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市虎礁灣·薄霧還未散盡的虎礁灣，海浪裹著咸澀的風撲面而來。秦海寧站在齊膝深的海水中，發(fā)絲被潮氣浸得微卷，運動背心緊貼著脊背勾勒出利落的線條。她手腕輕揚，碳纖維球拍劃破晨霧，精準擊碎撲來的浪頭，濺起的水珠在陽光里折射出細碎的彩虹。
"陳教練，您這發(fā)球機該改名叫'人工智障'——"她對著無人機鏡頭挑眉，眼尾笑出彎彎的弧度。話音未落，智能機器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卡殼聲，噴出的網(wǎng)球歪歪扭扭地沖向礁石縫隙。秦海寧瞳孔驟縮，三步并作兩步踩著浪花沖過去，球拍柄堪堪卡住即將墜海的機器："這可是劉總抵押祖?zhèn)饔衽鍝Q的寶貝。"
拾起卡在礁石間的網(wǎng)球，她指尖拂過上面模糊的二維碼，無奈地搖頭輕笑："小周同學，下次打廣告記得把商標印正了，這歪得跟你的發(fā)球姿勢似的。"海風卷起她的馬尾辮，浪花卷著半只張牙舞爪的螃蟹撲來，鉗子正死死夾著本褪色的訓練日志。
秦海寧用拍線纏住蟹殼拎起來，水珠順著手臂滑落："嚯，連螃蟹都學會偷師了？"翻開浸濕的紙頁，外公蒼勁的字跡在水漬中若隱若現(xiàn)：1983年6月17日，暴雨，與劉姓港商試新球拍......她的手指突然頓住，記憶里劉昭禮西裝內(nèi)隱約浮現(xiàn)的青銅紋路，此刻竟與日志上的描述重疊。
晨茶暗涌晨光透過琉璃窗，在梁佩珊的月白旗袍上投下斑斕光影。她端起青花瓷盞輕抿，翡翠耳墜隨著動作輕晃，驚起茶案上裊裊青煙。書房門推開時，劉昭禮西裝筆挺，松開的溫莎結(jié)下，西裝內(nèi)襯的青銅紋路在檀香中若隱若現(xiàn)。
"昭禮，聽說你拿漢代玉玨抵押給科技公司？"梁佩珊的聲音帶著長輩特有的威嚴，卻掩不住眼底的關(guān)切。劉昭禮按下腕表投影，玉玨的3D數(shù)據(jù)模型在茶霧中旋轉(zhuǎn)："母親放心，抵押的是掃描件。真品在秦小姐......"
"在云市體校當鎮(zhèn)館之寶呢！"全息屏突然亮起秦海寧濕漉漉的臉，她剛結(jié)束晨訓，發(fā)梢還滴著水珠。她晃了晃泡著枸杞的保溫杯，杯底"云市體校60周年"的金字已經(jīng)褪色："阿姨您不知道，劉總這招叫'數(shù)字化文物保護'——就跟您把祖?zhèn)鞑璺戒浫胫悄懿杷嚈C一個道理。"
梁佩珊的茶盞停在唇畔，嘴角不自覺上揚："這孩子倒是比你會說話。"翡翠流蘇掃過智能茶盤跳動的參數(shù)，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在茶會上，那個同樣聰慧靈動的自己。
弄堂里飄著油爆蔥花的香氣，秦海寧拎著維修工具包擠進掛滿油污的修車鋪。斑駁的墻面上，十五歲的她正對著鏡頭做鬼臉，泛黃的剪報邊緣已經(jīng)卷起毛邊。"王師傅，您這'鎮(zhèn)店之寶'該換換了。"她踮腳取下相框擦拭，"現(xiàn)在粉絲都說我這叫'過氣童星再就業(yè)'。"
修車老王從車底探出腦袋，臉上蹭著機油："那你給這洋玩意講講道理？昨天把李嬸的菜籃子認成障礙物，差點撞翻張阿婆的蝦醬攤子。"秦海寧蹲下身，運動繃帶在指尖翻飛，纏住智能單車的傳感器："人工智能哪懂市井智慧？"
單車突然發(fā)出機械音："檢測到未知物體，建議開啟......"話未說完就被她貼上一片魷魚干，機器瞬間安靜下來。她挑眉看向目瞪口呆的老王："這叫云市特色自動駕駛。"隔壁傳來孩童的笑聲，陽光穿過晾衣繩，在她后背投下細碎的光影。
淺水灣馬場·黃昏博弈夕陽給馬場鍍上一層金色，劉昭禮握著韁繩的手骨節(jié)分明，定制馬術(shù)服將他的肩線襯得如青松般挺拔。三叔公的沉香杖重重戳在觀賽臺地磚上："和云市合作馬球聯(lián)賽？我們劉家什么時候需要靠......"
"三叔，"劉昭禮突然夾緊馬腹，純黑駿馬人立而起，鬃毛在風中飛揚，"您看這匹'追風'，祖父用三船棉紗從阿根廷換的。"馬蹄落地震起塵霧，他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如今它的后代在云市海灘馱著小球員撿網(wǎng)球——這叫資源活化。"
陳淮安蹲在欄桿外嚼著甘草糖，鏡頭對準馬鬃里藏著的微型傳感器："老爺子，這可比您當年賭馬的鴿子血石戒指先進多了。"全息投影突然閃現(xiàn)秦海寧教孩童騎矮馬的畫面，她正用網(wǎng)球拍柄給馬兒撓癢癢，清脆的笑聲透過屏幕傳來，驚得劉昭禮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月光給冠軍墻披上銀紗，秦海寧盤腿坐在墻根，青銅鈴鐺在指尖輕輕搖晃。視頻接通的瞬間，劉昭禮書房的暖光透過屏幕灑在她臉上，戰(zhàn)國編鐘殘片在玻璃罩里泛著幽幽的光。
"劉總這定位器做得挺別致啊？"她晃了晃鈴鐺，故意壓低聲音模仿張阿婆的腔調(diào)，"那個總穿西裝的靚仔，是不是電視里找玉佩的鑒寶專家？"自己先笑得倒在長椅上，發(fā)絲散落在肩頭。
劉昭禮握著鋼筆的手頓了頓，墨點在文件上暈開："梁女士讓我轉(zhuǎn)達，周末家宴想吃云市辣炒蜆子。"他的喉結(jié)微微滾動，"用戰(zhàn)國青銅鼎裝。"
"告訴阿姨，鼎太大裝不滿。"秦海寧對著月亮拋起網(wǎng)球，眼眸亮晶晶的，"得搭上三叔公的明代青花腌菜壇才夠味。"夜風卷起她的笑聲，驚起墻頭打盹的三花貓，"喵"的一聲竄進月光里。
黎明待啟潮水退去的沙灘上，秦海寧赤著腳踩過濕潤的沙子，突然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拾起那枚嵌著智能芯片的貝殼，掃碼后浮現(xiàn)劉昭禮的手寫備忘："2049計劃第17版，請秦教練指正。"全息藍圖在晨曦中舒展，智能海洋館的輪廓竟是漢代樓船模樣。
她將貝殼拋向海浪，對著天空喊道："劉總，您這求婚式方案太老套了！"話音未落，無人機群掠過海面，灑下的光斑在沙灘上拼出個齜牙笑臉。智能手環(huán)震動，傳來某人佯裝嚴肅的語音："這是嚴肅的商業(yè)合作提案。"
遠處漁船傳來汽笛，老李頭在甲板揮舞沾著魚鱗的球拍。朝陽躍出海面，給秦海寧的側(cè)臉鍍上金邊，她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浪花輕拍著沙灘，仿佛在訴說著新的故事即將開始。