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問題，明蘭認真的思考起來。衛恕意也沒有打擾，認真的看著明蘭。
“保住大姐姐的聘雁，就是保住了我家的臉面，父親母親會高興，祖母也會高興。”小小的人兒像模像樣的分析起來。
“這件事因三哥哥打賭而起，父親母親定會重重責罰，林小娘恐怕會覺得是我顯得三哥哥更加不知禮，她不敢怨恨父親母親，便有可能遷怒于我。”
衛恕意點頭鼓勵，“你說的很好，那你覺得她會怎么做？”
明蘭思索半晌，還是搖頭，“我也想不到了，平日里我什么都不做林小娘也會克扣我們的飯食和炭火。”
幾歲的小孩子能想到這么多已經很不錯了，衛恕意將明蘭摟在懷里，“如今她執掌中饋，在份例上難為我們是最方便不過的了。”
懷中的小人兒認認真真的聽著，不時眨巴著大眼睛，簡直萌的人心都要化了。
“林小娘是個妾室，如今你大姐姐出嫁在即，大娘子忙完大姑娘的婚嫁之事必定會將注意力放回內宅。”衛恕意語速很慢，給明蘭充足的時間理順。
“所以，她要做什么也一定會在這之前。你是府上的六姑娘，她必不會過多為難你，左不過是在小事上尋一些你的錯處給你爹吹耳邊風。”
明蘭一點即通，“那我最近謹言慎行，不給別人機會。”
“可我還是想跟爹爹說林小娘克扣我們炭火的事情，份例里的東西本就該是我們的，她三番五次的克扣，就是她的不對。”
衛恕意摸了摸明蘭的頭，“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辯出來個對錯，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可好？”
明蘭看著屋內的炭火，想到近些時日小娘的改變，也放下心笑著應了，母女二人在燭光下說著悄悄話，好不愜意。
同一時間，府中的另一邊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氛。
平日里看似柔弱的林小娘在盛纮的面前，狠狠的捶打著府上的三哥兒長楓，口中不斷叫罵道：“你個孽畜、孽畜！”
長楓跪在盛纮腳下，哭求著：“阿娘你別打了，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聞言林小娘無力似的放下手臂，傷心的抽泣著，端是一幅美人落淚圖。
眼看著盛纮的表情有所松動，門簾打開，家中主母王若弗帶著親生的五姑娘進了屋，林小娘轉身柔弱行禮。
大娘子并未正眼瞧她，而是伸手把五姑娘如蘭推到了盛纮與長楓之間。
如蘭聲音脆生生的十分利落，“爹爹，現在我大姐姐還在屋里哭呢，說丟臉。”
聽到如蘭提起大姐姐還在哭，盛纮臉上的那絲松動也消失不見，在這件事情中華蘭是真的受了大委屈。
如蘭轉頭看向跪在地上的長楓，連珠炮似的：“我要問問三哥哥，到底和我大姐姐有什么仇！”
盛纮斜眼看向長楓，“沒出息的東西，不中用罷了。”
雖是貶著長楓的話，可偏袒的意味極其明顯，顯然就是想大事化小。
四姑娘墨蘭急切的拉起如蘭的手，哀聲道：“好妹妹，你幫我和大姐姐說個好話，是我哥哥實在糊涂，對不起大姐姐。”
如蘭狠狠甩開墨蘭的手，“誰要給你說好話！”
墨蘭神色頗有些委屈，也沒有再開口。
看著險些攪和了女兒納征宴的罪魁禍首跪在地上，同著林小娘幾人，都是一副哀哀切切的樣子。
抬頭望向自己的夫君，他看林小娘幾人的表情滿是心疼。
大娘子怒火中燒，對著林小娘質問：“人家家里做小的都是把孩兒養在大娘子屋里，你呢？”
林小娘聽到這句話，心下慌張，不敢抬頭看大娘子，“都是主君主母心疼，奴婢才能把孩子養在身邊，奴婢一直記得主君主母的恩德，一刻也不敢忘的。”
話音方落，大娘子立即冷笑出聲：“哼，好好的喜日子，他非要當著大家的面把華蘭的聘雁輸給袁家，這又是什么道理？”
“都是楓兒的錯，可憐他年幼不知事，被灌了酒居然闖下這等禍事。大娘子仁慈...”林小娘語氣哽咽，雖然不算年輕，卻哭的梨花帶雨，也是別有一番成熟韻味。
看到林小娘這副姿態，大娘子只覺得一口氣堵在了胸口，“你做出這副可憐樣子，若是追究便是我這個母親不仁慈了？那你說，怎么罰。”
林小娘小心的試探：“不妨打..打二十板子？”
一向疼愛林小娘的盛纮也滿眼詫異的看向她，大娘子更是冷著臉沒有搭話。
“那，打三十板子，打得再多、再多人就廢了啊，大娘子！”林小娘跪下哭道。
“那便三十板子，打。”大娘子端坐在盛纮身邊，語氣沉沉。
盛纮的長隨冬榮架著盛長楓去院中打板子，不多時院內就傳來痛呼聲。
這一夜，林小娘的院子因為長楓被打了板子不得清凈，來來回回的請郎中，抓藥熬藥。
大娘子時而憂心著女兒出嫁的準備有什么疏漏，時而想到今日的鬧劇便氣的咬牙切齒。
唯有衛恕意的院子里一片寧靜祥和。
屋內的火盆燒的正旺，幾人擠在一間屋子，衛恕意和小蝶做著繡活，明蘭和小桃在一旁翻著花繩。
正聊到今日這出鬧劇，小蝶語氣歡快：“這次林小娘的院子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想來主君和主母定會收回她的管家權，我們也有好日子過了。”
衛恕意輕輕搖頭，事情不會那么簡單，林小娘能在后院過得這么瀟灑，除了寵愛靠的便是這掌家權。
她又怎么肯輕易交出管家權？多半會痛斥自己管教不嚴，搶先狠狠責打兒子，最后再梨花帶雨的哭訴一番，仗著主君的偏寵，實心眼的大娘子拿回管家權的可能性并不大。
但衛恕意也沒有說出口，且先讓小蝶開心一晚吧。
只吩咐道：“明日你打探一下，林小娘那院有什么動靜。”
小蝶誤以為自家小娘也是關注管家權的事，點頭應下，“若是大娘子拿回管家權，飯食炭火一應份例定是足數的，小娘你也不用懷著身孕還熬夜做繡活了。”
衛恕意微微笑了笑，剪斷線頭，把繡品整理好交給小蝶，“我閑著也是閑著，做些繡活反倒好打發時間。時候不早了，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