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水晶吊燈將整個客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林雨晴纖細的手指在斯坦威鋼琴的黑白鍵上優(yōu)雅舞動,
肖邦的《夜曲》如涓涓細流從她指尖傾瀉而出。她微微仰起頭,露出天鵝般修長的頸線,
確保從母親的角度能看到自己最完美的側(cè)臉。"太棒了,寶貝!"最后一個音符落下,
周雅茹立刻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鼓掌,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滿是驕傲,"這次全國鋼琴大賽,
冠軍非你莫屬。"林雨晴垂下眼簾,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羞澀弧度:"媽媽別這么說,
其他選手也很優(yōu)秀呢。"她故意讓一縷發(fā)絲垂落在臉頰旁,知道這樣會顯得更加楚楚動人。
"在我心里,我女兒就是最棒的。"周雅茹拿起手機又拍了幾張照片,"來,再擺幾個姿勢,
我要發(fā)朋友圈。"樓梯上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林國棟一身定制西裝走下來,
手里拿著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林雨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那是卡地亞的標(biāo)志性包裝。
"爸爸!"她像小鳥一樣輕盈地飛撲過去,卻在距離兩步時恰到好處地停下,
展現(xiàn)出良好的教養(yǎng),"您不是說今天有重要會議嗎?
嚴(yán)肅的面容在看到女兒時柔和下來:"再重要的會議也比不上給我寶貝女兒送比賽禮物重要。
"他打開盒子,一枚鑲鉆的獵豹手鐲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預(yù)祝我們的小公主明天旗開得勝。
"林雨晴捂住嘴,
眼眶適時地泛起淚光:"這太貴重了...我、我..."她故意語無倫次,
手指微微顫抖著接過禮物。"戴上試試。"林國棟親自為她扣上手鐲,
滿意地看著鉆石在她纖細的手腕上閃爍,"正合適。"廚房方向傳來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
林遠端著托盤走出來,上面是四杯鮮榨橙汁:"我是不是錯過什么了?""哥哥!
"林雨晴小跑過去,手鐲故意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你看爸爸送我的禮物!"林遠放下托盤,
夸張地倒吸一口氣:"哇哦,這得花掉我半個月工資吧?"他揉了揉妹妹的頭發(fā),
眼中滿是寵溺,"不過配我們雨晴確實剛好。""遠哥最夸張了。
"林雨晴輕輕捶了下他的肩膀,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表情黯淡下來,
"對了...明天比賽,姐姐會來嗎?"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凝固。周雅茹的笑容僵在臉上,
林國棟的眉頭皺成"川"字,林遠的表情則直接冷了下來。"提她干什么?"林遠語氣生硬,
"上次她看你練琴時那副表情,明顯就是嫉妒。"林雨晴低下頭,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可是...畢竟是一家人...""一家人?
"林國棟冷哼一聲,"自從她回來,家里就沒安寧過。整天陰沉著臉,好像誰都欠她似的。
"周雅茹嘆了口氣:"小諾那孩子確實...性格太孤僻了。不過國棟,
明天畢竟是...""媽!"林雨晴突然抓住母親的手,眼中淚光閃爍,"別勉強姐姐了。
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如果不是我占了她的位置二十年...""胡說什么!
"林遠一把摟住妹妹的肩膀,"你就是我們家的女兒,永遠都是。
那個林小諾不過是血緣關(guān)系而已。"林國棟點頭表示贊同:"雨晴,別多想。
你姐姐既然選擇搬出去住,就說明她也不想融入這個家。"他看了看手表,"遠兒,
下午不是要陪雨晴去試禮服嗎?""對,約了三點。"林遠把橙汁遞給每個人,"雨晴,
喝完我們就出發(fā)。我特意約了Maria設(shè)計師,她可是給國際影星做紅毯禮服的人。
"林雨晴破涕為笑,小口啜飲著橙汁,余光滿意地掃過家人關(guān)切的表情。她知道,
只要稍微表現(xiàn)出一點脆弱,全家人就會立刻圍著她轉(zhuǎn)。那個土里土氣的林小諾,
憑什么跟她爭?快餐店的排氣扇嗡嗡作響,油煙味浸透了林小諾的每一根發(fā)絲。
她機械地擦著桌子,手指被消毒水泡得發(fā)白起皺。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八小時了,
腰疼得像要斷掉一樣。"小諾,這是今天的工資。"經(jīng)理遞過來幾張鈔票,"明天早班,
六點到崗。""謝謝王經(jīng)理。"她小聲應(yīng)道,把錢仔細折好塞進錢包最里層的夾層。
那是她全部的家當(dāng)——三百七十二元五角。走出快餐店,熱浪撲面而來。
林小諾抬頭看了看天,烏云密布,空氣中彌漫著暴雨來臨前的悶濕。
她趕緊騎上那輛花兩百塊買的二手電動車,往租住的地下室趕去。雨來得又急又猛,
豆大的雨點砸在身上生疼。雨水順著劉海流進眼睛,視線一片模糊。紅燈亮起,她停在路口,
抹了把臉。旁邊豪車?yán)锏呐藢λ秮硐訍旱囊黄常杆訇P(guān)上了車窗。
林小諾低頭看了看自己——廉價T恤被雨淋得貼在身上,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上沾著油漬,
帆布鞋已經(jīng)開膠。一年前被接回林家的場景浮現(xiàn)在眼前:她穿著養(yǎng)母給的舊衣服,
站在林家別墅的客廳里,像個誤入仙境的乞丐。而林雨晴一襲白裙,像個真正的公主。
"這就是...小諾?"周雅茹當(dāng)時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
目光在她粗糙的手和土氣的穿著上掃過,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林國棟則直接得多:"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劉媽,把客房收拾出來。"沒有擁抱,
沒有淚水,只有客套而疏離的接待。那天晚上,她聽見林雨晴在房間里哭,
林遠和周雅茹輪流安慰她:"別怕,雨晴,
你永遠是我們的女兒..."電動車的電量指示燈開始閃爍,把林小諾拉回現(xiàn)實。綠燈亮了,
她擰動把手準(zhǔn)備過馬路。就在這時,一道刺目的車燈從右側(cè)直射而來,伴隨著引擎的轟鳴聲。
"砰——"世界天旋地轉(zhuǎn)。林小諾感覺自己飛了起來,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疼痛如潮水般淹沒了她,溫?zé)岬囊后w從額頭流下,混著雨水在地上暈開一片淡紅。
"出車禍了!快叫救護車!""天啊,流了好多血...""那跑車闖紅燈!記下車牌號!
"嘈雜的人聲忽遠忽近。林小諾想動一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全身像被碾碎了一樣疼。
雨點打在她臉上,冰冷刺骨。她知道自己傷得很重,可能要死了。
手機...手機在哪里...她艱難地移動右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機。萬幸還沒摔壞。
通訊錄里只有寥寥幾個號碼,最上面是"哥哥"。那是她回到林家第一天,
小心翼翼存進去的。一年來,她打過三次,從未被接通過。手指顫抖著按下?lián)芴栨I,
每一下呼吸都帶著血腥味。"嘟...嘟...""喂?"林遠不耐煩的聲音傳來,
背景是悠揚的鋼琴聲和林雨晴的笑聲。
"哥...我...出車禍了...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帶著血沫。"林小諾?"林遠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你又玩什么把戲?要死就快點死,
別煩我!雨晴明天要比賽,沒空搭理你的惡作劇!
"電話那頭傳來林雨晴甜膩的聲音:"遠哥,是誰呀?""還能是誰,那個掃把星唄,
說什么出車禍要死了。"林雨晴的笑聲清晰地傳來:"她裝的吧?上次不也說胃疼要住院,
結(jié)果被拍到在商場逛街?""聽到了嗎?沒人信你。"林遠冷笑一聲,"以后別再打來了。
"通話被粗暴地掛斷。林小諾的手指無力地松開,手機掉進血水里。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但她的意識已經(jīng)開始模糊。
原來...就算要死了...他們也不在乎啊...記憶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被接回林家那天,
林雨晴"不小心"把紅酒灑在她唯一的好衣服上;她發(fā)燒到39度,家里卻沒人發(fā)現(xiàn),
自己摸黑找藥吃;生日那天,全家為林雨晴舉辦盛大派對,
卻沒人記得也是她的生日...最痛的不是被車撞,而是電話那頭毫不猶豫的掛斷。
林小諾的眼淚混著雨水滑落。如果...如果當(dāng)初沒有被調(diào)換,
如果能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會不會不一樣..."傷者血壓持續(xù)下降!
""瞳孔開始擴散!準(zhǔn)備急救!"白色的燈光,刺鼻的消毒水味,
醫(yī)護人員急促的呼喊...一切都在遠去。林小諾最后看到的,是醫(yī)院天花板那盞慘白的燈,
像極了她回到林家后,那個永遠冰冷孤獨的客房里的燈。最后,世界歸于寂靜。"遠哥,
這件好看嗎?"林雨晴穿著香檳色禮服轉(zhuǎn)了個圈,裙擺如花瓣般綻開。
裙身上的水晶在燈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襯得她肌膚如雪。林遠放下手機,
臉上還殘留著怒氣:"好看,很適合你。""剛才是姐姐的電話?"林雨晴歪著頭,
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她說什么了?""老一套,裝可憐。"林遠幫她整理裙擺,
"別管她了,專心準(zhǔn)備明天的比賽。"林雨晴甜甜地笑了,挽住哥哥的手臂:"嗯!
有你們在,我什么都不怕。"她低頭看了看腕上的卡地亞手鐲,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設(shè)計師Maria走過來,贊嘆道:"林小姐穿這件太美了!明天比賽一定會驚艷全場。
""謝謝,都是您設(shè)計得好。"林雨晴謙虛地說,
眼角余光卻瞥向鏡子里的自己——完美無瑕的妝容,精心打理的卷發(fā),
價值不菲的禮服和首飾。這才是林家千金該有的樣子。那個土包子林小諾,憑什么跟她爭?
窗外,暴雨如注。城市的另一端,醫(yī)院的心電監(jiān)護儀上,
一條直線無聲地宣告著一個生命的終結(jié)。沒有人哭泣,沒有人到場。林小諾,
這個本該被捧在手心的真千金,就這樣孤獨地離開了世界,
如同她回到林家后的每一天一樣——不被看見,不被珍視,不被愛。
2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餐廳,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周雅茹優(yōu)雅地端起骨瓷杯,
抿了一口紅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輕輕嘆了口氣。"怎么了,媽?
"林雨晴正小口吃著涂滿魚子醬的吐司,見狀立刻放下刀叉,臉上浮現(xiàn)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小諾好像很久沒消息了。"周雅茹微微蹙眉,
"上次她搬出去后,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我們。"餐桌上瞬間安靜下來。
林遠切牛排的手頓了一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林國棟放下報紙,
語氣冷淡:"提她做什么?她自己要搬出去的,難道還要我們八抬大轎請她回來?
""可是……"周雅茹遲疑道,"好歹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林雨晴的指甲無聲地掐進掌心,
但臉上卻浮現(xiàn)出溫柔的笑容:"媽媽說得對,姐姐可能只是太要強了,不愿意麻煩我們。
"她低下頭,聲音輕柔,"其實……我一直很想她。
"林遠冷哼一聲:"她想回來早就回來了,何必裝清高?"周雅茹沒再說話,
但眼神卻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林雨晴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霾。
林遠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將文件重重摔在辦公桌上。公司新項目的核心代碼出了問題,
整個技術(shù)團隊熬了一周都沒解決,明天就是死線,如果再搞不定,董事會絕不會輕饒他。
"該死!"他揉著太陽穴,忽然想起什么,手指頓住了。——三個月前,
似乎也有過一次類似的技術(shù)難題,當(dāng)時他隨口抱怨了一句,第二天到公司時,
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上多了一份手寫的解決方案。字跡清秀工整,像是女孩子的筆跡。
他當(dāng)時以為是哪個下屬熬夜幫他整理的,便沒多想。可現(xiàn)在回憶起來,
那天晚上……他好像在家里見過林小諾?她站在走廊陰影里,安靜得像一抹幽靈,
手里似乎拿著一沓紙。"……不可能。"林遠搖頭,把這個荒謬的念頭甩出腦海。
林小諾連大學(xué)都沒上過,怎么可能懂這些?但鬼使神差地,他還是翻出了那份舊文件。
仔細一看,解決方案的推導(dǎo)過程極其專業(yè),甚至比公司高薪聘請的工程師還要精準(zhǔn)。
而最讓他心驚的是,紙張右下角有一個極小的、被咖啡漬暈開的字跡——**"希望有用。
"**那筆跡,他認(rèn)得。林遠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林雨晴站在衣帽間的落地鏡前,
慢條斯理地整理著新買的香奈兒套裝。鏡中的女孩妝容精致,笑容甜美,
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媽媽最近總是提起她……"她輕聲自語,
指尖撫過梳妝臺上林小諾唯一一張全家福——照片里,林小諾局促地站在最邊緣,
像個誤入鏡頭的陌生人。林雨晴冷笑一聲,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李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