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撕開高三開學的第一縷陽光時,林晚正抱著一摞練習冊往教室走。
初秋的晨風裹挾著未散的暑氣,將她的校服裙擺掀起又落下,淺藍色布料掃過纖細的小腿,
在地面投下搖晃的影子。轉過教學樓拐角的瞬間,籃球破空而來的呼嘯聲驟然響起,
她條件反射地閉眼,預想中的撞擊卻化作一陣熟悉的雪松氣息。睜開眼時,
沈星河修長的手指正懸在她發頂,籃球被穩穩扣在墻上,
橡膠與墻面碰撞的悶響驚飛了樹梢的麻雀。"林同學走路看路的技能,
和數學成績一樣需要加強。"少年倚著墻輕笑,額前碎發被汗水浸濕,
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滑向敞開的校服領口。他腕間還纏著?;@球隊的護腕,
指節泛著用力后的淡紅,在陽光下透出健康的小麥色。林晚注意到他運動褲側邊沾著草屑,
猜想是剛結束晨練,目光不經意掃過他敞開的領口,又迅速移開。
林晚把練習冊往懷里攏了攏,耳尖不受控地發燙:"沈同學籃球技術這么好,
怎么物理月考又只考了87分?"這是她最擅長的反擊方式——用成績戳沈星河的軟肋。
自初中起,兩人就維持著這種微妙的較量,她穩坐年級第一,他則在第二的位置雷打不動。
每次月考放榜,他總要在她課桌前晃悠,說些"狀元寶座坐久了不腰疼嗎"之類的話。
沈星河挑眉,伸手要抽她懷里的習題集:"讓我看看狀元筆記?"林晚側身躲開,
發梢掃過他手腕,癢得他縮了縮手。這一幕恰好被路過的同學看見,
有人起哄:"沈隊又在逗林學霸!"她瞪了眼哄笑的人群,
轉身時聽見沈星河在身后小聲嘀咕:"明明是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卻沒聽清后半句。
午休時林晚在圖書館找資料,木質桌椅泛著陳年的檀木香。剛翻開一本競賽書,
陰影突然籠罩桌面。沈星河把保溫桶"咚"地放在桌上,
草莓慕斯的甜香混著他身上的皂角味撲面而來:"我媽做的,分你一半。
"林晚看著他額角未干的汗珠,想起今早升旗儀式上,他作為籃球隊代表發言時,
目光一直在人群里尋找她的身影。那時她站在隊伍中間,
假裝沒注意到他在臺上緊張得微微發白的指節。勺子碰到慕斯的瞬間,林晚想起小時候。
那時沈星河總把零花錢攢起來,拉著她去校門口買草莓糖。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他總會先剝開糖紙,塞進她嘴里后才笑瞇瞇地吃自己那顆。有次她不小心把糖掉在地上,
急得直掉眼淚,他二話不說把自己那顆遞過來,說"我的就是你的"。那時的他,
眼睛亮晶晶的,像藏著整個夏天的陽光。"下周的數學聯賽,你準備得怎么樣?
"沈星河用勺子敲了敲她的筆記本。林晚白他一眼:"倒是你,
上次模擬考立體幾何又丟分了。"說著抽出草稿紙,"這個題型我整理了五種解法。
"她低頭演算時,沒注意到沈星河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睫毛投下的陰影上,
像是在丈量心跳的距離。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側臉投下細碎的光影,他看得入神,
差點把勺子掉進慕斯里。沈星河撐著頭看她演算,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她側臉投下細碎的光影。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里,他忽然開口:"林晚,我們認識十年了吧?
"這句話讓林晚筆尖一頓,墨漬在紙上暈開,像一朵小小的烏云。確實,
從七歲在幼兒園搶最后一塊餅干開始,他們的人生軌跡就再也沒分開過。
初中時沈星河為了和她考同一所高中,
硬是把英語成績從及格線拉到130分;高一那年她高燒住院,
他每天放學騎車半小時送筆記,自己卻在月考里睡著了導致數學沒寫完。"在想什么?
"沈星河伸手揉亂她的馬尾,"周末來我家補課?我爸新弄了套競賽真題。"他說得隨意,
耳尖卻悄悄泛紅。林晚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想著上次聯賽被隔壁市狀元壓了一頭,
立刻點頭:"好,你可別又打瞌睡。"她沒看到沈星河轉身時,
對著窗外的香樟樹比了個勝利的手勢,也沒看到他回教室后,在草稿紙上反復寫她的名字,
直到被隊友發現取笑。周六推開沈家大門時,林晚被滿桌的零食驚到。
沈母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小晚來啦!星河說你喜歡吃芒果千層,我做了兩盒。
"沈星河從樓上沖下來,把她拽進書房:"別聽我媽亂說,是她自己想做。
"但林晚瞥見冰箱上貼著的便簽,是沈星河的字跡:媽,小晚愛吃芒果,記得做千層。
便簽邊緣有些褶皺,顯然被反復查看過。說是補課,沈星河卻總在跑神。林晚講完三道大題,
發現他盯著自己的側臉發呆,耳尖通紅。"沈星河!"她用手敲了敲他腦袋,
"再走神我走了。"少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滾燙。林晚僵在原地,
聽見他喉結滾動的聲音:"林晚,我有話想說。"窗外的蟬鳴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淹沒了他劇烈的心跳聲。沈星河松開手,從抽屜里拿出個精致的禮盒。打開的瞬間,
林晚屏住了呼吸——是一條銀色的項鏈,吊墜是兩個交疊的數學符號。"上次去上海比賽,
在一家店里看到的。"沈星河難得有些局促,耳尖紅得滴血,"老板說這叫'無限循環',
就像......"他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就像我喜歡你這件事。
"說完這句話,他緊張地抿著嘴唇,眼神里滿是期待和不安。林晚感覺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腔。
她想起這些年無數個并肩學習的夜晚,想起他在運動會上故意跑慢等她沖過終點,
想起每次考試后他變著法子送的小禮物。原來那些以為是玩笑的打鬧,藏著這樣熾熱的心意。
初中時他總說"林晚你這么兇,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卻在她被男生告白時,
堵在教室門口說"她已經名花有主了"。那時她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現在想來,
心里滿是甜蜜。"笨蛋。"她伸手輕輕觸碰項鏈,"怎么現在才說?"沈星河猛地抬頭,
眼里有驚喜也有不安:"所以......你愿意收下嗎?"林晚沒回答,只是把項鏈戴上。
銀色鏈子貼著皮膚,吊墜剛好落在心口。沈星河看著她,突然笑出聲,
伸手把她散落在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后:"林晚,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他的指尖停留了兩秒,像是在感受她耳垂的溫度,心里想著,這一刻終于等到了。
從那天起,學校里總能看見形影不離的兩人。沈星河會在早讀課給林晚帶熱牛奶,
特意選她喜歡的水蜜桃味;課間操時偷偷牽她的手,
在班主任轉頭時迅速松開;下雨天把傘傾向她那邊,
自己肩膀被雨水打濕卻笑著說"男生淋濕才帥"。林晚則幫他整理錯題本,
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易錯點;在他籃球賽時坐在觀眾席最前排,拿著寫滿加油的燈牌,
嗓子喊啞了也不停歇。有一次比賽,沈星河受傷下場,她急得眼眶發紅,沖進更衣室看他,
讓他既感動又心疼。深秋的傍晚,兩人坐在學校天臺上看晚霞。
沈星河把校服外套披在林晚肩上,手臂自然地環住她的肩膀。"林晚,等高考結束,
我們去看海吧?"他指著天邊的火燒云,"就去你一直想去的那個城市。"林晚靠在他肩頭,
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突然想起初中畢業旅行,他因為她隨口說想看海,
硬是說服家長改了行程。那次旅行,他們在海邊撿貝殼,追著浪花跑,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那是她最美好的回憶之一。"好,不過說好了,
你要考上和我同一所大學。"林晚抬頭看他,夕陽給沈星河的輪廓鍍上金邊。
沈星河低頭在她發頂輕輕一吻:"放心,這次換我追著你跑。
"其實他早就偷偷查好了她的目標院校,每天熬夜刷題,把自己的作息調成和她一樣的節奏。
深夜的臺燈下,他的習題冊堆得比人還高,困了就用冷水洗臉,只為了離她更近一點。
冬夜的自習室格外安靜,暖黃的燈光下浮動著細小的塵埃。林晚正解一道競賽壓軸題,
草稿紙寫滿了大半,突然被沈星河從后面捂住眼睛。"猜猜我帶了什么?
"他的聲音里藏不住笑意,帶著寒氣的鼻尖輕輕蹭過她的發頂。
林晚聞到熟悉的甜香:"糖炒栗子?"掌心移開的瞬間,沈星河捧著一盒冒著熱氣的栗子,
每一顆都細心地剝好了殼。"嘗嘗?"他用勺子舀起一顆,遞到她嘴邊。林晚張嘴咬住,
香甜的栗子混著少年指尖的溫度,讓她忍不住紅了眼眶。想起高二那年下雪,
她隨口說了句想吃糖炒栗子,他冒著大雪跑了三條街,回來時睫毛上都是冰晶。
那天他凍得嘴唇發紫,卻笑著把栗子遞給她,說只要她開心就好。"怎么哭了?
"沈星河慌亂地擦去她眼角的淚,"是不是太甜了?"林晚搖頭,
突然踮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沈星河,遇見你真好。"少年先是一愣,
隨即把她緊緊摟進懷里。自習室的暖氣很足,窗外的雪無聲地落著,
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他的下巴抵在她發頂,小聲說:"我才要說這句話。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他們只想這樣一直抱著對方。高考倒計時一百天那天,
沈星河在她的筆記本上寫了一行字:"林晚,我們頂峰相見。"字跡力透紙背,
就像他看向她時堅定的眼神。那段時間,他總是比她來得更早,
在她桌上放一杯溫好的咖啡;晚自習結束后,繞遠路送她回家,在路燈下講笑話逗她開心。
有次她壓力太大崩潰大哭,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把她摟在懷里,
任由她把眼淚鼻涕蹭在他校服上。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告訴她一切都會好起來,只要有他在。
最后一場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林晚在考場外看見了等她的沈星河。少年穿過人群,
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辛苦了,我的狀元小姐。
"他身上帶著陽光和薄荷的味道,林晚聽見他在耳邊說:"考得怎么樣都沒關系,
我永遠以你為榮。"其實他早就偷偷查過答案,知道她發揮得很好,
卻還是想先給她最安心的擁抱。那一刻,所有的壓力和疲憊都煙消云散,她知道,有他在,
一切都值得。填報志愿那天,兩人默契地在第一志愿欄寫下同一所大學的名字。
沈星河勾著她的手指晃了晃:"這次終于不用當千年老二了。"但林晚知道,
他為了追上自己的腳步,這三年來付出了多少努力。深夜的臺燈下,
他的習題冊堆得比人還高;周末的圖書館,他總坐在她斜后方,默默看著她認真的側臉。
他把對她的喜歡,都化作了努力的動力,只為了能和她站在同一個高度。
九月的陽光依舊熱烈,林晚拖著行李箱走在大學校園里。沈星河伸手接過她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