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的靈根被生生剜出時，血水正順著斷龍臺往下淌。
他望著高臺上那對狗男女交纏的身影，突然聽到識海里傳來一聲輕笑："小東西，
和本座簽個血契如何？"1血水順著斷龍臺的溝槽往下淌的時候，
我聽見骨頭被剜出來的咯吱聲。林清月的手真穩啊，那把寒玉匕在她手里轉得像條銀蛇，
我剩下的半截靈根正被慢慢挑出來。"三年了，你這冰魄靈根養得不錯。
"她指尖沾著我的血，在楚云霄胸口畫符。我的未婚妻此刻跨坐在別人腰上，
雪白的裙擺染得比合歡宗的床幔還紅。臺下三百內門弟子舉著火把，把后山照得亮如白晝。
有人往我臉上啐了口唾沫："廢物也配當少宗主？楚師兄才是天命所歸！
"我盯著楚云霄丹田處泛起的冰藍光暈——那本該是我的金丹。
林清月突然俯身咬住他耳垂："師兄，等煉化完靈根，我要把他眼珠子挖出來當墜子。
"劇痛讓視線開始模糊，但胸口突然竄起一團黑火。這火邪性得很，燒得我靈臺清明。
斷龍柱上的玄鐵鏈咔咔作響，林清月猛地回頭："怎么回事？
他經脈明明......"識海里炸開一聲輕笑，像是有人貼著耳垂吹氣："小東西，
和本座簽個血契如何？"我滿嘴的血突然沸騰起來，順著下巴滴落在心口，
燙出個猙獰的塔形印記。"九獄鎮界塔認主，以血為契，
以魂為引——"整座斷龍臺轟然坍塌。黑火順著我破爛的衣襟往上爬，所過之處碎骨重續，
爛肉新生。林清月尖叫著甩出十八根封靈釘，那些能鎮殺元嬰的秘寶還沒沾身就化成了鐵水。
楚云霄終于慌了。他掐訣召出本命劍，劍芒離我咽喉三寸時，我鬼使神差地伸手一抓。
血肉之軀握住靈劍本該被絞成碎末，可掌心黑焰暴漲，
那柄吹毛斷發的青冥劍竟像面條似的軟下來。"不可能！"林清月的聲音在發抖，
"你明明是個廢人......"我捏著劍尖往前送，看著它一寸寸沒入楚云霄丹田。
他金丹剛成，此刻像個漏氣的皮球般干癟下去。黑火順著劍身爬過去，
把他準備遁逃的元嬰燒得吱吱作響。臺下三百火把齊刷刷熄滅。有人在黑暗里慘叫："魔頭！
這是噬魂魔功！"我甩開楚云霄的尸首，轉頭看向癱坐在地的林清月。她發髻散了，
滿臉血污的樣子倒是比平時順眼。黑火在我指尖凝成小蛇，親昵地蹭她頸動脈。"清月。
"我蹲下來替她理了理鬢角，"你剛才說，要拿我眼珠子當墜子？
"她突然瘋了一樣扯開衣襟，雪白胸脯上浮現青云宗秘傳的保命符："我爹是執法長老！
你殺了我必遭......"黑蛇一口咬碎那道金符。我湊近她耳邊低語："告訴你個秘密，
我現在啊......"手指插進她眼眶時，我笑得比她還溫柔，"最不怕的就是報應。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后山時，七十二道青銅鎖鏈虛影正從云霄垂下。
我踩著滿地焦尸往山下走，心口塔印燙得厲害。那個慵懶女聲又在識海響起："小瘋子，
塔里還剩八位神尊等著挑傳承人呢。"我抹了把臉上的血，發現掌紋都變成了暗金色。
山門處傳來急促的鐘聲，驚起的仙鶴撞進黑火里，瞬間燒成灰白色的煙。
2山門前的青玉階被黑火燎出焦痕，我踩著自己歪歪斜斜的影子往下走。
后山的血腥味還粘在鼻尖，前頭突然炸開七道劍光，擺明了是護山大陣。"逆徒蘇澈！
"執法長老的吼聲震得松針簌簌直落。這老頭平日里總拿鼻孔看我，
此刻卻躲在十二個親傳弟子結成的劍陣后頭，
"你竟敢殘害同門......"我抬手打斷他，
指間黑火噗地竄起三寸："林清月臨死前也這么說。"劍陣頓時亂了。
有個女弟子突然尖叫："他手里攥的是楚師兄的劍穗！"執法長老臉色鐵青地掐訣，
背后浮起三十六把金鱗劍。這招"千鱗破"去年宗門大比時，
可是把魔道妖人的骨頭都絞成了渣。我站著沒動，
眼看著金劍暴雨般傾瀉而下——黑火突然從腳底竄起來，燒出個渾圓的罩子。
金劍撞在上面叮當亂響，活像小孩砸陶罐。執法長老胡子都在抖："結天罡伏魔陣！
快......""吵死了。"我屈指彈了朵火花出去。那火苗沾上劍陣就跟滾油潑雪似的，
十二個弟子連慘叫都來不及，眨眼燒成十二根焦柱子。執法長老轉身要跑，
被我隔空掐住脖子拎回來。他腰間玉佩亮起保命青光，可惜在黑火里比紙糊的還脆。
"你們拿我靈根的時候，說廢物就該物盡其用。"我把他老臉按在滾燙的劍穗上，
"現在我這身新得的修為，可還入得了長老法眼？"遠處突然傳來鐘鳴，
整座青云峰都在震動。我抬頭看見七道虹光掠來，嗤笑著捏碎執法長老的喉骨："正主來了。
"最先落地的紫袍老頭是丹鼎閣主，他手里還攥著沒煉完的丹藥。
后面跟著刑堂首座、傳功長老......最后那個白須及地的，
居然是閉關三十年的太上長老。"噬魂妖火！"刑堂首座的金剛杵指著我發抖，
"此子入魔已深，請老祖出手鎮殺！"太上長老沒說話，渾濁的眼珠死死盯著我胸口塔印。
我故意扯開衣襟，由著黑火在皮膚上亂竄："老頭，你眼神倒是比他們好使。
"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氣，手中龍頭拐咔嚓斷成兩截："九獄......鎮界塔？
"這名字像道驚雷劈在眾人頭頂。傳功長老手里的玉簡摔得粉碎："不可能！
那東西早該隨量劫......"我趁機把楚云霄的劍穗甩到他臉上。
黑火順著玉簡殘片燒過去，把他精心養護的長須燎成了火把。老頭們手忙腳亂地滅火時，
識海里響起冥凰的嗤笑："這幫雜魚也配提量劫？當年三十三重天塌下來，
還是本座銜著補天石......"太上長老突然噗通跪下來，
驚得丹鼎閣主手里的丹爐都砸了腳。這老東西額頭緊貼地面，
聲音抖得不成調："鎮界塔主當面，
青云宗第七代弟子陳玄禮......"我抬腳把他踹翻在地："少套近乎，
三刻鐘前你們還拿老子當藥引呢。"黑火順著青玉階蔓延，把半個山門燒成熔巖池。
冥凰突然在我靈臺輕哼："東南方三百里，有股討厭的氣息在偷窺。"我瞇眼望去，
果然看見云層里藏著抹青光。"這位道友，看了這么久戲該付賬了。"我并指斬出道黑炎，
天上頓時掉下來個戴青銅面具的。這人腰間玉牌刻著天機閣紋樣，手里還攥著留影玉簡。
刑堂首座突然激動起來："是天機閣的巡天使！魔頭你完了，
整個修真界......"我踩碎留影玉簡，捏著巡天使的脖子把人拎起來。
面具下的眼睛倒是漂亮，可惜瞪人的樣子和林清月一樣讓人生厭。黑火順著指尖爬進他七竅，
燒出縷縷青煙。"回去告訴你家閣主。"我湊近他抽搐的耳垂，"青云宗今日收的債，
明日就輪到天機閣。"扔死狗似的把人甩下山崖，我轉身看向噤若寒蟬的老家伙們。
黑火在掌心凝成小塔模樣，七十二道鎖鏈虛影在云海中若隱若現。"從今日起，
青云宗改名叫黑火灶房。"我踢了踢太上長老，"至于你們，
去把護山大陣改成烤肉架子——沒準本座心情好，賞你們當個燒火雜役。
"冥凰在識海里笑得打跌："小瘋子，你這不要臉的勁頭倒有當年弒神者的風采。
"突然她語氣一變，"西北角地牢里關著個有意思的老熟人，不去看看？
"我順著她指引來到后山地牢，黑火燒穿十八道玄鐵門。最深處的水牢里，
鎖著個琵琶骨被釘穿的白發老頭。看到我胸口的塔印，他混濁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
"蘇小子？"他聲音像生銹的鐵片摩擦，"你身上怎么有獄卒的味道？"我愣在原地。
這老酒鬼不是三年前因為偷喝長老靈酒，被廢去修為關進來的馬夫嗎？
3三日后正午的測靈臺，擠得跟過年宰豬似的。我蹲在槐樹杈上嗑瓜子，
看那幫孫子把測靈石擦得锃亮。昨兒半夜冥凰非逼我背什么斂息訣，
說是要給老東西們備份大禮。"下一個，蘇澈！"執事弟子喊我名字時，全場突然安靜。
三百多人齊刷刷后退，硬是在人堆里給我空出條道。有個外門弟子沒站穩，
撲通摔進我腳邊的泥坑里。我踩著那人的背過去，在測靈石前站定。
石面上還沾著前頭弟子的手汗，我嫌臟似的吹了口氣，黑火掠過的地方立刻光可鑒人。
"磨蹭什么！"刑堂首座在觀禮臺上拍桌子。這老頭前天剛被我燒了胡子，
現在戴著個滑稽的青銅面罩。掌心貼上冰涼的靈石時，我故意沖楚云霄那桌咧嘴笑。
這位新任少宗主正摟著個眼生的師妹，
右手袖子空蕩蕩的——前天被我削掉的胳膊還在地牢里喂老鼠呢。
灰撲撲的測靈石突然爆出紫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站在前排的丹鼎閣主被氣浪掀了個跟頭，
發髻上插的靈草滋滋冒煙。"筑基大圓滿！"執事弟子喊劈了嗓子。
我撓撓耳朵："喊這么響干嘛？三天前我還是廢人呢。"說著故意運轉冥凰教的法門，
測靈石咔嚓裂開條縫，里頭滲出黑霧凝成小塔形狀。楚云霄的玉盞摔得粉碎。
他推開懷里師妹就要拔劍，被太上長老一道氣勁按回座位："云霄！不可造次！
""可是老祖，他這修為分明是......""是你娘個腿。"我彈指震碎他的束發玉冠，
"三天前你挖我靈根時，不是說廢物就該認命么？"黑火在指尖凝成寸長小劍，
噗嗤扎進他丹田。楚云霄的慘叫卡在喉嚨里。他新換的冰魄靈根還沒捂熱，
此刻正被黑火裹著拽出體外。我捏著那團藍瑩瑩的光球晃了晃："喲，
怎么比我那會兒的小了整整三圈？"觀禮臺炸了鍋。六個長老同時出手，
法寶靈光晃得人眼花。我站著沒動，看那些飛劍符咒撞上突然浮現的青銅塔影，
叮叮當當落了一地。"弒神訣第一式，看好了。"冥凰在識海里打了個響指。
我并指劃了個半圓，黑火轟然暴漲，凝成九條鱗甲分明的惡蛟。
最先撲上來的刑堂首座被蛟尾抽飛三十丈。傳功長老的捆仙索讓火蛟嚼得咯嘣響，
丹鼎閣主最慘，本命丹爐被蛟爪捅了個對穿，炸開的爐灰糊了他滿臉。楚云霄趁機御劍而起，
左手掐的劍訣直取我后心。我頭都沒回，反手抓住他手腕一擰。骨骼碎裂聲混著他的慘叫，
倒是比仙樂還動聽。"當日你斷我七根肋骨。"我踩著他后背碾了碾，"今兒廢你條胳膊，
不過分吧？"黑火順著腳踝爬上他右肩，眨眼燒成焦炭。太上長老終于坐不住了，
龍頭拐往地上一杵："蘇小友，
得饒人處......"我甩手把楚云霄砸向他面門："老頭，
再廢話連你閉關的烏龜洞一起燒了。"測靈石突然發出龜裂聲。眾人轉頭看去，
那道裂縫里竟滲出金紅血水，石面浮現出蝌蚪狀的古老篆文。
剛剛爬起來的刑堂首座突然怪叫："神罰之體！這是諸天不容的邪祟！
"冥凰在我靈臺冷笑："這幫睜眼瞎，弒神血脈都認不出。"她話音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