會更加令人發指。用最后的一絲理智，
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所以說……」「我女兒班上的那群小孩，互相之間早就在傳謠言了，
是么？」柳娟被我這問題問的猝不及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是……是這樣……」「但是李先生，您也知道……」「小孩子嘛，就是喜歡胡說八道，
您也別往心里去……」我冷笑了一下。緩緩站起身。「那，只是你的想法。」
我聽著自己的生意，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話音剛落。還沒等柳娟反應過來，
我就邁開大步，跑出了小會議室。全然不顧柳娟在后面的驚叫呼喊。
直奔女兒的初三3班跑去。此時，距離上課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所有學生都在教室里上課。非常好。我猛地踹開初三3班的教室大門，
里面的師生都被嚇了一跳。在全身沸騰的怒血驅使下，我走進教室。徑直走上講臺。
把一臉懵逼的化學老師，用一種不太禮貌的方式請出了教室。砰的一聲關上教室門，
把插銷上鎖。這時間，柳娟已經趕到了教師門邊。和化學老師一起，瘋狂地敲著門，
嘴里還說這什么讓我冷靜，不要沖動之類的話語。我當然很冷靜。我要是沖動，
進教室之后就把這群沒心沒肺的小兔崽子全弄死了。重新走上講臺。
我全然不理會門外的敲門聲和呼喊聲。冷眼一掃整個教室。所有學生都嚇呆在了椅子上，
各個小臉煞白的看著我。包括我的女兒月月。我看了她一眼。和她眼神對上的那刻。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旋即收起笑容，目光直視胡小強。很奇怪。這小子剛才在小會議室里，
還被我的嚇得不輕。才多大會兒功夫，這就已經絲毫不懼了，還敢翹著板凳，
嬉皮笑臉的看著我。我顧不上細想。站在講臺邊，冷聲朝著臺下的四十多名學生說道。「我，
是李如月的父親。」「就在剛剛，我知道了你們中有些人，在傳播關于我女兒，
關于我已故妻子的謠言。」「今天站在這里，我只辦一件事……」「就是給你們上一堂課！
一堂關于人和畜生有什么區別的課！」我身體里翻滾著的怒血，不斷沖擊著頭頂和耳膜。
鏗鏘有力，怒火中燒的聲音在教室中回蕩著。我猛地一拍桌子。「都用手機電腦上網查查，
再不濟的，問問你們爹娘老子！」「去問問他們，白血病會不會讓血變成白色！
問問他們白血病會不會傳染！」「把這種常識性的問題搞清楚了，再回過頭來看看，
從你們嘴里說出來的跟放屁一樣的謠言！！」我幾乎是每說一句話就怒不可遏的拍著講桌。
每拍一下，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教室里小崽子們就渾身一怔。當我這番話說完，
已經有幾個膽子小的女孩子開始抽泣了起來。我看的更是氣不打一處。抬手怒的一指，
前排哭的最厲害的一個姑娘。「哭？你們還好意思哭？？」
「我的女兒被你們荒唐的謠言中傷了這么多年，她都沒有哭，你們憑什么哭！？」
「受害者都能這么堅強，你們這些加害者是哪兒來的臉哭的？？」其實我的心里清楚。
這個班級這么多孩子，未必就是所有人都傳過月月的謠言。但是，沒參與傳謠，
不代表就不是加害者了。都是一個班的同學，他們看著月月被人污蔑，卻無動于衷，
熟視無睹。甚至，在胡小強昨天污蔑月月發病了的時候，
這些小兔崽子都跟躲避瘟神一樣的躲開。這些小小年紀就沒了熱忱和正義感的看客，
和本質上和亂傳謠言的加害者，根本是一丘之貉。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宣泄了這么一大通，我卻沒有一丁點消氣的感覺。憤怒的熱血，仍在我的胸膛中翻騰著。
我環視整個教室，抬手指向每一個學生。「今天這堂課，你們都給我聽好了。」「人，
之所以是人，是因為人類有智慧，有腦子！」「聽到什么就信什么，腦子都不過一下，
就跟著起哄傳謠，傷害無辜的同學……」「這就是毫無人性！就是和畜生沒什么分別！！」
我不知道，這些孩子長大之后，還能不能記得，曾經有過一個同學的爸爸，
給他們上過這么一趟特殊的課。最起碼，當時的效果是還不錯的。幾乎全班的學生，
都羞愧的低下了頭。那我就沒算白發這么一次瘋。我長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行了，話，
我就說這么多。」「如果你們明白了，今后就和李如月好好相處，不要再……」顯然，
我高估了某些小孩。所有同學都低著頭，內疚不已。唯獨一個除外。胡小強滿臉奸佞的笑容，
尖聲打斷了我的話。「老登，你少在那兒慷慨激昂的教訓我們。」「你以為你是誰啊，
憑什么來教育我們？你是老師嗎？你有教師資格證嗎？」
「就只敢跟我們小孩子耀武揚威……剛才見到我爸，怎么不敢對我爸像剛才這樣發火？」
「我看啊，你也就是個只敢欺負小孩的廢物，還好意思說我們不如畜生呢？」
我收回自己剛才的想法。人性最原始的惡念，那里是三言兩語能夠糾正的。
我冷眼直視那個小兔崽子。「看來，你爸剛才跟你說了不少壯膽的話吧。」
「剛才當著我的面，還下的直望你把屁股后面躲……」「怎么現在突然這么有出息了？」
「來，你再把之前傳的李如月的謠言再說一遍……」正常人應該都能聽得懂好賴話。
但是這小子明顯不正常。胡小強囂張跋扈的站起來，雙手抱胸，拽的不行。「說就說，
你以為我怕你？」「我爸早都告訴我了，就你老婆那個臟病，不傳染也遺傳！」
「你女兒李如月，早晚有一天，會和你老婆一樣死在病床上！全身的血都會……」
小畜生就是小畜生。說這番話的時候，臉紅都不紅一下。但是很快，他的臉就要紅了。
就在他滿臉奸笑的，準備繼續詛咒我的女兒全身血液都變成白色的時候。
我不準備繼續慣著他了。沖下講臺，一個箭步上前。奔至胡小強桌邊，抬手，
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就這么把他提拎了起來。「我贊賞你的勇氣。」「但是，
今天我要再給你上你第二課……」「說話之前要先過過腦子！」我掐著這小畜生的脖子，
徑直把他按在了課桌上。給他翻了個身，屁股朝上。這小子被我掐的面色紫紅，喘不上氣，
雙手無力的撲騰著。就在全場學生的尖叫驚呼聲中。我抄起手邊的椅子。
砸在地上砸個稀巴爛。撿起其中，最結實的一根碎椅子腿，搟面杖粗細。
朝著胡小強的屁股上，就狠狠地打了下去。當然了，我也沒用全力。
畢竟不能真給這小子打出個好歹來。現在我可以確定了。那個下午，會是初三3班全體學生，
永生難忘的一個下午。教室里，回蕩著哭聲，尖叫聲，還有胡小強痛苦的哀嚎。
直到一小時后。我坐在派出所的小黑屋里時。那些聲音，都還回蕩在我的耳邊。
「真有你的啊，老李。」「快四十郎當歲的人了，在學校里揍別人家孩子，
把自己弄進局子里的……」「你李明洋應該是普天之下，古今第一人了。」我坐在椅子上，
面無表情。沒有抬頭去看張文濤。他敲了敲桌子，抬高了音量。「跟你說話呢，老李！」
「你少跟我裝聽不見，我……」沒等他說完，我就抬頭打斷了他。面若寒霜。「有什么處罰，
我都認。」「但是，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你別浪費口舌教育我了，就這樣……」
張文濤被我這番話堵得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抬手指了指我，張了張嘴。確實欲言又止。
最后一擺手。「得，你這驢脾氣這么多年就沒變過……」「算了，我也懶得教育你了，
都是做父親的，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你這問題不嚴重，
一會兒被你打的那小孩父親來了，你給人認個錯，道個歉，配電醫藥費，這事兒就算了，昂。
」我和張文濤是發小。光屁股一起玩到大的那種。大學我學的金融，他上了警校。現在，
已經是月月學校轄區派出所的副所長了。和我一樣，他也有個女兒，今年剛上六年級。
所以我知道，他說理解我的心情，不是在安慰我。「好。」「阿濤，我聽你的。」
我淡淡說到。要是問我愿不愿意低頭，那我是不可能愿意。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
必須低頭。如果胡小強的父親不諒解，事情鬧到最后，我少說要被拘留幾天。沒有必要。
我的確是在沖動之下，做了法律不允許的事情。錯了要承認，挨打要立正。我總不能，
和混賬胡小強的那個混賬爹一樣，狡辯說自己是在和他兒子鬧著玩吧？「欸，
你這個態度就很不錯嘛……」「嘿呦，說話人就來了。」
我和阿濤雙雙望向小黑屋外的派出所大廳。一個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的人，大搖大擺的，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進來。「就他吧？」阿濤問我。我沒說話，點了點頭。
阿濤抿了抿嘴。「嘶……怎么感覺在哪兒見過……」「不管了，一會兒你記住，
甭管他多囂張，你的姿態都一定要低。」「他要嘲諷你，給他嘲諷兩句得了，
你又不掉塊肉不是？」阿濤的話音剛落。還沒等我點頭或回答。
那男人就已經走到了小黑屋的門外。「呵呵，姓李的，這會兒老實了吧？」
「在教室里打我兒子打的爽不爽？過不過癮？解不解氣？」「我可告訴你，
他老子我都沒舍得動過他一手指頭！今天這事兒啊，你休想輕易翻篇！」看出來了。
那小子但凡吃過幾頓皮帶燉肉，都不會那么囂張跋扈。阿濤看著我，不停的對我使眼色。
我知道，他擔心我可別一個沒忍住，在局子里跟對方又吵起來。我謹記著他的叮囑，
硬是忍住了心里的火氣。閉上眼，冷聲說了句。「對不起。」就這么三個字。卻也是，
我沒能從胡小強和他的父親口中得到的。阿濤見我道了歉，
也就準備照例開始和稀泥勸和解了。「行了，這位家長，你看他也道歉了，要不就得了，昂。
」「我說啊，都是當大人的，有什么事兒……」一邊說著，
阿濤一邊轉身看向身后門外的男人。剛看清他的臉，就立刻說不出話來了。
驚訝的看著眼前的胡小強父親。「胡大勇！？」「怎么是你個老小子！」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了胡小強父親的大名。別說阿濤知道。這名字我都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