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舟公司上市那日。我因沒錢化療,被醫生通知還有三個月的壽命。我在酒店端盤子時,
恰好遇到他和未婚妻吃飯。謝知舟摟著未婚妻,朝我冷眼諷刺道:“怎么?
當時我出車禍你卷走的錢,還不夠你生活?還要在這端盤子?”我笑著說,“不夠,
你再給我三十萬好嗎?”他暴怒地把桌上東西掀翻,轉身離開。我還來不及擦身上的血,
就聽到轉賬通知,并附贈了留言信息。【從今往后,到死你也別出現在我眼前。】我笑了笑,
應該沒那機會了。畢竟,當初你出車禍,是我給你換了部分肝臟。而我現在肝癌晚期,
馬上就要死了…………“你以后不用來了。”經理臉色陰沉,直接把我趕出酒店。我知道,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得罪了謝知舟。一想到他給我轉賬時的留言,我就忍不住苦笑了下。
他真的恨極我了。我把心中情緒斂去,到醫院把之前欠的費用繳清。剛一回頭,
我就看到謝知舟溫和地撫摸著未婚妻蘇婉儀的小腹。“你剛懷孕,最近就好好在家休息,
知道么?”我死死捏著繳費單,因為用力,骨節泛白。蘇婉儀竟然懷孕了。
他那副溫柔深情地模樣,如從前待我一般。心臟傳來刺痛,我轉身要走,
卻一把被謝知舟拉住。“怎么,跟蹤我到醫院來了?”“林柚清,你就這么缺錢這么賤嗎?
”我身體顫抖一瞬,眼眶酸澀,卻笑著說。“是啊,要不,你再給我二十萬?
”謝知舟臉色陰沉,額角青筋暴起。捏著我手的力度大到骨骼發出咔嚓聲。蘇婉儀捂著嘴,
驚訝道:“林小姐,真想不到你這么缺錢,連二十萬都要和曾經拋棄的男朋友要。
”“知舟隨便送我雙高跟鞋,都得二十萬……”我看著她脖頸的項鏈,
赫然是我最想喜歡的那條。我和他在大學相遇、相知、相戀。最窮的那年,
謝知舟還不是上市集團總裁。謝父偏心私生子,從來不給他錢。我和他下課后,
擠出時間端盤子、洗杯子。盡管苦,卻格外幸福。路過奢侈品店,我在櫥窗看到這條項鏈。
他對我發誓,以后一定會為我買下。他真的買了,只是收禮物的人不是我。謝知舟諷刺勾唇,
冷冷說道:“所以,你后悔了嗎?如果當初……”我笑了笑,打斷他的話。“謝總,
我從沒后悔過。”他瞳孔倏然縮緊,隨后惱羞成怒笑了幾聲,一把摟住蘇婉儀的腰。
語氣是我從未感受過的柔情。“婉儀,你不是有幾個很喜歡的包包?
”“還有你喜歡的那套江景房,我已經預約了,就當我們的婚房怎么樣?”我手指緊攥,
心臟好像被利劍捅穿。思緒猛然回到三年前。當時他和我攢夠了錢,決定出國讀書。
去機場的路上,發生車禍。他為了護住我,傷勢慘重,細長尖銳的桿子捅穿了他的肝臟。
我哭喊著讓醫生先救他。他的肝臟破裂,我親眼看著他的臉色一點點灰白。瀕死前,
醫生告訴我,找到合適的肝臟了。和他配型成功的人,是我。我不顧自己的傷勢,
毫不猶豫換給了他。再次醒來時,謝母坐在床邊,哭著求我放過他兒子。
“我的兒子應該繼承他爸爸的公司,而不是因為你這個孤兒,最終一無所有。”“你知道嗎?
就因為你,現在私生子要上位了,我兒子的東西憑什么拱手讓人?求你了,放過他吧,
好不好?”我看著他還未蘇醒羸弱的臉。最終笑了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我說,“好。
”兩人在我面前親密的聲響打斷我的思緒。我猛地抬頭,只覺得眼前場景無比刺眼。
我轉身就想離開,可蘇婉儀卻一把拉住我。她狀似無意,力氣卻很大。“林小姐,你要去哪?
知舟的話還沒說完呢。”我疼得下意識抬起手,她卻像被我推開般,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知舟,你不要怪她,
我相信林小姐不是故意推我的……”她委屈的話語讓謝知舟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反手給了我一耳光。眼底滿是怒火。“林柚清,你怎么那么惡毒!如果婉儀有什么事,
你就死定了!”劇烈的痛感傳來了,我下意識松開手,病歷散落在地。蘇婉儀捂著肚子撿起,
“肝臟更換記錄……”謝知舟把她扶起來,聽到這話忍不住冷笑。“林柚清,真有你的,
還學會偽造病例了。”“這樣就能更好的圈錢了,是嗎?你是不是要說,
當初肝臟是你給我的?”冰冷的話語如利劍捅穿心臟。他把蘇婉儀打橫抱起,柔聲誘哄。
和剛剛打我的模樣,判若兩人。我聲音有些啞,臉上卻帶著笑,“如果我說是呢?
”謝知舟愣了一瞬,隨即笑了起來,“你還在騙我!林柚清,當時的肝臟,是婉儀捐給我的,
而你呢?怕我死了沒前途,卷了錢就跑了。”“我在你心里,根本一文不值。”他紅著眼,
似乎期待著我反駁他。心臟傳來尖銳的痛處,我笑著說,“所以啊,你再給我打點錢,
我立馬滾,如何?”蘇婉儀虛弱道:“知舟,說不定她的病歷是真的呢?我們幫幫她吧。
”“畢竟當初她若是不走,你的肝臟也沒辦法和我匹配成功……”她的話輕飄飄的,
卻不停強調,我是為了錢離開謝知舟的。而我換走的肝臟,卻成了她的功勞。可笑的是,
謝知舟信了。“如果是真的,她也不配讓別人救她。”說著,他抱著蘇婉儀離開。
蘇婉儀看向我的視線滿是挑釁和諷刺。她和我比了個口型:“你輸了。”肝臟的疼痛席卷,
我再也無法忍耐,跌落在地。是啊,我輸了。早在三年前我就輸了個徹底。謝知舟血型特殊,
在事發的三天內根本找不到配型的肝臟。醫生不止一次警告我,我的身體傷口也很多。
如果強制換肝臟,很有可能死在手術里。我最終還是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下了字。
就算他不知道,就算他認錯了人。我也甘之如飴。我撿起病歷單,回到出租屋里。
屋子狹窄逼仄,伸手能碰到天花板。這三年來我就住在這里。
而這也是我和謝知舟一開始同居的地方。就算條件不好,他也從未虧待過我。
寧愿自己不吃東西,也要給我買我喜歡的東西。愛我如命的謝知舟,
不可能接受我把自己的肝臟換給他。所以我讓謝母謊稱我嫌棄他窮,拿了一筆錢就跑了,
可實際上,我一分未取,最窮的時候,甚至被醫院趕出來,藥都買不起。
癌癥就在我不停打工消耗身體中,變得越來越嚴重。而謝知舟蘇醒后,得知我離開的消息,
不哭不鬧,只是一步步往上爬。現在看著他成功繼承謝氏集團,過得越來越好,
我又開心又傷感。忽地,我收到一條消息。上一家店的老板告訴我,有富豪結婚。
婚禮現場需要服務員,一天一千。這剛好可以負擔我一天的醫藥費。我立馬答應了。
可我沒想到,結婚的富豪竟然是謝知舟和蘇婉儀。曾經他和我說,
我們的婚禮要布滿我喜歡的繡球花。要有喜歡的演奏團,要有我們的親朋好友。
如今他實現了。我從沒見過這么豪華的婚禮,所有裝飾都用了昂貴的鉆石。
從國外空運回來的繡球格外好看。只是新娘不再是我了。他們的婚禮開始前,還有一個宴會。
我看到謝知舟穿著筆挺的西裝。和穿著婚紗的蘇婉儀站在一起,很是登對。
我強忍著把情緒斂去,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不停擺放著香檳塔。突然,
玻璃破碎的聲音伴隨一聲尖叫,讓我心頭一顫。“你怎么做事的?
沒看到婉儀的婚紗都被弄臟了嗎?”“還好她沒受傷,不然你死定了。
”蘇婉儀的好友為她打抱不平。我抬頭,對上蘇婉儀滿是厭惡的視線。她是故意的,
盡管我帶著口罩,她還是認出我了。“對不起……”“說對不起有用?
”好友咄咄逼人的話語,讓所有賓客的視線都匯聚在我身上。我抿唇,剛想說話,
就被好友推了一把。我失去重心,直直栽倒在香檳塔上。所有玻璃杯破碎,
碎片直接插進我的身體里。酒精浸濕傷口,讓我刺痛不已。聽到響聲,謝知舟快步沖過來,
仔仔細細地檢查了蘇婉儀沒有受傷,才松了口氣。他皺著眉頭看向我,剛想責罵,
眼底卻劃過一抹錯愕。“林柚清,你怎么在這?”蘇婉儀假裝驚訝地捂嘴,“天啊,林小姐,
怎么是你?你可是知舟的前女友,怎么能在我們婚禮上做服務員?”她趕忙把我拉起來,
所有賓客看我的視線變得鄙夷。“當年就是她,在謝總最危險的時候卷錢走了。
”“難怪現在只能當服務員,真是活該!”鄙夷的話語越來越大。
不知道是誰把手上的杯子砸向我。我看到他們都拿著手機拍攝我的慘狀。劇痛席卷,
鮮血染紅地面。謝知舟眉頭緊蹙,最終開口制止,“今天是我和婉儀大喜的日子,
沒必要為了她搞得大家都不開心。”大家這才停手。可我身上已經沒有一處是好的了。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道:“我給你轉的那三十萬還不夠?”“至于低三下四做服務員?
”他眼底厭惡和心疼交織,矛盾到手指緊緊蜷縮。我搖了搖頭,“不夠。
”我這幅模樣讓他氣得臉色陰沉。他打了個響指,
穿著西裝的男人把幾箱子鈔票都扔在我身上。“既然你這么愛錢,那你脫一件,
我就給你一萬,全部脫完,這些都是你的。”“剛好給我婚禮助助興,如何?
”他眼底滿是惡劣。說出來的話就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我喘不過氣。
謝知舟竟是這么恨我。恨到要在他婚禮當天這么侮辱我。見我沉默,
謝知舟冷聲道:“只要你告訴我,當年你——”我打斷他,苦澀一笑,“好,我脫。
”自從得了癌癥后,我走兩步都喘。尋常人活動多了,頂多是覺得疲憊,可我是真的會要命。
被酒淋濕的衣服重如千斤,身上的傷疼的我幾乎直不起身體,我卻硬生生咬牙直起身子。
我西裝外套、馬甲、襯衫……解扣子的時候,視線已經模糊。身邊的人都是不懷好意的視線。
“這身段,這樣貌,不如跟我,肯定比你做服務員賺錢。”“嘖嘖,皮膚是真白啊,
不知道用起來……”污言穢語越來越刺耳,正當我解開第三顆扣子時。
謝知舟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就這么賤,這么缺錢嗎?!”下一刻,他似乎覺得惡心,
又將我甩開。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蘇婉儀提議道,“要不然把脫衣服換成喝酒吧。
”“就當是你給我和知舟的祝福了。”謝知舟沒說話,當做默認。很快,
一箱紅酒放在我身旁。我扯了扯嘴角,問他:“只要喝完,就能把錢都給我,是嗎?
”謝知舟愣了一瞬,眼底的心疼化作惱怒和恨意,他冷笑,“對,你喝完,錢都給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開始一瓶接一瓶往嘴里灌。醫生告訴我,我飲食要格外注意。
這三年來我幾乎每日喝粥,一點酒精都可能會要了我的命。可我卻不在乎了。
他酒精的刺激感讓喉嚨和胃部灼燒,我死死掐著手心,不停往嘴里灌。
眼淚混著鮮血和酒精砸落在地。在我快失去意識那刻,謝知舟臉色蒼白,他剛要上前制止,
蘇婉儀就叫了一聲。謝知舟收回腳步,立馬看向蘇婉儀,“婉儀,怎么了?
”明明酒甘甜無比,可我怎么只品嘗到苦味?忽地,人群中傳來一道焦急的聲音,“柚清,
你這是在干什么!?”謝母一把將我手上的酒瓶拿走,
對著謝知舟大喊:“柚清為你才得了肝癌,喝酒會要了她的命!”謝母的話讓謝知舟一怔。
他眼底劃過一抹錯愕,直直看著在地上臉色蒼白,狼狽如狗的我。下一刻,他手指緊緊攥起,
臉上滿是怒火:“林柚清,真有你的,連我媽都收買了?”“媽,說吧,她給你什么好處,
要你這樣子幫她騙我。”謝母小心翼翼把我扶起來,聽到這話不敢置信地抬頭,“知舟,
你……”她話沒說完,我就打斷她,無所謂的笑了笑,“謝知舟,酒喝完了,
剛剛說的話還做數嗎?”謝知舟額角青筋暴起,眼底的冷意化作利劍把我刺穿。
我強壓著心中的苦澀,若不是謝母攙扶,我恐怕直直栽倒下去。他咬牙切齒,眼眶猩紅,
“林柚清,我要結婚了,你除了錢就沒有別的話想說!?”我說:“新婚快樂,謝總。
”‘砰’的一聲。一打厚重的鈔票直接砸在我的臉上。鋒利的邊角劃破我的臉頰,
鮮血滴滴答答滾落。“滾,給我滾!”得到應允,我拿起地上的錢就轉身離開。
謝母愧疚道:“我找人送你……”我搖了搖頭,“伯母,好好參加他的婚禮吧。
”謝母身子一僵,眼眶含著淚。當年謝母被謝父養在外面的情人和私生子逼瘋。
既然已經沒有愛了,起碼要把謝氏集團牢牢抓在手中。我認為,這對于謝知舟來說,
也是一條最好的路。所以我放手了。否則謝知舟現在恐怕一直被我治療,我怎么舍得?
可看著謝母那副表情,我清楚的明白,得到財富后,她對于我這個救命恩人,
多了愧疚和后悔。但我已經不需要了。我強撐著讓好友昭昭來接我,看到她的瞬間,
我就暈死過去。再次醒來,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看著我虛弱的樣子,昭昭哽咽道,
“清清,你是不是傻?你為什么不告訴他真相?!你為什么讓蘇婉儀搶了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