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婉玉站在祝家大門前時,老宅已然變成一片廢墟。
別墅的門前圍著警戒線,門口站著身穿制服的男人。
而胡媽和黃媽正站在門口苦口婆心地請求警.察讓她們進去拿東西,但警.察也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見不到文件不放人。
“同志,這里不能進來!”,警.察見祝婉玉往這邊走來,連忙出聲阻止。
聽到聲音的胡媽轉身朝后看,見祝婉玉回來了,仿佛見到救星:
“玉兒,這是怎么回事啊?家里到底啥情況?這小伙子連進去都不讓進了!”
“胡媽,你別著急,我們先進去拿東西我再慢慢和你說。”
祝婉玉從口袋里掏出了剛才警.局.給開的單子,遞給現場的警.察,對方看過之后,才放三人進去。
昨夜光線不好,屋內的景象在祝婉玉看來也沒有多嚇人。
可這會兒光線充足,滿地的碎木屑和玻璃碴子觸目驚心,尤其是書房里的情況,堪比兇殺案現場。
黃媽和胡媽眉頭緊皺,明顯被嚇到了。祝婉玉趕緊拉著兩個奶媽朝另一側的樓梯走去。
上了樓,祝婉玉才和胡媽說了情況:
“胡媽、黃媽,你們先把自己的東西都打包好,我一會兒帶你們去社區開個介紹信,到醫院附近的旅館住。
警.局.說這次事件非常嚴重,家里這是遭了大賊了!找出兇手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這段時間家里都不能住人。
另外家里的事情,你們就暫時不要告訴老太太。有機會我會去跟老太太解釋。你們這段時間就先在旅館委屈一下。”
祝婉玉從口袋里拿出提前準備好的400塊錢,分別給了黃媽和胡媽各200。
“這段時間家里事情多,辛苦你們了,這些錢你們拿著。”
胡媽早就習慣了祝婉玉隨時隨地撒錢的習慣,以前胡媽還會拒絕,可時間久了,她就知道與其推搡那點錢,不如將自己份內的事情做的更好。
所以胡媽謝過祝婉玉后,就毫不猶豫地收下了錢。
反觀黃媽,她雖然眼睛直愣愣地瞅著那一沓錢,卻不敢伸手去接。
畢竟黃媽是祝一一的奶媽,她常年跟著祝一一和鐘曉曼做事情,除了正常的工資,根本沒額外收過祝家一分錢。所以見祝婉玉突然塞給她那么多錢,黃媽根本不敢收下。
“玉兒小姐,這錢我不能要,照顧老太太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老爺已經付了工資,這錢我怎么能收?”
黃媽其實很想收下那筆錢,她的大兒子去年年末上山摘草藥的時候,不小心墜落山崖,雖然最后掛在一棵樹上撿回一條小命,但兩條腿卻殘廢了。
如今還在縣城里的醫院住著養傷,每天都要花錢。
年前出事的時候黃媽也和祝運國請示過,甚至要求預支了一些工資,祝運國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時,黃媽還非常感動。
對金錢的需要和內心良心的譴責讓黃媽非常煎熬,祝婉玉看出她似乎有什么事情,將錢硬塞進黃媽口袋里后問:
“黃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雖然不是我的奶媽,可畢竟在一個屋檐下住,現在家里比較亂,你有什么事情也可直接和我說。”
黃媽早就聽說祝婉玉對她手下的人大方,可她不是祝婉玉的奶媽,仍舊不敢越矩,猶豫了半天之后,黃媽還是沒能邁出那道坎:
“沒什么玉兒小姐,我沒啥事情。這錢...我就收下了,太謝謝你了!”
祝婉玉不打算逼這個年過半百女人強說,想著有時間讓胡媽幫忙側面打聽打聽,祝婉玉便轉移了話題。
三人在社區開了介紹信,隨后打車往國營旅館去了。
昨晚胡媽三人都在老太太的病房里睡的,實在是不舒服。
所以祝婉玉要了一個雙人間給黃媽和胡媽住,兩個單人間,她和阿嬤一人一間。
安排好幾人的住所后,祝婉玉見旅館墻上的時鐘已經指向九點,她立刻打車往曹家渡去——
和董文強約定好交定金的時間就要到了。
祝婉玉趕到約定地點時,董文強已經在等著了。
早上兩人做交易時,祝婉玉用頭巾包著臉,只露出一雙明眸,那時董文強只顧著想錢的事情,并沒太注意那雙眼睛。
可這會兒祝婉玉慌張而來,根本沒戴頭巾,一張白凈而未經世事的小臉出現在董文強的面前時,對方還以為是上學的學生,他立刻側過身子給祝婉玉讓路。
哪知祝婉玉非但沒有從他身邊經過,還停下腳步,站在他面前:
“戶口本帶來了?”
“啊?”
董文強有些傻眼,以為祝婉玉認錯人了,他大咧咧笑笑:“小孩,你認錯人了。”
“沒認錯,我們早上約定好了在這里見面。”
祝婉玉語調沉穩自若,董文強這才反應過來——
他早上接到的大單子是面前這個女孩的?
這不是開玩笑嗎!
“我們早上約定好了我付定金,你把戶口本押在我這里,貨到之后我來付剩下的錢。”
祝婉玉表情嚴肅,不茍言笑,她并不是沒看到董文強眼中的懷疑。
頂著張千金大小姐的臉,別說是董文強,就是祝醫生在現實中見了祝婉玉,都不可能將小姑娘和黑市巨額交易聯系在一起。
這種時候,與其解釋,倒不如盡快完成交易有說服性。
果真,看見祝婉玉那張認真的臉,董文強連忙應了一聲,立刻從衣服里面掏出用塑料袋包起來的戶口本,像查戶口似的報出了自家信息:
“泉水鎮石花村東隊26號,我爹叫董躍平。”
雖然仍有些不相信祝婉玉個小姑娘會買那么多東西,可董文強還是將自己的家世如實上報。
“好,在付定金之前你先估算一個大致費用出來,報給我,交貨時多退少補。
咱們寫好收據、每種肉的價格、到貨時間、地點,蓋上手印。一式兩份,我們各自保存一份,收貨的時候拿出來核銷。”
剛才下車之后,祝婉玉就去就近的商店買了紙筆和印泥,因為她不會用算盤,所以并沒有買,但現在只是進行大致的估算,具體花多少錢還要等貨到了之后一一上秤算賬。所以祝婉玉覺得在紙上寫寫算算也足夠了。
剛才還帶著點戲謔表情的董文強,被祝婉玉的這番話徹底打消了懷疑的念頭。他是真沒想到,看起來仿佛有錢人家大小姐的祝婉玉,說話辦事都非常成熟,還有那些高級的詞匯,什么“一式兩份”、“核銷”...
董文強雖然懂得其中的意思,但他以前聽都沒聽過。
“好好,我現在就算!”
見董文強眼神變得平和而堅定,祝婉玉知道她已經讓面前的人心服口服了,雖然倆人有可能只做這一次生意,但如果不讓董文強知道她不是好糊弄的,萬一這人以次充好、或者偷斤少兩怎么辦?
董文強算賬的時候,祝婉玉已經寫好了一式兩份的協議,祝婉玉將裝錢的籃子遞給董文強,藍色頭巾底下蓋著白花花的票子。
董文強當面點過,確定5000塊一分不少。就在他要拿錢的時候,祝婉玉突然把籃子蓋起來:
“明天晚上11點左右能交貨嗎?我需要你把所有的牲畜都幫我宰殺好、切好。”
“全都殺了?那每斤的價格要高一分。”
“可以。不過明天晚上11點在哪里交貨?”
“就在這里。”
董文強答應了,兩人隨后在紙上簽字摁下手印,將各自的“合同”揣好后,祝婉玉和董文強朝兩個方向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